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太直了
葛白尼对编程只能说略懂，努努力能看懂，再多就不行了，也没怎么写过代码。
但他对接过的程序员很多，他发现，至少在游戏行业，那些有所成就的程序员，会在需求沟通阶段，就开始提出自己的质疑和问题。
他们会尽最大努力，去了解需求的方方面面。
所以，葛白尼在和应聘者沟通需求时，特意留了两处漏洞：没有提后台数据的导出、没有提多终端的联动。
他相信工大计算机学生的基础水平都不差，但他更想招到那种，更主动一点的程序员。
即使如此，工大学生也没让他失望，两天之内，有七名学生提到了这两处漏洞。
为什么选我是一条柴犬呢？
因为她在这两处漏洞的基础上，又提了几个建设性意见。
比如：可以增设一个点单终端和收单终端，系统可以根据点单的类别，自动派发给收单终端。
这能让现在点单服务员工作量省出百分之四十，葛白尼问：“能实现吗？”
我是一条柴犬：“硬件我见过，分派功能，这个我来写。”
葛白尼觉得见到宝了，他接触的大多数程序员，基本是你让他实现什么，他就实现什么。
这种主动、充分去考虑应用场景的程序员，必成大器啊，他的未来绝不仅仅是程序员。
葛白尼没想到，来开卷帘门时，一个高挑的身影已经等在门外了。
黑色马丁靴，贴身牛仔裤，一个不小的斜挎包，高腰皮夹克，一个夸张的巨大耳环只戴在了左耳，晶莹的下巴，小巧的鼻子，宽宽的眼距……
那位在火车上一起玩三国杀的女装大佬。
葛白尼震惊的看着对方，手还撑着头顶的卷帘门，他本身个子又不高，此时就像在对大佬投降一样。
大佬先开口了：“查内姆？”
说罢递过来一只手。
葛白尼伸手去握，却忘了头顶上的卷帘门还没卡住，右手一拿开立即下降一大截。
大佬眼疾手快，帮葛白尼撑住卷帘门，轻轻向上一用力，咔哒，卡住了。
重新握手，葛白尼依然震惊：“原来是你……你喜欢柴犬？”
大佬跟着葛白尼进门，闻言脸色一红——本来就皮肤白皙，所以很明显——说：“喜欢周星驰……”
哦，我是一条柴，估计是不愿意翻页找柴字，就打了柴犬，又忘按退格，贴吧又不让改名……
会不会有点马虎？
算了，都是自己瞎猜的，还是上手了之后再看。
两个人再对技术细节聊了一会，最后谈价格，葛白尼让安如山先报价。
大佬似乎也犯了难，又把锅推回来：“我刚大一，还是你报吧。”
葛白尼扒拉手指头算，按大佬的说法，前端后台都要重新开发，依照大佬报的工期，和他重生前接触过的程序员日薪，大概给了个数：“两千你看行吗？”
大佬想了想。
葛白尼怕自己报的少，连忙说：“交付使用后，如果一个月没出现任何问题，再补一千……还送你一张我们的黄金会员卡。”
黄金会员，原本是要预充500元，福利是：全场6折，并加送120元，大厅游戏时常免费。
送的黄金会员卡，不可能存500元，但赠的120元还是有的，并且全场六折。
大佬似乎是，听到了送卡，来了兴致，问：“你这里能跑团吗？”
“能！但凑不全人，你要是能再招来三个人，我可以给你们当DM。”
跑团在零八年一般还是特指龙与地下城，dm就是游戏主持人，地下城主的意思。
大佬摇摇头：“我想自己当DM，搞了个模组，没机会试。”
葛白尼眼睛大亮，人才啊！
模组就是龙与地下城的冒险框架，包括故事背景、怪物和npc设计这些，如果是电子游戏，模组甚至可以相当于游戏本身。
一个人能独立完成一个模组，无论质量如何，都可以算做深度玩家了。
可能是被葛白尼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大佬说：“其实故事借鉴了不少塔希里亚故事集，我只是编了个游戏……”
那也已经很牛逼了！
而且零八年已经有塔希里亚了吗？神作啊！
葛白尼问：“没找宿舍里的……试试？”
不知道该说宿舍里的兄弟，还是宿舍里的姐妹。
大佬一脸鄙夷：“理工男太不会演了，教他们玩杀人游戏，活生生玩成了逻辑推理。”
葛白尼点点头，不光是理工男，依他上辈子的跑团经验，国人跑团都不太爱演，文理科都一样，就总是会有一些放不开。
似乎是更喜欢龙与地下城的游戏属性，而不是演出属性。
这个大佬要求还挺高，似乎可以这样……
葛白尼正色说：“不如，你就来加入我们团队吧……你没毕业，现在签不了劳动合同，没法缴五险一金，可以先签个实习，然后有时间就来我这里做主持的工作，早晚会有人来玩龙城的，到时候你就可以试试你的模组了……对，哪个战役啊？遗忘国度？”
战役，相当于龙与地下城的世界观，最出名的世界观就是遗忘国度，此外还有龙枪、灰谷、浩劫残阳等等……
大佬点点头，表示葛白尼猜对了，然后继续说：“行啊。但是先把会员系统这单做了再说。”
葛白尼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既然要加入，交换个名字吧，我叫葛白尼。”
“我叫安如山，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安如山。”
葛白尼笑了，这人名字比自己的还怪：“别告诉我你有个哥哥叫安得广。”
大佬安如山点头：“双胞胎，同卵。”
安如山用了不到四天时间就完成了系统开发，那时候葛白尼甚至没确定用哪套新硬件。
来安装系统的安如山帮葛白尼拍板定了硬件，表现的非常专业，令人信服，完全不是个大一新生该有的水平。
木兰河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
那样的小城，如果有这样的牛人，自己理应知道才对啊！
安如山新开发的这套系统，简洁、稳定，使用极其方便，所有店员不到三个小时就完全上手了。
这人连用户体验都想到了！
零八年甚至没有用户体验这个词。
而他，只是个程序员。
就这样，超级实习生安如山，入职游文图思科技。
而大佬提的第一个要求是：“得给我配台电脑吧。”
葛白尼震惊：“你自己没有笔记本吗？”
“还是习惯用台机，笔记本打游戏体验太差。”
葛白尼忽然想起，在列车初遇大佬时，那个沉重的箱子，颤抖着问道：“你入学时那个箱子……”
大佬点头：“嗯，主机箱，显示器是后配的。”
葛白尼想了想说：“给你配个笔记本吧，算公司资产，只给你用，也好有个便携设备。”
安如山想了想，点点头。
滨工大对面，是南通电子大世界，相当于小中关村。
葛白尼也不知道，一个北方省份最大的线下电子产品市场，为什么要以一个江苏城市命名。
莫非老板是南通人？
那狗东应该叫宿东……
一进南通电子城，即便已近冬天，过道两侧仍然站着两排穿着清凉的导购小妹，很有ChinaJoy现场的气氛。
葛白尼有点不敢看，他倒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不过他北方人的求生本能，让他对冬天光大腿这件事，不但无法欣赏，反而会激发对生命流逝的担心。
安如山倒是看的津津有味，不过目光过于干净了，嘴上还念念有词：“hp这个设计不错，不对称就是美的……”
葛白尼看着他，恶意顿生，说：“大佬，要是你来做导购，完爆这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小妹。”
安如山自得一笑：“那是……不过你为什么总叫我大佬？我才大一。”
葛白尼一愣，这时候还没有女装大佬这个词吗？
尴尬的笑了两声：“嘿嘿，因为你比较厉害嘛……”
“葛白尼！”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个熟悉的呼喊声打断。
葛白尼闻言望去，在去二楼扶梯口的位置附近，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勉强梳着双马尾，穿着类似超短裙洋装，脸上贴着一个牌子贴纸。
贴纸十分明显，因为所贴的皮肤过于白皙，比身边的安如山还要白。
是本名冯二肥的冯琳琳。
葛白尼眼睛一亮，跑了过去，见到故人十分开心：“肥肥你怎么在这儿？”
冯琳琳打了他一下，佯怒，但开心的嘴角很快就绷不住，撤出一个十分明艳的弧线，说：“我也想来省城闯闯！”
什么叫也想来？
给谁也呢？
葛白尼是跟冯琳琳提过自己要来省城的，小姑娘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前后脚过来了。
这么冷的天，穿这么短的裙子，葛白尼皱眉头问：“你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没换号啊。”
冯琳琳嘿嘿笑道：“刚来，这不还没稳定下来……这位是……”
冯琳琳看向葛白尼身后，是安如山已经跟了上来，冯琳琳看着安如山的眼神中，不仅仅是好奇。
只论外表不问性别的话，安如山大佬那是相当能打。
葛白尼介绍：“这是我……我同事，也是木兰河人。”说完又觉得有点不确定，转过头问安如山：“是吧？”
安如山想了想，点了点头。
葛白尼继续介绍：“这是我在木兰河老家的朋友。都是老乡哈。”
又转过头对冯琳琳继续说：“你等我一会小肥肥，我带同事去配个电脑，再来找你。”
冯琳琳点头，葛白尼带着安如山去二楼，最后选了一台华硕笔记本。
要回一楼的时候，葛白尼打发安如山先回店里，自己先拨通了发小的电话：“栾哥，商量个事，能再招个服务员吗？我刚才在南通碰见了个朋友，其实就是你们圣源的地产经纪人，做事情很认真，学习能力非常强……我知道现在还不需要，但你看现在这个会员增幅，如果寒假还能保持，到明年春天，不扩店是不可能了，到时候人手肯定不够……是是，我知道，但真是个人才，我不太想放过……好好，听你的，爱你比心么么哒！”
挂断电话，葛白尼顺着扶梯到一楼，发现冯琳琳早早就用目光迎着自己了。
换上一副比较严肃的面孔，葛白尼问冯琳琳：“要不要试试去我那里。”
冯琳琳一听，脸马上就红了：“去……去你那里干嘛？现在吗？”
葛白尼内心里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说起来他好久没打自己耳光了——整理一下语言，说：“我开了一家桌游店，还缺个店员，你要不要来？一个月四千五，包两顿饭，第一个月试用期，没有五险一金。”
最后一条是蔡栾提出的。
冯琳琳的眼睛越听越亮：“还五险？还一金？四千五？”
“嗯，你现在就可以跟我过去，很近，就工大南门！”
冯琳琳一顿用力点头，然后说：“你……你在商场正门？我换身衣服，交代一下。”
葛白尼点头。
十分钟后，他看到冯琳琳背着一个包、拎着一个箱子，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冯琳琳的穿着其实很朴素。
在木兰河做地产经纪人的时候，有圣源统一配发的职业套装。这还是葛白尼第一次见她穿自己的衣服，这件灰色的摇粒绒外套，感觉更适合自己这种大直男穿。
但朴素的穿着掩盖不住冯琳琳的俏丽……和兴奋，葛白尼也随着她高兴了起来，伸手接过箱子，带着她来到了店里。
此时桌游馆刚刚开张，客人还没来得及进，只见蔡栾、安如山已经领着头，带着所有店员，包括后厨钟师傅，在店门口望向自己……身边的冯琳琳了。
不用说就知道，这两位大嘴巴把冯琳琳的事向其他店员都透露了个干净。
葛白尼翻个白眼，把这群八卦轰进了店里，互相介绍了一番，也抓紧时间给冯琳琳讲了点单规则。
中午很快就有客人来了，大家都有考核冯琳琳的意思，于是特意让冯琳琳顶了上去。
没想到一个下午时间，从传菜到点单，冯琳琳干的清清楚楚。
突发事件也解决的非常好，五点多的时候大厅有个客人想点烟，冯琳琳眼疾手快阻止了客人，客气而坚决，并介绍了楼上的吸烟室。
好在大哥只是看着凶，没胡搅蛮缠。
葛白尼都看在眼里，跟蔡栾对视一眼，后者挑了个大拇指，偷偷跟葛白尼说：“我看不用一个月就能转正。”
葛白尼呵呵笑着，心说小肥肥真给我争气，没看错你！
到半夜下班时，所有人都认可了冯琳琳。
只是葛白尼看了看女孩子的衣服，闷着头去旁边的atm取了一千现金，想了想又取了一千，然后回到店里，一把抓住正准备走的安如山，把现金塞给他：“山妹，帮个忙，周六或周日，挑个上午，带琳琳去宏雷商场置办几身行头，预算在这儿，剩下的给你当加班费，逛街时间按时薪算……。”
安如山一愣，打量了几眼正在跟大家拾掇店的冯琳琳，笑道：“不怕我故意买便宜或，贪你预算？”
葛白尼当着他面回了个大白眼，答都没答，继续说自己的：“审美这块儿，你是头子，嗯，云刚也不差，但他太直了。”
吧台后面拾掇东西的刘云刚似乎听到了有人叫自己名字，看了过来：“你锁萨？”
关中口音喜剧效果太强，葛白尼安如山都没忍住乐。
看安如山把钱接过，葛白尼就要了冯琳琳过来，小声对她说：“周六或周日，选个上午，你跟山妹去趟宏雷，取一下你工作服。你们留个电话，自己安排时间。”
冯琳琳是个小人精，瞬间明白怎么回事，看了看自己有些土气破旧的鞋，脸红着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葛白尼正想去安排其他的事。
冯琳琳却拽住了自己。
“怎么了？”葛白尼问。
冯琳琳把他拽到别人听不到的地方，脸更红了：“我……我今晚能住在店里吗？”
葛白尼一愣。
冯琳琳继续说：“我原来工作的地方包住，今天直接跟你过来了，现在还没有住的地方……”
葛白尼明白了，看了店里几眼，感觉店里不太适合人类居住，就拿出钥匙环，卸下一把钥匙——租房时给了三把钥匙，一把给了卢琳说是做备用，两把戴在了身上——交给了冯琳琳，说：“我租了个两居室，正好有一间房空着，你在那凑合凑合吧。朝西的那间房是你的。你先回，地址我短信发你，我和蔡栾今天要盘账，晚点走。”
冯琳琳脸色更红了，对葛白尼轻轻地嗯了一声，拎着行李走了。
现在是11月初，桌游馆已经开业一个月了，葛白尼和蔡栾约定盘账。
葛白尼把所有人送走后，去后厨拎了一袋酒鬼花生，抱起笔记本，去了二楼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只有蔡栾一个人，他已经开始清点数据了。
看到葛白尼推门进来，蔡栾说：“咱们第一个月营业额果然不到一万。”
但他对接过的程序员很多，他发现，至少在游戏行业，那些有所成就的程序员，会在需求沟通阶段，就开始提出自己的质疑和问题。
他们会尽最大努力，去了解需求的方方面面。
所以，葛白尼在和应聘者沟通需求时，特意留了两处漏洞：没有提后台数据的导出、没有提多终端的联动。
他相信工大计算机学生的基础水平都不差，但他更想招到那种，更主动一点的程序员。
即使如此，工大学生也没让他失望，两天之内，有七名学生提到了这两处漏洞。
为什么选我是一条柴犬呢？
因为她在这两处漏洞的基础上，又提了几个建设性意见。
比如：可以增设一个点单终端和收单终端，系统可以根据点单的类别，自动派发给收单终端。
这能让现在点单服务员工作量省出百分之四十，葛白尼问：“能实现吗？”
我是一条柴犬：“硬件我见过，分派功能，这个我来写。”
葛白尼觉得见到宝了，他接触的大多数程序员，基本是你让他实现什么，他就实现什么。
这种主动、充分去考虑应用场景的程序员，必成大器啊，他的未来绝不仅仅是程序员。
葛白尼没想到，来开卷帘门时，一个高挑的身影已经等在门外了。
黑色马丁靴，贴身牛仔裤，一个不小的斜挎包，高腰皮夹克，一个夸张的巨大耳环只戴在了左耳，晶莹的下巴，小巧的鼻子，宽宽的眼距……
那位在火车上一起玩三国杀的女装大佬。
葛白尼震惊的看着对方，手还撑着头顶的卷帘门，他本身个子又不高，此时就像在对大佬投降一样。
大佬先开口了：“查内姆？”
说罢递过来一只手。
葛白尼伸手去握，却忘了头顶上的卷帘门还没卡住，右手一拿开立即下降一大截。
大佬眼疾手快，帮葛白尼撑住卷帘门，轻轻向上一用力，咔哒，卡住了。
重新握手，葛白尼依然震惊：“原来是你……你喜欢柴犬？”
大佬跟着葛白尼进门，闻言脸色一红——本来就皮肤白皙，所以很明显——说：“喜欢周星驰……”
哦，我是一条柴，估计是不愿意翻页找柴字，就打了柴犬，又忘按退格，贴吧又不让改名……
会不会有点马虎？
算了，都是自己瞎猜的，还是上手了之后再看。
两个人再对技术细节聊了一会，最后谈价格，葛白尼让安如山先报价。
大佬似乎也犯了难，又把锅推回来：“我刚大一，还是你报吧。”
葛白尼扒拉手指头算，按大佬的说法，前端后台都要重新开发，依照大佬报的工期，和他重生前接触过的程序员日薪，大概给了个数：“两千你看行吗？”
大佬想了想。
葛白尼怕自己报的少，连忙说：“交付使用后，如果一个月没出现任何问题，再补一千……还送你一张我们的黄金会员卡。”
黄金会员，原本是要预充500元，福利是：全场6折，并加送120元，大厅游戏时常免费。
送的黄金会员卡，不可能存500元，但赠的120元还是有的，并且全场六折。
大佬似乎是，听到了送卡，来了兴致，问：“你这里能跑团吗？”
“能！但凑不全人，你要是能再招来三个人，我可以给你们当DM。”
跑团在零八年一般还是特指龙与地下城，dm就是游戏主持人，地下城主的意思。
大佬摇摇头：“我想自己当DM，搞了个模组，没机会试。”
葛白尼眼睛大亮，人才啊！
模组就是龙与地下城的冒险框架，包括故事背景、怪物和npc设计这些，如果是电子游戏，模组甚至可以相当于游戏本身。
一个人能独立完成一个模组，无论质量如何，都可以算做深度玩家了。
可能是被葛白尼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大佬说：“其实故事借鉴了不少塔希里亚故事集，我只是编了个游戏……”
那也已经很牛逼了！
而且零八年已经有塔希里亚了吗？神作啊！
葛白尼问：“没找宿舍里的……试试？”
不知道该说宿舍里的兄弟，还是宿舍里的姐妹。
大佬一脸鄙夷：“理工男太不会演了，教他们玩杀人游戏，活生生玩成了逻辑推理。”
葛白尼点点头，不光是理工男，依他上辈子的跑团经验，国人跑团都不太爱演，文理科都一样，就总是会有一些放不开。
似乎是更喜欢龙与地下城的游戏属性，而不是演出属性。
这个大佬要求还挺高，似乎可以这样……
葛白尼正色说：“不如，你就来加入我们团队吧……你没毕业，现在签不了劳动合同，没法缴五险一金，可以先签个实习，然后有时间就来我这里做主持的工作，早晚会有人来玩龙城的，到时候你就可以试试你的模组了……对，哪个战役啊？遗忘国度？”
战役，相当于龙与地下城的世界观，最出名的世界观就是遗忘国度，此外还有龙枪、灰谷、浩劫残阳等等……
大佬点点头，表示葛白尼猜对了，然后继续说：“行啊。但是先把会员系统这单做了再说。”
葛白尼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既然要加入，交换个名字吧，我叫葛白尼。”
“我叫安如山，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安如山。”
葛白尼笑了，这人名字比自己的还怪：“别告诉我你有个哥哥叫安得广。”
大佬安如山点头：“双胞胎，同卵。”
安如山用了不到四天时间就完成了系统开发，那时候葛白尼甚至没确定用哪套新硬件。
来安装系统的安如山帮葛白尼拍板定了硬件，表现的非常专业，令人信服，完全不是个大一新生该有的水平。
木兰河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
那样的小城，如果有这样的牛人，自己理应知道才对啊！
安如山新开发的这套系统，简洁、稳定，使用极其方便，所有店员不到三个小时就完全上手了。
这人连用户体验都想到了！
零八年甚至没有用户体验这个词。
而他，只是个程序员。
就这样，超级实习生安如山，入职游文图思科技。
而大佬提的第一个要求是：“得给我配台电脑吧。”
葛白尼震惊：“你自己没有笔记本吗？”
“还是习惯用台机，笔记本打游戏体验太差。”
葛白尼忽然想起，在列车初遇大佬时，那个沉重的箱子，颤抖着问道：“你入学时那个箱子……”
大佬点头：“嗯，主机箱，显示器是后配的。”
葛白尼想了想说：“给你配个笔记本吧，算公司资产，只给你用，也好有个便携设备。”
安如山想了想，点点头。
滨工大对面，是南通电子大世界，相当于小中关村。
葛白尼也不知道，一个北方省份最大的线下电子产品市场，为什么要以一个江苏城市命名。
莫非老板是南通人？
那狗东应该叫宿东……
一进南通电子城，即便已近冬天，过道两侧仍然站着两排穿着清凉的导购小妹，很有ChinaJoy现场的气氛。
葛白尼有点不敢看，他倒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不过他北方人的求生本能，让他对冬天光大腿这件事，不但无法欣赏，反而会激发对生命流逝的担心。
安如山倒是看的津津有味，不过目光过于干净了，嘴上还念念有词：“hp这个设计不错，不对称就是美的……”
葛白尼看着他，恶意顿生，说：“大佬，要是你来做导购，完爆这里百分之九十九的小妹。”
安如山自得一笑：“那是……不过你为什么总叫我大佬？我才大一。”
葛白尼一愣，这时候还没有女装大佬这个词吗？
尴尬的笑了两声：“嘿嘿，因为你比较厉害嘛……”
“葛白尼！”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一个熟悉的呼喊声打断。
葛白尼闻言望去，在去二楼扶梯口的位置附近，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勉强梳着双马尾，穿着类似超短裙洋装，脸上贴着一个牌子贴纸。
贴纸十分明显，因为所贴的皮肤过于白皙，比身边的安如山还要白。
是本名冯二肥的冯琳琳。
葛白尼眼睛一亮，跑了过去，见到故人十分开心：“肥肥你怎么在这儿？”
冯琳琳打了他一下，佯怒，但开心的嘴角很快就绷不住，撤出一个十分明艳的弧线，说：“我也想来省城闯闯！”
什么叫也想来？
给谁也呢？
葛白尼是跟冯琳琳提过自己要来省城的，小姑娘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前后脚过来了。
这么冷的天，穿这么短的裙子，葛白尼皱眉头问：“你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没换号啊。”
冯琳琳嘿嘿笑道：“刚来，这不还没稳定下来……这位是……”
冯琳琳看向葛白尼身后，是安如山已经跟了上来，冯琳琳看着安如山的眼神中，不仅仅是好奇。
只论外表不问性别的话，安如山大佬那是相当能打。
葛白尼介绍：“这是我……我同事，也是木兰河人。”说完又觉得有点不确定，转过头问安如山：“是吧？”
安如山想了想，点了点头。
葛白尼继续介绍：“这是我在木兰河老家的朋友。都是老乡哈。”
又转过头对冯琳琳继续说：“你等我一会小肥肥，我带同事去配个电脑，再来找你。”
冯琳琳点头，葛白尼带着安如山去二楼，最后选了一台华硕笔记本。
要回一楼的时候，葛白尼打发安如山先回店里，自己先拨通了发小的电话：“栾哥，商量个事，能再招个服务员吗？我刚才在南通碰见了个朋友，其实就是你们圣源的地产经纪人，做事情很认真，学习能力非常强……我知道现在还不需要，但你看现在这个会员增幅，如果寒假还能保持，到明年春天，不扩店是不可能了，到时候人手肯定不够……是是，我知道，但真是个人才，我不太想放过……好好，听你的，爱你比心么么哒！”
挂断电话，葛白尼顺着扶梯到一楼，发现冯琳琳早早就用目光迎着自己了。
换上一副比较严肃的面孔，葛白尼问冯琳琳：“要不要试试去我那里。”
冯琳琳一听，脸马上就红了：“去……去你那里干嘛？现在吗？”
葛白尼内心里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说起来他好久没打自己耳光了——整理一下语言，说：“我开了一家桌游店，还缺个店员，你要不要来？一个月四千五，包两顿饭，第一个月试用期，没有五险一金。”
最后一条是蔡栾提出的。
冯琳琳的眼睛越听越亮：“还五险？还一金？四千五？”
“嗯，你现在就可以跟我过去，很近，就工大南门！”
冯琳琳一顿用力点头，然后说：“你……你在商场正门？我换身衣服，交代一下。”
葛白尼点头。
十分钟后，他看到冯琳琳背着一个包、拎着一个箱子，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冯琳琳的穿着其实很朴素。
在木兰河做地产经纪人的时候，有圣源统一配发的职业套装。这还是葛白尼第一次见她穿自己的衣服，这件灰色的摇粒绒外套，感觉更适合自己这种大直男穿。
但朴素的穿着掩盖不住冯琳琳的俏丽……和兴奋，葛白尼也随着她高兴了起来，伸手接过箱子，带着她来到了店里。
此时桌游馆刚刚开张，客人还没来得及进，只见蔡栾、安如山已经领着头，带着所有店员，包括后厨钟师傅，在店门口望向自己……身边的冯琳琳了。
不用说就知道，这两位大嘴巴把冯琳琳的事向其他店员都透露了个干净。
葛白尼翻个白眼，把这群八卦轰进了店里，互相介绍了一番，也抓紧时间给冯琳琳讲了点单规则。
中午很快就有客人来了，大家都有考核冯琳琳的意思，于是特意让冯琳琳顶了上去。
没想到一个下午时间，从传菜到点单，冯琳琳干的清清楚楚。
突发事件也解决的非常好，五点多的时候大厅有个客人想点烟，冯琳琳眼疾手快阻止了客人，客气而坚决，并介绍了楼上的吸烟室。
好在大哥只是看着凶，没胡搅蛮缠。
葛白尼都看在眼里，跟蔡栾对视一眼，后者挑了个大拇指，偷偷跟葛白尼说：“我看不用一个月就能转正。”
葛白尼呵呵笑着，心说小肥肥真给我争气，没看错你！
到半夜下班时，所有人都认可了冯琳琳。
只是葛白尼看了看女孩子的衣服，闷着头去旁边的atm取了一千现金，想了想又取了一千，然后回到店里，一把抓住正准备走的安如山，把现金塞给他：“山妹，帮个忙，周六或周日，挑个上午，带琳琳去宏雷商场置办几身行头，预算在这儿，剩下的给你当加班费，逛街时间按时薪算……。”
安如山一愣，打量了几眼正在跟大家拾掇店的冯琳琳，笑道：“不怕我故意买便宜或，贪你预算？”
葛白尼当着他面回了个大白眼，答都没答，继续说自己的：“审美这块儿，你是头子，嗯，云刚也不差，但他太直了。”
吧台后面拾掇东西的刘云刚似乎听到了有人叫自己名字，看了过来：“你锁萨？”
关中口音喜剧效果太强，葛白尼安如山都没忍住乐。
看安如山把钱接过，葛白尼就要了冯琳琳过来，小声对她说：“周六或周日，选个上午，你跟山妹去趟宏雷，取一下你工作服。你们留个电话，自己安排时间。”
冯琳琳是个小人精，瞬间明白怎么回事，看了看自己有些土气破旧的鞋，脸红着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葛白尼正想去安排其他的事。
冯琳琳却拽住了自己。
“怎么了？”葛白尼问。
冯琳琳把他拽到别人听不到的地方，脸更红了：“我……我今晚能住在店里吗？”
葛白尼一愣。
冯琳琳继续说：“我原来工作的地方包住，今天直接跟你过来了，现在还没有住的地方……”
葛白尼明白了，看了店里几眼，感觉店里不太适合人类居住，就拿出钥匙环，卸下一把钥匙——租房时给了三把钥匙，一把给了卢琳说是做备用，两把戴在了身上——交给了冯琳琳，说：“我租了个两居室，正好有一间房空着，你在那凑合凑合吧。朝西的那间房是你的。你先回，地址我短信发你，我和蔡栾今天要盘账，晚点走。”
冯琳琳脸色更红了，对葛白尼轻轻地嗯了一声，拎着行李走了。
现在是11月初，桌游馆已经开业一个月了，葛白尼和蔡栾约定盘账。
葛白尼把所有人送走后，去后厨拎了一袋酒鬼花生，抱起笔记本，去了二楼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只有蔡栾一个人，他已经开始清点数据了。
看到葛白尼推门进来，蔡栾说：“咱们第一个月营业额果然不到一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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