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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遗嘱

    醉醺醺的道士满脸正义,手里拿着桃木剑,完全忽略了一路血迹。

    牛二现学现用,临摹了一张“驱邪镇鬼”符,时刻准备往邪祟脑门上贴。

    董清野脖子上挂着黑纱斗笠,紧握铜钱剑,脸红脖子粗,步伐飘飘然,走在最后面。

    “救命啊,救命啊。”

    “娘,不要啊,你别过来,我疼,我好疼啊。”

    三进庭院外,大门有石狮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董清野三人听着里面的女人的哭声和惨叫,酒意淡去很多。

    “砰砰砰。”道士敲门,“主人家,我是斩杀了人魈的道士,你家是不是闹邪祟了。”

    嘎吱一声,一个丫鬟提着灯笼,打开门,仅仅只看了一眼就又关上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惊胆颤。

    “各位请回吧,家中夫人有癫疾,现在正在发病,一会儿就好了。”

    “怎么回事?莫非不是邪祟?”

    道士不解地看着董清野。

    董清野摇了摇头,指了指道士衣摆下,又指了指牛二那酒后泛红的癞子脸。

    “一个肠子掉地上当尾巴,一个满脸癞子还泛红,就说你们像不像邪祟?”

    道士恍然大悟,知道时间紧迫,见四周石板路上没有泥巴,于是跑到不远处。

    只见他用手抓起一把牛粪,往上面吐口水,将几根肠子塞回去之后,用“金疮药”糊上,就像粉刷墙壁一样。

    董清野有些呆住,“神通”还能这么用?

    将自己的斗笠给了牛二,董清野上前敲门。

    “姑娘,我们不是邪祟,别害怕,里面若有急事,我们应该可以帮上忙。”

    久久不见回应,不得不去想别的办法。

    “师兄,算卦我不如你,要不你算算,到底是不是邪祟作怪?”

    道士掐指一算,目光沉沉,“还真不对劲儿,走进去,一探究竟。”

    敲门没用,也不好破门而入,墙太高董清野可爬不上去,于是就蛊惑道士用穿墙符。

    他们来到一个偏房附近,躲在外面的一堆簸箕后,偏房里面灯火摇曳,有人翻转腾挪,有人紧追不舍。

    “娘,我太疼了,不要咬了。官人,救命啊。”

    “饿,娘饿啊,娘饿啊。”

    而房屋外面一个中年男人和貌美丫鬟双手紧握,感觉很是恩爱,眼里没有丝毫心疼之意。

    旁边的一些仆人昏倒在地,身边散落着粥,被人下了蒙汗药。

    “别怕,等着娘饱了,咱们就让仙人进来,就说娘被邪祟缠身了,让仙人送娘一程。”

    “都说仙人很怪,样貌不能决定什么,你也莫怕,神通才是他们的立根之本。”

    “今天晚上的巡捕已经被我买通了,不会上门的。至于那几个仙人,随便扯个谎,就说我们全家都被人魈蛊惑了,呵呵呵。”

    “仙人八成也会站在我们这边,人魈本来就是丑恶阴险的典范,人人得而诛之。刚好,仇家处理得差不多了,娘也是时候宰了。”

    财主觉得自己很聪明。

    丫鬟暗暗偷笑,入府大半年,自己终于麻雀变凤凰了,听着夫人的惨叫,她可笑得很开心。

    没有下药就把夫人丢进去,是丫鬟的意思,现在姥爷最宠自己,那个黄脸婆,姥爷早就腻得有些唾弃了,拿来喂娘刚好。

    听着里面的怪叫,董清野三人知道,又是人魈作祟,可人为什么不作为呢?

    道士算着卦,咬牙切齿着。

    “这是畜牲啊,也配为人?”

    比道士更想杀人的非董清野莫属,他眼神冰冷,盯着偏房的铁门扉处。

    一个穿着“奴”字布衣,骨瘦如柴的老人用手臂穿入两个虎头铁环,充当着门锁。

    老人双目无神,但表情痛的扭曲,只要里面有人拉门,他的手臂就要受罪。

    “他的手已经断了,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牛二于心不忍。

    道士看见老人屈辱至此,眼睛居然会湿润,这样的事情似乎很看不惯。

    董清野很愤怒,提着铜钱剑,眼中有股冰冷的气息传遍全身,没有说一句话,他冲了上去,道士和牛二紧跟其后。

    “道爷,你们……来了?家母好像中邪了,我特意把她关起来了,不想给人们添麻烦。”

    中年财主冠冕堂皇,董清野将他撞倒在地,“师兄,看着他,让我来。”

    小心扶开门锁老人,董清野破门而入,站在妇人前面,剑指人魈。

    看着里面的遍地骸骨,董清野觉得恶心。

    “为什么不早点去死,要变成人魈祸害别人?到底是人变成的人魈可恶,还是奴隶变的可恶?我怎么不去吃人血肉?”

    董清野低语着,这个问题终究得不到回答。

    人魈是个老太太,佝偻着,面目极丑,满是皱皮,皮肤古铜色,四肢被铁索捆着,比道士在刑场斩杀的人魈只凶不柔。

    毫无人性,已成野兽。

    妇人身体上的血肉,多处残缺,满脸惊骇,眼神疯癫。

    “不要,你不要过来。”

    妇人疯了,跑出门去。

    “你是何人?饿,娘亲饿啊。”

    “呵呵呵,果然家养的人魈就是蠢。”

    人魈一直有人饲养,饿了就吃,根本犯不着像之前的美妇人一样骗人食肉,思维已经退化成兽类。

    人魈听不懂,眼里只有肉,她四肢着地,向董清野扑来,动作十分敏捷。

    斗了几个回合,没怎么搏杀过的董清野还被咬了几口。

    最后随着“噗呲一声”,铜钱剑一剑封喉,恶臭的黑血喷在董清野脸上。

    人魈渐渐没有了气息,这还没完,董清野发了疯地狂砍,碎肉横飞,最后化作枯骨。

    董清野想着脑海里的那些屈辱画面,还有上辈子是孤儿的回忆,他觉得很不公平,“奴隶真的就没有一点尊严吗?有家的人为什么不好好珍惜。”

    提着人魈的头,浑浑噩噩地走出门,董清野冷冷地盯着被道士贴了张黄纸符箓,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财主。

    掐住财主的脖子,一把扯下他额头上的符箓,董清野面目狰狞。

    “为什么要让那奴隶干这种事情?为什么你夫人快被人魈吃了你无动于衷?呵呵呵,是有意为之的吧。”

    “你养在家里,拿人投喂是为何?不上报衙门又是为何?”

    财主看着满脸黑血的董清野,不禁吓尿了。

    “道爷,不关我的事啊。家母说不想死,做儿子的总不能拿刀砍了她老人家吧。”

    “你也看见了,那女人是疯子,我们都是被人魈蛊惑的,我们是无辜的啊,道爷饶命啊,真的不关我的事。”

    财主虽然害怕,但丝毫不会脸红。

    “而且奴隶本就卑贱,这是他们该做的啊,大宋全国都这样,天经地义,道爷,您不知道吗?”

    财主像是在说一个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如同吃饭一样,羞辱奴隶是个日常。

    “哦?是吗?”还没等财主喊出救命,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捅穿了他的喉咙,顺势切下了他的头颅。

    视野极好的董清野看到这家财主有两个奴隶,一个老人,一个漂亮女子。

    看到这样的董清野,道士觉得很欣慰,富有正义感的人已经不多了。

    提着财主的头,来到貌美丫鬟面前,董清野撕下她额头上的黄符,冷森森道:

    “不想和她一样,就按我说的做,你们家的奴隶的本命瓷放哪里了?带老子去!!!”

    丫鬟被吓得失魂落魄,不敢违背董清野的命令。

    “师叔,大宋律上明文规定,抢人奴隶是重罪。”

    董清野心情很不好。

    “呵呵,我没说要抢。”

    两件本命瓷落到董清野手中,分别是一根玉烟杆,以及一盒胭脂。

    “嗯?本命瓷不全是瓷器吗?看来本命瓷只是个笼统的代名词罢了。”

    看清楚长什么样后,董清野把两件东西放了回去,然后跟着丫鬟来到府上库房。

    “师兄,牛二,拿点盘缠,咱们做好事去。”

    做完这一切后,董清野押着丫鬟来到之前喂养人魈的偏房,怒骂一声“贱人”后,用铜钱剑一剑斩了丫鬟,铜钱剑可以吸人精血,丫鬟化为白骨。

    所有尸骨都被送进偏房,董清野拟了一纸文字,最后拿财主的手掌沾血一按,大功告成。

    次日清晨,活水镇衙门全员出动,来到沈家调查,看着满地狼藉,人人面露惊恐。

    董清野单手高举人魈头颅,拿着一纸契约遗嘱,对着衙门众人和活水镇所有百姓声情并茂,说着自己斩杀人魈的历程,以及和沈家财主的感情。

    “沈家多人被人魈蛊惑,对其饲养投喂,已有多人被吃,我与沈晓是旧交,他被人魈蛊惑后差点被食干净,幸亏我和师兄恰好在镇上,最后帮他吊住了一口气,写下了这篇遗嘱。”

    “那人魈神通广大,我的师兄、师侄也因此受伤惨重,我的心里真是悲痛万分啊。”

    道士和癞子头牛二早就准备好了病容伤态,被人扶着站在旁边。

    “沈晓死后,家库粮食全部拿来赈灾,钱财半数发给百姓,并为家中仆人置办房产,其余房产钱财归衙门处置并上报国库,两位奴隶赠予好友董清野。”

    “可是,我的好友沈晓终归仙逝,徒留我和他的家丁活在世上,呜呼哀哉。”

    “朋友……一路走好……呜呜呜。”

    泣不成声的董清野丢下人魈头颅,擦起眼泪来,就像家里真的死人了一样。

    牛二目瞪口呆,心生万分佩服。

    人群中有个脸上长有白斑的男人满脸高兴,觉得好事终于降临在自己身上了。

    众人看着董清野手里提着的人魈头颅和那一纸遗嘱,以及刑场上那堆骸骨,心里感觉很爽,也因董清野的话语而感动。

    “谁不知道那位财主喜欢恃强凌弱?那张遗嘱的真假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没有人会觉得事有蹊跷,天灾之下,自己可以独善其身就好,如果天天有这样的好事,死一万个财主也没事。

    沈家仆人也反映了沈晓从来不让人轻易靠近那个偏房,哪怕是有人听见了啃咬声。

    “人魈蛊惑主子,证据确凿。”

    衙门的一些捕快在听到一半财产归镇衙门处理后,要如何定夺这场事件心里已经有素了,再说了,仙人斩杀人魈,不就是为了太平?

    要相信他,并支持他。

    活水镇衙门开了一纸证明,董清野三人购置了一辆马车,准备前往江州的奴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