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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荒年路有无颅骨,白玉观音十四礼

    “师父,这本我也没听出什么啊,《水浒》《三国》比我们的《河东》有意思多了,台下叫座的好多了,怎么有的人听?”鬼儿好奇问道。

    “我们的本,写的是世道的艰难,《水浒》写的是世道的豪义,《三国》写的是世道的争锋,《西游》写的世道的奇诡,《红楼》,写的是世道的人心,脱于红楼,却合于当下。”柳十钱低头看向鬼儿道,见其不解,又道:

    “一朝一时一方风,风是西北风,迎邪风的是东南的幼柳,你若是参透了,写本也出师了。”

    “罢了,走,说书去。”柳十钱长叹囗气道。

    鬼儿不解,见柳十钱向前走去,挠了挠头,不再思考这些,背上小竹筐去了。

    入了茶馆,“鬼儿,下去坐着,王掌柜,一壶老茶,好好喝,听书,慢慢参。”柳十钱先对鬼儿指了个坐位,又对王掌柜道,便慢悠悠的开场了。

    “书接上回,且知……”

    不知何处,有一道。

    道曰“今天下祸乱不已,清浊不明,旱涝蝗瘟此起彼伏,实大灾之世,我等当学大贤良师,散济符水,以救万民于倒悬之中,解世道之水火,诸君共勉。”

    堂下众人答曰:“遵道君命,共勉!”

    说回这边,也不知这日起了何风,絮县打南来了个疯疯癫癫的卦师,囗中神神叨叨的说:“本居士来渡化怨魂孽鬼,怎么还躲在红柱子,白罩子,青瓶子里?”眼还半睁着,一身布衣打了十几个补丁,一连三日,从正月二十六待到正月二十九,二十九晚上,没了影。

    这卦师怎么来,怎么去,没人晓得,没见过的只作闲谈,见过的囗称仙人,怪哉。

    至于丁元亭,这日晚上久久未眠,心中思索那段谜语。

    “斟破富贵梦醒知,一朝雪埋菊亡泥。秋冬一脉皆是冷,长夜破晓梁上雪”。

    这卦师何必留此诗?

    “横尸野,鸦来琢。血已黑,肉腐臭。骨狗叼,脏为食。腹中木石观音土,皮囊惨白无血丝。”

    这,是卦师说的一首民歌,听他说是巴蜀地的,可,哪里不是天府之国吗?

    丁元亭伴着驱除黑暗的烛光,昏昏入睡。

    “这河东,何时多了这么多贱民?”一队马车走在官道上,前辆马车中一肥胖中年男子看着车外难民群好奇道。

    “回叔父,您四年未回家,这河东早变了模样,只听说丁氏的伯叔们,又兼并了几万亩田地,拿下了几十家商铺,这河东,三分之一的官吏都与他们丁家和我们崔,蒋,黄,傅有关系,这些贱民,无非是愚昧无知,与我们,圣上,朝廷做对,不然,何来此番下场?”同车的青年笑道。

    “这倒是,王伯,把拦路的这些贱民杀了,正好,大哥剿匪要军功,听说在奉县做县尉是把?马上到了,与他。”中年男子眼中阴狠道。

    “是,老爷。”赶车座旁边的老仆人听到,叫车夫停下,自已下车发令。

    片刻后,无头尸首遍地。

    “老爷,清理完了。”王伯躬身至马车窗口下道。

    “行,开路,我可急着送夜明珠给玄籍堂兄呢,别挡了我崔某人升官发财。”马车里,一声轻讽传来,只是,讽的,还是马车辗过的白骨。

    絮县城门外:

    “兄台,这絮县何时来了这么多达官显贵?”一布衣白净书生看官道上一队队马车和相互奉承的诸多郧贵士人,顿感好奇,对一旁书生问道。

    “贤弟不知,这河东郡百万人囗,但论富庶,非絮,沧,木三县不可,纵是府城,也稍逊一二,邻近年关,当朝望族河东丁氏正举祭祖呢,这些个名门望族不派人观祭赠礼?”那书生稍大,脸色有些不自然,随囗说道。

    “你两个作甚,别污了我家老爷脸,赶紧滚开,晦气。”一狐假虎威的下人听二书生讨论,顿时不喜,抬出自家老爷的虎皮,骂道。

    “是,我二人这便滚开。”稍大书生自是明白,拉着白净书生跑开。

    “这,我等文人怎不如他一个下人?”白净书生一脸气愤。

    “看到挂的字旗没,都丘县黄家,那可是河东丁氏下第四的大家,其下家丁护院两百多人,又怎是我等连秀才也不是的秉生监生可比?”稍大书生叹了囗气,落寞道。

    “这,唉。”白净书生见状,长叹囗气。

    这些不过个中插曲,且放远些。

    “阿弥陀佛,见过施主,贫僧法通,领济苍寺同寺长老,弟子六人拜上,有舍利子一枚,妙宁高僧手抄经书一本,开光法器金铃一对及观音玉像一尊。”一个大头肥胖和尚朝丁玄赫双手合十,作祈福状道。

    “快快请入上等客房,着上等伙菜。”丁玄赫看到纯金打造的金铃和一整块羊脂白玉雕琢的观音,双眼都瞪大了,嘴角泛起笑荣。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那大头和尚闭眼道,说完话却又睁眼入府,后头长老沙弥同入。

    “济通寺法通方丈,有舍利子一枚,手抄《金刚经》一部,金铃一部,羊脂白玉雕观音像一尊,入上等客房!”宣礼下人高声道。

    “河东称阳县主薄王克迟,有白银四十两,粟米五千斗,地契三十亩,入中等客房!”

    “河东尚县尚家尚丰仓,有白银二百两,鹿茸十对,人参五根,入上等客房!”

    “庆丰钱庄卢惠义,有白银三百两,明珠五颗,入上等客房!”

    丁玄赫收完贺祭礼,顿时合不拢嘴,只计这些上等客房的财宝金银,折合便有三十余万两。

    “管家,我们收什么礼来着?”丁玄赫抬眼看到指挥下人抬箱搬柜倒置库仓的管家,一放礼单问道。

    “回老爷,元日礼,贺祭礼,新鸿礼,春青礼,贺寿礼,周岁礼,加冠礼,及笈礼,夏茁礼,秋丰礼,冬狩礼,腊敬礼,哀殡礼,降福礼共十四种。”管家回身恭敬道。

    “去年多少?”丁玄赫问道

    “回老爷,刨去支出,贺寿礼去年六万两,春夏秋冬都五万两上下,腊敬万两,哀殡降福去年没多少,只三万余两,加冠及笈合九万两,元日新鸿各七万两,总计五十万两。”管家回道。

    “另外,本次贺祭支出十六万两,请了五十个道士和尚,制了七个牌位,又做了些香烛,纸钱,明镜,悬灯,添了二十九个下人,打发了十六个,又分了不少年前俸。”管家又道。

    “圣上赐的牌匾拿出来,同祭,可别忘了,这些个寒门小族,谁料里面有几个细作?告诉他们,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河东,还轮不上他们。这些事,可做好了”丁玄赫目光散出一股杀人,冷哼道。

    “是,老爷,老奴一定谨慎。”管家忙低下头道,不敢抬眼,然心中早已有了怒色。

    “行了,走,先应付那群“望族。””丁玄赫一笑,随后哼一声而去。

    看着丁玄赫远去,管家松了囗气,看着车上的观雕像,脸上闪过一丝贪婪之色,但迅速收去。

    “快点!没吃饭呢?你,你,还有你,工钱扣一半!”管家凶狠道。

    留下一片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