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罪心
屋内，可爱女童的嫩声也是响起。
“等会儿再睡嘛，娘亲，你说陛下会喜欢汐儿写的这篇祝辞吗？”
听到这般问话，内屋里的温柔女声却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方才温柔地回道：“陛下肯定会喜欢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哪个父亲会不喜欢自己女儿写的贴子呢？”
“可是娘亲，那日大祭时，我偷偷藏在陈妈妈的盘子下面，远远地撇到了一眼陛下，他好像也看到汐儿了……可是却像在看陌生人一样。”
“娘亲，你说陛下真的认识汐儿吗？”
女童轻轻吹着手中的墨纸，同时不解的疑问在屋中发散飘荡。
却也让屋中的气氛彻底凝滞。
过了许久，女童方才有些疑惑的看向内屋。
“娘亲？”
“自然……是认识的，汐儿，快快来睡觉吧。”
“不嘛~”
女童撒娇似的娇喊了一声，随即便将手中的墨纸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用一旁的砚具压好。
然后坐在椅子上，两条小腿来回的晃荡。
“娘亲，昨日汐儿又认识了好几个宫女姐姐了呢。”
见自家女儿这幅撒娇，转移话题的样子，里屋的温柔妇人也是无奈一笑。
随即便埋头捏针，借着一旁的油灯继续缝着衣物。
“小滑头！都告诉过你除了咱们浣衣坊外，要少与宫中的其他人接触了……”
“嘻嘻，可是娘亲，汐儿可没有去和她们玩，是她们自己来找汐儿的哦。”
女童这话说的调皮可爱，可是温柔妇人听了，心头却是陡然一抖，随即一不小心，手中的针便是扎破了手指。
丝丝血迹也是刹时渗了出来！
温柔妇人却是顾之不上，只是急声问道：“她们如何知道你的？又为何找你？”
女童听着自家母亲急切的问话，原本晃悠的小腿也是一停。
“就说…就说要和汐儿交朋友。”
温柔妇人心头一跳。
“她们…问了你什么？”
“她们…就问汐儿姓什么，从哪来的，父亲母亲又是谁……”
这话刚出，温柔妇人便感觉到一股极致的冷气在心中弥漫！
她的声音也是陡然严厉起来！
“你可答了？”
这声音也是让椅子上的女童瞬间便红了眼睛，小嘴也是撅了起来。
“没…汐儿没答，娘亲教过的！”
温柔妇人闻言悬在嗓子眼的心也是微微放下。
还好……还好。
听到外面自家女儿的细微动静，温柔妇人也是知道自己那番情绪有些过了。
但她却并不后悔。
生在这般宫廷之中，便万万不可有任何的散漫之心，不然便是自寻死路。
得让汐儿再谨慎一些！
略微思考后，温柔妇人便还是捏着刚刚那般严厉的口吻。
“玄汐，以后再遇到这般问话，你便远远跑开，避开！可明白了？”
“不然娘亲便不再让你出这间浣衣坊了！”
听到自家母亲这般严厉，女童一直含在眼中的眼泪也终于是流了出来。
不过她却没有像平常孩童那般大哭大闹，只是用小手擦着脸上的眼泪泣声回道：“汐儿知道了。”
就像只懂事，乖巧的小鹿一般。
温柔妇人听道自家女儿的泣声，心中也是十分心疼，但她却也忍着不去出声安慰。
过了好一会，她才平静开口说道：“记住便好，快快来睡觉吧。”
而外面的女童听到这话，也是揉了揉哭红的眼睛，随即便下了椅子，撅着小嘴朝里屋走去。
正在这时——
“咚咚咚！”
这间小屋的屋门却是被人从外面轻轻敲响。
…
李玄汐藏在屋檐的阴影角落处，冷冷看着下方敲门的身影。
在她的脑中，冰冷的回忆和眼前的幻景来回交叉，重现。
也使得她的呼吸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紊乱！
妖人找死！
滔天的愤怒在她的心中涌现，她无数次想要提起手中长剑，将眼前幻景斩个粉碎！
但她却又是生生忍住了。
若是如此，恐怕便正应了那妖人的心意了吧？
在她下方，屋门也是从里面被人轻轻推开，随即便露出了一个美丽，温柔的妇人身影……
李玄汐看着那道面容，强行稳住的心境又是起了几分波动。
无数回忆刹那间涌现在脑中，或快乐，或贫穷，或温柔，又或是深深的…痛苦！
于是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道无比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
…
“李妈妈？”
温柔妇人看着门外的女人，也是惊讶出声。
而此时，那李妈妈的手中也是端着一碗黑乎乎的黑粥，也不知道是由什么东西熬制而成的。
其人对着温柔妇人露出一丝略显勉强的笑意。
“婉云，我过来给你……送碗粥。”
温柔妇人闻言也是有些疑惑，又细看了那碗黑粥几眼。
大晚上的……喝什么粥？
但她为人和气，为善，且又与面前的李妈妈相熟，于是便侧身让出身位，伸手拉着李妈妈进了屋中。
“快快进屋来。”
李妈妈“嗯”了一声后，便也顺着温柔妇人的话音进了屋。
随即屋门便被轻轻关上。
李玄汐感知到屋门关上，心中的愤怒，痛苦和烦闷却是没有一丝的缓解。
反而愈发的澎湃和激烈！
过了许久。
她才轻轻睁开了眼睛。
呼吸依旧有些紊乱，但她这次却不再去调整！
只是目光冰冷的看着面前的屋子。
在她手边，长剑骤然而鸣！
正在这时，一个妇人身影也是仓皇推开了屋门，朝外快步离去。
那妇人身影正是刚刚那位敲门的李妈妈。
而且其人现在的状态，肉眼可见十分的慌张。
李玄汐看着其人的身影走远，眼神冷得仿佛如千山冰雪一般。
看了几眼后，她便收回目光，从屋檐上轻轻跳下，提着手中长剑缓缓进了屋。
外屋依然是刚刚的那番模样，桌上灯火摇曳，也扣着那女童认真写好的墨纸。
细细看去，还能发现其上的毛笔字还没有完全干掉……
与此同时，内屋中也是传来了女童轻轻的泣声。
李玄汐面无表情，提着手中剑朝里走去。
刚一进去，便看见了女童正依偎在温柔妇人的身旁，埋头哭泣着。
感受到有人进了屋子后，女童也是抬起头来，看着李玄汐，眼睛红红的道：“娘亲睡着了。”
“只是太累，睡……”
“噌！”
女童还没说完，头颅便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剑鸣声，高高的飞上了天空！
刹时，血水便溅得满屋都是！
李玄汐看着那颗可爱头颅重重落在地上，随即也是用手指轻轻抹去了脸庞上的一点血迹。
她提着剑，走到了满身血迹的温柔妇人身边。
其人面色温柔，看起来十分安详，似乎就像那女童说的一样。
她只是太累而睡着了……
可是李玄汐却没感受其人身上的丝毫呼吸。
温柔妇人死了。
即使她是如何的美丽，温柔，安详……
但在此时，她确实是已经死去了。
李玄汐静静看着那张她曾经日夜为之哭泣，哀伤的温柔面容，心中明明知道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幻景一场，却仍是止不住的痛苦，与心如刀绞。
…
身处在大景帝都上京。
上至紫衣权贵，下至布衣百姓，许多人都知道当今的大景陛下极其宠爱的一位名叫“玄汐”的殿下。
只要是能给予的赏赐，封号，那位陛下对于其人从来都是毫不吝啬。
因此坊间都是传闻，那位玄汐殿下之所以如此受宠，乃是因为其人修行天资高绝的同时，又极其聪慧，能讨得当今陛下的欢心。
而伴随着那位玄汐殿下在几年前的东部神州盘溟小会上大放异彩，这种说法也是愈发得到广大上京百姓的认可……
但若是某个身份不凡的世家也信了这种坊间的传闻，怕是第二天，便会被其他底蕴深厚的世家在背后小声嘲笑。
“真是土包子，暴发户一个~”
因为凡是在上京有些底蕴，传承的世家，都是清楚的知道，那位玄汐殿下之所以能如此受宠背后，还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原因！
那原因不仅导致了当时如日中天的万贵妃一大家子彻底崩散，下狱，还让当今陛下在当时下了一道只有极少人知晓的罪己诏！
…
据传那位玄汐殿下，在四岁之前，当今陛下根本就是不知道其人的存在！
而那位殿下之所以能被发现，乃是其人的母亲，一个身份低微的浣衣宫女，被当时如日中天的万贵妃给下毒害死了！
在当时，那位万贵妃深受当今陛下宠爱，其本家万家更是底蕴深厚，乃是大景开国时便已经从龙的古老世家。
在这内外力的作用之下，许多万家子弟也是把持了当时国朝中众多重要的职位。
万家也因此成为了当时大景最为显赫的世家之一！
可是这辉煌的一切，却都因为万贵妃的一念之差而灰飞烟灭。
据说那位万贵妃虽然极受宠爱，但却因为自身身体的问题，难以诞下龙子，好在当今陛下对此并不在意，还因为这件事对其更加的宠爱与恩赐。
而在一次偶然中，那位万贵妃却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了那位一直藏身于浣衣坊，尚且年幼的殿下的真实身份。
也知道了其人修行资质高绝，天资更是聪慧异常。
都说母凭子贵，更别说万贵妃还生不了龙子！
其人妒心作祟之下，最后竟是出了一手昏招，派人毒死了那位玄汐殿下的生母！
那位玄汐殿下本来也是在劫难逃，但在最后，万贵妃派去的那人却又不知道为何软下了心，以至于被那位殿下抓住机会，当场格杀。
事情到了这，也是开始出现了偏差。
而那位玄汐殿下也不愧是天生的修道种子，一颗坚定道心在当时便已是初次展露！
年幼的她割破手指，写下了一篇血迹斑斑的泣血书，随后又得到了当时负责守卫大内宫禁的二等上师陆勋的帮助。
最后竟是得见到了当今陛下的圣颜，得以倾诉自身的悲惨遭遇。
据说那位陛下在听闻后大惊失色，又在验证血脉后，证实了眼前的泣血女童确实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于是当场便大发雷霆，连夜召集了内阁重臣，同时又派出宫廷将卫将万贵妃一家老小全部控制。
在一夜的商讨和抓捕后，第二日一早，那位陛下便向世人宣布了那位玄汐殿下的存在，同时又将万贵妃及其本家，下狱的下狱，贬谪的贬谪。
一朝煊赫世家，也就自那之后，化做了一捧尘土。
同时那位陛下还当着朝中内阁重臣的面，下了一道罪己诏。
在诏中，那位陛下也是反思了自己当初的淫乐和身为人夫，人父的失职，以至于造成了如今的这般惨烈局面，并且承诺在今后要约束自身，尽到为人父的责任。
同时其人还下令将那位玄汐殿下的生母追加相应封号，并以合理礼遇安葬……
…
李玄汐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面容，冰冷，痛苦的记忆也在脑中来回翻涌。
自己当初……便是这样看着娘亲死去的吧？
她和李妈妈在前屋说完话后，便毅然喝了那碗黑乎乎的黑粥，然后回到里屋，笑着对自己说道：“汐儿，娘亲有些累了……”
笑得是那般的高兴，开心……
她或许真的信了李妈妈的话，觉得那万贵妃会放过自己，以至于乐意用命去换自己的命。
真傻…真傻…
李玄汐闭上眼睛，随即眼角便滑落了一滴泪水。
时间流逝。
等其人再睁开眼时，眼中也是一抹冷色闪过。
她随即提着手中长剑，直向那塌上的温柔妇人的胸口刺去！
妖人！
剑过无声，却带起一片血色。
而在这时，塌上原本死去温柔妇人却是突然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突出得极大，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其人嘴角也是流出一缕鲜血，随即喃喃道：“汐儿…汐儿…”
“汐儿都长得如此之大了，是大姑娘了……”
“真好…真好啊，咳咳……”
“妖人，还敢作祟！”
李玄汐听到这般话，不由一阵心烦意乱，怒上心头之下，挑起剑又是一斩！
那妇人的头颅当即被一剑斩下，整个房间也是染成了血色。
但那温柔妇人的亡语却仍是在屋中回荡。
“汐儿都长得如此之大了。”
“为何要穿男孩子的衣服，娘亲不是教过你吗？男女有别……”
“你可见到了你父皇？他待你如何？你过得可好吗？”
“闭嘴！”
李玄汐长剑一转，便将四周的布置斩得粉碎！
但那声音却仍是没有消散，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与此同时，先前那女童的声音也是响起。
“娘亲只是睡着了……睡着了……”
“娘亲，汐儿好想你……”
“若是那日汐儿能再谨慎些，万贵妃是不是便不会发现了？”
“是我害死了娘亲…是我……”
听到这话，虽明知是扰乱心神之语，李玄汐挥剑的手却仍是僵在了半空！
她脑中各种翻涌的情绪也是全都止住，只剩刚刚那道女童声音来回响彻，重现。
“若那日再谨慎些……是我…害死了娘亲……”
过了许久后。
她手中的长剑也是骤然落下，发出一声呜咽低鸣。
是……我吗？
“等会儿再睡嘛，娘亲，你说陛下会喜欢汐儿写的这篇祝辞吗？”
听到这般问话，内屋里的温柔女声却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方才温柔地回道：“陛下肯定会喜欢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哪个父亲会不喜欢自己女儿写的贴子呢？”
“可是娘亲，那日大祭时，我偷偷藏在陈妈妈的盘子下面，远远地撇到了一眼陛下，他好像也看到汐儿了……可是却像在看陌生人一样。”
“娘亲，你说陛下真的认识汐儿吗？”
女童轻轻吹着手中的墨纸，同时不解的疑问在屋中发散飘荡。
却也让屋中的气氛彻底凝滞。
过了许久，女童方才有些疑惑的看向内屋。
“娘亲？”
“自然……是认识的，汐儿，快快来睡觉吧。”
“不嘛~”
女童撒娇似的娇喊了一声，随即便将手中的墨纸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用一旁的砚具压好。
然后坐在椅子上，两条小腿来回的晃荡。
“娘亲，昨日汐儿又认识了好几个宫女姐姐了呢。”
见自家女儿这幅撒娇，转移话题的样子，里屋的温柔妇人也是无奈一笑。
随即便埋头捏针，借着一旁的油灯继续缝着衣物。
“小滑头！都告诉过你除了咱们浣衣坊外，要少与宫中的其他人接触了……”
“嘻嘻，可是娘亲，汐儿可没有去和她们玩，是她们自己来找汐儿的哦。”
女童这话说的调皮可爱，可是温柔妇人听了，心头却是陡然一抖，随即一不小心，手中的针便是扎破了手指。
丝丝血迹也是刹时渗了出来！
温柔妇人却是顾之不上，只是急声问道：“她们如何知道你的？又为何找你？”
女童听着自家母亲急切的问话，原本晃悠的小腿也是一停。
“就说…就说要和汐儿交朋友。”
温柔妇人心头一跳。
“她们…问了你什么？”
“她们…就问汐儿姓什么，从哪来的，父亲母亲又是谁……”
这话刚出，温柔妇人便感觉到一股极致的冷气在心中弥漫！
她的声音也是陡然严厉起来！
“你可答了？”
这声音也是让椅子上的女童瞬间便红了眼睛，小嘴也是撅了起来。
“没…汐儿没答，娘亲教过的！”
温柔妇人闻言悬在嗓子眼的心也是微微放下。
还好……还好。
听到外面自家女儿的细微动静，温柔妇人也是知道自己那番情绪有些过了。
但她却并不后悔。
生在这般宫廷之中，便万万不可有任何的散漫之心，不然便是自寻死路。
得让汐儿再谨慎一些！
略微思考后，温柔妇人便还是捏着刚刚那般严厉的口吻。
“玄汐，以后再遇到这般问话，你便远远跑开，避开！可明白了？”
“不然娘亲便不再让你出这间浣衣坊了！”
听到自家母亲这般严厉，女童一直含在眼中的眼泪也终于是流了出来。
不过她却没有像平常孩童那般大哭大闹，只是用小手擦着脸上的眼泪泣声回道：“汐儿知道了。”
就像只懂事，乖巧的小鹿一般。
温柔妇人听道自家女儿的泣声，心中也是十分心疼，但她却也忍着不去出声安慰。
过了好一会，她才平静开口说道：“记住便好，快快来睡觉吧。”
而外面的女童听到这话，也是揉了揉哭红的眼睛，随即便下了椅子，撅着小嘴朝里屋走去。
正在这时——
“咚咚咚！”
这间小屋的屋门却是被人从外面轻轻敲响。
…
李玄汐藏在屋檐的阴影角落处，冷冷看着下方敲门的身影。
在她的脑中，冰冷的回忆和眼前的幻景来回交叉，重现。
也使得她的呼吸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紊乱！
妖人找死！
滔天的愤怒在她的心中涌现，她无数次想要提起手中长剑，将眼前幻景斩个粉碎！
但她却又是生生忍住了。
若是如此，恐怕便正应了那妖人的心意了吧？
在她下方，屋门也是从里面被人轻轻推开，随即便露出了一个美丽，温柔的妇人身影……
李玄汐看着那道面容，强行稳住的心境又是起了几分波动。
无数回忆刹那间涌现在脑中，或快乐，或贫穷，或温柔，又或是深深的…痛苦！
于是她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道无比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
…
“李妈妈？”
温柔妇人看着门外的女人，也是惊讶出声。
而此时，那李妈妈的手中也是端着一碗黑乎乎的黑粥，也不知道是由什么东西熬制而成的。
其人对着温柔妇人露出一丝略显勉强的笑意。
“婉云，我过来给你……送碗粥。”
温柔妇人闻言也是有些疑惑，又细看了那碗黑粥几眼。
大晚上的……喝什么粥？
但她为人和气，为善，且又与面前的李妈妈相熟，于是便侧身让出身位，伸手拉着李妈妈进了屋中。
“快快进屋来。”
李妈妈“嗯”了一声后，便也顺着温柔妇人的话音进了屋。
随即屋门便被轻轻关上。
李玄汐感知到屋门关上，心中的愤怒，痛苦和烦闷却是没有一丝的缓解。
反而愈发的澎湃和激烈！
过了许久。
她才轻轻睁开了眼睛。
呼吸依旧有些紊乱，但她这次却不再去调整！
只是目光冰冷的看着面前的屋子。
在她手边，长剑骤然而鸣！
正在这时，一个妇人身影也是仓皇推开了屋门，朝外快步离去。
那妇人身影正是刚刚那位敲门的李妈妈。
而且其人现在的状态，肉眼可见十分的慌张。
李玄汐看着其人的身影走远，眼神冷得仿佛如千山冰雪一般。
看了几眼后，她便收回目光，从屋檐上轻轻跳下，提着手中长剑缓缓进了屋。
外屋依然是刚刚的那番模样，桌上灯火摇曳，也扣着那女童认真写好的墨纸。
细细看去，还能发现其上的毛笔字还没有完全干掉……
与此同时，内屋中也是传来了女童轻轻的泣声。
李玄汐面无表情，提着手中剑朝里走去。
刚一进去，便看见了女童正依偎在温柔妇人的身旁，埋头哭泣着。
感受到有人进了屋子后，女童也是抬起头来，看着李玄汐，眼睛红红的道：“娘亲睡着了。”
“只是太累，睡……”
“噌！”
女童还没说完，头颅便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剑鸣声，高高的飞上了天空！
刹时，血水便溅得满屋都是！
李玄汐看着那颗可爱头颅重重落在地上，随即也是用手指轻轻抹去了脸庞上的一点血迹。
她提着剑，走到了满身血迹的温柔妇人身边。
其人面色温柔，看起来十分安详，似乎就像那女童说的一样。
她只是太累而睡着了……
可是李玄汐却没感受其人身上的丝毫呼吸。
温柔妇人死了。
即使她是如何的美丽，温柔，安详……
但在此时，她确实是已经死去了。
李玄汐静静看着那张她曾经日夜为之哭泣，哀伤的温柔面容，心中明明知道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幻景一场，却仍是止不住的痛苦，与心如刀绞。
…
身处在大景帝都上京。
上至紫衣权贵，下至布衣百姓，许多人都知道当今的大景陛下极其宠爱的一位名叫“玄汐”的殿下。
只要是能给予的赏赐，封号，那位陛下对于其人从来都是毫不吝啬。
因此坊间都是传闻，那位玄汐殿下之所以如此受宠，乃是因为其人修行天资高绝的同时，又极其聪慧，能讨得当今陛下的欢心。
而伴随着那位玄汐殿下在几年前的东部神州盘溟小会上大放异彩，这种说法也是愈发得到广大上京百姓的认可……
但若是某个身份不凡的世家也信了这种坊间的传闻，怕是第二天，便会被其他底蕴深厚的世家在背后小声嘲笑。
“真是土包子，暴发户一个~”
因为凡是在上京有些底蕴，传承的世家，都是清楚的知道，那位玄汐殿下之所以能如此受宠背后，还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原因！
那原因不仅导致了当时如日中天的万贵妃一大家子彻底崩散，下狱，还让当今陛下在当时下了一道只有极少人知晓的罪己诏！
…
据传那位玄汐殿下，在四岁之前，当今陛下根本就是不知道其人的存在！
而那位殿下之所以能被发现，乃是其人的母亲，一个身份低微的浣衣宫女，被当时如日中天的万贵妃给下毒害死了！
在当时，那位万贵妃深受当今陛下宠爱，其本家万家更是底蕴深厚，乃是大景开国时便已经从龙的古老世家。
在这内外力的作用之下，许多万家子弟也是把持了当时国朝中众多重要的职位。
万家也因此成为了当时大景最为显赫的世家之一！
可是这辉煌的一切，却都因为万贵妃的一念之差而灰飞烟灭。
据说那位万贵妃虽然极受宠爱，但却因为自身身体的问题，难以诞下龙子，好在当今陛下对此并不在意，还因为这件事对其更加的宠爱与恩赐。
而在一次偶然中，那位万贵妃却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了那位一直藏身于浣衣坊，尚且年幼的殿下的真实身份。
也知道了其人修行资质高绝，天资更是聪慧异常。
都说母凭子贵，更别说万贵妃还生不了龙子！
其人妒心作祟之下，最后竟是出了一手昏招，派人毒死了那位玄汐殿下的生母！
那位玄汐殿下本来也是在劫难逃，但在最后，万贵妃派去的那人却又不知道为何软下了心，以至于被那位殿下抓住机会，当场格杀。
事情到了这，也是开始出现了偏差。
而那位玄汐殿下也不愧是天生的修道种子，一颗坚定道心在当时便已是初次展露！
年幼的她割破手指，写下了一篇血迹斑斑的泣血书，随后又得到了当时负责守卫大内宫禁的二等上师陆勋的帮助。
最后竟是得见到了当今陛下的圣颜，得以倾诉自身的悲惨遭遇。
据说那位陛下在听闻后大惊失色，又在验证血脉后，证实了眼前的泣血女童确实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于是当场便大发雷霆，连夜召集了内阁重臣，同时又派出宫廷将卫将万贵妃一家老小全部控制。
在一夜的商讨和抓捕后，第二日一早，那位陛下便向世人宣布了那位玄汐殿下的存在，同时又将万贵妃及其本家，下狱的下狱，贬谪的贬谪。
一朝煊赫世家，也就自那之后，化做了一捧尘土。
同时那位陛下还当着朝中内阁重臣的面，下了一道罪己诏。
在诏中，那位陛下也是反思了自己当初的淫乐和身为人夫，人父的失职，以至于造成了如今的这般惨烈局面，并且承诺在今后要约束自身，尽到为人父的责任。
同时其人还下令将那位玄汐殿下的生母追加相应封号，并以合理礼遇安葬……
…
李玄汐看着面前那张熟悉的面容，冰冷，痛苦的记忆也在脑中来回翻涌。
自己当初……便是这样看着娘亲死去的吧？
她和李妈妈在前屋说完话后，便毅然喝了那碗黑乎乎的黑粥，然后回到里屋，笑着对自己说道：“汐儿，娘亲有些累了……”
笑得是那般的高兴，开心……
她或许真的信了李妈妈的话，觉得那万贵妃会放过自己，以至于乐意用命去换自己的命。
真傻…真傻…
李玄汐闭上眼睛，随即眼角便滑落了一滴泪水。
时间流逝。
等其人再睁开眼时，眼中也是一抹冷色闪过。
她随即提着手中长剑，直向那塌上的温柔妇人的胸口刺去！
妖人！
剑过无声，却带起一片血色。
而在这时，塌上原本死去温柔妇人却是突然睁开了眼。
那双眼睛突出得极大，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其人嘴角也是流出一缕鲜血，随即喃喃道：“汐儿…汐儿…”
“汐儿都长得如此之大了，是大姑娘了……”
“真好…真好啊，咳咳……”
“妖人，还敢作祟！”
李玄汐听到这般话，不由一阵心烦意乱，怒上心头之下，挑起剑又是一斩！
那妇人的头颅当即被一剑斩下，整个房间也是染成了血色。
但那温柔妇人的亡语却仍是在屋中回荡。
“汐儿都长得如此之大了。”
“为何要穿男孩子的衣服，娘亲不是教过你吗？男女有别……”
“你可见到了你父皇？他待你如何？你过得可好吗？”
“闭嘴！”
李玄汐长剑一转，便将四周的布置斩得粉碎！
但那声音却仍是没有消散，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与此同时，先前那女童的声音也是响起。
“娘亲只是睡着了……睡着了……”
“娘亲，汐儿好想你……”
“若是那日汐儿能再谨慎些，万贵妃是不是便不会发现了？”
“是我害死了娘亲…是我……”
听到这话，虽明知是扰乱心神之语，李玄汐挥剑的手却仍是僵在了半空！
她脑中各种翻涌的情绪也是全都止住，只剩刚刚那道女童声音来回响彻，重现。
“若那日再谨慎些……是我…害死了娘亲……”
过了许久后。
她手中的长剑也是骤然落下，发出一声呜咽低鸣。
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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