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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无人堪用

    朱厚照正半躺在广寒殿的榻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司礼监送过来的题本。

    时间进入到六月,正值盛夏,夜晚的天气也有些燥热,但好在琼华岛四面环水,大内的里冰库又在这附近,朱厚照倒没有那么难受。

    翻了翻题本,朱厚照忽然看到一份翰林院呈上来的一份《授官选吉录》,他这才想起,三个月前就是弘治十八年的殿试,想必是这时候翰林院已经馆选完成,把新的庶吉士名单给提交上来过目。

    朱厚照有些好奇,心想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历史上的名人,自己可以趁着他们资历尚浅,趁机拉拢一下。

    自己这几日只传奉了焦芳一人,倒不是害怕外廷的反应太大,只是因为有资格又愿意攀附他的人太少,有的人愿意攀附但却没什么才能,有些人有晋升的资格,却又极其爱惜羽毛,如果提拔了这两种人,效果倒是会得其反。

    等正德三年殿试完成之后,自己才可以根据殿试策论,选出自己满意的人才。在那之前,便只能想办法在现有人选里面大海捞针了。

    想到此,他翻开这份奏疏,第一页上面写的是一甲三人:顾鼎臣、董玘、谢丕,这三位地位比较高,不经馆选可以直接授予翰林院官职。

    状元顾鼎臣,寒门出身,读书的过程颇为励志,后来官至嘉靖朝内阁阁臣。

    榜眼董玘,不认识。

    探花谢丕?

    呦!这不谢迁儿子吗?谢阁老家的教育水平不错啊。

    朱厚照倒是不敢说谢丕考的这么好是舞弊,这谢丕跟后面的杨慎有点像,文章水平是不错的,士子们也都承认他的文采,反倒名次给他低了那才会惹争议,加之谢丕的科举之路上,顺天府乡试第一,会试第四,殿试第三给个也算是合情合理。

    后面的三十位,便是二甲三甲里面经过馆选之后,脱颖而出的庶吉士们了。

    然后朱厚照一眼就看见个熟悉的名字——严嵩!

    我朝!严阁老!

    想了想嘉靖末期的大明官场,朱厚照打了个寒颤,还是决定先暂时掠过严嵩的名字继续往左看。

    后面的人倒是大多没什么名气,除了有个叫翟銮的也当过嘉靖时期的内阁阁臣之外,其余的人都是籍籍无名之辈。

    这一科举子的质量实在是不太行啊,对比后面嘉靖二十六年丁未年的那一科,或者是前面天顺八年甲申年的那一科,实在是显得星光黯淡。

    唯一的知名人物竟然是严阁老。

    这个严嵩到底该怎么处理?朱厚照有些苦恼。

    正纠结间,张锐进来禀报:“陛下,锦衣卫的牟指挥使求见,说有事情要向陛下禀报。”

    牟斌?难道张鹤龄谋逆案有结果了?

    朱厚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知道事情可能紧急,要不然牟斌也不会这么晚来求见。

    “人在哪?”

    “在承光殿外边候着。”

    于是朱厚照赶紧披了件衣服,往承光殿而去。

    匆匆过了太液桥,便看见身着蟒袍,腰胯绣春刀的牟斌。

    牟斌看见朱厚照,扑通一声跪在地下,行大礼道:“陛下交代之事出了些意外,臣特来向陛下请罪。”

    朱厚照有些懵,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陛下。”牟斌不敢抬头,说道:“曹祖刚才诏狱里面自杀了。”

    朱厚照大脑瞬间懵了,曹祖自杀,那寿宁侯谋逆之事便少了个人证,自己还怎么对张鹤龄下手?

    他有些愠道:“是不是你们刑讯逼供,他扛不住死了?”

    正常人的反应确实是这样,明史里记载的十分清楚,诏狱里面号称十八种大刑,平常用的刑具都是械、镣、棍、拶、夹棍这些东西,弄出人命来一点都不奇怪。

    厂卫风光的时候,多少英雄好汉丧命于这些刑具之下。

    但牟斌的回答令朱厚照十分意外:“没有,臣等连刑具都没上,只是问了几句,他就自杀了。”

    朱厚照一怔,问道:“他怎么自杀的?”

    “他衣服里面藏了些砒霜,趁审讯之人不注意的时候吃了下去。”

    闻言,朱厚照暴怒质问:“你们这群废物!他哪来的砒霜?进诏狱的时候你们不搜身吗?审讯的时候不绑人吗?就这么让他死了?”

    也就是弘治年间诏狱荒废太久,不怎么用刑了,因而北镇抚司办事也不如之前熟练,这要是在放在成化年间,尚铭提督东厂,汪直提督西厂的时候,诏狱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级的失误。

    牟斌连连叩头请罪:“是臣等的疏忽,臣认罪,陛下息怒。”

    朱厚照怒气未消,问话:“他儿子呢?那个在张鹤龄家里当奴仆的,叫曹鼎的那个?死了没有。”

    “他没有,出事之后北镇抚司安排了八个人,两人一班轮换,每天四班倒专门盯着他。”

    “曹鼎有没有说什么有用的线索。”

    “据曹祖之子曹鼎及其平日里的同伴等人自述,寿宁侯并没有谋反的意图。这曹祖之所以四处状告寿宁侯,是因为曹祖在浙江老家混不下去,以为儿子在京中谋了份好差事,就千里迢迢过来投奔。结果曹祖到了京师之后,曹鼎对他不甚友善,也不接纳他的投奔,便心怀恨意,四处状告,污蔑寿宁侯一家有谋逆之意。”

    朱厚照眉头一皱,感叹道:“怎么自己儿子对自己不好就要污蔑主家?”

    牟斌继续伏在地上说道:“据曹鼎自述,其父曹祖从他幼时开始便经常胡言乱语,平日里便自称能使六甲六丁人术,能役鬼兵云云。所以想来,这曹祖怕是半个失心疯,所以才能办出胡乱攀咬寿宁侯一家的事情。”

    “你确定他们不是受了寿宁侯的指使,让曹祖自杀,其他几个人串好口供,这一样就死无对证了?”朱厚照摸了摸下巴,问牟斌。

    “臣已经把他们分开再去审了,如果是串好的口空,总有细节会对不上。”

    “去吧,再派点人,去曹祖的浙江老家调查一番,看看曹鼎所言是否属实,还有,这个案子需要详查,时间可以拖得长一些。”朱厚照给出命令。

    “臣遵旨。”牟斌叩头领旨,但心中也不知陛下为什么要拖这个案子。

    说完这一切,朱厚照感叹:

    “牟斌啊。你这个大金吾干的还是太生疏了。”

    牟斌心中大惊,恐惧道:“请陛下赐罪,臣甘愿受罚。”

    “罚你有什么用啊?”朱厚照叹了口气。

    “这次就不罚你了,回去之后戴罪立功,记得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你走吧。”朱厚照挥了挥手。

    “臣告退。”

    牟斌站起身,消失在夜色中。

    “选人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现在手上的人实在是难堪大用。”

    望着牟斌消失的地方,朱厚照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