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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程大仙

    不多时,刘三叔带着一个皮肤苍白双颊下垂、矮胖丰满大肚翩翩、脸上皱纹稀少的神婆赶来。

    神婆调整了下姿态、勉强挤进了破烂的茅草屋,她让刘三叔带人将绑牢的刘佩云放到炕中央,自己则爬上炕来,用打火石捻燃手中三根檀香:“这是撞到鬼了、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也敢来阳间犯事!”

    说罢神婆脸上被肥肉两条细长的双眼闭上、嘴中开始低声哼唧“哎呀,要赶快做法,不然时间久了、小丫头性命不保!”,然而她彷佛入定、身体却是一动不动,只将胖成一截一截的胳膊向着刘三叔伸出、掌心向上五根手指不停抖动!

    刘三叔抖抖瑟瑟从怀里掏出了两吊钱,颤颤巍巍递给神婆,胖神婆用手摩挲两下、依旧原地站立:“刘老三、大仙在上、侍奉少了可不行啊!”刘三叔只得苦笑一声、摸了摸花白过半的头发,“还有还有、程大仙,刚我数错了”。

    程大仙将刘三叔又递过来的两吊钱颠了颠、满意地放回身上,终于睁开双眼、她嘴里念叨着、矮胖身躯绕被绑着的刘佩云慢慢转了起来,每走几步她停一下、左手端着檀香、右手则从不知衣服口袋抓起一把灰状的东西洒在刘佩云身上。

    绕了三圈后、程大仙将烧了一半的香往炕前备好的香炉中的小米上一插,“扑通!”肉山跪倒的声音将整个茅草屋震的颤抖,夏秋悄悄将耳朵支起、多亏他在地球听惯现代饶舌音乐,这次才能听清程大仙高亢又含糊不清的声音。

    “吾乃阴神,与暗相接,灵通地府,驱恶灭魔,鬼差爷爷,请来驱魂”

    夏秋聚精会神目不转睛、虹膜中点点红光闪动,便看到香炉米上慢慢浮现一个模糊虚影、仿佛是头戴高高纸帽的鬼差,鬼差双手抖动、锁链形的虚影套在了刘佩云脖子,被绑住躺在炕上的女孩膝盖不弯也没有任何着力点、却被无形的锁链忽然向上拉起,她双脚点在炕上身体前倾、开始撕心裂肺地尖叫。

    伴随着女孩的尖叫声,潜藏在刘佩云头中的黑雾如滚油倒入一滴冷水、翻滚沸腾用力挣扎,黑雾虽然被锁链虚影锁住、但被鬼差拉出一半时便与之僵持起来,此时黑雾在夏秋眼中看来仿佛葫芦形状,上半部分已被锁链拉至半空、下半部分尚死死缠住女孩头颅。

    寒风中大雪飘洒、破了顶的茅草屋天寒地冻,刘老三、沈进等人身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然而众人不觉得冷、也不敢出声,都知道到了紧要时刻。

    虽然旁观众人看不到鬼差,但能看到程大仙双目紧闭、跪倒在地的身体虚汗淋漓、颤抖不已。

    黑雾坚持了一小会,手执锁链的鬼差虚影便逐步暗淡,如同程大仙的体力一般、将要损耗殆尽,程大仙忙从怀里摸出一颗灰白色药丸吞下,这鬼差顿时虚影恢复到了刚出现时的八九成,但程大仙连跪姿都无法继续保持、只能将双手和脑袋死死抵在地上、她喘气连连、浑身汗水蒸出白色雾气腾腾,仿佛一只煮熟了的大虾!

    刘佩云则在黑雾与鬼差的拉扯中耗尽力气、她舌头伸出、两眼翻白、眼看就要被活活勒死。

    “啊啊啊!小云!”刘三叔老泪纵横、撕心裂肺地低声哭泣起来、而他的夫人“咚”一声两眼翻白、早已昏厥倒地。

    夏秋心知无法再拖延,他看了看炕洞、那只橘猫悄无声息、也不知是否还在里面。夏秋见指望不上橘猫、便不再伪装伤重,他悄然起身,左手烧火棍带着尖锐的风声猛然砸向黑雾葫芦腰处!

    虽然夏秋还想隐姓埋名观察一段时间、但眼前小女孩命在旦夕,他是无论如何做不到冷眼旁观的,那就只有一试了!

    被拉出刘佩云身体的黑雾仿佛脱离了物理实体、夏秋的烧火棍呼啸着穿过黑雾却未伤到分毫,但夏秋并未停下急剧旋转的身体、他嘴里小声急速念出某些古代电视剧中的灭鬼咒语:“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飘洒的暴雪似乎停顿了片刻、天空深处闷雷滚滚、又有蕴藏充沛无比的灵力的无形旋风刮来、纠缠在漆黑的烧火棍上,随夏秋旋转的身体化作迅风疾雷般猛烈一击。

    翻滚奔腾不止的黑雾中、极亮一团银色光芒在刘佩云头顶、黑雾葫芦腰处炸开,这黑雾似乎发出“嘭”一声,瞬间被砸为两段,鬼差的锁链虚影用力一拉、便将前半截黑雾拘走。剩下的黑雾则如失去了灵魂、刹那间支离破碎由黑转灰、最后如灰尘般消散!

    刘老三、沈进等人刚刚反应过来,便目瞪口呆地看到夏秋手中漆黑的烧火棍在沉闷的震雷中仿佛银光一闪、刘佩云仰天摔倒!

    刘老三不知根底、只是又急又怒,花白的头发根根竖起、食指颤颤巍巍指向夏秋:“小子!你干什么!你打人!”,沈进等人皆是面面相觑、跟随刘老三的几个农夫吵吵嚷嚷、各自拿起锄头、镰刀等农具散开包围了夏秋。

    沈小胜慌忙冲到炕边、双手张开用瘦小的身躯挡在众人面前:“我看到了、夏大哥没有打小云、打的是上方空气!”,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刘佩云和程大仙身上,只有沈小胜因两周的相处、对夏秋充满了崇拜和敬佩,一直留意着夏秋的状况。

    “大家都看到了,是这个外乡人用棒子打小云!你袒护他做什么?抓这外乡人见官!”刘家子弟愤怒漫骂、拿着农具喧闹起来。

    “吵什么吵!拉我起来!刘老三你过来”响亮中带着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顿时不敢言语,原来是神婆程大仙悠悠转醒,周围几个村夫忙用力把程大仙拉拽起来坐在炕边。

    程大仙瘦了一大圈、胖脸上的皮都下垂了下来,程大仙喘了几口气,细长的眼睛撇了一眼夏秋,然后朝着刘老三“啪”一巴掌,嘴里怒骂道:“哎呀,你们真是一群瞎子啊!刘老三、你闹什么闹?书读在狗肚子了?一点读书人的沉稳都没有!”

    “你女儿没事了,但要不是这位小伙子出手帮忙、老婆子还真不一定能拿下这邪祟!”

    “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你这钱可花的不冤啊!老婆子我不知吃多久才能补回来掉了的肉,真是看走了眼、这黑雾可不是一般小鬼,乃是百年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