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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离乡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邑,思归多苦颜。

    天还没亮,沈冶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出门一看,原来是一队军士,领头的军官手里拿着一捆竹简问道:“你是沈冶?今年十六岁了?”

    “回军爷的话,草民正是沈冶,不知军爷有什么吩咐?”沈冶心中有点纳闷,这当兵的来找我干什么?

    “大秦律,凡年满十五岁男子皆须服兵役,如今战事胶着,正值用兵之际,我等奉令前来征兵。你收拾下行李,这就随我们走吧!”

    “冶儿,冶儿。”慧娘一起床就听见有人要带沈治走,蹒跚着从屋里出来,嘴里哭喊着。

    “你要是从了军,留下娘一个人可怎么活得下去啊。”

    “大秦律,抗兵役者,全家发配辽东,永世不得踏足关内。你这婆娘,休要自误。”为首军官大声说道。

    “儿呀......唔......”慧娘抱着沈冶的胳膊大哭起来。

    “娘,别哭,孩儿会好好的,别哭坏了身子。”沈冶眼圈一红两行热泪就落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到村东牌楼处点卯,莫要生了逃跑之心!否则嘛......”军官说完就带队到别家去了,留下愁眉泪眼的母子二人。

    沈冶搀着母亲回到屋里,慧娘仍旧哭哭啼啼肝肠寸断。“去年李家的老二李铁,在函谷关战死,尸身都找不回来了。这仗打来打去的,到头来死的全是百姓的孩子!“

    “冶儿,到了军中,一定要机警些,万事不要冲在前面。这些衣物娘已给你改好了,你都带上。“慧娘抽泣着,把沈冶的衣物叠放在一起,拿出一块棉布包了起来。

    “这些干粮你也带上,到了军中,不知何时才能吃顿饱饭。”

    慧娘眼看从小就寸步不离的孩子要出门远行,还是去打仗。心里的酸苦一下涌了上来。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娘,别难过了,孩儿会一切小心的。倒是娘身体虚弱,可一定要好好保重。昨日的猎物已经收拾好了,晚些时候您去镇上换些钱粮。”沈冶拿起包袱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回到卧房。沈冶把玉简和帛书贴身收好。小玉瓶用衣服包了几层塞在包袱里。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房间,不舍地把门关上,慧娘此时正守在大门口,看到沈冶又哭了起来。

    “娘,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您千万要保重身体,等我回来。”沈冶抱了抱母亲,便往村东走去。

    “冶儿......我的冶儿.....“慧娘扶着门口,慢慢蹲了下去。

    “娘!......”

    沈冶忍住心中悲痛,回望了一眼,便往村东走去,此时牌楼下已经聚了一群人。又过了一会儿,那军官点了卯,确认没人逃跑后就下令出发了。沈冶夹在几个村民中被官兵呼喝着踏上了离乡的路。

    “伍长,这些新兵一个个都骨瘦如柴,这要拉到战场上去,能顶什么用?”几个老兵边走边小声议论着。

    “所以嘛,将军有令,把新兵全部集结到开封,待训得个把月后再随大军开往定陶。项梁那老贼,这下有得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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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冶已经渐渐适应了军中的生活,新兵的生活倒也还安逸,晚间多次偷偷尝试过养神经上吐纳练气的方法,却始终没有任何进展。那小瓶里的丹药,却是越来越少,再过几天恐怕就要吃完了。这修仙的基本功法都这么难,那要是高阶点的还了得?这仙啊,修不修得成随缘吧。

    大军驻守在开封城东十里处,今夜沈冶轮值戍卫,和他一起的共有五名军卒,分别来自不同的地方,由一名老兵带着。老兵名叫段海成,已经四十多岁了,琅邪郡人,始皇帝二十五年就入了伍,随大军南征北战已二十余年,脸上一条长长的疤从左边额头一直到右嘴角,每次开口说话总感觉有些狰狞,不过为人却极为和善,大家平日里都叫他老段。

    “老段,你脸这上疤是啥时候得的?看起来真威武啊。”一个叫马光的新兵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老段瞥了他一眼道:“你段哥的过往,那是非比寻常。一般不说与人听的。“

    “说来听听嘛,段哥,您喝口酒来。”说着马光便递来一个酒壶。

    “这还差不多。“老段接过酒壶喝了一大口,抹了抹嘴,又把酒壶还给他。

    “你们几个小子今天运气好,我就讲给你们听听。“

    老段清了清嗓子便讲了起来:“要说我这疤的由来啊,这就说来话长了,当年王贲将军围了燕王,老子跟着先锋冲入城中,一路砍杀了不少燕人。“

    “就是那一战?你是怎么受的伤?”马光又问道。

    “你小子话就是多,听我慢慢讲。”老段歪着嘴重重吐了口唾沫,又说到:“老子跟着先锋军进了城,突然在殿前冲出一队护卫来,个个勇猛无比,其中一个叫什么王君阳的,身高八尺有余,手持一对镔铁大锤,每把得有百十斤重,使将起来虎虎生风。“

    “你这脸上也不像是锤伤啊。”马光忍不住又道。

    “你小子别放屁,听我说。”老段似乎对马光不停的打断他有些不满。

    “这王君阳,抡着大锤杀了过来,几锤就砸死了咱们先锋军的一个校尉,这还了得,咱们大秦军功,是要看取敌人头数的,敌人军阶越高,军功也就越高。这王君阳,怎么也得是个都尉级别的吧。于是大家一拥而上,没想到这厮还真是个硬手,几下又杀了咱们几名军卒,那一锤一个脑袋瓜,看得瘆人,还叫嚣着要取王将军的人头。可是咱们人多啊,怎么容得他这般猖狂,先锋军领兵的陈都尉,可是军中响当当的人物,一把斩马刀从未遇到对手,那是举刀就砍了过去。”

    “砍你脸上了?”马光贱兮兮说道。

    老段白了他一眼道:“别打岔!“然后从怀里摸出个酒壶,喝了一大口,咂巴咂巴嘴后才又接着说到:”二人杀得那是难分难解,天地变色。陈都尉刀刀砍向王君阳的要害,可这厮也甚是了得,总能躲过,还抽手还上两锤,有几下险些伤了陈都尉。后来王将军听说了,便派亲兵叫停了拼斗,说什么修行不易,留他一命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