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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亭碑石

    翌日,大家出发,兵在精而不在多,命众护卫留店休息,不准生事。王开远、三位堡主、白云依、金银剑、萍嫂、陈郎中、向导、铁三、八护卫,共计一十九人,三探鬼山。

    众人到了那岔路口,杜泽海并不急着上去,见附近无人,就让铁三带路,铁石护送白云依等人先行上山,在前两次安顿马车的地方休息稍等,如遇敌情,巧用马嘶相告。他和白松逍、王开远却在下面细细查看路牌,只有三人,便不会太引人注目。

    杜泽海在岔路口忽近忽远,忽左忽右地来回奔走,远眺鬼山半响,称口赞道:“好地方,峰峦奇特,造物天成,往上看一无所见,而向下俯览,方圆几十里尽收眼底,真是一个集会、隐居的绝佳场所”。

    又上前端详路牌片刻,嘿嘿冷笑道:“单单这一路牌,便有古怪。木质看来,年代倒非久远,想是常立于道旁,不免有小人偷盗损毁,是以更换不久。文字入木三分,笔意粗犷,绝非官家所书。立牌者武功不弱,不是挖坑填土,而是内外功结合,猛力插入,后又重锤击打,入地两尺,以防盗毁”。

    顿顿又道:“立牌在此,用意明显,不愿闲杂草民滋扰。鬼山文字,用苗不用汉,可见对苗客气,对汉无情,汉人能上去者,自然也是别有用心,生死由其自理”。

    片刻回首道:“我们也上去吧”。

    王开远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自认也是头脑灵活、细心缜密,但远不如杜泽海之包罗万象、触类旁通、闪念如电,能对付巫女者必是此等摸样。

    白松逍对杜泽海早已全然拜服,知其之能。莫看他平日里,如同私塾先生酝酿诗文般神游物外、心不在焉,一但遇到难题挑战,便似神灵附体、判若两人。

    他们三人这才沿小路上山,与大家汇合后,依旧是铁三带领两护卫看护马车,其余众人继续向上奔去。

    王开远一马当先,不能让小姐和堡主们轻易涉险。杜泽海跟随其后,不住地环顾四周和头顶,轻声道:“杂草滋长,蛛网横空,鸟雀路旁安窝,这条路已然多日无人走过”。

    一路直上拜月亭,杜泽海双眼放光,说道:“这里反正是必经之路,不妨先在这里探查探查,略作休整”,说着在大平台上边走边看,饶有兴趣。

    白松逍也是第一次上此平台,极目远眺,果如杜泽海所说,百里江山尽收眼底,有如平地飞升,凌空置身于天地之间。

    长呼出一口气,仿佛世间种种恩怨纠葛、奔劳疾苦尽皆随风而去,使人灵台空明、脱离尘嚣。心中暗叹:“如有一日,自己能与贤妻爱女长居此地,抚琴作画、饮酒赏月,岂不比什么深宅大院、众星捧月更为逍遥快活,如再有个小小孙儿,更是妙哉,是为圆满!”。

    大家有的戒备,有的休息,有的遥望家乡。杜泽海却无视美景,站在亭前,凝立沉思。王开远视他为榜样,也悄然在后,如他一般仰首注目于“拜月亭”三个大字。半响,杜泽海仍是一动不动,王开远不禁好奇望去,但见他目不稍眨,眼珠微微左右闪动,竟似在用心地思索计算。面沉似铁,可能是想得过于专注,一股肃杀之气隐隐透出。

    杜泽海忽有警觉,回过头来,王开远但觉他眼神深沉如海,问道:“二堡主可知这‘拜月亭’来历?”,杜泽海苦涩一笑,摇摇头说:“似乎曾听老辈提及,这时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说完轻叹一声,走进亭内,细细查看。不时地摸摸柱子、踩踩地面,又说:“这亭子大约建有百年,荒郊野外,风吹雨打,斑驳得厉害,看这痕迹,似乎经过大的拆建,岁月无情,又经人为整饰,已难觅当年样子”。

    好一会儿才说:“大家再往上走走吧”。

    又过了半个时辰,这才来到石碑处,白松逍和杜泽海是闻名已久,此时亲眼得见,想象着当夜的那一番恶斗,既感慨少侠们的勇往直前,又体谅到了王开远当时的不易。

    再一看白云依,只见她轻咬下唇,秀眉微皱,清丽动人的双眸罩上了一层轻雾,呆呆地看着那块大石。

    白松逍这段时间发现,女儿越来越孤僻,话越来越少,难见一笑,经常发呆,目光游离,不与他人眼神交汇,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股忧郁伤感总是在她的眼角眉梢隐现。让人看着心疼,偏又不知如何劝慰。

    其实,白云依也很矛盾,总是想到那个“绿眼睛”,明知这是荒谬可笑的,却偏偏忍不住,愈想忘怀愈难忘怀。她已经不很恨他了,只是想看看他的样子。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因为那个梦,也可能是因为那个她永世难忘的眼神。

    这时,杜泽海示意大家噤声,闭目倾听片刻,然后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一扬手,打向天空,那石子竟然无声无息飞得极高,天空湛蓝,大家都不知道石子飞到哪里去了。

    杜泽海扔出石子后,紧盯大石,片刻,只听“啪”的轻响,那小石子自空落下,打在石后。

    仍是静悄悄的,王开远便自告奋勇地要去探查大石,杜泽海也道:“我和王总管去看看”。有他在,大家自然放心。

    王开远运功跳起,左脚在地上一点,展开身形,右脚就跨上了大石,但觉眼前一花,杜泽海已经站在了石上。

    向下一看,自是空荡荡。杜泽海面不改色,跳下大石,四处查看,尤其是大石后面,他看了很长时间,然后走到石碑前定睛观看。

    良久,又伸左手撼了撼石碑,却是纹丝不动,这才说道:“这可能是某教派的信物或是标记,看年代也有百年,与那‘拜月亭’在一起绝非偶然,却是有图无字,其中原委可就不得而知了。那大石更是怪异,似乎便是极为罕见之‘陨星’,抑或玄铁,即便是史书上,也未提及能有如此之大”,说完指了指那大石。

    他又跳上大石,搜寻片刻竟有发现,原来大家都疏忽了,大石向里的顶端斜面上,擦去灰尘苔藓后,赫然有字,却是古苗文,向导过来看了半响,支吾地说:“镇压住天空的石头?!”,众人不明就里。

    杜泽海却突然脸色一变,脱口而出道:“定天石?!”,却也不解释其意。众人不问,他便不说,愈是不说,众人也更不便问了。

    他又跳到石后,各处拍拍打打,又道:“此石重逾万金,绝非人力所能搬来此地,难道是天成百年,为人发现,掘土而出,始才造就平台,再竖此石碑建那亭阁?!好一个鬼山,当真是鬼斧神工,单单就是这石上之字,便是内功绝顶之人,日日铁杵磨针,没有几年也刻不上去”。

    众人皆如听天书一般肃穆惊奇,又深信不疑。

    杜泽海又转了半响,才慢慢站定自言自语说:“鬼山真是一个好地方,如有机会,定要在此居住几日,触碰感知一下先人之神灵”。

    然后带着大家又沿着石后小路,来到了林中木屋,谨慎探查之下,也是无人。

    王开远里外看了看说:“与前次相较,看情形,这百日内似乎也没人来过”。

    杜泽海这回更感兴趣,房前屋后看个不停,却不进屋。

    铁石在四周巡视。

    王开远一边护卫小姐一边监视大石方向,心道:“有杜泽海在,自己就别献丑了”。

    白松逍环顾密林,不时看看枝叶缝隙中的远山与蓝天。

    白云依则双眼飘忽,目光不时偷偷飘进屋内,心中竟然酸酸的:“这就是他的家吗?他真是个野人吗?一个人住在这里多害怕多孤独呀”。

    杜泽海却突然停了下来,看了看屋顶,竟然一下子跳了上去。

    这一怪异举动,引起了大家注意。铁石和王开远均想:“这屋有一丈多高,自己可跳不上去,爬上去可太也难看了”。

    白松逍自然也上得去,可自持身份,并且年过不惑,岂能再做这孩童举动。

    杜泽海不顾这些,只见他金鸡独立,站在屋顶一角,低头看了看,忽然四下扫视,片刻又跳到另一角,四角均看过后,面色凝重地向下面观望的众人说:“大家小心,这里有人来过,并且就在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