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时尚春天
这天晚饭的时候，雨下得挺大，文汉心想，这段时间大伙白加黑地干，都挺辛苦，就歇一晚吧。
当众宣布这个决定之后，大伙齐声欢呼。
曹权一脸亢奋地凑过来，对文汉低声说：“要不，今晚我们三个去乡里玩玩？”
“黑灯瞎火的，去乡里玩啥子？”
“去夜总会潇洒走一回。”
文汉说：“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不行，你必须陪我。”
文汉笑了：“凭啥？”
“就凭你那天一早六点不到叫醒我，非要让我陪你去青石村，我陪你去没？”
“那……我陪你去嘛，但事先说好，我只是陪你去，你玩你的，我就去那坐坐。”
“行。”
文汉望着如注的暴雨说：“雨这么大，我们怎么去？”
“放心吧，夏天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们等雨小点再走。”
“我就一辆摩托车，搭你们两个人，怕是恼火哟。”
“没事，你的技术我放心。”
“我可没多的钱。”
“不让你掏钱，我请客。”
话说到这份上，文汉不同意也只得同意。
八点来钟的时候，雨势减弱，文汉和曹权、江大勇穿上雨衣跨上摩托车，摇摇晃晃奔向靠山乡夜总会。
这家夜总会在乡场最西头，两楼一底的房子，房顶上硕大的霓虹灯招牌，五光十色地闪烁着三个大字：夜总会。在远离繁华的偏远之地，如此公诸于众的招牌让人很是触目惊心。
文汉停好摩托车脱雨衣的时候说：“真是没想到，乡里也有夜总会，我原先以为夜总会就城里有。”
曹劝摸出烟递给他：“听老王说，这家夜总会开了一年多，生意还可以。”
走进夜总会大门，发现一楼是个照相馆，不见一个人影，楼上传出分贝极高的音乐和歌声：“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慢慢地绽放它留给我的情怀，春天的手呀翻阅它的等待，我在暗暗思量该不该将它轻轻地摘……”
“走，上楼。”曹权被这歌声撩地脚板心发痒，作为当晚娱乐活动的组织者、赞助人，他做出一副深谙此道的架势挥挥手，大模大样地走在前边，推开二楼的一道小门。
小门后边是一条窄短巷子，巷子尽头是一道厚重的黑色帘幕。掀开帘幕入内，里边别有洞天。昏暗的灯光和彩色的眩光灯球交替辉映，舞台中间有个卡拉OK，一个身材魔鬼的长发女郎正对着大屏幕深情歌唱：“怎么舍得如此接受你的爱，从来喜欢都会被爱成悲哀，怎么舍得如此揽你入胸怀，当我越是深爱脾气就会越坏……”
路过吧台的时候，文汉看见里边坐着一个穿蓝色衬衣，油亮分头，汉奸模样的中年男人，正是上回在狗肉馆遇见的家伙，想来应该是这儿的大茶壶。
曹权领着两人来到角落里的沙发就坐，一穿着白衬衣的年轻男子上前，掏出火机点燃茶几上的蜡烛，问道：“三位老板，要点什么小吃和酒水。”
“你们这里咋个消费？”文汉吸了口烟道。
“价格在这上面。”年轻男子笑笑，指着蜡烛旁边的塑封单子说。
曹权拿起单子看了看，大大咧咧地说：“来盘瓜子，来一打啤酒，再喊两个妹儿来，要乖的哈。”
“好的，请稍等。”
年轻男子刚走出两步，曹权起身追上去，拍拍他肩膀在耳边说：“我喜欢咪咪大的，越大越好。”
“好的，老板，我知道了。”
江大勇拍拍文汉的肩膀，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问道：“第一次来夜总会玩吧？”
“对天发誓，确实是第一次。”
“来都来了，就放开玩嘛，还是让曹权叫个妹儿陪陪你。”
“真的不用，谢谢。”文汉笑道。
不多时，瓜子和啤酒来了。白衬衣男子领着两个浓妆艳抹，一身清凉短打的女郎走了过来：“老板，看看这两个满意不？”
曹权叼着烟瞄了几眼，指着其中一个穿吊带衫，胸部天赋异禀的波霸说：“我就要这个。”
江大勇冲另一个长条脸，有着水蛇腰的短发女子挥挥手。
气氛一下就变得暧昧起来，文汉连忙往边上挪屁股。
涂着猩红指甲的波霸抓起酒起子道：“三位老板，我们喝酒。”她嘭嘭嘭接连开了七八瓶，正想停手，只听曹权道：“全开了！”
“要得！”酒水提成是坐台小姐的一项重要收入，客人酒水消费得越多，她们的提升收入也越高。
啤酒咚咚倒进大玻璃杯里，短发女一手端一杯，扭动着水蛇腰，分别递给江大勇和文汉。波霸也一手端一杯，分别递给曹权和短发女，然后自个端起一杯，笑眯眯地说：“祝三位老板发财，发大财！”
一饮而尽后，波霸问：“你们想唱啥子歌，我帮你们点。”她吊带衫下两只又圆又大的肉球呼之欲出，极是惹眼。她的脸也是又圆又大，尤其笑起来时，两块苹果肌更是圆鼓得惊人。
江大勇说：“我唱《梦驼铃》。”
曹权嘻嘻一笑：“帮我点首《社会主义好》。”
文喊道：“你们唱，我不会唱歌，陪你们喝酒可以。”
歌曲切换成了《冬季到台北来看雨》，江大勇把烟头狠狠摁熄在烟缸里，对短发女说：“美女，我们跳舞嘛。”
“要得。”
文汉拿起那张塑封单子看了看，天，一盘瓜子十五块钱，一瓶啤酒十块钱，也太黑了嘛！放下单子，他看着舞池里跟大狗熊搂洋娃娃一样的江大勇，又看看旁边跟波霸活像连体婴儿一样的曹权，不禁感慨这世界变化太快，土生土长的乡下汉子只要兜里有钱，年轻妹儿都会满脸堆笑地往他怀里钻。
随着时间的推移，客人越来越多，浮声浪语此起彼伏，空气中满是劣质香水和女人体香、男人烟味混合的味道，氛围越发庸俗而具有诱惑力。一打啤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两对狗男女先后离开。临走前，曹权坏笑着说：“文老板，我们去三楼退退火，你在这里坐坐，酒不够的话尽管点。”
舞台上，一身材矮壮腕戴金表的汉子手拿麦克风，南腔北调地高唱：“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
人忙，日子就过得快，一转眼进入八月下旬，电技校开学在即。离开采石场前，曹权和江大勇凑钱为文汉搞了台饯行宴。文汉举着酒杯，醉眼惺忪地说：“两位大哥，说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我已经在路上。我不能后退，不能放弃，就算瘸着腿也要爬上高峰……”
8月30号傍晚，JB区红石路，赵妮妮挽着文汉的胳膊走向时尚春天西餐厅。她本就生得高挑漂亮，穿上新买的白色连衣裙和银色高跟鞋，更显得青春律动，时髦靓丽。
“在山上想过我没？”赵妮妮歪着头问。
“想，当然想，特别是……晚上想。”文汉邪笑着说。
“你好流哟，流氓的流！”
“那你要我咋回答，难道我说不想？”
“你敢？不准不想我。”赵妮妮掐着他胳膊上的肉说。
望着出水芙蓉般的女友，文汉暗道，跟赵妮妮一比较，靠山乡夜总会的那些三陪女，简直就是他娘的一坨狗屎。
时尚春天是一家以复古风格为主题的西餐厅，推开沉甸甸的装饰华丽繁琐的大门，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奢华神秘的宫殿，巨型水晶吊灯的每个角度都折射着如梦似幻的斑斓光彩。精致典雅的吧台，木纹华美的桌椅，做工考究的软皮沙发，锃亮的餐具，原生态的绿色植物，处处散发着浓郁的异国老派贵族气息。大厅中央，一个身着紫色晚礼服的气质型美女妙手如云，演绎着深情柔美却又不失轻盈灵动的钢琴曲。
两人坐在大厅深处靠窗的位置，抬眼便可望见一池湖水，柔波荡漾，杨柳参差，暝色昏黄。餐桌上，娇嫩欲滴的牛排，香醇浓郁的咖啡，高脚杯里的红宝石色葡萄酒……这一切的一切，共同营造出浪漫唯美的氛围。
文汉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雪白的餐巾，银光闪闪的刀叉，皱着眉头说：“妮妮，我真的是第一次出来开洋荤，啥规矩都不懂。”
“我知道，没关系的，其实这也不难。”赵妮妮甜甜一笑。
“餐巾是要塞进领口里吗？”
“不用这么麻烦，对折一下放腿上就行了。左手拿叉，右手拿刀，一定不要弄反了。对，就是这样……然后用叉子摁住牛排，用刀切割成小块，很容易的。”她边说边示范，就跟大人教小孩吃饭一样细心，云淡风轻中透着从容沉稳，语音也特别温柔。
“喝红酒吧，祝你……开学大吉，呵呵。”
“谢谢。”
“Cheers。”她莹润的樱唇宛若鲜艳的花瓣，纤细的手腕莹白腻滑。
“Cheers。”
赵妮妮放下酒杯问：“功课复习得咋样？”
“不错，对付入学考试肯定没问题。”
“那就好，我也相信你没问题。”
其实文汉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一页课本也没看，不过他还是有底气的，退伍军人的文化素质普遍不高，他相信自个至少不会兜底。
“我记得你念初中的时候，成绩还是不错的哦。”赵妮妮看着男子汉味道十足的文汉，默默回忆他从前的模样。
“还凑合吧。”
“你那采石场咋样？”
“还行吧。”
“本来呢，我是打算要去那个啥山上去看看你的，一直忙，忙东忙西，没抽得出空来。”
“不用来看我，采石场脏兮兮的，生活条件也差，你要是来了，连坐的地方都没得。”
“噢，那幸好没去，呵呵。”她的秀发很精致地盘在头上，乌黑的发髻干净利落，饱满漂亮，就跟芭蕾舞演员一样。这样的盘头使得她的脖子整个显露出来，雪白颀长，优雅范儿十足。
可惜这会在公众场合，要是无人处，文汉非得把她搂在怀里狠狠地吻，狠狠地解馋。
“干嘛这样死盯着人家看?”赵妮妮明知故问，出门前她精心装扮了个把小时，目的就是亮瞎文汉的双眼。
“妮妮，你真漂亮，真正的秀色可餐。”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就算是在仇人眼里，你也是西施。”
“你就贫吧你。”她的情绪沉溺在喜悦的漩涡里，这漩涡飞速流转，幸福地打转。
“真的，骗你是猪。”
“对了，你开学以后，总不能天天往山上跑吧？”
文汉说：“那肯定不可能，采石场聘请有场长帮着搞管理，人很不错，工作能力也强。”
“那还好。”赵妮妮问道：“感觉在这儿吃饭咋样？”
“挺好，感觉自个进入了上流社会。”文汉笑道。
“牛排好吃吗？”
“非常不错，就是分量少了点。”
“那正好，帮帮忙，我吃不了这么多。”赵妮妮笑起来，两只眼睛弯曲成特别好看的弧度。
“那我就不客气了。”
“文先生，我可以为你献上一曲吗？”
“你是说……弹钢琴？”文汉吃惊不小：“真的假的？我可从没听说过你会弹钢琴。”
侍应生满面微笑地答应了赵妮妮的请求，领着她径直来到钢琴前，对一袭紫衣的气质型美女低语几句。紫衣美女点点头，起身离开钢琴。
赵妮妮又对紫衣美女低语了几句，两人脸上同时浮现出会心的微笑。她俩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大美女，个头也差不多，并肩站一块儿，就很有些各擅其芳的味道，特别的吸睛。两人的衣裙虽颜色各异，但风格比较类似，都是没有过多的装饰，自带简约高级感。
紫衣美女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赵妮妮轻轻道声Thankyou，用手提了提裙摆，仪态万方地坐在钢琴前。白皙的手指如蝴蝶在琴键上翩翩起舞，音符如透明的泉水汩汩流淌。文汉温情脉脉望着她，静静感受着旋律触动心灵的旖旎婉转，莫名悸动。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回到餐桌前，文汉说：“妮妮，真是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太惊艳了！”
“谢谢。”
“你弹的啥曲子，真好听。”
“《在一起的日子》。”她的笑意在唇边轻漾，显出几分得意和俏皮。
“我喜欢，曲子好，曲名也好。”
赵妮妮学钢琴是在参加工作以后，也就三年多不到四年的时间，是在一家校外培训机构学的。她从小就有文艺细胞，能歌善舞，就是没摸过钢琴。她说自个天生一副钢琴家的手，不学弹钢琴实在可惜了，于是业余时间找专业老师下了苦功夫。
“文汉，你说老实话，我跟那个紫衣服的女孩，谁更漂亮？”
实事求是地讲，她俩不相上下，可文汉知道不能这么回答。他佯做认真思考的模样道：“实话实说，从美貌指数上打分，你更上一层楼。”
赵妮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可人家钢琴比我弹得好。”
“你不能这样比较，她是专业的，你是业余的，能弹这么好已经很难得了。”这倒是实话。
享用完浪漫晚餐，文汉用餐巾擦着嘴问她：“妮妮，接下来的节目咋安排？”
她朝窗外努努小嘴儿说：“我想去湖边走走。”
“好，跟我想一块了。”
买单之后，两人手挽手走出宫殿般的时尚春天。
一双俊逸温热的眼睛，紧紧追随着赵妮妮窈窕俏丽的身影……
当众宣布这个决定之后，大伙齐声欢呼。
曹权一脸亢奋地凑过来，对文汉低声说：“要不，今晚我们三个去乡里玩玩？”
“黑灯瞎火的，去乡里玩啥子？”
“去夜总会潇洒走一回。”
文汉说：“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不行，你必须陪我。”
文汉笑了：“凭啥？”
“就凭你那天一早六点不到叫醒我，非要让我陪你去青石村，我陪你去没？”
“那……我陪你去嘛，但事先说好，我只是陪你去，你玩你的，我就去那坐坐。”
“行。”
文汉望着如注的暴雨说：“雨这么大，我们怎么去？”
“放心吧，夏天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们等雨小点再走。”
“我就一辆摩托车，搭你们两个人，怕是恼火哟。”
“没事，你的技术我放心。”
“我可没多的钱。”
“不让你掏钱，我请客。”
话说到这份上，文汉不同意也只得同意。
八点来钟的时候，雨势减弱，文汉和曹权、江大勇穿上雨衣跨上摩托车，摇摇晃晃奔向靠山乡夜总会。
这家夜总会在乡场最西头，两楼一底的房子，房顶上硕大的霓虹灯招牌，五光十色地闪烁着三个大字：夜总会。在远离繁华的偏远之地，如此公诸于众的招牌让人很是触目惊心。
文汉停好摩托车脱雨衣的时候说：“真是没想到，乡里也有夜总会，我原先以为夜总会就城里有。”
曹劝摸出烟递给他：“听老王说，这家夜总会开了一年多，生意还可以。”
走进夜总会大门，发现一楼是个照相馆，不见一个人影，楼上传出分贝极高的音乐和歌声：“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慢慢地绽放它留给我的情怀，春天的手呀翻阅它的等待，我在暗暗思量该不该将它轻轻地摘……”
“走，上楼。”曹权被这歌声撩地脚板心发痒，作为当晚娱乐活动的组织者、赞助人，他做出一副深谙此道的架势挥挥手，大模大样地走在前边，推开二楼的一道小门。
小门后边是一条窄短巷子，巷子尽头是一道厚重的黑色帘幕。掀开帘幕入内，里边别有洞天。昏暗的灯光和彩色的眩光灯球交替辉映，舞台中间有个卡拉OK，一个身材魔鬼的长发女郎正对着大屏幕深情歌唱：“怎么舍得如此接受你的爱，从来喜欢都会被爱成悲哀，怎么舍得如此揽你入胸怀，当我越是深爱脾气就会越坏……”
路过吧台的时候，文汉看见里边坐着一个穿蓝色衬衣，油亮分头，汉奸模样的中年男人，正是上回在狗肉馆遇见的家伙，想来应该是这儿的大茶壶。
曹权领着两人来到角落里的沙发就坐，一穿着白衬衣的年轻男子上前，掏出火机点燃茶几上的蜡烛，问道：“三位老板，要点什么小吃和酒水。”
“你们这里咋个消费？”文汉吸了口烟道。
“价格在这上面。”年轻男子笑笑，指着蜡烛旁边的塑封单子说。
曹权拿起单子看了看，大大咧咧地说：“来盘瓜子，来一打啤酒，再喊两个妹儿来，要乖的哈。”
“好的，请稍等。”
年轻男子刚走出两步，曹权起身追上去，拍拍他肩膀在耳边说：“我喜欢咪咪大的，越大越好。”
“好的，老板，我知道了。”
江大勇拍拍文汉的肩膀，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问道：“第一次来夜总会玩吧？”
“对天发誓，确实是第一次。”
“来都来了，就放开玩嘛，还是让曹权叫个妹儿陪陪你。”
“真的不用，谢谢。”文汉笑道。
不多时，瓜子和啤酒来了。白衬衣男子领着两个浓妆艳抹，一身清凉短打的女郎走了过来：“老板，看看这两个满意不？”
曹权叼着烟瞄了几眼，指着其中一个穿吊带衫，胸部天赋异禀的波霸说：“我就要这个。”
江大勇冲另一个长条脸，有着水蛇腰的短发女子挥挥手。
气氛一下就变得暧昧起来，文汉连忙往边上挪屁股。
涂着猩红指甲的波霸抓起酒起子道：“三位老板，我们喝酒。”她嘭嘭嘭接连开了七八瓶，正想停手，只听曹权道：“全开了！”
“要得！”酒水提成是坐台小姐的一项重要收入，客人酒水消费得越多，她们的提升收入也越高。
啤酒咚咚倒进大玻璃杯里，短发女一手端一杯，扭动着水蛇腰，分别递给江大勇和文汉。波霸也一手端一杯，分别递给曹权和短发女，然后自个端起一杯，笑眯眯地说：“祝三位老板发财，发大财！”
一饮而尽后，波霸问：“你们想唱啥子歌，我帮你们点。”她吊带衫下两只又圆又大的肉球呼之欲出，极是惹眼。她的脸也是又圆又大，尤其笑起来时，两块苹果肌更是圆鼓得惊人。
江大勇说：“我唱《梦驼铃》。”
曹权嘻嘻一笑：“帮我点首《社会主义好》。”
文喊道：“你们唱，我不会唱歌，陪你们喝酒可以。”
歌曲切换成了《冬季到台北来看雨》，江大勇把烟头狠狠摁熄在烟缸里，对短发女说：“美女，我们跳舞嘛。”
“要得。”
文汉拿起那张塑封单子看了看，天，一盘瓜子十五块钱，一瓶啤酒十块钱，也太黑了嘛！放下单子，他看着舞池里跟大狗熊搂洋娃娃一样的江大勇，又看看旁边跟波霸活像连体婴儿一样的曹权，不禁感慨这世界变化太快，土生土长的乡下汉子只要兜里有钱，年轻妹儿都会满脸堆笑地往他怀里钻。
随着时间的推移，客人越来越多，浮声浪语此起彼伏，空气中满是劣质香水和女人体香、男人烟味混合的味道，氛围越发庸俗而具有诱惑力。一打啤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两对狗男女先后离开。临走前，曹权坏笑着说：“文老板，我们去三楼退退火，你在这里坐坐，酒不够的话尽管点。”
舞台上，一身材矮壮腕戴金表的汉子手拿麦克风，南腔北调地高唱：“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
人忙，日子就过得快，一转眼进入八月下旬，电技校开学在即。离开采石场前，曹权和江大勇凑钱为文汉搞了台饯行宴。文汉举着酒杯，醉眼惺忪地说：“两位大哥，说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我已经在路上。我不能后退，不能放弃，就算瘸着腿也要爬上高峰……”
8月30号傍晚，JB区红石路，赵妮妮挽着文汉的胳膊走向时尚春天西餐厅。她本就生得高挑漂亮，穿上新买的白色连衣裙和银色高跟鞋，更显得青春律动，时髦靓丽。
“在山上想过我没？”赵妮妮歪着头问。
“想，当然想，特别是……晚上想。”文汉邪笑着说。
“你好流哟，流氓的流！”
“那你要我咋回答，难道我说不想？”
“你敢？不准不想我。”赵妮妮掐着他胳膊上的肉说。
望着出水芙蓉般的女友，文汉暗道，跟赵妮妮一比较，靠山乡夜总会的那些三陪女，简直就是他娘的一坨狗屎。
时尚春天是一家以复古风格为主题的西餐厅，推开沉甸甸的装饰华丽繁琐的大门，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奢华神秘的宫殿，巨型水晶吊灯的每个角度都折射着如梦似幻的斑斓光彩。精致典雅的吧台，木纹华美的桌椅，做工考究的软皮沙发，锃亮的餐具，原生态的绿色植物，处处散发着浓郁的异国老派贵族气息。大厅中央，一个身着紫色晚礼服的气质型美女妙手如云，演绎着深情柔美却又不失轻盈灵动的钢琴曲。
两人坐在大厅深处靠窗的位置，抬眼便可望见一池湖水，柔波荡漾，杨柳参差，暝色昏黄。餐桌上，娇嫩欲滴的牛排，香醇浓郁的咖啡，高脚杯里的红宝石色葡萄酒……这一切的一切，共同营造出浪漫唯美的氛围。
文汉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雪白的餐巾，银光闪闪的刀叉，皱着眉头说：“妮妮，我真的是第一次出来开洋荤，啥规矩都不懂。”
“我知道，没关系的，其实这也不难。”赵妮妮甜甜一笑。
“餐巾是要塞进领口里吗？”
“不用这么麻烦，对折一下放腿上就行了。左手拿叉，右手拿刀，一定不要弄反了。对，就是这样……然后用叉子摁住牛排，用刀切割成小块，很容易的。”她边说边示范，就跟大人教小孩吃饭一样细心，云淡风轻中透着从容沉稳，语音也特别温柔。
“喝红酒吧，祝你……开学大吉，呵呵。”
“谢谢。”
“Cheers。”她莹润的樱唇宛若鲜艳的花瓣，纤细的手腕莹白腻滑。
“Cheers。”
赵妮妮放下酒杯问：“功课复习得咋样？”
“不错，对付入学考试肯定没问题。”
“那就好，我也相信你没问题。”
其实文汉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一页课本也没看，不过他还是有底气的，退伍军人的文化素质普遍不高，他相信自个至少不会兜底。
“我记得你念初中的时候，成绩还是不错的哦。”赵妮妮看着男子汉味道十足的文汉，默默回忆他从前的模样。
“还凑合吧。”
“你那采石场咋样？”
“还行吧。”
“本来呢，我是打算要去那个啥山上去看看你的，一直忙，忙东忙西，没抽得出空来。”
“不用来看我，采石场脏兮兮的，生活条件也差，你要是来了，连坐的地方都没得。”
“噢，那幸好没去，呵呵。”她的秀发很精致地盘在头上，乌黑的发髻干净利落，饱满漂亮，就跟芭蕾舞演员一样。这样的盘头使得她的脖子整个显露出来，雪白颀长，优雅范儿十足。
可惜这会在公众场合，要是无人处，文汉非得把她搂在怀里狠狠地吻，狠狠地解馋。
“干嘛这样死盯着人家看?”赵妮妮明知故问，出门前她精心装扮了个把小时，目的就是亮瞎文汉的双眼。
“妮妮，你真漂亮，真正的秀色可餐。”
“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就算是在仇人眼里，你也是西施。”
“你就贫吧你。”她的情绪沉溺在喜悦的漩涡里，这漩涡飞速流转，幸福地打转。
“真的，骗你是猪。”
“对了，你开学以后，总不能天天往山上跑吧？”
文汉说：“那肯定不可能，采石场聘请有场长帮着搞管理，人很不错，工作能力也强。”
“那还好。”赵妮妮问道：“感觉在这儿吃饭咋样？”
“挺好，感觉自个进入了上流社会。”文汉笑道。
“牛排好吃吗？”
“非常不错，就是分量少了点。”
“那正好，帮帮忙，我吃不了这么多。”赵妮妮笑起来，两只眼睛弯曲成特别好看的弧度。
“那我就不客气了。”
“文先生，我可以为你献上一曲吗？”
“你是说……弹钢琴？”文汉吃惊不小：“真的假的？我可从没听说过你会弹钢琴。”
侍应生满面微笑地答应了赵妮妮的请求，领着她径直来到钢琴前，对一袭紫衣的气质型美女低语几句。紫衣美女点点头，起身离开钢琴。
赵妮妮又对紫衣美女低语了几句，两人脸上同时浮现出会心的微笑。她俩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大美女，个头也差不多，并肩站一块儿，就很有些各擅其芳的味道，特别的吸睛。两人的衣裙虽颜色各异，但风格比较类似，都是没有过多的装饰，自带简约高级感。
紫衣美女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赵妮妮轻轻道声Thankyou，用手提了提裙摆，仪态万方地坐在钢琴前。白皙的手指如蝴蝶在琴键上翩翩起舞，音符如透明的泉水汩汩流淌。文汉温情脉脉望着她，静静感受着旋律触动心灵的旖旎婉转，莫名悸动。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回到餐桌前，文汉说：“妮妮，真是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太惊艳了！”
“谢谢。”
“你弹的啥曲子，真好听。”
“《在一起的日子》。”她的笑意在唇边轻漾，显出几分得意和俏皮。
“我喜欢，曲子好，曲名也好。”
赵妮妮学钢琴是在参加工作以后，也就三年多不到四年的时间，是在一家校外培训机构学的。她从小就有文艺细胞，能歌善舞，就是没摸过钢琴。她说自个天生一副钢琴家的手，不学弹钢琴实在可惜了，于是业余时间找专业老师下了苦功夫。
“文汉，你说老实话，我跟那个紫衣服的女孩，谁更漂亮？”
实事求是地讲，她俩不相上下，可文汉知道不能这么回答。他佯做认真思考的模样道：“实话实说，从美貌指数上打分，你更上一层楼。”
赵妮妮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可人家钢琴比我弹得好。”
“你不能这样比较，她是专业的，你是业余的，能弹这么好已经很难得了。”这倒是实话。
享用完浪漫晚餐，文汉用餐巾擦着嘴问她：“妮妮，接下来的节目咋安排？”
她朝窗外努努小嘴儿说：“我想去湖边走走。”
“好，跟我想一块了。”
买单之后，两人手挽手走出宫殿般的时尚春天。
一双俊逸温热的眼睛，紧紧追随着赵妮妮窈窕俏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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