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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谁人知

    众人迷惑,只有三人心知。

    施阳对掌初期,默查自身全无异状,暗笑自己过于谨慎,盲信狼藏足之言,畏首畏尾,这么输了当真冤枉,如能掌力带毒,岂非天下无敌。

    可过不多时,便发现有异,自己对掌的右手渐渐奇痒无比,痛犹可忍,但这痒却噬心蚀骨,搅得人心慌意乱、元神涣散。搏击中无暇查看,也不敢冒然用右手碰触自己的衣衫,只求强攻尽快战胜对手。

    掌中内力伤人,必修怪异内功。如若内力带毒,难不成发掌之人的气、血、力、息皆含剧毒,颇为荒谬。

    狼藏足上场前,的确欺负施阳不带兵刃,自己妙计无穷、周身藏毒,暗暗将“癫狂散”药膏涂抹双掌,要知如将毒药擦抹双手,自己虽然不至中毒、双掌也全无损害,但通过皮肤接触传毒过去,见效甚慢,并且毒性不够强猛,效果未必好。这“癫狂散”却是腐蚀皮肤、扰其心神,除非是铜人铁人,血肉之躯万难抵挡。

    狼藏足不愿与敌指剑硬拼,恐怕大意受伤,也颇为不智,对掌则是最佳传毒途径,明知自己因为钻研毒术,内力稍逊,见他掌击当即欣然迎上。这时在激战之中遥见施阳右掌已红,知他药性发作,苦不堪言,心中大喜,胜利在望。

    此时施阳真人已经忍无可忍,恨不得一刀将自己右手切下。呼吸急促、双眼渐红,大喝一声,右掌又是尽力拍出,似乎双掌相撞才能稍解奇痒。

    狼藏足见时机已到,喝道:“找死!”,也是一掌迎上,“砰”的一声撞在一起,被震得退后了一步。

    但施阳却连退三步,右臂下垂颤动,面色苍白、满头大汗。

    狼藏足嘿嘿狞笑,出言无德,说道:“让你知道‘下乘’的厉害”。

    施阳闻言大怒,刚才对掌,却突感右手钻心剧痛,这一痒一痛间当真如山崩地裂,凡人难挡,如若不是自己数十年的定力修为,险些大叫出来,此时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耳听狼藏足仍是落井下石、出口伤人,便欲豁出老命相拼。

    狼藏足虽已重伤对手,仍要占尽风头,见施阳羞怒,上前一步要和自己玩命,却不愿真正与他搏命,喝道:“站住!”。

    施阳不知他是何用意,一时愣住。

    狼藏足故作悠闲地说道:“你要是不怕毒发身亡,就再走上几步试试!”。

    施阳的确不知自己身中何毒和伤情深浅,但听到翻译说出的恐吓之言,如若当真不敢动,众目睽睽之下,那岂不是成了胆小而贪生怕死之人,自己的老脸何在?!南岳门的威名何在?!

    当下,须发飞扬、怒不可遏,叫道:“‘南岳门’岂有怕死之人!”,说着又大跨了一步。

    施阳动了真怒,非拼个你死我亡不可。

    柳崇义也一时想不到合适的措辞,空是心急如焚,眼见生死存亡之势已无法阻止,众人敬老,也皆感不忍目睹。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女声喊道:“胜负已分,大家旨在切磋,并非深沉大恨,皆请罢手!”,却是狼心蘭用汉语出言喝止。

    施阳不想狼族却有人相助,一愣停住了脚步。

    狼藏足打不服他,自觉面上无光,见他悍不畏死,也激起了狠毒暴虐的凶性,定要打得他倒地认输不可,杀气盈胸,逆我者亡。

    见狼心蘭阻止,目露凶光地盯着她,喝道:“你帮汉人?要背叛狼族吗?!”。

    狼心蘭不理他,对翻译说道:“先不要翻译,我和他说几句”。

    狼天野见狼长祭等人表情也是不对劲,唯恐爱妻被欺,狼性勃发,眼冒绿光对着众人全然无惧。

    谁人也没想到,救人的竟然是狼族内讧,都看着这个娇小瘦弱的狼族女子。

    狼心蘭不急不忙用苗语说道:“蛇老此言太过武断难听,你我同宗,我会帮着外人吗?!”。

    狼藏足早就不满于她,依旧不饶人说道:“你有何话说?”。

    狼心蘭道:“狼王有令,我们此来中原是志在扬名?还是斩尽杀绝?”。

    “此地我族不过数十,汉人却有数百,如若伤得一人性命,汉人必定群起攻之,那时我等可有益处?!”。

    狼藏足久近毒物,心性也潜移默化变得凶残恶毒,仍冷然道:“再多十倍,我也能毒死!”。

    狼心蘭不理他,继续道:“即便我等全身而退,从此恶毒之名永系狼族,莫说名扬天下,仅在中原走上几步便是四面楚歌,这时狼王之愿吗?!我狼族难道能与天下万千人士为敌?杀尽天下人吗?!”。

    狼藏足一时无语,默然寻她漏洞。

    狼心蘭又道:“汉人虽平庸懒散,但个人颜面看得比性命都重,蛇老这么说,不是逼得他们拼命吗?!狼王平日曾说:‘折服人心比挖出人心更为高明’,只要给汉人留些脸面,他们才会更佩服狼族、更臣服狼族的”。

    狼长祭听得分明,也道:“蛇兄出尽风头了,看那汉人谁人敢惹老兄,别气那老道了”。

    狼毒花深知师父脾气,虽然仍有些讨厌狼心蘭,但不愿师父与狼天野为敌,也劝道:“师父别理那老道了,还有两个更厉害的人物等您收拾呢”。

    狼藏足闻言,看了看第一位的老僧和柳崇义,愤愤地道:“小丫头牙尖嘴利,两面讨好!”。

    狼心蘭知道他是在说自己,虽不愿意,但仍是给了他一个台阶,说道:“多谢蛇老大度,心蘭太过冒失,请蛇老恕罪”。

    说着向他躬身一礼,唯恐夜长梦多,走到他和施阳之间,对施阳用汉语说道:“我族长老嬉戏人生,与道长说笑,万望道长不计前嫌,回去将养几日便愈。掌上并非中毒,仅是药物,以烈酒和醋交替浸泡即可解痒去根”,说完向道士队伍一使眼色,两道士早已识趣赶了过来。

    施阳早已又疼又痒,痛苦难当,见师弟们也过来搀扶,这才无言退回。

    狼心蘭所说之言,那翻译和狼毒花大致能懂,但也知深浅,没敢和狼藏足明说。

    柳崇义见一场灾祸瞬间被这狼族小姑娘化解,心存感激,面上却不能露出丝毫声色,只是偷眼观察狼心蘭和狼天野。

    众人见狼心蘭三言两语便阻止了一场惨烈搏命,轻声议论纷纷。

    狼心蘭心中自有主意,明言是为了狼族大计,自是不假,但也存有私心,她本意让狼天野入赘白云堡,一生稳逸安顺。但此战若有人送命,狼族与中原武林必成死敌,果真如此,白云堡如何能收容狼天野,到时他夹在中间更是无依无靠、左右为难,自己如何安心,可怜她如此良苦用心,天下之大,理解她的也就只有一个狼桑白。

    白云依见姐姐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谈笑间化险为夷,似乎没有她应付不了的事物,佩服得五体投地,暗暗立志要像她一般足智多谋,却也自知头脑远不如她灵光,不敢想象以后没有了她的日子,自己如何能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