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卫反击
4月5日早上，训练结束后，一帮伙计坐在火锅店大堂吃早餐。
林伟发事先吩咐过厨房，多做些肉包子，让大伙敞开肚皮使劲吃。除了肉包子，还有一大锅绿豆稀饭和白水煮鸡蛋、泡菜。
周二毛笑嘻嘻地剥开一个鸡蛋说：“男人吃蛋一定要吃双，以形补形，营养均衡。”
文汉笑道：“有道理。”
高川看了看对面那桌女服务员，对周二毛道：“照你这说法，以形补形，女人吃包子也得吃双？”
“没错，嘿嘿。”
文汉扬着手里咬了一口的包子问：“周二毛，这包子是你做的吧？”
“是的。”
“不错不错，你娃手艺确实好。”
“谢谢文师父夸奖。”
莽娃凑过来道：“说到吃包子，我想起前些天听过的一个笑话，特别搞笑。”
“快讲出来听听。”
莽娃放下手里的包子，绘声绘色地讲述道：“某天，一位市长要来精神病医院检查工作。一大早，院长就集合全体精神病人，对他们说，今天，有领导要来医院看望大家，到时候，所有的人都必须到大门口列队欢迎。当我鼓掌的时候，你们跟着一起鼓掌，越热烈越好。我停止鼓掌的时候，你们也停止鼓掌，不能出错。要是大家都没有出错，我保证今晚上有包子吃，又大又香的肉包子。大家记住了吗？精神病人一起大声回答，记住了。很快，市长来了，全体精神病人在院长的带领下，来到大门口列队欢迎。院长首先鼓掌，精神病人们连忙跟着鼓掌，气氛非常热烈。市长微笑着，一边鼓掌一边朝里走。院长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停止鼓掌，精神病人们也跟着停止鼓掌。但市长没有停下来，继续微笑着，一边鼓掌一边朝里走。忽然，欢迎队伍里冲出一个五大三粗的精神病人，照着市长就是劈头盖脑的一个大耳光，差点没把市长打晕过去。打完耳光，他还气呼呼地质问市长，你个笨蛋，还想不想吃包子了？”
笑话讲完，大伙笑作一团。
一娃娃脸模样的小个子男人缓缓走进店内。
王娟迎上前道：“先生您好，请问订餐吗？”
娃娃脸迟疑几秒，说：“我是东哥派来的，收这个月的钱。”
王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东哥，哪个东哥？”
娃娃脸道：“东哥，胡东，也有人喊他胡一刀。”
王娟脸上的职业微笑瞬间凝固，如临大敌般后退几步，转头高喊：“林总，他是胡一刀派来的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胡一刀竟会派这么个娃娃脸来收保护费。其实也难怪，因为在胡一刀看来，上回已经把神火锅搞定，这里就是由他罩着的场子，在这拿钱就跟自个家里一样顺当，不用费啥周折。
林伟发冷着脸喝了一口绿豆稀饭，冲陈排骨道：“你去处理。”
“好的，林总。”
陈排骨向来好出风头，早就蠢蠢欲动了。他起身走向娃娃脸道：“你这么早就来了，吃早饭没？”
“吃过了。”娃娃脸生得白净斯文，细眉细眼，怎么看都不像混社会的烂人。
“再吃点嘛，刚出笼的肉包子，香得很。”
“不用，你们把钱准备好没？”
陈排骨笑着问：“啥钱？”
“保护费，这个月的保护费。”
“保护费？开门坐店受国家法律保护，我只听说过工商税、地税、国税，从没听说过啥子保护费。”
一听这话，娃娃脸暗道不好，嘴上说：“看样子，你们不打算给东哥面子？”
“给东哥面子？给个锤子。”陈排骨恶狠狠地呸了一声。
娃娃脸见他生得虽瘦，却目闪凶光，料想不是善茬，自个单枪匹马，要是在人家的地盘闹起来，肯定要吃大亏。想到这里，他强忍怒气，不动声色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慢走不送。”
出门后，娃娃脸立即前往附近的杂货铺，给胡一刀打了个电话。胡一刀正在富丽酒店一客房内豪赌。接到娃娃脸的电话后，他立马安排鬼子，带几个弟兄，操上家伙赶往神火锅。
鬼子生得高大壮实，四方脸庞，大刷子眉，鹰鼻狼眼，新剃的脑瓜皮锃光瓦亮。他来到神火锅大堂，面对严阵以待的众人，二话不说，首先一个骑马蹲裆亮相，着实四平八稳、宝相庄严，紧接着嗨的一声冷哼，他双腿哧溜，当场耍起了劈叉，俩腿标准的笔直，横叉竖叉侧叉转身叉，一条龙全套。
林伟发乐了，掏钱夹取出十块钱，轻飘飘地扔在地上说：“跑江湖卖艺不容易，辛苦辛苦。”
周二毛嘿嘿笑道：“龟儿子脑袋瓜剃得讲究，搞不好是少林护寺武僧哟。”
“屁个武僧。”莽娃很内行地说：“和尚的脑袋瓜上有戒疤，这龟儿子脑袋瓜光生生的，肯定不是和尚。”
鬼子缓缓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得活像灶王爷，一双狼眼喷射出狠戾之气。
“咋的，嫌少？”林伟发又往地上扔了十块钱。
鬼子把牙关咬得嘎巴作响，从牙缝里狠命挤出三个字：“给我砸。”
话音刚落，几个混混立马操起随身携带的钢管。
说时迟，那时快。周二毛猛然掏出藏在身后的喷壶，对着鬼子的面部一阵狂喷。
鬼子猝不及防，两只眼睛顿时火辣无比，痛得哇哇怪叫，没头苍蝇般原地打转。
周二毛乘胜追击，操起擀面杖朝他脑袋瓜一阵狠敲，还边敲边骂：“打死你个狗日的，打死你个狗日的！”
鬼子眼睛看不见，脑袋瓜接连挨了几下后，急忙伸手抱头，用脚一阵乱踢。
周二毛大腿被踢了一脚，差点伤到命根子。他使劲揉了两把痛处，转到鬼子身后敲他后脑勺，只一下，就把这家伙敲晕了。
与此同时，其他伙计操家伙跟混混们打了起来。
陈排骨使的是大铁铲，跟手持钢管的混混打斗占尽便宜，只见他左舞右挥，活像拿着青龙偃月刀的关二爷，眨眼间便把两个混混打倒在地。高川更是神勇，把钢制双节棍舞得虎虎生威，打得几个混混连滚带爬，一路撞翻桌椅，逃出生天。
文汉紧紧站在林伟发身边，以防不测。
王娟只顾着看热闹，早把文汉头天的吩咐抛在了脑后。林伟发大喊一声：“王娟，赶快报警。”
她回过神来，慌忙跑向吧台。
不到一分钟时间，战斗结束。
鬼子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周二毛生怕失手打死人，怯生生地把手伸到他鼻下探了探，阿弥陀佛，还有气儿。
被陈排骨打倒的两个混混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出火锅店，在大门口扔下一句话：“你们等着。”
陈排骨大喊fuckyou，冲着他俩的背影高竖右手中指。
林伟发散了一圈烟，说：“大家辛苦了，抽支烟歇歇。”
王娟放下电话道：“林总，警察说马上赶过来。”
“好的。”
莽娃的胖脸写满崇拜，一字一句道：“周二毛、陈排骨、高川，你们三个太猛了，我完全插不上手。”
“就是，就是。”其他几个伙计也深有同感。
“过瘾，太过瘾了！”高川抚着双节棍大笑。
文汉说:“二毛立了头功，获最佳表现奖。对了，刚才你挨了这家伙一脚，要紧不？”
周二毛揉着大腿说:“不要紧，抹点药酒很快就好。”
文汉为大伙备有跌打损伤药酒，自个土方配的，啥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药效奇好。
莽娃说:”二毛，你娃运气好，要是这龟儿子再踢高点，你娃肯定命根子除脱。”
周二毛也觉后怕，背上嗖地冒起一层冷汗。
文汉拍拍他肩膀说:”没想到，你一出手就敲掉硬骨头。实话跟你说，要不是辣椒水喷了他眼睛，十个周二毛也不是他对手。”
“的是的，上回就是这个龟儿子打伤了王猛和赵林。”周二毛气哼哼地说。
莽娃道:“这龟儿子一身蛮力，是个练家子，胡一刀手下最狠的，除了蒋门神就属他了。”
文汉吩咐道：“莽娃，提桶水过来，把他浇醒，顺便给他洗洗眼睛。”
“要得。”
敲晕胡一刀手下排名第二的悍将，虽然胜之不武，但不管怎么说，也算立下奇功一件，而且是毫无争议的头功。周二毛不禁有些得意，顿觉自个平地长高几寸，脑袋也有些发飘，乐滋滋地哼起自编的小曲：“一九八八年，我学会了迷踪拳，打败了霍元甲，抢走了赵倩男……”
莽娃朝鬼子头上浇水时，周二毛注意到他颈部肌肉虬结，明显比常人发达有力，忽的想起文汉曾说过，但凡颈部肌肉发达结实的人，必定长期艰苦锻炼或劳作，气力过人，勇悍异常。想到此处，他急忙扭头对文汉道：“文师父，这家伙要是醒过来，只怕是不大好对付。”
文汉掸掸手里的烟灰说：“有我在，没啥不好对付的。”
“嗯，那倒是，”
周二毛恨他踢了自个一脚，于是找了个扫把过来，对莽娃说：“你接着浇水，我用扫把给他龟儿子擦脸。”
“嘿嘿，扫把擦脸，你娃真有一套。”
两人相互配合，一个浇水，一个拿扫把清除鬼子脸上的辣椒水，不大功夫，就把这家伙弄醒转过来。
醒来后，鬼子声声喊痛，痛得蜷起身子。
文汉上前细看，原来这家伙头上被周二毛敲出数个大青包，肿胀无比，使整个脑袋看上去大了好几圈。
“周二毛，把药酒拿来，给他脑袋上抹抹。”
“哦，要得。”
周二毛给鬼子脑袋上抹酒药时，俩警察来到神火锅，一脸威严地问：“刚才谁报警？”
“警察同志，是我。”林伟发摸出一包大中华，满脸堆笑地迎上前。
“你是老板？”高个警察接过香烟问。他是骑鞍派出所的所长，姓汪，汪海泉。
“对，我姓林，林伟发。”
“林老板，有人来你店里闹事？”
“没错，来了六七个人，说是收保护费，一个月三千。我当然不肯给，他们就打人，还砸店，我们被迫自卫反击，打倒一个家伙，就是他。”林伟发指着地上的鬼子道。
“其他几个呢？”
“被我们打跑了。”
汪海泉认出地上躺着的人是鬼子，暗自心惊，神火锅这帮人真有种，敢跟胡一刀团伙干仗，还干赢了。
矮个警察蹲下身问鬼子：“自个能走不？”
鬼子无力地点点头。
汪海泉道：“林老板，请你跟我们去所里做笔录。”
“好的，我非常乐意配合警方。”林伟发笑逐颜开地回答，随即又冲王娟道：“你安排人打扫一下这里，我一会就回来。”
“好的，林总。”
文汉道：“发哥，我陪你一块去。”
在派出所做完笔录，林伟发和文汉一再对两位警官致谢。
汪所长笑笑说：“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当天下午四点多，三十多个清一色的中山装男子来到神火锅，为首的是蒋门神。他们一人霸着一张火锅桌，每桌只点一盘豆芽、一瓶老山城啤酒。豆芽，他们一根一根地放进锅里烫，啤酒，一小口一小口地抿，慢条斯理，面无表情。
这不是摆明了坑人吗？王娟气得俏脸通红，跺着脚说：“你们这样弄，我们还咋做生意？”
蒋门神鼻孔里喷出一声重重的哼，乜斜着眼睛，瓮声瓮气道：“来的都是客，咋的，不欢迎？”他体型如巨灵神般魁梧，浓密得活像马克思一样的大胡子，鼻梁高挺，眼神冷寒，长发很规整地向后梳拢，束成马尾。如此触目惊心的大胡子，标新立异的发型，让他看上去格外怪异而彪悍。
吃了两小口豆芽，蒋门神胡子沾了点油，他很小心地用餐巾纸擦了擦，抬眼望着王娟，别有用意地说：“这豆芽挺新鲜，嫩得很哪。”
王娟别过脸去，不予理睬。
眼见这阵势，林伟发没有废话，立马给骑鞍派出所所长汪海泉打电话。汪海泉出警也迅速，很快就带人来神火锅了解情况。
“汪所长，你看看，有这么欺负人的么？他们一人霸着一张火锅桌，每桌只点一盘豆芽、一瓶啤酒。”林伟发叫苦不迭。
汪海泉一眼就看明白怎么回事，踱着方步走到蒋门神面前问：“蒋门神，想闹事？”
“在汪所长的辖区范围，哪个敢闹事？神火锅味道不错，店堂又大，我今天特地过来照顾生意。”蒋门神看了他一眼，大模大样地摸出一把小木梳，不紧不慢地打理大胡子。
“你这哪里是照顾生意，你这是搞破坏。”林伟发一脸愤慨道。
“搞破坏？我花钱来消费，又不是吃霸王餐，你凭啥子说我是搞破坏？我问你，哪一条法律条款规定，来火锅店吃饭不能只点一盘豆芽、一瓶啤酒？”
“你……”林伟发气得说不出话来。
汪海泉抬腕看了看老BJ手表，目光威严地扫视全场，郑重其事道：“我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请自行离开火锅店。如果不听招呼，将以涉嫌寻衅滋事对你们进行刑事拘留。”
蒋门神眼珠转了转，嘿嘿笑道：“汪所长，我们吃好了，马上就离开。”
“嗯，很好，记得结账。”
“结账，我肯定结账。”蒋门神讪讪道。
待这伙人离开，林伟发说啥也要请汪海泉和几位警官吃火锅。
汪海泉摆摆手，喊了声撤，头也不回地带人离开。
林伟发事先吩咐过厨房，多做些肉包子，让大伙敞开肚皮使劲吃。除了肉包子，还有一大锅绿豆稀饭和白水煮鸡蛋、泡菜。
周二毛笑嘻嘻地剥开一个鸡蛋说：“男人吃蛋一定要吃双，以形补形，营养均衡。”
文汉笑道：“有道理。”
高川看了看对面那桌女服务员，对周二毛道：“照你这说法，以形补形，女人吃包子也得吃双？”
“没错，嘿嘿。”
文汉扬着手里咬了一口的包子问：“周二毛，这包子是你做的吧？”
“是的。”
“不错不错，你娃手艺确实好。”
“谢谢文师父夸奖。”
莽娃凑过来道：“说到吃包子，我想起前些天听过的一个笑话，特别搞笑。”
“快讲出来听听。”
莽娃放下手里的包子，绘声绘色地讲述道：“某天，一位市长要来精神病医院检查工作。一大早，院长就集合全体精神病人，对他们说，今天，有领导要来医院看望大家，到时候，所有的人都必须到大门口列队欢迎。当我鼓掌的时候，你们跟着一起鼓掌，越热烈越好。我停止鼓掌的时候，你们也停止鼓掌，不能出错。要是大家都没有出错，我保证今晚上有包子吃，又大又香的肉包子。大家记住了吗？精神病人一起大声回答，记住了。很快，市长来了，全体精神病人在院长的带领下，来到大门口列队欢迎。院长首先鼓掌，精神病人们连忙跟着鼓掌，气氛非常热烈。市长微笑着，一边鼓掌一边朝里走。院长觉得差不多了，于是停止鼓掌，精神病人们也跟着停止鼓掌。但市长没有停下来，继续微笑着，一边鼓掌一边朝里走。忽然，欢迎队伍里冲出一个五大三粗的精神病人，照着市长就是劈头盖脑的一个大耳光，差点没把市长打晕过去。打完耳光，他还气呼呼地质问市长，你个笨蛋，还想不想吃包子了？”
笑话讲完，大伙笑作一团。
一娃娃脸模样的小个子男人缓缓走进店内。
王娟迎上前道：“先生您好，请问订餐吗？”
娃娃脸迟疑几秒，说：“我是东哥派来的，收这个月的钱。”
王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东哥，哪个东哥？”
娃娃脸道：“东哥，胡东，也有人喊他胡一刀。”
王娟脸上的职业微笑瞬间凝固，如临大敌般后退几步，转头高喊：“林总，他是胡一刀派来的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胡一刀竟会派这么个娃娃脸来收保护费。其实也难怪，因为在胡一刀看来，上回已经把神火锅搞定，这里就是由他罩着的场子，在这拿钱就跟自个家里一样顺当，不用费啥周折。
林伟发冷着脸喝了一口绿豆稀饭，冲陈排骨道：“你去处理。”
“好的，林总。”
陈排骨向来好出风头，早就蠢蠢欲动了。他起身走向娃娃脸道：“你这么早就来了，吃早饭没？”
“吃过了。”娃娃脸生得白净斯文，细眉细眼，怎么看都不像混社会的烂人。
“再吃点嘛，刚出笼的肉包子，香得很。”
“不用，你们把钱准备好没？”
陈排骨笑着问：“啥钱？”
“保护费，这个月的保护费。”
“保护费？开门坐店受国家法律保护，我只听说过工商税、地税、国税，从没听说过啥子保护费。”
一听这话，娃娃脸暗道不好，嘴上说：“看样子，你们不打算给东哥面子？”
“给东哥面子？给个锤子。”陈排骨恶狠狠地呸了一声。
娃娃脸见他生得虽瘦，却目闪凶光，料想不是善茬，自个单枪匹马，要是在人家的地盘闹起来，肯定要吃大亏。想到这里，他强忍怒气，不动声色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慢走不送。”
出门后，娃娃脸立即前往附近的杂货铺，给胡一刀打了个电话。胡一刀正在富丽酒店一客房内豪赌。接到娃娃脸的电话后，他立马安排鬼子，带几个弟兄，操上家伙赶往神火锅。
鬼子生得高大壮实，四方脸庞，大刷子眉，鹰鼻狼眼，新剃的脑瓜皮锃光瓦亮。他来到神火锅大堂，面对严阵以待的众人，二话不说，首先一个骑马蹲裆亮相，着实四平八稳、宝相庄严，紧接着嗨的一声冷哼，他双腿哧溜，当场耍起了劈叉，俩腿标准的笔直，横叉竖叉侧叉转身叉，一条龙全套。
林伟发乐了，掏钱夹取出十块钱，轻飘飘地扔在地上说：“跑江湖卖艺不容易，辛苦辛苦。”
周二毛嘿嘿笑道：“龟儿子脑袋瓜剃得讲究，搞不好是少林护寺武僧哟。”
“屁个武僧。”莽娃很内行地说：“和尚的脑袋瓜上有戒疤，这龟儿子脑袋瓜光生生的，肯定不是和尚。”
鬼子缓缓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得活像灶王爷，一双狼眼喷射出狠戾之气。
“咋的，嫌少？”林伟发又往地上扔了十块钱。
鬼子把牙关咬得嘎巴作响，从牙缝里狠命挤出三个字：“给我砸。”
话音刚落，几个混混立马操起随身携带的钢管。
说时迟，那时快。周二毛猛然掏出藏在身后的喷壶，对着鬼子的面部一阵狂喷。
鬼子猝不及防，两只眼睛顿时火辣无比，痛得哇哇怪叫，没头苍蝇般原地打转。
周二毛乘胜追击，操起擀面杖朝他脑袋瓜一阵狠敲，还边敲边骂：“打死你个狗日的，打死你个狗日的！”
鬼子眼睛看不见，脑袋瓜接连挨了几下后，急忙伸手抱头，用脚一阵乱踢。
周二毛大腿被踢了一脚，差点伤到命根子。他使劲揉了两把痛处，转到鬼子身后敲他后脑勺，只一下，就把这家伙敲晕了。
与此同时，其他伙计操家伙跟混混们打了起来。
陈排骨使的是大铁铲，跟手持钢管的混混打斗占尽便宜，只见他左舞右挥，活像拿着青龙偃月刀的关二爷，眨眼间便把两个混混打倒在地。高川更是神勇，把钢制双节棍舞得虎虎生威，打得几个混混连滚带爬，一路撞翻桌椅，逃出生天。
文汉紧紧站在林伟发身边，以防不测。
王娟只顾着看热闹，早把文汉头天的吩咐抛在了脑后。林伟发大喊一声：“王娟，赶快报警。”
她回过神来，慌忙跑向吧台。
不到一分钟时间，战斗结束。
鬼子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周二毛生怕失手打死人，怯生生地把手伸到他鼻下探了探，阿弥陀佛，还有气儿。
被陈排骨打倒的两个混混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冲出火锅店，在大门口扔下一句话：“你们等着。”
陈排骨大喊fuckyou，冲着他俩的背影高竖右手中指。
林伟发散了一圈烟，说：“大家辛苦了，抽支烟歇歇。”
王娟放下电话道：“林总，警察说马上赶过来。”
“好的。”
莽娃的胖脸写满崇拜，一字一句道：“周二毛、陈排骨、高川，你们三个太猛了，我完全插不上手。”
“就是，就是。”其他几个伙计也深有同感。
“过瘾，太过瘾了！”高川抚着双节棍大笑。
文汉说:“二毛立了头功，获最佳表现奖。对了，刚才你挨了这家伙一脚，要紧不？”
周二毛揉着大腿说:“不要紧，抹点药酒很快就好。”
文汉为大伙备有跌打损伤药酒，自个土方配的，啥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药效奇好。
莽娃说:”二毛，你娃运气好，要是这龟儿子再踢高点，你娃肯定命根子除脱。”
周二毛也觉后怕，背上嗖地冒起一层冷汗。
文汉拍拍他肩膀说:”没想到，你一出手就敲掉硬骨头。实话跟你说，要不是辣椒水喷了他眼睛，十个周二毛也不是他对手。”
“的是的，上回就是这个龟儿子打伤了王猛和赵林。”周二毛气哼哼地说。
莽娃道:“这龟儿子一身蛮力，是个练家子，胡一刀手下最狠的，除了蒋门神就属他了。”
文汉吩咐道：“莽娃，提桶水过来，把他浇醒，顺便给他洗洗眼睛。”
“要得。”
敲晕胡一刀手下排名第二的悍将，虽然胜之不武，但不管怎么说，也算立下奇功一件，而且是毫无争议的头功。周二毛不禁有些得意，顿觉自个平地长高几寸，脑袋也有些发飘，乐滋滋地哼起自编的小曲：“一九八八年，我学会了迷踪拳，打败了霍元甲，抢走了赵倩男……”
莽娃朝鬼子头上浇水时，周二毛注意到他颈部肌肉虬结，明显比常人发达有力，忽的想起文汉曾说过，但凡颈部肌肉发达结实的人，必定长期艰苦锻炼或劳作，气力过人，勇悍异常。想到此处，他急忙扭头对文汉道：“文师父，这家伙要是醒过来，只怕是不大好对付。”
文汉掸掸手里的烟灰说：“有我在，没啥不好对付的。”
“嗯，那倒是，”
周二毛恨他踢了自个一脚，于是找了个扫把过来，对莽娃说：“你接着浇水，我用扫把给他龟儿子擦脸。”
“嘿嘿，扫把擦脸，你娃真有一套。”
两人相互配合，一个浇水，一个拿扫把清除鬼子脸上的辣椒水，不大功夫，就把这家伙弄醒转过来。
醒来后，鬼子声声喊痛，痛得蜷起身子。
文汉上前细看，原来这家伙头上被周二毛敲出数个大青包，肿胀无比，使整个脑袋看上去大了好几圈。
“周二毛，把药酒拿来，给他脑袋上抹抹。”
“哦，要得。”
周二毛给鬼子脑袋上抹酒药时，俩警察来到神火锅，一脸威严地问：“刚才谁报警？”
“警察同志，是我。”林伟发摸出一包大中华，满脸堆笑地迎上前。
“你是老板？”高个警察接过香烟问。他是骑鞍派出所的所长，姓汪，汪海泉。
“对，我姓林，林伟发。”
“林老板，有人来你店里闹事？”
“没错，来了六七个人，说是收保护费，一个月三千。我当然不肯给，他们就打人，还砸店，我们被迫自卫反击，打倒一个家伙，就是他。”林伟发指着地上的鬼子道。
“其他几个呢？”
“被我们打跑了。”
汪海泉认出地上躺着的人是鬼子，暗自心惊，神火锅这帮人真有种，敢跟胡一刀团伙干仗，还干赢了。
矮个警察蹲下身问鬼子：“自个能走不？”
鬼子无力地点点头。
汪海泉道：“林老板，请你跟我们去所里做笔录。”
“好的，我非常乐意配合警方。”林伟发笑逐颜开地回答，随即又冲王娟道：“你安排人打扫一下这里，我一会就回来。”
“好的，林总。”
文汉道：“发哥，我陪你一块去。”
在派出所做完笔录，林伟发和文汉一再对两位警官致谢。
汪所长笑笑说：“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当天下午四点多，三十多个清一色的中山装男子来到神火锅，为首的是蒋门神。他们一人霸着一张火锅桌，每桌只点一盘豆芽、一瓶老山城啤酒。豆芽，他们一根一根地放进锅里烫，啤酒，一小口一小口地抿，慢条斯理，面无表情。
这不是摆明了坑人吗？王娟气得俏脸通红，跺着脚说：“你们这样弄，我们还咋做生意？”
蒋门神鼻孔里喷出一声重重的哼，乜斜着眼睛，瓮声瓮气道：“来的都是客，咋的，不欢迎？”他体型如巨灵神般魁梧，浓密得活像马克思一样的大胡子，鼻梁高挺，眼神冷寒，长发很规整地向后梳拢，束成马尾。如此触目惊心的大胡子，标新立异的发型，让他看上去格外怪异而彪悍。
吃了两小口豆芽，蒋门神胡子沾了点油，他很小心地用餐巾纸擦了擦，抬眼望着王娟，别有用意地说：“这豆芽挺新鲜，嫩得很哪。”
王娟别过脸去，不予理睬。
眼见这阵势，林伟发没有废话，立马给骑鞍派出所所长汪海泉打电话。汪海泉出警也迅速，很快就带人来神火锅了解情况。
“汪所长，你看看，有这么欺负人的么？他们一人霸着一张火锅桌，每桌只点一盘豆芽、一瓶啤酒。”林伟发叫苦不迭。
汪海泉一眼就看明白怎么回事，踱着方步走到蒋门神面前问：“蒋门神，想闹事？”
“在汪所长的辖区范围，哪个敢闹事？神火锅味道不错，店堂又大，我今天特地过来照顾生意。”蒋门神看了他一眼，大模大样地摸出一把小木梳，不紧不慢地打理大胡子。
“你这哪里是照顾生意，你这是搞破坏。”林伟发一脸愤慨道。
“搞破坏？我花钱来消费，又不是吃霸王餐，你凭啥子说我是搞破坏？我问你，哪一条法律条款规定，来火锅店吃饭不能只点一盘豆芽、一瓶啤酒？”
“你……”林伟发气得说不出话来。
汪海泉抬腕看了看老BJ手表，目光威严地扫视全场，郑重其事道：“我给你们十分钟时间，请自行离开火锅店。如果不听招呼，将以涉嫌寻衅滋事对你们进行刑事拘留。”
蒋门神眼珠转了转，嘿嘿笑道：“汪所长，我们吃好了，马上就离开。”
“嗯，很好，记得结账。”
“结账，我肯定结账。”蒋门神讪讪道。
待这伙人离开，林伟发说啥也要请汪海泉和几位警官吃火锅。
汪海泉摆摆手，喊了声撤，头也不回地带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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