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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乌海旅馆

    那时候的火车站不像现在,没买票的都不让进。

    这会儿的站台上熙熙攘攘的全是人才是常态。

    不少人从窗口探着脑袋跟外头的人说话,聊天,道别,我一个人混在里头,耳边人声鼎沸,忽然有种世界很大,而我非常小,就像是冥冥之中有种感觉,有些什么东西正在远去。

    绿皮火车的硬座,虽然挺臭的,不过还是挺有意思的,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听着周围的人吹牛闲聊,饿了就去接壶水,吃点家里带出来的大馒头和肉饼子。

    摇摇晃晃的,每到一处地儿,火车都会停下,不少人推着小车沿着窗口叫卖,我抠门惯了,瞅着那些吃食狂咽口水,却一丁点儿都没买。

    “小兄弟,来,帮哥买一下盒饭。”我正直愣愣的盯着那透明玻璃箱里不知道叫什么的点心,肩膀就被人重重的拍了几下。

    扭过头,是个粗狂的中年大汉,留着一圈不短的胡子,身材高大,顺着视线看向拍我的那只胳膊,嚯,一拳能打三个我。

    出门在外,一定要与人为善!我挤出一丝笑脸:“哥,你要买哪个?”

    “哈哈哈,就那个,要有肉的啊。”大汉说着就往我手里塞了张红票子。

    给钱就好,瞬间我就松了口气,跟着高兴起来,我也馋那盒饭了,外头的盒饭四舍五入约等于下馆子哩。

    我伸出半个身子对着不远处卖盒饭的大姐扯着脖子就喊:“大姐,一份盒饭,要肉的!”

    “哎,来咯!”有生意大姐速度很快,掏了份盒饭就递过来:“肉的1块钱啊。”

    我付了钱接过盒饭,寻思这大哥还挺知道物价的。

    “谢了啊小兄弟!”大哥顺势一屁股就在我斜对面坐下,这是南京站,算是一个大站,不少人都在这里下了车,原先人挤人的车厢,空气都流通了不少。

    我直勾勾的盯着大哥掀开盖,从兜里掏出一个不锈钢勺子在衣服上擦了几下,就舀了满满一大勺连饭带肉的塞进嘴里。

    里头有三个菜,红烧肉,荷包蛋,炒青菜,量都不算多。

    不动声色的使劲吸了吸鼻子,恩,真香,指定比阿奶做的好吃。

    那味儿闻的我忍不住又从一直抱在怀里的包里掏出一个水煮蛋,在桌板上敲了敲蛋屁股,这玩意儿干巴的很,我吃的慢悠悠的,一小口一小口的,眼神依旧在对面的盒饭上不肯挪开,想象自己吃的是红烧肉。

    大哥吃的速度很快,我水煮蛋都没吃完,他就把一份盒饭吃了个精光,随手用袖子擦了把嘴,又把勺子放进嘴里用力吮吸了几个来回,大哥才打着饱嗝儿把勺子塞回兜里。

    “哎呀小兄弟,你老瞅着我干啥,我都被你瞅的不好意思了,差点没噎死我。”大哥笑着打趣我。

    我登时就觉得特不好意思,一口鸡蛋黄差点没给我噎死,咳得满桌板碎蛋黄,那大哥哈哈笑着站起来用力拍了几下后背,力气之大,好悬没给我送走。

    垂死挣扎的伸出一只手表示我自己可以后,大哥才又重新坐了回去。我连灌了好几口凉水,才缓过来。

    心里还挺不得劲的,这大胡子,不就是看了看他的盒饭么,小气吧啦的。

    “老弟,你去哪儿啊?”大胡子显然吃饱喝足有点无聊,开始跟我搭话。

    “上内蒙去。”我继续小口吃着白煮蛋,可不能浪费粮食。

    “哟,挺巧啊,我也上内蒙去,你这小身板有没有满十六啊,你家大人也放心让你一人去那儿啊?”大胡子知道我也去内蒙,显得十分高兴,连拍了几下大腿:“你说咱这不巧了么?”

    我正对面是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男人,大哥这一动作,把他原本就小的位置挤得更是可怜,男人显然也是十分恼怒,托了托镜腿,扭头就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就在我以为眼镜男没准要挨打了,我得时刻准备逃离现场的时候,大胡子竟然笑呵呵的就往旁边挪了挪,顺手还把眼镜男直接扯着胳膊往出坐了些:“哎呀我这人块头大,挤着你了不是?你说你们这些小鸡仔似的,得亏遇上我了,换个人不得被挤扁啊?”

    眼镜男被气得直翻白眼,抿着嘴不肯说话,大胡子好像没看着似的继续跟我闲聊:“你去内蒙干啥啊?”

    我瞅了瞅眼镜男,又挪开视线:“找亲戚玩。”

    大胡子抬起手,又拍了几下大腿,那声响,我听着都肉疼:“我去找我朋友玩,哎呀,都是缘分呐老弟,来来来,抽一根?”说着他就从裤兜里掏出一包中华,单手曲指在烟盒上顶了一下,两根烟就自己钻出来了一截。

    我心里是挺想抽的,长这么大,我还没抽过烟呢,而且这烟我知道,老贵了。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我老老实实的说道:“我还没满十八哩,我阿爷说了,香烟得满十八才准我抽。”

    大胡子直接笑的趴在桌面上使劲拍桌,旁边那眼镜男此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一会儿他才停下,满脸通红道:“你还是个乖娃娃哩。”说着就直接叼了一根在嘴里,点上火。

    当时我多没见识啊,瞬间就觉得,这也是真男人,再过一个月,不,二十九天,到时候我也要这么抽!

    绿皮火车开的很慢,眼镜男在济南下了车以后,大胡子就顺势坐到了靠窗的位置。有大胡子在,我也坐的舒服不少,除非是实在没地儿坐了,没人往这儿凑,实在是大胡子的外表还挺能唬人。

    摇摇晃晃的三天,期间除了上厕所我都不敢瞎转悠,生怕包丢了,里头可是我唯一一件大袄子哩。

    下火车的瞬间,我差点腿一软跪倒在地,幸好大胡子拉了我一把:“老弟,你这身板不行啊,得好好练练。”

    我瞅着大胡子精神抖擞的样儿,欲哭无泪,颤巍巍的从包里掏出大袄子就往身上裹,内蒙可真冷啊。

    呼和浩特火车站明显没给别的地方那么热闹了,入眼形形色色的人基本都十分高大健壮。

    出了火车站我就开始打听怎么去乌海,一打听才知道,乌海离呼和浩特有六百多公里,登时我就眼前一黑。

    身后跟着我一块走出来的大胡子听了,又是猛地一拍我肩膀:“老弟,你也去乌海啊,我也去啊,咱包个车就完了”

    我强忍着肩膀的疼痛,眼含热泪转头问道:“包车,那得多少钱啊?”这三天,我除了买车票,可是一分钱都没舍得花的。

    大胡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哈哈大笑:“哥请客,瞧你那样儿,走。”说着一把拎起我已经缩水了大半的手提袋,不等我答应就大步往前走。

    我赶紧一溜小跑跟上,那包里还有我吃剩的五个大馒头哩,我那手提包也值点钱的哩!

    现在想来,我当时也是胆子大的可以,就这么跟着一个才认识的人走了。

    当时还没有京藏高速,我跟着大胡子上了一辆红色的切诺基,第一回坐这种汽车,我兴奋的不停摸屁股底下的座椅,那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大胡子管他叫阿吉泰,蒙古语是幸运的意思。

    阿吉泰是标准的蒙古族外貌,皮肤黑黑的,两团高原红挂在脸上,在大胡子嘲笑我要把这车座子摸秃噜皮的时候,憨厚的从后视镜里对着我笑。

    “老弟,你到乌海那儿啊?”开了一段路,大胡子才想起来问我。

    我死死抓着手把,强忍住不适:“兴泰旅店。”全然没注意到,大胡子这一次,看我的眼神有点微妙。

    他和阿吉泰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开口问道:“你家亲戚开旅馆呐?”

    “不是,我老舅住那儿呢。”我在心里不停埋怨这大胡子问题可真多,也不瞧瞧我都啥样了还问问问!

    这段路程无疑比坐火车还要艰辛,我的屁股颠上颠下,每一秒我都感觉下一秒我就得吐了,好在经过十二个小时不间断的行程,中间好几次我都半睡半醒又难受的干呕后,终于抵达了兴泰旅店。

    这是一家很小的,有些破烂的旅馆,外头的红色招牌掉落了一角,站在门口,我甚至有点想哭,说不清是因为马上要见到老舅了,还是因为这一路的颠簸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刚想回头跟大胡子道谢,顺便道别,就见阿吉泰的车开走了,大胡子就站在我身后。

    “恩?他咋走了?”我那显然也被颠傻了的脑子突然转了一秒,心中升起一丝警惕。

    大胡子背着自己的双肩包,点了根烟:“正好我也没找好地方住,就先住这儿吧。”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我有些茫然的点点头,把刚刚那丝警惕抛到脑后,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

    左手边放着一把木沙发,正对着门的是一个一米多高的木台子,我凑上去往里头看,一个中年女人坐在里面,感受到我的视线,抬起头来,微笑着用不太熟练的汉语问道:“你好,是要住店么?”

    我摇了摇头:“我来找人的,这儿有没有一个叫商世山的,住在208。”

    听到老舅的名字,女人的笑脸瞬间没了,皱着眉头冲着后头叽里呱啦说了一段蒙语,我这才注意到,她的右后方有一扇小小的木门。

    没一会儿,里头钻出一个蒙古族大汉打量了我一番后说了一段蒙语,最后女人不太高兴的站起来:“他在,不过他欠了我们一个月的房费和饭钱,你得先结了。”

    一个月!我心里登时一惊,结结巴巴的问道:“多,多少钱啊。”

    女人抽出一张密密麻麻的账单递给我:“一共140元。”

    明明这是很大一笔钱,可我当时却是忍不住松了口气,还好,钱够了。

    我有些猥琐的偷摸把一只手大袄子袖子里抽出来,借着身前的木台子,把手伸进裤裆里,捣鼓着抽了三张50的出来,又把袖子穿回去。

    把钱递给女人的一瞬间我竟然还有心思担心这三天没洗澡,钞票上会不会沾上我男人的味道。

    女人收了钱,仔细看了看才问我:“你们还要不要住,要是住就先不找钱了,等你们退费的时候再来结算。”

    我想了想,怎么说也还得住一宿吧,就点了点头,抬脚走往里走,走了一半才想起大胡子,回头奇怪的问道:“那大哥,我先上去了?”

    “上去吧,好好休息。”大胡子随意地摆摆手,就开始登记信息,看不出有啥异常。

    我只好压下心底奇怪的感觉,毕竟我裤裆里藏着巨款的事儿,没人知道啊,他能图我啥?

    208房间毋庸置疑,就在二楼,这旅馆是左右两边都有房的,一路过去左边是单数,右边是双数,我以为第四间就该是了,没想到这里没有204,,202之后直接就是206,第三间我就到地方了。

    敲了敲门,很快老舅的声音就传了出来,由远及近:“我都说了,马上就有人来接我了,别一天天的光知道催。”

    门打开,逆着光,我没看清老舅的脸,舅甥二人面对面站着呆立了几秒,老舅突然一把把我拉进屋,小心的锁上门,才松了口气般搂着我往里走。:“哎哟阿龙,你可来了,你再不来,老舅得死这儿了。”

    到了里头,借着屋里的灯光,我才看清楚他的样子,脸上的胡茬不知道多久没刮了,头发也几乎长到了肩膀,整个人有股子由内而外的颓废感,一双跟阿婆如出一辙的笑眼都沧桑了不少。

    屋子里的气味不太好闻,我下意思就想去开窗,被他一个箭步拦住,神色紧张,仿佛开了这个窗就会发生什么大事似的:“不行!别,别开窗。”

    我心里虽然觉得怪怪的,不过也没当回事儿,皱着眉头嫌弃:“老舅,这两年你搁儿外头干什么呢?屋里这都啥味儿啊,这旅馆不给洗澡呐,你咋比我还臭呢。”

    倒也不是我多爱干净,实在是我老舅他原先就是个标准的大少爷,那都不是普通的爱干净了,按现在的话来说,那都快赶上洁癖了。

    衣服上但凡沾上点脏东西,都要立刻全部换掉,出门忘记什么都行,绝对不会忘记喷香水,脸上更是不会有胡渣,整日都是油光发亮的大背头。

    要不是这张脸我还能认出来,都得怀疑这是不是换了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