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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最古老而高贵的布莱克家族

    “嘶~”

    西里斯的眉眼之间波澜不惊,并未流露出些许情绪。

    只是抿着的嘴唇不自觉地微微张开,长长的吸气声几不可闻。

    把腰间的擦伤用酒精消毒,他又把身上其他部位——包括清晨大战被食死徒杜基的火焰咒燎到的位置都照顾了个遍。

    魔法这种东西非常神奇。如果是被魔法创造的火焰灼烧而成的伤口,并不需要有细菌病毒残留的困扰,但是被其他攻击类魔法处于非第一目的而制造的擦伤,却还是有这种可能。

    早在十几年前的大战中,就曾经有不走运的巫师因此而大意丧命。

    这也是巫师界第一次了解到所谓“微生物学”的存在。

    确保自己所有的伤口都被淋上了酒精,西里斯忍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蛰疼,摸出一根烟点上。

    “呼……”

    放松的呼吸让吐出的烟气在面前喷出长长的一道痕迹,西里斯让绷紧的身体松弛下来,略微颤抖的手捏紧魔杖。

    “速速愈合。”

    男人裸露在外的破损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组织液、凝结成块、收缩愈合、形成瘢痕……等到他把衣服垂下遮住伤口的时候,那些部位除了有些结痂的伤疤,已经完全没有方才的可怖了。

    西里斯安心地把后背沉沉摔在柔软的沙发靠垫里,仰头任由口腔里残留的烟气慢慢逸散。

    头顶的灯座插满了残剩半根流淌后固定的白色蜡烛,被窗外吹来的风晃动得吱呀作响,天鹅绒窗帘不停拂动,下午的日光透露进些许,让阴森冷寂的房间有了不少人气儿。

    “克利切。”

    西里斯忽然轻声喊道。

    一声“砰”的炸响,客厅里出现了个矮小的身影。

    它——这家伙背对着西里斯,长着和那些墙壁饰板上被看下的头颅一样的脑袋——长长的好似蝙蝠一样的大耳朵,圆圆的后脑勺。除了腰上围了一条脏兮兮的破布,像热带国家男子用来遮体的腰布,它全身几乎一丝不挂。

    毫无疑问,这是一只活着的家养小精灵。

    似乎瞬移到这里只是一种遵从命令的本能,这位名叫克利切的雄性家养小精灵很明显并没有察觉到空荡许久的老宅迎回了他阔别已久的主人。

    背对着西里斯,站在客厅中央的克利切正在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什么东西。

    借着稀薄的阳光,西里斯可以看到他左手握持着什么,右手攥着一块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抹布,一边对着那东西哈气,嘴里还咕咕叨叨自言自语着。

    “哦,我亲爱的小主人一定会乐意看到——”

    “我可不乐意。”西里斯嘲讽地忽然插嘴,戏谑地看着克利切的身子忽然僵在原地,比中了石化咒的效果还要更加惊人:“克利切,转过来。”

    被吓了一跳的克利切迅速地转身,同时深深地鞠躬弯腰——他简直是要用他的鼻子把地板戳破。

    “克利切没有看到西里斯少爷。”他的脸庞几乎要贴在膝盖上,然而传出的声音却又颤抖着带着不敢置信:“哦,西里斯少爷竟然回来了,我尊贵的女主人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

    “一定会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用她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话咒骂我,”西里斯不耐烦地嘲讽道:“托你的福,我刚刚已经感受到了她热情的欢迎。”

    克利切没有抬起头来,但他的语气变得愤愤不平,已经自顾自地念叨着。

    “西里斯少爷只会伤女主人的心——”

    “我母亲没有心,克利切,她完全是靠怨恨维持生命的。”

    西里斯的手放在膝盖上,手指在不安分地逐个弹动:“站起来。”

    克利切直起身子来。

    他的模样很老了,皮肤似乎比身体实际需要的多出了好几倍。

    虽然他的脑袋像所有家养小精灵一样光秃秃的,但那两只大耳朵里长出了一大堆象征着岁数的白毛。

    他两眼充血,水汪汪灰蒙蒙的,肉乎乎的鼻子很大,简直像猪的鼻子一样,被刚刚鞠躬撞到地板的动作搞得红通通的。

    “你在做什么?”西里斯问道。

    “克利切在打扫卫生。”克利切说话时又鞠了一躬。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简直像是一只在说话的牛蛙。

    “说得倒像是真的,可这房子都快不能住人了。”西里斯抱怨着,环顾了一圈杂乱颓废的客厅。

    “西里斯少爷总是喜欢开点儿小玩笑,”克利切说着又鞠了一躬,随即压低声音嘟哝着,“不管少爷怎么说,少爷连给他母亲擦鞋底都不配——”

    “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听腻了他的咒骂,西里斯赶紧换了个话题。

    克利切下意识地把左手拿着的东西往身后藏去,然而这举动进行到一半便被他自己停滞住了。

    呆愣了一瞬,他闭着嘴不说话,却倏地跪下向地板猛磕自己的头。

    “嘿!嘿!”西里斯连忙制止:“停下!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克利切站了起来。短短几秒,他的额头已经被磕出了深深的红印。

    “克利切在打扫卫生。”他目光呆滞地重复道。

    “你最好真的是。”懒得和他计较,西里斯下达命令道:“我要在这里待两天,你把房间收拾干净,还有,现在给我整点吃的来。”

    克利切沉默着鞠躬。

    “还有,”西里斯着重提醒道:“我带回来一位客人,你要尽全力不和这位客人打照面,不许被她发现你的存在。听到了吗?”

    “是的,西里斯少爷。”克利切点头应下,然而却又把脸对着地毯,用男人完全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少爷又不知道把他的什么下三滥的朋友领进家门了。哦,我骄傲的女主人要是知道这尊贵的宅子被这样糟蹋——”

    “你可以消失了。”西里斯烦躁地冲着摆摆手。

    下一秒,那家伙滑稽地鞠了一躬,伴随着一声砰地锐响,消失在了房间里。

    无声而恼火地摇了摇头,西里斯坐在沙发上安静了片刻,又忽然站起了身子。

    他来到了房间的另一头,一张颜色暗淡显得很旧的挂毯覆盖着整个墙壁。

    上面绣着的金线倒是依然闪闪发亮,枝枝蔓蔓的家谱图仿佛一株盛开的树。

    挂毯顶上绣着几个打字:

    最古老而高贵的布莱克家族

    永远纯洁

    对这行字嗤之以鼻没想着多看一眼,西里斯手指在挂毯上一个焦黑的小圆洞上抚摸了一下,目光在那旁边的名字上停留了一瞬,继而顺着一根单股的金线向上游走,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沃尔布加1925-1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