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痛
“说到昆吾剑丘和心王……”
贺长安往外一侧头，“简树，你知道那条距离封刀浦不到五里的大裂谷中，有什么东西么？”
简树想了想，“你是指妖兽？”
“对，那你知不知道，妖兽是从哪里来的？”
“不清楚。”
“南边。”贺长安的笑里增添起了浓郁的战意。
“我们人族领地的最南端，是南疆区域，由夏朗和白陈霍三族共同守卫，而南疆之下，就是殇莽群山，那里才是妖兽的大本营，其数量以亿万计。只有一些在那里混不开，或是斥候一类的小角色，才会跑到那条大裂谷里苟活，偶尔蹿进人族地界内干点儿坏事。以我预计，各方诸侯他日必定会集结联军，进攻殇莽群山，烧了这群畜生的老窝！”
简树心里一动，游戏中关于妖兽的剧情，除了自己被赤豺咬死之外，还是有极多出现的。
大部分的妖兽剧情，也拼合成了之后的一段主线，恰如贺长安所预料，其名为大弘征南之役。
但这场战役的结果，并未如贺长安所愿。
殇莽七百里血路，成为了令无数人痛断肝肠不敢回忆的过往。
贺长安一转手，指向了西方。
“听我说这么多，你就没有想到，为何封刀浦距离大裂谷还不到五里远，居然没有一只妖兽跑过来袭击这里的村民？”
简树回想了下游戏中的设定，“因为有昆吾剑丘的弟子，时常在裂谷中灭杀妖兽。”
“那管个屁用！”
贺长安不屑摇头，“昆吾剑丘这些年护弟子护的紧，哪敢放普通弟子进到裂谷深处，顶多砍几只赤豺之类的废物妖兽，做做场面罢了！”
简树一时无语，这种所谓的废物妖兽，已经快把他的魂儿都咬烂了。
“真正庇护着封刀浦的，自然是心王！”贺长安继续说。
“修为在神王境的人，都具备独特的领域，我虽不清楚心王白渊的具体手段，但也听过很多次军中的传言，跟心王战斗的人，大多是吓死的。
他老人家要是张开领域，即便修为在通天境，都会很快被庞大的念力摧垮心志，别说近心王的身，就连逃走的念头也不会再有。
任何境界在心王之下的生灵，其中也包括小爷，只要看到他老人家，都会心生畏惧，相当沉重的畏惧，这还只是心王无意识散发出的念头所致。”
“……是么。”
简树默然片刻，回头又看了眼木塔楼。
他并未觉得恐惧，只会有一种……
似有似无的被注视感。
……
……
又过了一炷香工夫，两人终于挪进了村。
“原来你说睡门板，真不是骗我的……那就还是你弟弟妹妹，跟你那没过门的老婆一块儿睡，咱俩在外头——话说几块门板？要是就一块，那得我上你下，或者你下我上……”
“……别吵吵了。”
离得老远，能隐隐看到在三趟户路口竖着的长杆，那里每逢十月初八，都会挂上一面白底青龙大旗。
“咦？”贺长安一探脖子，“那边还有人！”
简树现在没有他那等眼力，前面还是一团黑，待走得更近了，才依稀看到正有两人，相互偎依着坐在路口的青石墩上，似乎是睡着了。
“擦……这大半夜的！”贺长安突然不忿，“不回家去，在外头搞这么恩爱！给谁看呢？……”
“不关你事，你急什么。”
“我就见不得这个！”
“你没成亲？”
“……本来要成的，结果女方家里进了贼，一把火全烧死了……”
“……节哀。”
“没啥哀的，就是放火的人跑了，始终找不到，想起来就闹心。”
两人碎着嘴来到路口，简树算是认清了那俩人的相貌，出声讲话。
“李念大哥，嫂子。”
石墩上的两人惊醒过来。
“……简树？你可算回来了！”
李念起身大步过来，看到简树这副凄惨样子不由惊诧。
“这是怎么了？一身的伤，又出了什么事？”
素红自后来到，也是露出了担忧神情。
“路上遇到了山贼，不过都解决了。”
简树指了指贺长安，“是这位兄弟救了我，消息没走漏，不用担心。”
李念和素红对贺长安郑重行礼。
“多谢这位壮士，让简树能安全回来，不然我夫妻俩得愧疚终生。”
贺长安愣愣转了转眼珠，哈哈笑起。
“小事情小事情！不过是路见不平，我贺长安定会拔刀——哎卧槽，我刀呢？！”
“……埋在砖下面了。”
“啊，行吧，后面再说……”
简树不由无语，心里又多了丝幻灭感。
游戏中的剧情，或者说，可能会发生的未来，战王贺长安给玩家们留下的印象，可是位从不让刀离身的主儿，而且他一生中，总共铸就了七把战刀，且能在战斗中同时驾驭。为了击败他，有不少玩家都想到了偷刀的主意，结果无一成功。
简树曾在游戏的内部论坛上，看到过玩家们围攻战王的录像。游戏中的贺长安，并不会施展之前对他用过的解兵之术，这个让一切金属沦为摆设的恐怖技能，只是在以战刀攻击时，会快速消耗玩家装备的耐久，而对比起如今的真实世界，这个设定其实已经算是个极大的削弱了。
当然了，游戏中的战王本也不需要依靠解兵，凭逆天的攻击力，和堪比大型妖兽的体能，甩的比普通攻击还要勤的大范围灭团技，足以在五回合内清空任意一个玩家的血量。
另外在所有录像中，这货还无视坦克的嘲讽与控制，上来就冲辅助团队的念师和弓弩手的脸。
配合最为默契，硬件最强的一支精英玩家团队，一百五十个人，只在他面前撑了不到四分钟。
不过最后，贺长安还是被推掉了。
因为玩家们找到了两个类似bug的设定——
贺长安会接受来自玩家的决斗要求，而且不会选择逃跑，即便是残血状态。
于是三百人轮流上阵，不分昼夜打了四天，硬生生磨空了贺长安的体力槽，一通乱箭阵法符篆甩下，才搞死了这个变态。
现在，看着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简树倒也能体会几分，为何游戏中的战王会有如此白痴的设定了。
——这货真就是一如既往。
不过，这也同样令人钦佩。
“简树，还有这位贺兄弟，还是先到我家将就一晚吧？”
李念担忧地看着二人，“如果让简络简星看到了，我们倒也很难解释。”
“我去简家看一眼，你先带他们回去。”素红开口。
简树想了想，点头同意，“麻烦了。”
“这都没什么，此番你动了手，之后可能会有大麻烦，倘若后面出了什么事……”
素红一手捂了捂肚子，眼神坚定，“我跟老李，也会拿出命来。”
“不必如此，也不用多想，我之所以出手，便有所预料。”简树说。
素红轻轻颔首，转身先去了简家的小院。
三人也开始动身，李念一肩挑一个，扛着简树跟贺长安到了自家后屋，扶到炕头，点亮油灯，到锅里取了还温热的饭摆到小桌上。
简树肚里倒还不空，贺长安却是红了眼，抓过个窝窝就往嘴里塞，随即瞥到碟子里的水牛，登时屁股安了弹簧蹦到炕稍，给李念吓了一大跳。
“这什么东西！端走！快端走！”
李念不明所以，还是连忙撤下了碟子。
“怎么回事。”简树问。
“虫子……靠！小爷虽然见惯了虫子，但真不想吃这种东西……”贺长安抱着窝窝絮叨，“黄沙海里的虫子可是吃人肉的，还有毒，西陆的人恨不得把它们都碾成粉，你们这里居然还有胆吃……”
“吃人肉？”简树皱了皱眉，“什么样的虫子。”
他以前并没有在游戏中看到关于什么虫子的设定或信息。
“……你会知道的。”贺长安咽着窝窝，说话含糊不清。
“我现在对你讲，你也只会当我在吓唬你，嘿……”
贺长安不明言，简树也不再追问。
当下，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要解决——
他身上很疼。
即便吃了贺长安分辨出的伤药，但体内各处依旧不断出现着剧烈的刺痛，坚持走到这里后，简树便觉得自身的意志力在极速削减。
贺长安这时也发现了不对劲。
“你脸怎么黑了……”
他随即反应过来。
那是血。
贺长安往外一侧头，“简树，你知道那条距离封刀浦不到五里的大裂谷中，有什么东西么？”
简树想了想，“你是指妖兽？”
“对，那你知不知道，妖兽是从哪里来的？”
“不清楚。”
“南边。”贺长安的笑里增添起了浓郁的战意。
“我们人族领地的最南端，是南疆区域，由夏朗和白陈霍三族共同守卫，而南疆之下，就是殇莽群山，那里才是妖兽的大本营，其数量以亿万计。只有一些在那里混不开，或是斥候一类的小角色，才会跑到那条大裂谷里苟活，偶尔蹿进人族地界内干点儿坏事。以我预计，各方诸侯他日必定会集结联军，进攻殇莽群山，烧了这群畜生的老窝！”
简树心里一动，游戏中关于妖兽的剧情，除了自己被赤豺咬死之外，还是有极多出现的。
大部分的妖兽剧情，也拼合成了之后的一段主线，恰如贺长安所预料，其名为大弘征南之役。
但这场战役的结果，并未如贺长安所愿。
殇莽七百里血路，成为了令无数人痛断肝肠不敢回忆的过往。
贺长安一转手，指向了西方。
“听我说这么多，你就没有想到，为何封刀浦距离大裂谷还不到五里远，居然没有一只妖兽跑过来袭击这里的村民？”
简树回想了下游戏中的设定，“因为有昆吾剑丘的弟子，时常在裂谷中灭杀妖兽。”
“那管个屁用！”
贺长安不屑摇头，“昆吾剑丘这些年护弟子护的紧，哪敢放普通弟子进到裂谷深处，顶多砍几只赤豺之类的废物妖兽，做做场面罢了！”
简树一时无语，这种所谓的废物妖兽，已经快把他的魂儿都咬烂了。
“真正庇护着封刀浦的，自然是心王！”贺长安继续说。
“修为在神王境的人，都具备独特的领域，我虽不清楚心王白渊的具体手段，但也听过很多次军中的传言，跟心王战斗的人，大多是吓死的。
他老人家要是张开领域，即便修为在通天境，都会很快被庞大的念力摧垮心志，别说近心王的身，就连逃走的念头也不会再有。
任何境界在心王之下的生灵，其中也包括小爷，只要看到他老人家，都会心生畏惧，相当沉重的畏惧，这还只是心王无意识散发出的念头所致。”
“……是么。”
简树默然片刻，回头又看了眼木塔楼。
他并未觉得恐惧，只会有一种……
似有似无的被注视感。
……
……
又过了一炷香工夫，两人终于挪进了村。
“原来你说睡门板，真不是骗我的……那就还是你弟弟妹妹，跟你那没过门的老婆一块儿睡，咱俩在外头——话说几块门板？要是就一块，那得我上你下，或者你下我上……”
“……别吵吵了。”
离得老远，能隐隐看到在三趟户路口竖着的长杆，那里每逢十月初八，都会挂上一面白底青龙大旗。
“咦？”贺长安一探脖子，“那边还有人！”
简树现在没有他那等眼力，前面还是一团黑，待走得更近了，才依稀看到正有两人，相互偎依着坐在路口的青石墩上，似乎是睡着了。
“擦……这大半夜的！”贺长安突然不忿，“不回家去，在外头搞这么恩爱！给谁看呢？……”
“不关你事，你急什么。”
“我就见不得这个！”
“你没成亲？”
“……本来要成的，结果女方家里进了贼，一把火全烧死了……”
“……节哀。”
“没啥哀的，就是放火的人跑了，始终找不到，想起来就闹心。”
两人碎着嘴来到路口，简树算是认清了那俩人的相貌，出声讲话。
“李念大哥，嫂子。”
石墩上的两人惊醒过来。
“……简树？你可算回来了！”
李念起身大步过来，看到简树这副凄惨样子不由惊诧。
“这是怎么了？一身的伤，又出了什么事？”
素红自后来到，也是露出了担忧神情。
“路上遇到了山贼，不过都解决了。”
简树指了指贺长安，“是这位兄弟救了我，消息没走漏，不用担心。”
李念和素红对贺长安郑重行礼。
“多谢这位壮士，让简树能安全回来，不然我夫妻俩得愧疚终生。”
贺长安愣愣转了转眼珠，哈哈笑起。
“小事情小事情！不过是路见不平，我贺长安定会拔刀——哎卧槽，我刀呢？！”
“……埋在砖下面了。”
“啊，行吧，后面再说……”
简树不由无语，心里又多了丝幻灭感。
游戏中的剧情，或者说，可能会发生的未来，战王贺长安给玩家们留下的印象，可是位从不让刀离身的主儿，而且他一生中，总共铸就了七把战刀，且能在战斗中同时驾驭。为了击败他，有不少玩家都想到了偷刀的主意，结果无一成功。
简树曾在游戏的内部论坛上，看到过玩家们围攻战王的录像。游戏中的贺长安，并不会施展之前对他用过的解兵之术，这个让一切金属沦为摆设的恐怖技能，只是在以战刀攻击时，会快速消耗玩家装备的耐久，而对比起如今的真实世界，这个设定其实已经算是个极大的削弱了。
当然了，游戏中的战王本也不需要依靠解兵，凭逆天的攻击力，和堪比大型妖兽的体能，甩的比普通攻击还要勤的大范围灭团技，足以在五回合内清空任意一个玩家的血量。
另外在所有录像中，这货还无视坦克的嘲讽与控制，上来就冲辅助团队的念师和弓弩手的脸。
配合最为默契，硬件最强的一支精英玩家团队，一百五十个人，只在他面前撑了不到四分钟。
不过最后，贺长安还是被推掉了。
因为玩家们找到了两个类似bug的设定——
贺长安会接受来自玩家的决斗要求，而且不会选择逃跑，即便是残血状态。
于是三百人轮流上阵，不分昼夜打了四天，硬生生磨空了贺长安的体力槽，一通乱箭阵法符篆甩下，才搞死了这个变态。
现在，看着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简树倒也能体会几分，为何游戏中的战王会有如此白痴的设定了。
——这货真就是一如既往。
不过，这也同样令人钦佩。
“简树，还有这位贺兄弟，还是先到我家将就一晚吧？”
李念担忧地看着二人，“如果让简络简星看到了，我们倒也很难解释。”
“我去简家看一眼，你先带他们回去。”素红开口。
简树想了想，点头同意，“麻烦了。”
“这都没什么，此番你动了手，之后可能会有大麻烦，倘若后面出了什么事……”
素红一手捂了捂肚子，眼神坚定，“我跟老李，也会拿出命来。”
“不必如此，也不用多想，我之所以出手，便有所预料。”简树说。
素红轻轻颔首，转身先去了简家的小院。
三人也开始动身，李念一肩挑一个，扛着简树跟贺长安到了自家后屋，扶到炕头，点亮油灯，到锅里取了还温热的饭摆到小桌上。
简树肚里倒还不空，贺长安却是红了眼，抓过个窝窝就往嘴里塞，随即瞥到碟子里的水牛，登时屁股安了弹簧蹦到炕稍，给李念吓了一大跳。
“这什么东西！端走！快端走！”
李念不明所以，还是连忙撤下了碟子。
“怎么回事。”简树问。
“虫子……靠！小爷虽然见惯了虫子，但真不想吃这种东西……”贺长安抱着窝窝絮叨，“黄沙海里的虫子可是吃人肉的，还有毒，西陆的人恨不得把它们都碾成粉，你们这里居然还有胆吃……”
“吃人肉？”简树皱了皱眉，“什么样的虫子。”
他以前并没有在游戏中看到关于什么虫子的设定或信息。
“……你会知道的。”贺长安咽着窝窝，说话含糊不清。
“我现在对你讲，你也只会当我在吓唬你，嘿……”
贺长安不明言，简树也不再追问。
当下，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要解决——
他身上很疼。
即便吃了贺长安分辨出的伤药，但体内各处依旧不断出现着剧烈的刺痛，坚持走到这里后，简树便觉得自身的意志力在极速削减。
贺长安这时也发现了不对劲。
“你脸怎么黑了……”
他随即反应过来。
那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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