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问之境
当陆羽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地方，皮质的沙发很柔软，也很舒服，面前的炉火噼啪噼啪的响着，外面下着鹅毛大雪。
“死仔，赶紧起来搭把手，睡一路了还睡，睡成死猪吃你啊？！”
陆羽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从沙发上爬起，回头看去，撒手人寰已有一个多星期的父亲，像自己记忆中的那样站立在厨房中，嘴里骂骂咧咧的，手上却把持着家里的活计。
陆兴国性子急，工作忙，打勺酱油打勺盐，光把饭炒炒还行，真要他去切什么葱姜大料，掰菜砸肉，最后做出来的东西不是缺边就是大块儿，要想吃顿正经饭，还是得陆羽上来搭手。
但那样的日子早就过去了，老陆退了休，陆羽成了高薪研究人员，想去哪下馆子去哪下馆子，想在家慢慢磨就切他的文思豆腐，只要别切到一半砸了菜板子就行。
可就连这样的时光也变成了回忆里的，在恍惚的那几天中，陆羽曾试过去仿制那样的味道，那全是大酱味儿的炒米和缺边少角的大菜，不过又怎么做的出来呢？
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陆羽双手有些不住的颤抖，向厨房中走去，煽情的眼泪并没有从他眼中流下，他从来都不是那样善于表达的人，即使这样的重逢就该有一点眼泪陪衬。
来到厨房中，从旁的刀架上取下一把中式厨刀，边切着土豆片儿，陆羽大刺刺的问道：“老爸，我们这是到哪了？”
陆兴国随口骂道：“还真睡昏了，好不容易出国旅游一次，你倒好，一下飞机就开始昏，于教授开了半路的车才过来咱们租的别墅，还不让我叫醒你替车，再不干点活你要当大爷啊。”
“得了得了，忙活什么呢，上一边儿歇着去吧，你手上能出啥菜我还不清楚，除了这两块土豆这小房子里还有什么？于老师上哪儿歇着了？”陆羽边说着边把老陆往旁边挤，陆兴国自知厨艺也就那样，把刚做好的炒饭往旁边一装，让出了“主厨”的位置。
老陆揉了揉自己的腰，往厨房外的窗户旁一靠，稍微把窗户打开了点，呼啸的大风带进来几点飞雪，吹灭了老陆手中刚点上的烟头，有些无奈的，他随手甩开了手中的烟，回道：“于教授在上面歇着呢，东西都在冰箱里面，够我们这两三天吃的，外面这么大风雪，你一会儿记得打电话问问那个滑雪场还开不开，那儿还老远，雪这么大开不动车，走过去要一个多小时，不给滑就要了命了，还不如在这儿躺着抽两支烟呢。”
父子俩就这样一个在里边儿做饭，一个在外面又重新点上了一支烟抽，这小房子的材料还真挺全，在里面忙活不久，一盘盘色泽诱人的菜肴被端上了饭桌，虽说生活不修边幅，但陆羽这厮还真是厨房能手。
手上正在盛米饭，陆羽回头说道：“老爸，把于老师叫下来吧，晚点该凉了。”看了看一旁的传统壁炉，房间内其实还挺暖和的，与门外的风雪形成了两个世界，于教授缓步从一旁的楼梯上走下来，擦了擦眼镜坐在桌前，看着那只醒目的烤鸡和满桌的菜肴，玩笑道：“好厨艺啊，要不你回头和研究所食堂张姨多交流一下，没准还能认识认识人家女儿呢。”
陆羽端着米饭，手指夹着筷子来到桌上，给几人分了一下，吐嘈道：“真的假的啊于老师，我没记错的话张姨家女儿才12岁吧，怂恿犯罪和策划犯罪也是要入刑的啊！”
陆兴国骂到：“就你嘴贫，都24了，别说女朋友，找遍周围能不能逮出一只母老鼠都难说啊。”
陆羽悻悻然说道：“我去，哪有24就催婚的，换正常大学生才毕业两年吧，什么饱暖思淫欲啊。”
在这种“聊家常本身好像没什么好聊的，干脆不如来催婚也算是家常吧”的诡异氛围下，两位长辈在这顿晚餐中不间断的拷打着陆羽，直到饭饱酒足，酒过三巡，陆羽才勉强从饭桌上解脱了出来，陆兴国和于教授毕竟年纪不小了，还是要早些上去休息。
而陆羽呢？像热瘫的某种大型犬科动物一样躺在沙发上，鬼知道是为了符合自己欢乐喜剧人的身份还是什么，甚至还伸出了舌头哈气。
“太折磨人了，算上餐后甜点前后不超过两个小时，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在我完美的工作和生活中360度无死角的巡视并找到弱点拷打我的。”
吐槽完，倒也不再摆出搞怪的样子，陆羽掏出手机，通过上网记录和通话记录，还真能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找出那个滑雪场的电话，拨打那个号码，一阵亲爱的，似乎是某种圣诞歌曲的英文铃声，悠扬而清灵，正是陆羽喜欢的曲调，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外面下这么大雪，明天滑雪场还开么？”
一个女声说道：“很抱歉，先生，这几天的暴风雪实在很大，我们要暂停服务了，您可以申请退款，我们将会以原付款方式退回，或者在暴风雪结束后重新预定服务日期，我们仍然欢……迎您的到来。”
陆羽皱了皱眉，说道：“等暴风雪结束后吧，帮我重新预定，通话很卡，你就不用回复了。”说罢，陆羽挂掉了电话。
挂掉电话，陆羽盯着眼前的炉火发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在做梦，之前自己还在一个灵境中，想办法对抗来自各地的敌人，而现在，自己却坐在温暖的炉火前，最大的烦恼是明天滑雪场要休息，老爹和恩师在楼上早早的休息了，自己刚给他们吃过一顿有烤鸡的大餐，明天能摸一天的鱼，就是出不去，估计会打打纸牌什么的。
“分明是之前才更像一场噩梦啊。”
陆羽放松的躺在沙发上，双臂向旁边摊开，手中紧握的手机也掉落在皮质的沙发面上，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他的脸上划出。
在虚妄的思想，不可捉摸的天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抚陆羽的脸庞，慈爱的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会留下吗？”
陆羽像是睡过去了一样，他很疲累了，腹部的伤痛，连日赶路的疲劳，最重要的还是反复遭受折磨的精神，他全然像回到了温暖的家，美好的梦中，喃喃回道：“会的，会的……”
至于那个不知来处的声音呢？祂听见这样的回答，怀着像母亲一样的悲伤，像是看见孩子将要奔向远方，再不会回来了，对陷入梦乡的陆羽说道：“在这休息一会儿吧，这儿对其他人来说是考验，但对你来说却是一生不会再有的安歇，因你此后的生命里到处都是痛苦和悲伤，可那不该是你的命的，所以，我悲悯你，亦因你将爱我与世人，以至于把人的心遗落了。”
衪像是悲伤的不能自制了，抽泣了一瞬，继续说道：“……我的，天选之人哟。”
“死仔，赶紧起来搭把手，睡一路了还睡，睡成死猪吃你啊？！”
陆羽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从沙发上爬起，回头看去，撒手人寰已有一个多星期的父亲，像自己记忆中的那样站立在厨房中，嘴里骂骂咧咧的，手上却把持着家里的活计。
陆兴国性子急，工作忙，打勺酱油打勺盐，光把饭炒炒还行，真要他去切什么葱姜大料，掰菜砸肉，最后做出来的东西不是缺边就是大块儿，要想吃顿正经饭，还是得陆羽上来搭手。
但那样的日子早就过去了，老陆退了休，陆羽成了高薪研究人员，想去哪下馆子去哪下馆子，想在家慢慢磨就切他的文思豆腐，只要别切到一半砸了菜板子就行。
可就连这样的时光也变成了回忆里的，在恍惚的那几天中，陆羽曾试过去仿制那样的味道，那全是大酱味儿的炒米和缺边少角的大菜，不过又怎么做的出来呢？
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陆羽双手有些不住的颤抖，向厨房中走去，煽情的眼泪并没有从他眼中流下，他从来都不是那样善于表达的人，即使这样的重逢就该有一点眼泪陪衬。
来到厨房中，从旁的刀架上取下一把中式厨刀，边切着土豆片儿，陆羽大刺刺的问道：“老爸，我们这是到哪了？”
陆兴国随口骂道：“还真睡昏了，好不容易出国旅游一次，你倒好，一下飞机就开始昏，于教授开了半路的车才过来咱们租的别墅，还不让我叫醒你替车，再不干点活你要当大爷啊。”
“得了得了，忙活什么呢，上一边儿歇着去吧，你手上能出啥菜我还不清楚，除了这两块土豆这小房子里还有什么？于老师上哪儿歇着了？”陆羽边说着边把老陆往旁边挤，陆兴国自知厨艺也就那样，把刚做好的炒饭往旁边一装，让出了“主厨”的位置。
老陆揉了揉自己的腰，往厨房外的窗户旁一靠，稍微把窗户打开了点，呼啸的大风带进来几点飞雪，吹灭了老陆手中刚点上的烟头，有些无奈的，他随手甩开了手中的烟，回道：“于教授在上面歇着呢，东西都在冰箱里面，够我们这两三天吃的，外面这么大风雪，你一会儿记得打电话问问那个滑雪场还开不开，那儿还老远，雪这么大开不动车，走过去要一个多小时，不给滑就要了命了，还不如在这儿躺着抽两支烟呢。”
父子俩就这样一个在里边儿做饭，一个在外面又重新点上了一支烟抽，这小房子的材料还真挺全，在里面忙活不久，一盘盘色泽诱人的菜肴被端上了饭桌，虽说生活不修边幅，但陆羽这厮还真是厨房能手。
手上正在盛米饭，陆羽回头说道：“老爸，把于老师叫下来吧，晚点该凉了。”看了看一旁的传统壁炉，房间内其实还挺暖和的，与门外的风雪形成了两个世界，于教授缓步从一旁的楼梯上走下来，擦了擦眼镜坐在桌前，看着那只醒目的烤鸡和满桌的菜肴，玩笑道：“好厨艺啊，要不你回头和研究所食堂张姨多交流一下，没准还能认识认识人家女儿呢。”
陆羽端着米饭，手指夹着筷子来到桌上，给几人分了一下，吐嘈道：“真的假的啊于老师，我没记错的话张姨家女儿才12岁吧，怂恿犯罪和策划犯罪也是要入刑的啊！”
陆兴国骂到：“就你嘴贫，都24了，别说女朋友，找遍周围能不能逮出一只母老鼠都难说啊。”
陆羽悻悻然说道：“我去，哪有24就催婚的，换正常大学生才毕业两年吧，什么饱暖思淫欲啊。”
在这种“聊家常本身好像没什么好聊的，干脆不如来催婚也算是家常吧”的诡异氛围下，两位长辈在这顿晚餐中不间断的拷打着陆羽，直到饭饱酒足，酒过三巡，陆羽才勉强从饭桌上解脱了出来，陆兴国和于教授毕竟年纪不小了，还是要早些上去休息。
而陆羽呢？像热瘫的某种大型犬科动物一样躺在沙发上，鬼知道是为了符合自己欢乐喜剧人的身份还是什么，甚至还伸出了舌头哈气。
“太折磨人了，算上餐后甜点前后不超过两个小时，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在我完美的工作和生活中360度无死角的巡视并找到弱点拷打我的。”
吐槽完，倒也不再摆出搞怪的样子，陆羽掏出手机，通过上网记录和通话记录，还真能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找出那个滑雪场的电话，拨打那个号码，一阵亲爱的，似乎是某种圣诞歌曲的英文铃声，悠扬而清灵，正是陆羽喜欢的曲调，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外面下这么大雪，明天滑雪场还开么？”
一个女声说道：“很抱歉，先生，这几天的暴风雪实在很大，我们要暂停服务了，您可以申请退款，我们将会以原付款方式退回，或者在暴风雪结束后重新预定服务日期，我们仍然欢……迎您的到来。”
陆羽皱了皱眉，说道：“等暴风雪结束后吧，帮我重新预定，通话很卡，你就不用回复了。”说罢，陆羽挂掉了电话。
挂掉电话，陆羽盯着眼前的炉火发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在做梦，之前自己还在一个灵境中，想办法对抗来自各地的敌人，而现在，自己却坐在温暖的炉火前，最大的烦恼是明天滑雪场要休息，老爹和恩师在楼上早早的休息了，自己刚给他们吃过一顿有烤鸡的大餐，明天能摸一天的鱼，就是出不去，估计会打打纸牌什么的。
“分明是之前才更像一场噩梦啊。”
陆羽放松的躺在沙发上，双臂向旁边摊开，手中紧握的手机也掉落在皮质的沙发面上，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他的脸上划出。
在虚妄的思想，不可捉摸的天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抚陆羽的脸庞，慈爱的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会留下吗？”
陆羽像是睡过去了一样，他很疲累了，腹部的伤痛，连日赶路的疲劳，最重要的还是反复遭受折磨的精神，他全然像回到了温暖的家，美好的梦中，喃喃回道：“会的，会的……”
至于那个不知来处的声音呢？祂听见这样的回答，怀着像母亲一样的悲伤，像是看见孩子将要奔向远方，再不会回来了，对陷入梦乡的陆羽说道：“在这休息一会儿吧，这儿对其他人来说是考验，但对你来说却是一生不会再有的安歇，因你此后的生命里到处都是痛苦和悲伤，可那不该是你的命的，所以，我悲悯你，亦因你将爱我与世人，以至于把人的心遗落了。”
衪像是悲伤的不能自制了，抽泣了一瞬，继续说道：“……我的，天选之人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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