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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

    清风拂畔,稚柳迎春,夕阳隐去最后一缕余晖,与这座小城依依惜别。

    初春的傍晚,不再有凛冽的寒风,沿河的步行街上行人渐多,路旁的各类小店也开始热闹起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充斥着整个街面。

    卖糖葫芦的大爷磕了磕烟袋,端详着路过的行人,时不时地喊一嗓子“冰糖——葫芦儿”;烤红薯的大婶按开扩音器,“烤地瓜,两块一斤,又香又甜”的声音循环反复;临街的两元商店亘古不变的宣传语听得耳朵都起了老茧,会不由自主地随着节奏在心里跟着默念:“你买不了吃亏,也不买不了上当,真正的物有所值……”这所有的一切,都揉碎在了香气繁杂的春风中,让小城变得充满烟火气息。

    “亲爱的听众们大家晚上好,欢迎准时收听今天的‘小城故事’,我是今天的新闻主播——小梦,我们的城市在忙忙碌碌的一天之后,又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呢,一段好听的音乐过后,就让我带领大家走街串巷,去看一看今天发生的逸闻趣事。”

    收音机里传来一阵宛转悠扬的古琴声,余音绕耳三匝,钻进心头。

    “你应该学学歌里的人,人家凿壁偷光还能十年寒窗呢。”辛勤用充满磁性的低音说道,利落的寸头周围晶莹地围着一圈细密的汗珠,而后聚成水滴,划过黝黑又略显沧桑的面颊,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脸,调试了一下腰包的位置,继续慢跑的步伐,宽松的运动服随着步伐抖动,但是丝毫无法掩盖他健硕的身形。

    “爸,这是一首情歌。”一旁的辛笙将前额湿漉漉的刘海向脑后胡乱抓了一把,解释道。

    “情歌咋了嘛,人家的意思是让你先好好学习,再谈恋爱。”

    “他因为学习太刻苦,所以把喜欢的姑娘弄丢了。”

    “……”

    辛勤表示无话可说,辛笙则陪了个乖巧的笑脸,甩了甩蓬蓬的头发,用肩膀的衣袖拭去眼角的汗水,调整着充满朝气的身体。

    逢着下班的高峰期,前方的柏油马路开始变得阻塞起来,鸣笛声聒噪不堪,连自行车也被挤到了人行道上,骑车的人们焦躁地按着铃铛。

    两人放慢脚步,避免不必要的冲撞,也可以适当休息。

    各种食物的香气是跑步人的大敌,但是辛笙投降的速度实在过于迅速。

    “爸,能买块烤地瓜吗?”

    “家里已经焖了饭了。”

    “但是好久没有吃过了。”

    “……”

    “爸比……”

    “打住,等回来的时候买吧。”一向雷厉风行的辛勤听不得半点撒娇的声音。

    辛笙憨憨地笑着,简单的人儿总是可以轻易地得到满足,然后让自己的世界变得更加简单。

    “我的包!”

    一声尖锐的喊叫盖过了街巷所有的杂音,世界都仿佛为其静止了一秒钟。

    一秒之后,抢匪亡命的奔跑令嘈杂的街市得以恢复,不明所以的人群中,目标明确的只有一双紧追不舍的高跟鞋,对岸隔河相望的巡警,以及冲着辛勤递了一个眼神的辛笙。

    “喂,别去。”

    阻拦的话语轻飘飘的被抛在了身后,变的像一旁的棉花糖一样。

    辛笙很快就明白了电台主持人所说的“走街串巷”是什么意思,步行街不远处便是住宅区,住宅区中的巷道错综复杂,窄小的道路两旁布满了各式的瓦房和自建小楼,抢匪步履轻盈,熟练地穿梭于街巷之中,辛笙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但是左右辗转间,还是失了目标。

    劫匪在躲进一个隐秘的楼道之后,侧耳听着渐远的呼喊和脚步声,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将外衣反穿,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棉帽套在头上,弓着腰走了出去。

    未行几步,便和迎面小跑过来的少年打了个照面,劫匪低下头,避免和少年对视,但少年还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他迅速避开视线,然后加快离开的脚步。

    “喂。”辛笙试探性地叫住劫匪。

    劫匪并没有打算理会他,心虚令他不加思考地再次奔跑起来。

    “喂,别跑!”

    辛笙很庆幸这条胡同的长度还算适中,而劫匪也不会想到,辛笙的短距离爆发力会如此优秀,虽然自己拼尽了全力,但还是在第一个岔口减速转弯的瞬间,被辛笙飞起一脚直击腰胯,踹倒在地,抢到的皮包也从怀里滚落到地面,躺在二人中间的位置。

    辛笙喘着粗气摆正身姿,做出一副与恶势力抗争到底的架势,抢匪缓缓起身,看着眼前的少年,愤怒地啐了一口痰,而后诡异地一笑,从兜里掏出一把弹簧短匕,在巷灯的映射下,锋刃闪出一道冷峻的寒光。

    辛笙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慌了神,随着喉结的上下抖动咽下一口寒意,在匕首伸向他的瞬间,脑海变得空白一片。

    记忆仿佛向前闪了一格,某个如今天一样温和的傍晚,父亲在用公园器械锻炼身体,年幼的辛笙抱着皮球在一旁随意拍打,父亲热身结束后便调整身姿打了一套军体拳。

    “爸爸,你也教教我嘛。”

    父亲擦擦眉角的汗水,俯下身摸摸辛笙的头顶:“小笙啊,爸爸这套拳可是很难学的,还是等你长大些再教给你吧。”

    “但是我现在就想学。”

    “那你为什么要学拳呢?”

    “因为学会了以后,学校里再有人欺负我的话就可以把他打趴下了。”

    “但是打架是不对的,你要是学会了之后,欺负其他同学怎么办呢?”

    “怎么可能,我肯定不会的。”

    “那你跟我拉勾,你学会以后,只能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才能用,行吗?”

    “好!”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辛笙回过神的瞬间,匕首已经瞄准了自己的胸腹,他下意识地抓紧对方的手腕,阻拦着对方的动作,但是劫匪的思路很明确,紧跟着一记凶狠的膝击,随着腹腔一阵急剧的疼痛,辛笙短暂地失去了呼吸的能力,肺部变得不复存在一般,他无论如何也吸不上那一口救命的氧气,于是更加拼命地大口吸气,终于在一阵惊恐之中,恢复了肺部的功能,但自己也丧失了反抗的能力,他捂着肚子连连后退,当劫匪的匕首再次刺向自己的时候,辛笙的思维彻底崩溃,原来普通人所谓的自卫之术,在真正的亡命之恶面前,是如此不堪一击,“死亡”,这是他脑海中唯一跳脱出来的词语。

    辛笙一直知道,父亲是无所不能的存在,从前是,现在是,每时每刻都是。

    所幸劫匪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辛笙身上,加上天色已晚,视野不佳,丝毫没有任何防备,便结结实实地挨了辛勤一记,巨大的冲击力将劫匪撞到了巷子的墙壁之上,匕首应声落地,被辛勤一脚踢远,而后一招飞燕环梁,将劫匪的胳膊扭到背后,顺势借着身体的重量将其按倒在地。

    辛笙安定惊魂,忍着腹痛,靠近奋力挣扎的劫匪,将他的另一只胳膊也扭到了背后,用尽全力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腕,不敢有丝毫懈怠。

    两名巡警由于过河绕了很远的路,此时终于赶到,迅速地掏出手铐,终于将劫匪完全制服。

    月影初上,料峭春风裹挟着一些寒气席卷而来,掠走白日里攒下的些许温度。

    辛笙披着一件警服,手里捧着一杯温水,在派出所的走廊里踱步欣赏着宣传字画。

    “那就不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

    辛笙身后的房门随着父亲声音的传出打开来,一位警官和父亲一同走出。

    “哪里的话。”警官微笑着回应着父亲的寒暄。

    “刘叔好。”辛笙拎着身上的警服,微微点头问候道。

    刘传勇警官是当地公安局刑警队的中队长,辛勤平日的工作内容之一是安装维修电子设备,由于工作的关系,二人有着很多来往,巧在秉性相投,一来二去间,私下关系也变得非常要好。

    “小笙啊,今天你的表现很棒啊,我都听你爸爸说了,回头应该给你记上一功。”

    “没有了,多亏有我爸在才能制服歹徒。”

    “你也很勇敢啊!”刘警官拍着辛笙的肩膀夸赞道,然后转向一旁的辛勤:“是不是还没吃饭呢,要不你们爷儿俩稍等我一会,我忙完这会儿请你们去吃面。”

    “不了老刘,孩子最近晚上要复习功课,已经耽搁挺久了,我们回家对付一口就好了。”

    “对哦,小笙是不是快要高考了。”

    “对。”

    “真快啊,小伙子一眨眼要上大学了。”

    “是呢,你快去忙吧,改天有空来我家里尝尝我的手艺。”

    “好,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辛勤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示意回家,辛笙便将警服脱下递给刘警官:“刘叔您帮我还一下吧。”

    “别出来送了,快去忙吧。”辛勤摆摆手说道。

    刘警官也不再勉强,摆手示意,而后转身继续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

    从警局出来的瞬间,辛笙便被一股寒意催得打了个喷嚏,也说不清这寒意是源自于初春的晚风还是父亲突然变得铁青的脸色。

    “爸,晚上吃什么啊?”辛笙将双臂叠在胸前试图能锁住一些温度,试探性地问道。

    “闭嘴,回家再收拾你。”

    短短几个字,声音没有很大,但却如雷霆贯彻一般,辛笙了解这种语气的含义,于是一路之上,一句话也不敢多说。这个态度只有在父亲真正生气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但他委实不知道这次做错了什么,只得老实巴交地跟在身后,看着父亲在街摊购买今天的晚餐,而后大步流星地走回家。

    穿过嘈杂的闹市区,沿着小河顺流而下,便到达了一片老旧的住宅区,街灯也变得柔和了许多,偶尔有一两只流浪狗,会在垃圾回收处翻找着剩余的食物残渣。

    辛勤转角后沿着一个上坡走上去,在一个紧邻街道的居民楼下站定,开始翻找着兜里的钥匙,却如何也找不到,

    而后长叹一口气:“臭小子,带钥匙了吗?”

    身后的辛笙赶忙三步并两步上前,一边小声回着:“带了,带了。”一边打开楼道的大门,而后健步如飞,奔至三楼,打开房门后换上拖鞋径直钻进洗手间。

    辛勤进门后按亮客厅的主灯,在橱柜中找出两只瓷盘,兜住买回的凉拌菜放在餐桌上,而后用饮水机接了一杯温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饮而尽。

    辛笙小心翼翼地拧开洗手间的房门,观察着父亲的脸色,蹑手蹑脚地向自己卧室的方向挪步。

    “过来,站那。”

    声调很低,但充满威严,辛笙选择放弃抵抗,乖乖走到父亲对面,隔着茶几,双手勾在背后站着。

    “站好了!”

    辛笙不敢违抗,改为跨立站姿。

    “说说今天哪儿做错了。”

    “爸,我想了一路了,真的没觉得我哪儿做错了啊。”

    “好,我问你,今天为什么追那个人。”

    “他抢了别人东西啊,爸,你知道的,我……”

    “我问你为什么追他。”辛勤打断辛笙的解释。

    “什么为什么,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爸,我不明白。”

    “好,我换个问题,我知道以你的体力能追上他,但你想过追上以后会发生什么情况吗?”

    “想过啊,无非就是搏斗一翻,要么我把他打趴下,要么……”辛笙看着父亲越发愤怒的眼神,收住了话。

    “要么什么!”

    “反正我以后也是要当警察的,抓坏人也是我的职责啊。”辛笙不知道怎么辩解,只好低着头喃喃地说些糊弄的话,企图搪塞过去。

    “放你的狗屁。”辛勤厉声道,鬓角的青筋似乎也凸起来一条。

    辛笙没有想到父亲会对他爆粗口,站在原地愣住了。

    “职责,好,我跟你好好谈谈职责。”辛笙一边说着一边朝卧室走去,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根皮带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爸,你不能打我啊,我没做错事啊。”辛笙看到皮带后一边哀嚎着一边挪步准备躲闪。

    “我让你狡辩。”

    辛勤不由分说,将皮带两端对折合并,便向着辛笙的屁股蛋儿挥过去。

    辛笙绕着茶几灵活地躲闪着,几圈下来,辛勤并不能伤到辛笙分毫。

    “呦呵,秦王绕柱是吧,我让你绕柱走!”辛勤松开皮带的一端,武器长度瞬间变为两倍,但精准度也差了一些,未能命中目标。

    辛笙连忙转身向里屋跑去,奔至母亲的灵位旁边,一手扶着案角一手指着辛勤的方向号道:“爸,你不要冲动啊,妈妈在这看着呢!”

    这个方法在往常是屡试不爽,每当这时,不管怎样的过错,父亲总会对他网开一面,摇头叹气的离开,但这一次,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你还有脸找你妈护着,你今天要是出点什么事情,你对得起她吗?!”

    皮带随着怒吼已然甩手而出,辛笙下意识地用胳膊去护住屁股,皮带如毒蛇般袭了过去,随着一声清脆的皮质与皮肤撞击的声音,时空静止在了那一瞬,两人都楞在了原处。

    电视机播放着实况篮球比赛,从解说员的话语中不难听出战况正是焦灼。

    电视机正对的沙发上,辛勤从小药箱取出棉签和治疗消肿的外伤药,小心地涂抹在辛笙的被抽打的地方,殷红的一片,仿佛系了一条红绸。

    “还疼不疼。”辛勤吹了吹伤处问道。

    “没事,不疼。”辛笙傻笑一下,注意力早就转移到电视节目中去。

    “你怎么不躲开呢?”辛勤一直在纠结于这个问题。

    “哇,你抽的那么用力我怎么躲得开,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当然是了……那什么……我太使劲儿了。”老楚自觉理亏,陪个笑脸,眼睛也转移到电视节目上,但思索片刻后,还是缓缓开口:“小笙啊,爸爸想好好跟你谈谈今天的事情。”

    “你说吧。”辛笙也将脸转向父亲。

    “儿子啊,爸爸知道,你从小的梦想就是当警察,爸爸也打心底里为你感到骄傲,但是你也要知道,你现在还是一个未成年人,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努力学习,你还没有能力去为你今天的行为负责任你明白吗?”

    辛笙微微摇头表示不甚理解。

    “你应该听过那个故事吧?”辛勤继续追问道。

    “嗯。”

    “我不否认他是小英雄,对他的事迹也很有感触,但是,你要从中明白做什么样的事情是英雄主义,做什么样的事情是在愚昧的表现。”

    辛笙默默点头表示自己在认真倾听。

    “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护了国家、人民的财产或者利益,不管大小,不管多少,都可以称为英雄,但是以白白付出精力甚至生命为前提的作为,那不是在负责任,那是对自己极大的不负责任,明白吗?”

    辛笙继续点头。

    “所以在你还没有那个能力之前,一定不要无畏地去做某些事情,所谓三思而后行不是没有道理的。”

    “好,我明白了。”辛笙的语气显得有些失落。

    “对于你今天的表现,爸爸是感到很自豪的,自豪自己的儿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真的吗?”辛笙的表情又变成喜笑颜开。

    老楚点点头“当然了,爸爸知道,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追上那个抢匪,但是追到以后,你不一定要和他起正面冲突,因为你没有十足的把握保证自己的安全,你完全可以和他周旋,等待警察的到来,那不意味着胆小,而是真正聪明的英雄主义。”

    “爸,我知道了,听爹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你就知道耍贫嘴,行了,饿坏了吧,吃饭去吧。”辛勤整理着药箱,慈笑着说道。

    辛笙一蹦三跳地跑到厨房盛出两碗米饭,拉开餐桌下的椅子坐好,解开紧系的塑料袋,饿狼般吞食开来,然后看到一旁的纸袋眼前一亮,撕开封口后,两块热腾腾的烤红薯跃然于眼前,于是挑了略小的一个,简单地剥去外皮,继续狼吞虎咽起来。

    忽然,辛笙伸长脖子,瞪着眼睛,另一只手不知所措地寻找着什么东西。

    辛勤很自然地将一杯温水放到辛笙手上,辛笙立即痛饮一口,而后长舒一口气表示活了过来。

    “就不能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是饿死鬼托生的吗……”

    辛笙傻笑着继续他的进食,嘴角还不忘挤出两个字:“好吃。”

    秉烛夜读是一名合格高三学生的日常标配,辛笙也没有例外,自寒假结束之后,辛笙每晚都会学习到十二点左右,或做习题、或记单词、或背古文,难得的休息日晚间也不会例外。

    屋内的辛笙埋头苦读,屋外的辛勤则是含情脉脉。

    辛勤悄声搬过一只小板凳,放在辛笙母亲的灵位旁,看着“亡妻默玉之灵位”的字样,神情严肃,然后点燃了三只朱红色的柱香,稳稳地插在香炉里,而后背部笔挺地坐到椅子上,思索片刻后,摆出一个沉醉的笑脸,眼角处微微泛起几丝皱褶,用磁苏苏的低沉声音向自己的爱人诉说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小玉啊,今天我得向你道歉,我打了小笙,但是得请你原谅我,因为这小子不知道爱护自己,我想让他长长记性,但是我也挺高兴的,你是不知道,当时那个盗贼啊,哦呦,可以说是本事了得,飞檐走壁,脚下生风,眼看着就遁地而去了,但是我们小笙啊,快马加鞭,拍马赶到,一记无影脚就将那盗贼踢到在地,真真是少年展英姿,毛贼大盗皆胆寒啊,哈哈哈,好久没听我说书了吧,这阵子工作忙,没时间陪你说话,你不要怪我啊。”片刻的沉默过后,辛勤的笑脸中透出一丝欣慰,“小笙真的长大了呢,有能力,去承担责任了。”

    辛笙坐在卧室门后的地板上,将洋洋得意挂在了脸上,他从没有告诉过父亲,卧室房门的隔音效果其实没那么好,因为他喜欢听父亲与母亲的对话,所有那些未能当面表达的爱意,他都可以从这些家长里短的悄悄话中,得到满意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