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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尸槐

    没有反应过来的男修被绿烟触碰,双腿直接瘫软,在乐灵儿惊骇的目光中,从双腿至身体,一点点被绿烟溶解,男修发出凄厉的叫声,他挣扎着向着洞内求救,陈舒漪扭过头不忍看。

    最后,只剩一滩血水在那证明他曾活过。

    “裴师弟,还望你与灵儿护住阵法,我处理下伤势,然后求救。”裴姓男修点点头,看着血水有些颤抖,随后用心维持阵法,洞口外,绿烟所过之处,地面只剩死灰,不留活物。

    陈舒漪盘坐,吞服下一颗丹药,并催动灵力开始为自己疗伤。

    “道友,怎么办,这阵法似是学宫的四灵阵。不好强攻啊!”

    光头冷笑:“四灵阵需要四个人,他们少一个就少一个阵位,强攻不难,重要的是,对面是否能在我们破阵前赶回来。”他朝着学宫之人离去的方向观望,眼中满是忌惮。

    张浅正欲离去,脚下传来一阵晃动,他脸色一变。看着还在努力攻阵的散修。

    “不对,这不是他们引起的,到底是哪里传来的震动?”张浅细心感受,那震动越来越明显。

    洞窟内,学宫三人正竭力维持阵法,后面,死去的同伴身下,一抹青色一闪而过,尸体轻轻晃动一下,开始抽搐起来,前方的三人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专心坚守阵位。

    张浅正欲离去,脚下的晃动停了下来,散修中有人感觉到不对劲,停手感知。洞窟内,一声师姐让三人如临冰窖。三人回头,只见死去的同伴活了过来,正对着他们笑,他的头顶,一根小树枝在茁壮生长。

    陈舒漪声音干涩,她吞了吞口水,定睛看着对方。

    “我们怕是要死在这了,等下裴师弟带着灵儿冲出去,不要停。”

    灵儿还在疑惑,裴师弟则是脸色大变。

    死去的同伴身上有着数道深及腑脏的伤口,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他们甚至能看见破损的脏器,他的脸上满是鲜血,嘴角的血不时滴落,但嘴里露出的微笑让三人恐惧。

    陈舒漪没有犹豫,她出手便是杀招,一颗法球出现在她手中,先是一抹青色包裹全身,随即手中出现一把冰霜长剑。

    霜剑如龙,裹挟着灵力成招,瞬息间剑光便至尸体跟前,嘭的一声,剑光被扫开,陈舒漪抛出冰剑,双手掐诀,一股腐朽之意蔓延洞窟,沿路所有的枯萎全部化为飞灰,大量灵气被腐朽之意吸收,更加暴动。

    冰剑在空中转了一个圈,陈舒漪低喝,长剑以不可见的速度刺向对方。

    “祭!”

    剩下两人不敢分心,只得死死顶住洞外的攻击。

    剑尖如同刺向仙金神铁,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腐朽之意朝着尸体包围,尸体上的衣服和血肉如经历了千百年,瞬间腐朽,衣物化灰,血肉干枯。似金石般的肉体也未能阻挡腐朽。

    陈舒漪面色一喜,只见干尸上生长出无数小树根,那原本无神的眼中也有了一丝色彩。

    干尸双手往心口一插,胸口处不停蠕动,仿佛有什么即将破体而出,陈舒漪不敢托大,往身上贴了好些一次性的符篆,手中冰剑以守待攻,直直向对面攻去。

    干尸见此,咧嘴一笑,他的胸口裂开,露出里面之物,此时他没有了腑脏,取而代之是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让人恶心。

    陈舒漪心中绝望,她不知这花有何威能,直觉告诉她,她无法挡下。

    干尸一挺胸膛,花朵簌簌的喷溅射出,朝着三人而去,那些花朵在空中绽放,露出里面一根根舞动的尖树枝。

    洞口,乐灵儿两人也到达极限,四灵阵被破,他们两人也被反噬击伤,口吐鲜血。陈舒漪绝境时刻,想到的是帮同伴挡下这妖邪的攻击,后方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陈舒漪的眼光看到了乐灵儿,灵儿嘴角溢血,朝她歪头一笑。

    洞外,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动让散修们踌躇不前,他们不知晓洞内发生了什么,想要夺宝又不敢当出头鸟。

    “不!”陈舒漪绝望的叫声传来,随即便是强烈的地动山摇。

    张浅微微一愣,他也没有想到散修没进去里面就出了状况。

    一息后,两人急速奔逃,陈舒漪抱着乐灵儿燃烧精血提升速度,男修在后挡下了散修大部分的攻击,也是在半空撒下了一堆血雾。

    “怎么回事?还没到关键时候怎么就拼命了?”散修不知所措,有人追去,有人想往洞里查看。

    两人进去后不过三息,又是一阵凄惨的叫声传来。

    这下不是傻子都知道洞里不对劲,张浅已经开始跑路,再回头见一具被树枝包裹的人冲了出来,他手提刚刚进去的散修,散修的头已经被拧下,他双手插进伤口,随即一根根树枝顺着伤口进入尸体。

    张浅打了个颤,脸上见了鬼的表情,发了疯的逃命。

    此时,学宫赶来救援的人马堪堪与陈舒漪照面,众人面面相觑,闻言后,纷纷面色大变,也是不要命的跑。

    此时峡谷变成了一座血腥屠宰场,没有规则,努力活下去才是胜利。

    尸体的数量越来越多,沿途不知所措的散修被一一斩杀,同化为其中一员。

    学宫这边因为有着同伴的帮助,导致数个时辰都没有人落下。散修一方便很凄惨,被抛下,被欺骗,甚至成为挡箭牌的都有不少。

    北冥宗一边,他们找到了一处宫殿,此处宫殿高约数十丈,历经风雨的洗礼显得颇有韵味,此时他们已经到了破阵的关键时刻,他们有备而来,专为此宫殿带来了灵兵。

    “管事,这宫殿内有着什么样的宝贝?还得将玲珑心带来。”身为这次行动的核心人物,他都不知道这次的目标,所以忍不住询问。

    北冥宗管事不语,看着一位阵法师头顶玲珑心破阵。眼中是掩不住的兴奋。

    突然,后面传来一阵骚动,管事皱眉,吩咐弟子去查看,他则回头让阵法师加快速度。

    “怎么样,灵儿她怎么样?”陈舒漪焦急的询问,一位擅长治疗的弟子正手忙脚乱的为乐灵儿治疗,只是时间一长,他的脸色也变得越发古怪。

    “陈师姐,乐师妹她好像没事,身体内有股强大的生机,可...”

    陈舒漪赶忙问道:“可什么?”

    那弟子看了不远处赶来的学宫弟子,脸色沉了下去。

    “似乎是那古怪尸体上的气息!”陈舒漪面无表情,点头背起乐灵儿准备继续逃跑,她在同伴的掩护下才有空停下检查伤势,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路上给乐灵儿服用的丹药完全没效果。

    突然,一路狂飙的张浅见到几人,只是看一眼便离去。

    “该死,这里如同瓮中捉鳖,上不去跑不掉。”

    张浅此时一路观察地形,一边思考对策。如果他没看错,那妖邪便是尸槐,一种能够寄生控制他人的精怪。传闻很久以前,有人使用这种精怪,造成杀戮无数,最后人们不得不联合去铲除这种树木,哪怕是一粒种子都不放过。

    这树木要经历千年才会有可能诞生灵智,进而变为精怪。尸槐最恐怖的地方在于生长繁衍能力极强,一旦寄生,便会迅速控制宿主的大脑,控制他去做任何事,特征便是头顶有树苗栽种。

    尸槐以宿主为养分,培养树苗,宿主同时会撒下大量的树种,树种也是能寄生,却无法主动去侵入宿主的大脑。

    尸槐之所以叫尸槐,是他只能寄生于尸体,就算是活人摆在面前,他都要用宿主去击杀活人后才行。

    看着学宫这边还剩几十人,他不由头疼,如果一心对敌确实可以挡住,但是各自逃跑,便会被那些宿主一一击破。

    “诸君听令,结阵!”陈淑漪此时放下了昏迷的乐灵儿,重新带领弟子们抵抗尸槐。

    学宫众人本来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一旦有人出头带领他们,很快便稳定下来,组成一套强大的合击阵。

    张浅此时离开很远,他越走越远,直到前方出现了一片盆地,张浅打量了一下,像是天然的湖泊或者什么干枯导致。盆地上漂泊着雾气,尤其是地面,雾气更浓,根本看不见地面有着什么。

    盆地被树林包围,浓雾深处传来一些嘻嘻索索的声音。张浅本着保险的原则,翻手间一张符篆出现。

    “天地元灵,听吾调令!”

    一股灵气嗖的进入符篆,符篆上发出淡淡微光,在少年的注目下变成了一只纸鹤,纸鹤在他的手中跳了几下,扑腾翅膀飞上天去。

    张浅的视野转移到纸鹤上,一片巨大的湖泊出现,成了峡谷的终点。

    “唔,看来这峡谷曾是一条河流,可为什么药宗会选择这里作为育苗地?”张浅思索,他看见几座宫殿在盆地中,宫殿已经倒下,只剩残垣断壁。

    盆地的深处,数十人围在一起抱团,他们神色紧张,警惕的看着周围的雾气。张浅皱眉,他认出那是学宫的大部队,有位六合境的高手带队,没想到他们被困在了迷雾中。

    这雾中,藏着什么秘密呢?少年好奇,便一直盯着被困的学宫之人,直到第一个人出现意外。迷雾中咻的窜出半人高的生灵,那生灵长有四肢,面若厉鬼,不过瞬息便拖着那学宫弟子消失在雾中,余下凄厉的声音回荡。

    少年吓得一哆嗦,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进入迷雾中。

    “再等等吧,看看那些人有无破解之法,如果不行,也只能原路返回了。”张浅心中思量,他往这边赶来无非想寻出路,现在出路是找到了,可惜也不安全。

    “若是这里能够安全离开,那两女或许是一个机会。”张浅合计着,他现在需要利用所有人为他开路,无论什么代价。

    雾气内,韩风铁青着脸戒备,身旁是许多精神露出疲色的师弟师妹们,而管事的长老还在用传音石联系陈舒漪等人。

    “韩风,我们还是快离开吧,这里只要小心一点,我们是能离开的。”管事沉郁道,他老了,也不想把命搭在这些小辈身上。

    “不行!当初就该听我的与陈师妹她们汇合!现在你想反悔?那我回去必定弹劾你!”韩风眼神凌厉,他倒不是不想离开,这批人中,陈舒漪他最为看中,日后一旦离开学宫,便是他在皇朝中的一大助力!

    这些弟子未来可都是皇朝的中流砥柱!他可不能这样放弃仕途。

    “说的好!我们回去找陈师姐!”

    “对,陈师姐在等我们救她!”

    “...”

    一些弟子抱着和韩风一样的想法,学宫说的好听是锻炼人才的地方,说得难听就是氏族培养自家弟子人脉的地方,中州皇朝之所以强盛,强盛的点便在于氏族同气连枝,散修无法撼动。

    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便是学宫,学宫培养他们,让他们一起出生入死,最后有的成为兄弟,有的成为夫妻。他们每个家族或多或少都有别家的情分在。

    如果其他地方的宗门也能如此一心,未必不能成多足鼎立之局。

    管事顿时压力大了起来,他很想强硬,可心有力而不足,这些年轻的后辈大多是出身官宦世家,某些更是皇家子弟。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他们都还不清楚峡谷内发生了什么事,如果知道了,他们比谁都跑的快!

    “哼,一些人模人样的东西,打的算盘比谁都响。”张浅心中鄙夷,情绪的起伏导致附着在纸鹤上的意识也波动,这一活动瞬间被管事捕捉,他敏锐的朝天空伸手一抓,纸鹤便一把被他拘了下来。

    张浅顿知不好,赶忙切断其上的意识,可惜晚了一步,意识离开,带着他气息的灵力还留在纸鹤上。

    管事冷哼,朝着张浅离开的地方道:“看来有人想要浑水摸鱼,这些散修是越来越胆大了!走,我们去救陈舒漪!”

    两个时辰后,张浅又回到了离开的地方,他看着学宫弟子们在轮流换阵阻挡尸槐,他没有说话,更没有帮忙的想法。基本所有的散修都是如此,原本几百人规模的散修,此时这里只剩下百来号,阵法的外面,是数百被寄生的散修,也有十多个学宫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