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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改变

    早上起来,劳拉饿得发昏,却发现保姆还没有做饭。

    她叹了口气,想着要不这个月过了就多付保姆一点工钱,把她打发走。

    哪有在别人家做工还这么懒的。

    她自己搞了点玉米糊填了填肚子,拍门叫保姆起来做饭。

    “你给庄主做下饭,我上学去了。”

    今天是她值日,要去早点。

    大概是昨天发烧加上早上没吃饱的缘故,她总觉得心不在焉,在擦花瓶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它打掉了。

    花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几个同学马上围了过来。

    “没伤到吧?”

    罗莎挽上她的手,上演着不存在的友谊。

    劳拉愣了愣,她几乎是在花瓶掉下的那一瞬就跪在地上捡碎玻璃,做好被骂的准备了。

    要是以前,她肯定会被罚扫厕所一周,还要赔偿。

    她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她早就知道。

    面对这种示好,劳拉不适应地笑了笑。

    她隐隐能猜到为什么。

    果然,罗莎话题很快转到了弗里德身上。“劳拉,你最近和弗里德是不是玩的很好啊?”

    劳拉正想着如何回答,就看到弗里德走了进来。

    他半敛着眼,“在聊什么?”

    罗莎羞涩地垂下头:“没什么。听说今天有联谊是不是?”

    “嗯。”弗里德的目光落在劳拉脸上,“你会去的,对吧?”

    劳拉捏着衣角的指腹开始泛白,她嗫嚅着说:“可能没时间。”

    其实她是买不起一件华丽的衣服,去联谊总得置办身好的行头吧。

    只是劳拉没想到弗里德会去找她。

    当她傍晚弯着腰在地里拔草的时候,弗里德半蹲了下来,拿手帕细细擦拭她的手指。

    “走吧,都在等你。”

    劳拉被他突然出现吓到。意识到自己现在蓬头垢面的样子很丑,她连忙挣开手,闷闷道:“我鞋跟坏了,走不了路。

    弗里德想了会,让劳拉等他。

    他很快就带着一双水晶鞋来到地里。劳拉正坐在空地上发呆,他半跪着,修长的手指握着劳拉的脚踝,替她穿鞋。

    当她穿上这双鞋,她就没办法平视这个世界了。

    “果然很适合你。”弗里德赞叹道。

    劳拉心里泛起了隐秘的满足感,虚荣心第一次包裹了她。

    “我也没有合适的衣服……”劳拉躲闪着说。

    果不其然,弗里德又带她换了身裙子。

    她的皮肤暗淡,换了裙子后好像被照亮了。劳拉照着镜子,不自觉地带了笑意。

    “现在可以邀请你了吧,这位小姐。”弗里德有些揶揄。

    劳拉挽住他的胳膊:“好。”

    他们一同出现的时候,周遭阒无一声。弗里德出众的脸和清贵的气质夺目,而劳拉也焕然一新。

    开始有男伴找劳拉敬酒。劳拉感觉裸露在他们目光下的皮肤变得灼热起来。

    她其实不会喝酒,但也跟着喝了几杯。

    这种视线黏在身上的感觉她并不反感,反而觉得隐隐痛快。

    很快她就飘飘然了,在罗莎想看她项链的时候,伸手拍掉罗莎的手:“烦死了,别碰,是新的。”

    罗莎有些拉不下面子,不肯松开手:“我就看一下。”

    几番拉扯下,项链断了,最大的那颗宝石上已经摔出了裂痕。

    劳拉的酒被摔清醒了些。她知道自己刚才态度不好,犹豫着要不要道歉,罗莎就先一步白了脸。

    弗里德的头发漫过眼脸,冷声说:“捡起来。”

    劳拉慌忙要捡,弗里德拦住她:“不是叫你。”

    罗莎维持不住笑脸了。从小到大,她哪里吃过亏。

    在罗莎不甘心地捡起宝石后,劳拉的身板挺直了些。她开始觉得自己有了某些说不出的变化。

    这变化在,她慢慢找回了自信,也黏起了弗里德。

    她仍然记得曾经她的长发被别人用图钉钉在椅子上,记得被诬陷成小偷的酸楚。

    现在她有了弗里德撑腰,终于有勇气不再看别人脸色说话。

    因此刚维系好一点的关系又崩塌了,甚至背地里有人说她成了交际花。

    劳拉告诉弗里德,他纵容地说:“她们是嫉妒你。”

    劳拉相信了,她尝到富贵的滋味,从一开始接受好处的别扭,到后面甚至索要奖励。

    尽管她不知道弗里德是不是喜欢她。毕竟第一次看到他,他还是一幅谁都入不了眼的样子。

    所以在一天弗里德陪她挑好怀表后,劳拉刨根究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弗里德没有回答那四个字,只是说:“很快你会知道。”

    劳拉就等着,她相信弗里德会告诉她的。

    她不傻,也知道自己并不好看,所以弗里德对她好肯定是因为她有别的价值。

    劳拉的手头不再紧巴巴的,还用上了昂贵的化妆品,这很快就被保姆发现了。

    她狐疑地看着劳拉一身打扮,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

    晚上劳拉躺在床上装睡,果然听到床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劳拉连忙拉灯,是保姆在偷怀表。

    借着这个机会,劳拉把保姆赶了出去。

    现在她有了点钱,可以请更好的保姆。

    次日保姆就到学校闹事,她的大嗓门直冲天灵盖,嚷嚷着劳拉黑心肠。

    这让莱西也注意到了劳拉。曾经她是最不起眼的一个,现在她和弗里德走的很近,也变了很多。

    莱西隐隐不安,堵住劳拉问:“你了解弗里德吗?他深不可测,如果他不是好人,你不怕送命吗?”

    “世界上有几个好人?”劳拉不在意地说,“何况我的命不值钱。他要我的命我也给他。”

    劳拉打量着莱西,突然开口:“万斯,其实你是女生吧。”

    “什么?”莱西没缓过劲来。

    而劳拉眼里是汹涌的敌意,显然是把莱西当作了情敌。莱西的忠告则成了挑拨离间的伎俩。

    并不是伊瑟斯那天清除记忆漏掉了劳拉,而是当时劳拉根本没被邀请。

    她只能羡慕地一边烧水一边朝派对方向张望着,没想到就看到一个银发姑娘跑出来。

    劳拉被莱西惊心动魄的美丽所吸引,却发现她跑进的宿舍格外眼熟。紧接着,银发姑娘不见了,出来的是万斯。

    劳拉才发现,万斯长的和那位姑娘是如此相似。

    发现了这个秘密,劳拉没打算告诉别人,因为她一个朋友都没有,形单影只惯了。

    “我劝你离弗里德远点,他是不会喜欢你的。”劳拉露出嘲讽地笑。

    只是劳拉太天真,不知道这世界上没有能稳赚不赔的事。

    晚上,劳拉跪伏在弗里德脚下,疑惑地看着他。

    这样的姿势并不让她感到屈辱,反而她在意的是自己长发拖在地上有没有弄脏。

    弗里德一点一点向她靠近,鼻尖与她仅一厘之远。

    他的微笑寒淡,带着一种极具侵略性的俊美。

    这样的距离下,劳拉才看清他的眼角有颗泪痣。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弗里德声音里带了些蛊惑的意味。

    劳拉痴痴地看着他,睫毛微微翕动,忘了呼吸。

    她早就知道,这不是两厢情愿,而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你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她的眼底,是隐秘滋长的疯狂。

    莱西在宿舍思来想去。对于弗里德,了解他的人真的很少。

    毕竟弗里德不缺钱,身份又很神秘。

    大家都说,他的家族很有势力,他是躲在家族的余荫里的。

    只有莱西知道,弗里德是吸血鬼。至于他是否有主人,是否有同伙,她一概不知。

    为了引起其他同学的重视,莱西有了些小动作。

    她在弗里德桌上摆了个十字架,抽屉里塞了很多洋葱。

    她还把窗帘拉开,让太阳就正对着弗里德的位置。

    可是弗里德似乎不受这些影响,他只是皱了下眉:“味太重了。”

    然后将东西全都丢掉。

    莱西不信弗里德真的没事。吸血鬼每周起码要喝半加仑鲜血,弗里德应该好几天没吸血了,现在就是他虚弱的时候。

    赫拉说他是半个血族,那么阳光下确实不会让他化成灰,但是肯定会觉得热的。

    除此之外,莱西还把他的餐具都换成了银器。

    传说曾经犹大受了祭祀的13枚银币,出卖了耶稣,后面他受诅咒在黑夜里变成了吸血鬼,开始畏惧所有圣器。

    于是,弗里德坐在强烈的阳光下用叉子挑出所有洋葱,看向莱西刻薄地问:“很有意思吗?”

    他的语气隐含压迫,莱西赶紧低下了头装糊涂。

    塞尔忍不住凑上去问莱西为什么这么不待见弗里德。这时伊瑟斯端着盘子坐过来,温声道:“怎么了,难道弗里德你不能吃洋葱吗?”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这一圈人能听到。

    弗里德看了伊瑟斯一眼,切了块猩红的牛排:“口味不同的大有人在。”

    放学,劳拉在路边采了株木棉,兴高采烈往家赶。

    农场被照料得很好,她还搭了个棚,买了些小鸡养着。到时候就不用走几公里去买鸡蛋了。

    农场主回来,看到家里多了的灯和壁橱,以及地上堆的整袋的食材,眼睛都花了。

    “咱家……也并不是穷到揭不开锅。你就老实说,是不是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

    “没有,你想多了。”

    弗里德是很有边界感的人。她也没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

    光线不算明亮,白汽氤氲,劳拉将烧好的一锅鸡汤端上桌:“尝尝。”

    “保姆呢?”农场主坐下才发现只有两双碗筷。

    “她小偷小摸,又不干事,我辞退她了。”

    劳拉说着,看了眼院子。她忽然觉得院子小了,要是墙再往后退几尺就好了。

    她想起小时候,她在榕树下顽皮,母亲就笑着抱起她给她讲理想国的传说。

    为什么那时候,没觉得这里很小呢?

    劳拉很快又找了一个保姆,叫格兰,年轻能干,话还很少。

    她每天记账,都会给农场主过目。

    看到劳拉膝盖上的瘀青,她还会礼貌地说:“小姐,地里的事就交给我吧。”

    劳拉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所以故意测试格兰的忠诚度,放长线钓大鱼。

    她将珠宝放在桌上装作没看见。格兰没有犹豫就拿着珠宝问劳拉,是不是忘记收了。

    劳拉这次放下心,并付了格兰很多钱。

    “太多了,小姐。”格兰惊讶地说。

    “没关系,你以后就永远留下来,服侍老庄主吧。”

    想到弗里德跟她说的话,劳拉心里有了些留恋。她看着外面的栅栏,让格兰喷些红漆。

    这样看上去,才不至于冷清。

    劳拉觉得自己不傻,就算别人会觉得弗里德的好是陷阱,她始终认为那是命运的契机。

    因为从来没有谁向他那样,三番五次,向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