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黑请闭眼
清月垂空，群山绕湖，湖中云气弥漫，阻挡了视线。
山顶有一道观，道观边有一古树，观里坐落一尊金像。
一小道童正在打扫中庭，眼光漂浮，心不在焉。深秋的风带去了树叶，古树上的叶子所剩不多。
一鹤发童颜的老道好不悠闲，乐呵呵看着道童，时不时抿上一口小酒。道观有些破旧，四四方方，金像正对大门。两侧则是厢房，厢房后是不见底的深渊。
“小子，你与我打赌输了，买酒扫地不应该吗？这酒够劲！好酒！”
老道见道童不情不愿，只得搬出赌约。说着，一道符篆从他袖口飞出，停在道童头上。
“嘿，还好我机智，立下契约，你看看这上面写的啥！”老道摸着胡子，眼都眯成一条缝。
“你这便宜师父，你耍赖，骗我苏施主回来！”道童气的撇过脸，狠狠地大力扫地，只见扫把生出一团风，将落叶吹的满地都是。
老道抚须，调侃道：“苏施主？就是来上香的女娃子？啧啧啧。”
道童刷的脸红了，支支吾吾没有说话。
一晃数月过去，道观中的香火是越来越少，老道都在为酒水发愁，小道童却天天望着大门。
老道看着道童，只是微笑，眼中满是溺爱。
入了冬，温度是一天比一天低，山下的人们也很少来道观上香求签。偶尔有也是大事，如喜丧之事、婚事等。
山中每天都会起很大的雾，朦朦胧胧，不久又会被东风吹散。
早晨，“小子，你去定波城中化缘去，顺道带点酒上来，要上好的桂花酿，记住。”老道把道童叫醒，交给他任务。
“你怎么不去，这么冷的天。”道童本想再睡一会，可被风一吹，瞬间清醒。连忙穿好衣物往山下去。
定波城位于南荒，因依云梦泽而建，取名定波。云梦泽是南荒第一大泽，相传云梦泽中龙族栖息，不少修士来此寻龙获宝，成就登仙梦。
不过这种事张浅无所谓，他本就是道士。清心寡欲，自然不会去探究其中奥秘。张浅所在的大山离定波城较远而且还要绕路，因为山下就是一片湖泊，虽说不是很大，却是师徒两人的水源。
两个时辰后，张浅进入了定波城地界，一路上人烟稀少，到了此处才算多起来，有村落有聚集。张浅大小便负责道观的一切日常事务，下山挑水，或是进城化缘，都是家常便饭。
所以他的身体锻炼的不错，十五岁的身体很是硬挺，身上穿着一件青色道袍，长发过肩，脸上有着丝丝稚嫩，容貌算是清秀。
“今天该去哪里呢？要不去苏施主家？”张浅一有这想法，立马摇摇头。眼中是憧憬，嘴边挂着微笑。
张浅清了清嗓子，看准一处人群密集地，从怀里掏出一面旗子挂在找来的竹竿上，开始吆喝起来。
“无量天尊，施主要算命吗？”
“无量天尊，施主要看吉日吗？”
“...”
旗子是鎏金的，写着青云观三字。这三个字在定波城中也算小有名气，毕竟传承久远。要说多久，张浅自己都不知道，反正便宜师父说观外的古树是先祖所植，怕是超过五百年。
很快，便有一老妇人循着声前来。
“小先生，还请您算一算我何时离开啊。”老妇人佝偻着背，脸上布满皱纹，年纪不小喽。
张浅回头，眼中倒映着老妇人的眼睛。他虽不是修士，占卜之术也不精通，但他却能从别人的眼中看出结果。
因为占卜之人早已知晓答案。
“阿婆，您算这个干嘛？”张浅脸色凝重，询问道。因为他看出了老妇人的死志，没有牵挂，没有遗憾，有的只是急切。
“嘿嘿，我想还能不能看到孙女的喜事。”老妇人笑道。
张浅从怀里掏出笔和纸，交予老妇人，让其写下八字。
张浅看后，口中念念有词，掐指一算。在常人察觉不到的地方，一丝丝的因果线蔓延出来，张浅凭着引导，寻到了妇人的生命线。数息后，张浅脸色凝重，小声告诉了老妇人结果。
“今年之内，阿婆您...”张浅没有说下去，算命算命，只是算，未来还有太多的不确定，他不能凭一句话决定妇人的大限。
更何况卦不能算尽。
妇人却是笑了笑，拿出两文铜钱交给了张浅，随后喃喃自语地离去。
看着老妇人离去的背影，张浅收下铜钱，闭目养神。心中暗道：生离别，求不得，世间常事啊。
少年早已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去多愁善感，找他算命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起先他会有一些情绪，后来也就习惯了。
“喂，你来帮我算算，我和翠花的姻缘呗。”
“……”
张浅逐渐忙碌起来，直到正午，他才有时间休息。
少年摸了摸口袋，里面有四十多文，够他给师父买酒了。
“听说了吗，码头有人被拖下水不知所踪，怕是被鱼妖给吃了。”
“唉，最近泽中波浪汹涌，还有仙师深入迷雾不知死活，怕是妖族来袭啊。”
“……”
张浅听着人们的议论，眼中有些好奇。毕竟妖族他只是听别人说，一个都没见过。
南荒广阔，十万大山都在此，诞生一些妖物很是正常，云梦泽中还有龙族呢，不过妖族大多被修士猎杀驱逐，不让其靠近人类的城镇。
比如定波城，就会有修士定期巡查附近，上至天空，下至水里，都有符篆药剂用来驱逐。
定波城也是好多年没有遭到过妖族的袭击。
少年进入一家酒肆，要了一些饭菜，不紧不慢吃了起来。
“小二，一坛桂花酿。”少年饿得慌，一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此时酒肆中有不少人，都是来中午休憩。
此时，一对男女踏入店中，男的昂首阔步，神色阴沉。
女的神情忧郁，愁眉苦脸，我见犹怜。
两人穿着富丽，且都带着佩剑，想来身份不凡。
他们看了一圈，因时间正午，酒肆中已经没有空地可坐，只能拼桌。随即见到独自一人的张浅，便走了过去。
“打搅。”男子说了一句自顾自坐下，也不管张浅的反应。
女子有些拘束，却也坐下。
两人点了饭菜，一言不发。
店家的脸色则是有些不对，朝着少年挤眉弄眼。
张浅有些迷糊，也不知其意。反正他也快吃完了。
“师妹，不用担心，师兄只是追查妖物踪迹，没有事的。”男子吃了几口，放下筷子说道。
女子神情缓和了一下，却还是没动筷。随即与男子交谈起来。
张浅仿佛没有看见两人，只顾吃饭。
“嘿，远古时期，听闻那妖族想要击断不周山，还好我人族大帝及时出手，阻挠了妖帝。”
一说书先生在酒肆中说书，大部分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
“然后呢，说呀！”
“就是！”
“...”
说书先生嘿嘿一笑，两手摊开，众人见此直翻白眼。这人意思要他们给钱，眼看人越来越多，却无一人给钱。酒肆老板按耐不住，吩咐小二给说书先生一些钱财。
众人见此纷纷叫好，掌声络绎不绝，老板虽然有些心痛，但知道这笔买卖是他赚的。
“远古时期，大陆上矗立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脉，山脉的南北两方各有一片巨大的湖泽，上方云泽，下方为梦泽，不周山横跨两大泽。”
“此时妖族纵横，世间纷乱，妖族以人为血食，屠戮人族。幸得天降宝鼎，鼎镇山河，有人从中参悟出修炼功法，传授人族。他便是第一个修士，也是最强大的修士，名帝喾。”
“...”
“帝喾庇护百姓，人族逐渐安稳，渐渐有了与妖族分庭抗礼之势。先后有诸多人杰涌现，神农尝百草，燧人撰经书，轩辕平四方等等。”
说书先生停顿一下，喝了口水，看了眼人群，他自认为他的说书比较还原。
“妖族不满现状，妖皇帝俊商于不周山，此时人族有两位帝者，帝喾与帝端须。共治于不周山以南。三位帝者共商天下，人族渴望和平，妖族想要再起战端。”
“...”
“为了打通妖族道路，帝俊想要毁掉不周山，两大泽一连通，南北畅通，妖族大军可顺势南下，反扑人族。”
说书人满脸愤慨，怒道：“然计划败露，帝俊遭到围攻，死前亦是自撞不周山，霎时间天摇地动，不周山倒，两泽交汇，水漫南荒。妖族因为失去帝者的引导，逐渐没落。”
说书先生抿了抿嘴唇，看向还在回味的众人，眼中满是得意。
“好，说得好！”
“原来云梦泽是这样来的啊！”
“...”
掌声雷动，众人纷纷叫好。
少年也是听的入迷，一时忘记了回山的时间。
“糟糕，有点晚了。”张浅看了一下，已经接近傍晚，回去已是晚上，连忙收拾东西启程。出门时，同桌的男子看了一眼那旗子，有些诧异，喃喃道：“青云观？莫不是青云宗之人？”
少年出了城一路疾走，路途遥远，加上天气寒冷，他不能太急。
夜晚，云梦泽笼罩着茫茫迷雾，附近的群山也是，此时太阳只剩余晖，巨大的水面上偶尔泛起涟漪，不知是何种生物搅动。大山里也是有各种生物的叫声，未知且恐怖。
张浅头冒冷汗，拿出一张符篆贴在身上，符上传来了一丝丝温度，让他不再那么惧怕。经过一个半时辰，他终于来到青云观所在的山脚，还要绕过那小湖半圈才能登上阶梯。
此时的湖面平静，湖中倒悬一轮圆月，飞鸟走虫之声不绝。也让少年感觉到一些安全感。
“嘶”的一声，打破了夜晚的平静，也让少年驻足，循着声望向湖中央，却是不见圆月的倒影，只有一座湖心岛。
“嗯？这什么时候多了一座湖心岛？”张浅也是纳闷，他在此生活十多年，也未曾见过。
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闭上眼。
便宜师父的话在他心中回荡。
天黑请闭眼，遇见湖心岛，赶紧跑。
虽然只有几个字，但张浅从未见过师父那般严肃。
张浅这才想起来跑，但腿脚不听使唤，迈不动。
白茫茫的雾气变为黑色，并不断扩散，落叶声、鸟叫声、野兽咆哮声统统消失，在少年的意识里，似乎天地间只剩那纯粹的寂静，以及那逃不出的黑。
少年的脸上挂满了汗珠，他闭着眼睛准备摸索出几张符篆，却摸了空，只剩一些碎片。心里不断的念诵着静心咒，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张浅明白，自己怕是遇上妖物了，青云观离定波城有不少距离，没有修士来驱赶扫荡过妖魔，他此前也没有遇到，心里已经认定这附近很安全，没成想湖中就藏有一尊大妖。
“无量天尊啊，我怎么就遇到这玩意了，祖师爷，你快快显灵，保佑我啊！”少年不断祈祷，数息后，他惊骇的发现自己的腿动了起来，朝着湖心岛走去。
“卧槽，道爷还没活够啊，怎么就要死了？”少年心中狂吼。
双脚没入水中，刺骨的冰冷让张浅冷静。心中尽管焦急，不能睁眼。可身体的控制权不在他这里。
山顶，冷风呼呼的刮着，吹响了古树，吹落了大片树叶。老道靠在金像边，头一点一点的，正在入睡。
突然的冷风吹开了木门，造成的声响惊醒了老道。
老道睁眼，眼中蕴含光芒。
几息后，老道叹了口气道：“起风了。”
刺骨的寒冷让张浅的意识有些模糊，水已经漫到他的胸前，他的感官越来越弱，身体的掌控也是。黑雾中似有人影走来，少年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因为前方不远处有水的波纹传来，打在他的胸前。
那人每次走动带起的涟漪，都如同一把锤子敲在张浅的胸口，让他透不过气。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时，一双冰冷的手抚过他的脸庞，少年下意识的睁眼，看见了他一生中难以忘却的画面。
黑雾中的一抹白色，尤其是那双金色的竖瞳，没有人类情感的竖瞳。
山顶有一道观，道观边有一古树，观里坐落一尊金像。
一小道童正在打扫中庭，眼光漂浮，心不在焉。深秋的风带去了树叶，古树上的叶子所剩不多。
一鹤发童颜的老道好不悠闲，乐呵呵看着道童，时不时抿上一口小酒。道观有些破旧，四四方方，金像正对大门。两侧则是厢房，厢房后是不见底的深渊。
“小子，你与我打赌输了，买酒扫地不应该吗？这酒够劲！好酒！”
老道见道童不情不愿，只得搬出赌约。说着，一道符篆从他袖口飞出，停在道童头上。
“嘿，还好我机智，立下契约，你看看这上面写的啥！”老道摸着胡子，眼都眯成一条缝。
“你这便宜师父，你耍赖，骗我苏施主回来！”道童气的撇过脸，狠狠地大力扫地，只见扫把生出一团风，将落叶吹的满地都是。
老道抚须，调侃道：“苏施主？就是来上香的女娃子？啧啧啧。”
道童刷的脸红了，支支吾吾没有说话。
一晃数月过去，道观中的香火是越来越少，老道都在为酒水发愁，小道童却天天望着大门。
老道看着道童，只是微笑，眼中满是溺爱。
入了冬，温度是一天比一天低，山下的人们也很少来道观上香求签。偶尔有也是大事，如喜丧之事、婚事等。
山中每天都会起很大的雾，朦朦胧胧，不久又会被东风吹散。
早晨，“小子，你去定波城中化缘去，顺道带点酒上来，要上好的桂花酿，记住。”老道把道童叫醒，交给他任务。
“你怎么不去，这么冷的天。”道童本想再睡一会，可被风一吹，瞬间清醒。连忙穿好衣物往山下去。
定波城位于南荒，因依云梦泽而建，取名定波。云梦泽是南荒第一大泽，相传云梦泽中龙族栖息，不少修士来此寻龙获宝，成就登仙梦。
不过这种事张浅无所谓，他本就是道士。清心寡欲，自然不会去探究其中奥秘。张浅所在的大山离定波城较远而且还要绕路，因为山下就是一片湖泊，虽说不是很大，却是师徒两人的水源。
两个时辰后，张浅进入了定波城地界，一路上人烟稀少，到了此处才算多起来，有村落有聚集。张浅大小便负责道观的一切日常事务，下山挑水，或是进城化缘，都是家常便饭。
所以他的身体锻炼的不错，十五岁的身体很是硬挺，身上穿着一件青色道袍，长发过肩，脸上有着丝丝稚嫩，容貌算是清秀。
“今天该去哪里呢？要不去苏施主家？”张浅一有这想法，立马摇摇头。眼中是憧憬，嘴边挂着微笑。
张浅清了清嗓子，看准一处人群密集地，从怀里掏出一面旗子挂在找来的竹竿上，开始吆喝起来。
“无量天尊，施主要算命吗？”
“无量天尊，施主要看吉日吗？”
“...”
旗子是鎏金的，写着青云观三字。这三个字在定波城中也算小有名气，毕竟传承久远。要说多久，张浅自己都不知道，反正便宜师父说观外的古树是先祖所植，怕是超过五百年。
很快，便有一老妇人循着声前来。
“小先生，还请您算一算我何时离开啊。”老妇人佝偻着背，脸上布满皱纹，年纪不小喽。
张浅回头，眼中倒映着老妇人的眼睛。他虽不是修士，占卜之术也不精通，但他却能从别人的眼中看出结果。
因为占卜之人早已知晓答案。
“阿婆，您算这个干嘛？”张浅脸色凝重，询问道。因为他看出了老妇人的死志，没有牵挂，没有遗憾，有的只是急切。
“嘿嘿，我想还能不能看到孙女的喜事。”老妇人笑道。
张浅从怀里掏出笔和纸，交予老妇人，让其写下八字。
张浅看后，口中念念有词，掐指一算。在常人察觉不到的地方，一丝丝的因果线蔓延出来，张浅凭着引导，寻到了妇人的生命线。数息后，张浅脸色凝重，小声告诉了老妇人结果。
“今年之内，阿婆您...”张浅没有说下去，算命算命，只是算，未来还有太多的不确定，他不能凭一句话决定妇人的大限。
更何况卦不能算尽。
妇人却是笑了笑，拿出两文铜钱交给了张浅，随后喃喃自语地离去。
看着老妇人离去的背影，张浅收下铜钱，闭目养神。心中暗道：生离别，求不得，世间常事啊。
少年早已不会因为这种事就去多愁善感，找他算命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起先他会有一些情绪，后来也就习惯了。
“喂，你来帮我算算，我和翠花的姻缘呗。”
“……”
张浅逐渐忙碌起来，直到正午，他才有时间休息。
少年摸了摸口袋，里面有四十多文，够他给师父买酒了。
“听说了吗，码头有人被拖下水不知所踪，怕是被鱼妖给吃了。”
“唉，最近泽中波浪汹涌，还有仙师深入迷雾不知死活，怕是妖族来袭啊。”
“……”
张浅听着人们的议论，眼中有些好奇。毕竟妖族他只是听别人说，一个都没见过。
南荒广阔，十万大山都在此，诞生一些妖物很是正常，云梦泽中还有龙族呢，不过妖族大多被修士猎杀驱逐，不让其靠近人类的城镇。
比如定波城，就会有修士定期巡查附近，上至天空，下至水里，都有符篆药剂用来驱逐。
定波城也是好多年没有遭到过妖族的袭击。
少年进入一家酒肆，要了一些饭菜，不紧不慢吃了起来。
“小二，一坛桂花酿。”少年饿得慌，一个人吃的津津有味。
此时酒肆中有不少人，都是来中午休憩。
此时，一对男女踏入店中，男的昂首阔步，神色阴沉。
女的神情忧郁，愁眉苦脸，我见犹怜。
两人穿着富丽，且都带着佩剑，想来身份不凡。
他们看了一圈，因时间正午，酒肆中已经没有空地可坐，只能拼桌。随即见到独自一人的张浅，便走了过去。
“打搅。”男子说了一句自顾自坐下，也不管张浅的反应。
女子有些拘束，却也坐下。
两人点了饭菜，一言不发。
店家的脸色则是有些不对，朝着少年挤眉弄眼。
张浅有些迷糊，也不知其意。反正他也快吃完了。
“师妹，不用担心，师兄只是追查妖物踪迹，没有事的。”男子吃了几口，放下筷子说道。
女子神情缓和了一下，却还是没动筷。随即与男子交谈起来。
张浅仿佛没有看见两人，只顾吃饭。
“嘿，远古时期，听闻那妖族想要击断不周山，还好我人族大帝及时出手，阻挠了妖帝。”
一说书先生在酒肆中说书，大部分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
“然后呢，说呀！”
“就是！”
“...”
说书先生嘿嘿一笑，两手摊开，众人见此直翻白眼。这人意思要他们给钱，眼看人越来越多，却无一人给钱。酒肆老板按耐不住，吩咐小二给说书先生一些钱财。
众人见此纷纷叫好，掌声络绎不绝，老板虽然有些心痛，但知道这笔买卖是他赚的。
“远古时期，大陆上矗立一座高耸入云的山脉，山脉的南北两方各有一片巨大的湖泽，上方云泽，下方为梦泽，不周山横跨两大泽。”
“此时妖族纵横，世间纷乱，妖族以人为血食，屠戮人族。幸得天降宝鼎，鼎镇山河，有人从中参悟出修炼功法，传授人族。他便是第一个修士，也是最强大的修士，名帝喾。”
“...”
“帝喾庇护百姓，人族逐渐安稳，渐渐有了与妖族分庭抗礼之势。先后有诸多人杰涌现，神农尝百草，燧人撰经书，轩辕平四方等等。”
说书先生停顿一下，喝了口水，看了眼人群，他自认为他的说书比较还原。
“妖族不满现状，妖皇帝俊商于不周山，此时人族有两位帝者，帝喾与帝端须。共治于不周山以南。三位帝者共商天下，人族渴望和平，妖族想要再起战端。”
“...”
“为了打通妖族道路，帝俊想要毁掉不周山，两大泽一连通，南北畅通，妖族大军可顺势南下，反扑人族。”
说书人满脸愤慨，怒道：“然计划败露，帝俊遭到围攻，死前亦是自撞不周山，霎时间天摇地动，不周山倒，两泽交汇，水漫南荒。妖族因为失去帝者的引导，逐渐没落。”
说书先生抿了抿嘴唇，看向还在回味的众人，眼中满是得意。
“好，说得好！”
“原来云梦泽是这样来的啊！”
“...”
掌声雷动，众人纷纷叫好。
少年也是听的入迷，一时忘记了回山的时间。
“糟糕，有点晚了。”张浅看了一下，已经接近傍晚，回去已是晚上，连忙收拾东西启程。出门时，同桌的男子看了一眼那旗子，有些诧异，喃喃道：“青云观？莫不是青云宗之人？”
少年出了城一路疾走，路途遥远，加上天气寒冷，他不能太急。
夜晚，云梦泽笼罩着茫茫迷雾，附近的群山也是，此时太阳只剩余晖，巨大的水面上偶尔泛起涟漪，不知是何种生物搅动。大山里也是有各种生物的叫声，未知且恐怖。
张浅头冒冷汗，拿出一张符篆贴在身上，符上传来了一丝丝温度，让他不再那么惧怕。经过一个半时辰，他终于来到青云观所在的山脚，还要绕过那小湖半圈才能登上阶梯。
此时的湖面平静，湖中倒悬一轮圆月，飞鸟走虫之声不绝。也让少年感觉到一些安全感。
“嘶”的一声，打破了夜晚的平静，也让少年驻足，循着声望向湖中央，却是不见圆月的倒影，只有一座湖心岛。
“嗯？这什么时候多了一座湖心岛？”张浅也是纳闷，他在此生活十多年，也未曾见过。
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赶紧闭上眼。
便宜师父的话在他心中回荡。
天黑请闭眼，遇见湖心岛，赶紧跑。
虽然只有几个字，但张浅从未见过师父那般严肃。
张浅这才想起来跑，但腿脚不听使唤，迈不动。
白茫茫的雾气变为黑色，并不断扩散，落叶声、鸟叫声、野兽咆哮声统统消失，在少年的意识里，似乎天地间只剩那纯粹的寂静，以及那逃不出的黑。
少年的脸上挂满了汗珠，他闭着眼睛准备摸索出几张符篆，却摸了空，只剩一些碎片。心里不断的念诵着静心咒，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张浅明白，自己怕是遇上妖物了，青云观离定波城有不少距离，没有修士来驱赶扫荡过妖魔，他此前也没有遇到，心里已经认定这附近很安全，没成想湖中就藏有一尊大妖。
“无量天尊啊，我怎么就遇到这玩意了，祖师爷，你快快显灵，保佑我啊！”少年不断祈祷，数息后，他惊骇的发现自己的腿动了起来，朝着湖心岛走去。
“卧槽，道爷还没活够啊，怎么就要死了？”少年心中狂吼。
双脚没入水中，刺骨的冰冷让张浅冷静。心中尽管焦急，不能睁眼。可身体的控制权不在他这里。
山顶，冷风呼呼的刮着，吹响了古树，吹落了大片树叶。老道靠在金像边，头一点一点的，正在入睡。
突然的冷风吹开了木门，造成的声响惊醒了老道。
老道睁眼，眼中蕴含光芒。
几息后，老道叹了口气道：“起风了。”
刺骨的寒冷让张浅的意识有些模糊，水已经漫到他的胸前，他的感官越来越弱，身体的掌控也是。黑雾中似有人影走来，少年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因为前方不远处有水的波纹传来，打在他的胸前。
那人每次走动带起的涟漪，都如同一把锤子敲在张浅的胸口，让他透不过气。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时，一双冰冷的手抚过他的脸庞，少年下意识的睁眼，看见了他一生中难以忘却的画面。
黑雾中的一抹白色，尤其是那双金色的竖瞳，没有人类情感的竖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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