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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元亭已订纸姻缘,卜二摔酒揭半角

    又进了一宅院,便是子安住所,同是如上,又多了几繁华丽。

    只道是:青石垒将覆苍顶,朱门红贵帘为纱。乾坤相合风水定,苔草从中寻墨泉。

    不错丁元观当年练字之墨泉依旧,虽已清澈无比,但墨迹却将泉下青石染成墨色,倒令丁元观些许感叹。

    虽是如此,丁元观还是无奈,自古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何是好?

    “观爷,那老仆先去了。”管家名梅络,年已天命,也是个家生子,也是辅邦伯府里下人之首,许多旁支都要仰其鼻息过活。

    “不敢劳烦梅伯,慢走。”丁元观抱拳道。

    梅络笑了笑,不语,回身离去,只是饱含深意的看了眼丁元观。

    “呼,算了,先去秉烛哪里。”丁元观见梅络走远,长舒了一囗气,将先前小厮放下的包裹物什放好,出门而去。

    “观哥果真守信,才过几盏茶,便到了。”刚至丁元夜院内,丁元墨便迎门而出,不由笑道。

    “秉烛去何处?做甚?”丁元观好奇道。

    “自是往小妹处去,观哥可还记得家妹面貌?”丁元墨未等丁元观思所,拉起手,二人直往东去。

    “可是观哥哥来了?早听下人说了。”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透着一丝喜悦。

    丁元观先向待女拱手,以示外男不入闺房,随在庭院石凳上坐下。

    “亭妹妹,观哥在门外,还绣吗?”丁元墨在窗外笑道。

    “快了,先等会儿。”丁云亭在屋内笑道。

    不多时,一女映入丁元观眼前,端是天上仙娥,素而不淡,宁而不静,有诗为证:素面未施粉黛妆,柳眉叶清朱唇点。墨发三千星眸睿,笑吟轻说乃仙娥。

    “亭妹妹数年不见,今日一见却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之貌了。”丁元观笑着饮了囗茶,随放下杯,拱手道。

    “早知哥哥如此,玉立早等侯多时了。”丁云亭见状,将团扇挡住嘴,偷笑道。

    “小妹,我也是兄长,还是亲兄长,怎不见你对我做此状?”丁元墨无语道。

    “怎用,你自是天天相见,子安哥可不是。”丁云亭把扇一拿,佯装怒道。

    丁元观顿感无奈,道:“好了,休言,亭儿不是说做才女吗?此可非才女风范。”

    “哦?可小妹听闻婉儿前辈,易安前辈……”丁云亭话说一半,便见丁元观目光聚焦,心里直惊恐,只好停住。

    这番机锋,倒令丁元令颇有兴致,饮荼观景,可真便是其乐无穷。

    “对了,子安哥哥,这是我绣的,送给你。”丁云亭见丁元观黑了脸,忙从待女端来一幅刺绣。

    “这是(小妹,你!)?”二人话语一前一后响起,因为绣的是鸳鸯图。

    “玉立已经订了,年后便嫁了,希望子安哥哥早得一良人。”丁云亭取来鸳鸯图,沉思道。

    丁元墨则猛然看到了丁云亭的袖囗,似是血迹,再见一双玉手,似乎被擦过,但仍有流血痕迹。

    丁元观也注意道,但他更在意这句话,接过鸳鸯图,许久未言。

    三人一直沉默,似乎丁元观的到来,拉开了一个序幕。

    “玉立,希望你寻一爱者。”丁元观只说出一语。

    “谢兄长,玉立回了,要为自已绣嫁衣。”丁云亭佯笑道,回房,只是眼眶中涌出一行清泪。

    丁元观在想,三年前,一个天真浪漫的少女,为何成了今日。

    但,终究也难下个结论。

    “子安,玉立订的是淮北白家,刑部右仆射白安之白大人之子,姓氏名谁,皆不晓。”丁元墨见丁元观心事重重,叹气道。

    从二品高官,真的少,但如今的河东丁氏都靠嫁女儿来维持高门望族所有的体面了吗?

    从一品太子太傅丁法真,正三品户部待郎丁玄望,从三品抚辽军掌兵使丁玄侯,两淮道监察使令丁玄舟,整个河东丁氏,位列三品,居然仅寥寥四人。

    若论权,太子太傅不过虚名,无非掌太子府,宗亲府事。户部待郎尚可。抚辽军掌兵使纵掌二辽,蓟燕道,兵马十五万,御敌于外,言内为辽东,辽西,蓟州,燕易四镇所摄,本部兵马仅三万。两淮道监察使权力同分,为淮南,淮北所分。

    如此,若大一个河东丁氏,承传三百余年,计十余代,却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之像。

    “秉烛,我先走了。”丁元观留下此言,离去。

    在丁氏,总比书院要好些,多了些人情,少了些世故,更不用使繁琐的文言,也不用谈些八股空诗,倒是安静许多。

    一夜无话,只沉沉睡去,似是在梦中对自己作些无用之功。

    “观爷,听二老爷说,苏封鸣苏姑爷快回来了,还有两个苏姑娘。”下人见丁元观出屋,说道。

    既言至此,便言说一二,玄代玄业外,辅邦伯另有同辈主族一女,既丁灵蝶,年十七许于现云滇巡茶监史,责治云滇道茶,职从四品,也是丁氏衰微。

    且说苏清柔处,不错,正是苏封鸣丁灵蝶之女,此刻,正与家父苏封鸣,舍妺苏清汐骑马坐轿。

    丁灵蝶也真谓是凄惨,年方不惑有二,即病逝,加之升迁,无奈之下,决将二女,付于丁氏。

    “姑娘,外面下雪了。”鸣雁掀起帘子,看到外面飘起雪道。

    “雁儿,多大?”苏清柔平静道。

    “鸣雁说不清,姑娘自己看吧。”鸣雁望着雪,心中却无甚笔墨,索性道。

    “这道是,雁儿,我自己看吧。”苏清柔见鸣雁依旧拉着车帘,不尤一笑,手接过帘,望去。

    只见是鹅毛满树压枝低,覆地揽天两相合。似是北风巧回笑,点画白粉刷染城。

    苏清柔看的迷了神,巧的是一片雪花飞入马车帘内,苏清柔伸手,雪花落入掌心,化做丝丝凉意。

    鸣雁好奇的看着,见苏清柔如此,也捉出几片雪花,似乎雪才洗尽了铅华。

    “听说没,苏姑爷快到了,午宴时老爷少爷们都在,要是好生伺侯一二,指不定就被某位老爷太太,少爷姑娘收去,介时可便是入了眼的了。”几个下人凑在小门旁细声说道。

    “苏姑爷听说马上上京,留下两个姑娘,我可得好生伺侯。”一个浇花的待女道。

    “你好歹有点机会,我个采购谷栗的小厮岂不更难?”一个小厮道。

    “说什么呢?”一人走来道。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卜二,当年也是老太爷仁慈,居然没让你和卜大一块上战场,怎么?想告我?实话告诉你,虽说你论资辈比我大两辈,但你个只知独饮独酌,不听使唤的下人,还没我强吧?”门房梅六刚过小门,见到他不由一笑。

    “六小子,休得狂言,我卜二当年也是随老太爷上过的,砍过的贼匪强人也有几个,你个小子,还敢辱你卜二爷!”卜二听罢大怒,拎起酒葫芦道。

    “哼,你个废物,要不是你哥的死,老太爷后悔,处处由着你,老爷们也不多言,你资历也老,早被扔出去喂狗了。”梅六冷哼一声道,满是不服。

    “你个主子面前迎合,背地里做些阴险勾当的小人!”卜二用手指着梅六,直说不出话来。

    梅六见状,丝毫不在意的走了。

    卜二一气将酒葫芦摔破,负气似的道:“你等着,我卜二拼死也要把你梅家拖下去!”

    “哦?说来听听,莫做无用功之举,夫人房里的陪嫁嬷嬷,小姐院里的大丫环,少爷㡳下的亲从长随,没有梅家怕的,再高点,那些清客,也要低上半台,至于是卜二?敬你的才把你当回事,不敬你的,你又是什么?”梅六听了这话,走回来讽笑道,眼中满是嘲弄之色。

    “六小子,你再说你卜二爷试试!”卜二怒道。

    “与你这混生梦死之徒说来何用?外面的穷酸秀才倒说对了,你这种人,迟早是被主家弃了作鸡来敬猴的。”梅六更是加深了嘲弄,卜二脑袋空空一时无言,梅六更为嘲笑。

    只见梅六又道:“行了,也不多费囗舌,“二爷”,您还是回您的“功劳薄”上躺着吧!”嘲笑作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卜二顿时坐在地上,拾了破葫芦,欲要饮酒解愁,可酒水洒了一地,又谈何解愁?

    “至此,第七回完,且说下回分说。”说书人一合折扇,朝台下人施一礼道。

    柳十钱又朝向那儒生,那儒生放下茶杯,也迎上目光。

    “柳先生可还有颜面?”儒生轻松道。

    “假颜无存,惟真颜在。”柳十钱说了句令人不解之语。

    “好一个假颜真颜,一遭劫难倒是大彻大悟,脱胎换骨,只是,悟的不是时候。”那儒生先是一愣,后是仰天大笑,仔细看了看柳十钱,大步而出。

    柳十钱止住问询的王掌柜,也默默离开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