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跟着乌鸦走
窗外什么声音在有节奏的响着，睡梦中的牧晓被这声音吵得不得安宁。
他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侧着头看向了一侧的窗户，那只乌鸦就站在窗外，阳光从它的身后照耀过来，灿烂的光满穿透它的羽毛，好像将它引燃了一样。
它的头在左右张望，又清理了一下羽毛。没过一会乌鸦又开始用它的嘴有节奏的撞击着窗户，咚咚咚咚。
虽然节奏不急不缓，在牧晓听来却总有一种催促的味道在里面。
于是牧晓起床了，他来到了陆阳的房间看到里面早就已经空了，就连被褥都是叠过之后整齐摆放的。牧晓没钱住店，这一晚上能够睡个好觉也是陆阳的功劳。
牧晓站在旅店的门口往外望，随着太阳的升起大家都开始忙碌了起来。该干活的干活，该洗衣服的洗衣服，连路边的狗都开始冲着人吠起来……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目的清晰，路线明确。
牧晓也要走了，他要怎么走？乌鸦一直盘旋在牧晓的头顶，跟着乌鸦走。
离开了这个小镇子一直往北去，在乌鸦的带领下牧晓又走回了他来时的路，耳边净是风声。
这风突然又大了起来，他的手死死地拽着马的缰绳，迎面的风死命地挡着前行的这一人一马，黄沙漫天遮住了远处的视线。牧晓扯下了自己袖子上的布遮住了口鼻，空中的沙砾砸在他的脸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乌鸦的叫声时不时的从空中传来，好在他可以跟着乌鸦，看不看的清前面的路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艰难地挪移了不知道多久，牧晓再也拽不动手中的缰绳了，这大到诡异的风还有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无奈，牧晓只得牵着马顺风而走。
这个地界他几乎没有怎么走过，就来时一趟去时一趟，所以并不熟悉。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漫无目的地乱逛，就这样东走西走的居然真的让牧晓找到了一处避风的地方。
这是个破败的房屋，房顶在就塌陷了，只剩下了几面土墙顽强地立在这个狂风之中。牧晓紧靠着墙壁，背后都能够感受到风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墙壁的力量。
他希望空中的风不会将这个破屋仅剩的尊严给推到，虽然这不算薄也不算厚的墙壁即便是被吹倒砸了下来也不至于给牧晓带来多少伤害，但还是免不了一阵蓬头垢面的。
其实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牧晓抬起头来看了看空中的乌鸦，乌鸦叫了两声便落在了他的面前，脑袋左右乱转的不知道在看什么。牧晓冲着乌鸦说到“你真的认识路吗，我到底为什么要跟着你走呢？可是我不跟着你走我也不知道该往那里去，跟着你走的话到底算是你在走还是我在走。我想到了，我的脑袋变成了乌鸦的脑袋，但是身子还是我的身子。你想想是不是觉得很有趣，脑袋变成了漆黑漆黑的，还有羽毛，身子却还是人类的……”
乌鸦没有理会牧晓，牧晓也觉得无趣，就不再理会这只乌鸦了。
他坐在地上双臂抱着蜷起来的双腿，将脑袋埋进了里面。风从他的头顶飞过，好像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暂时的避风港。
牧晓闭上了眼睛，世界便陷入了黑暗。耳边的风声也不愿意打扰他，于是从他身边轻轻地飘走了。牧晓像是沉入了水中，他一动也不动，任由自己越沉越深，最后落到了河底。
“你不能总是让别人帮你找路，你也是时候自己给自己找条路了。”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的。”牧晓自言自语。
往哪里走呢？
“往这里来，小心点，别跌倒了。”牧晓的母亲蹲在地上朝着刚学会走路的牧晓张开了双臂，天上的阳光很明亮，照在母亲的脸上，那笑容似乎更明亮了“走过来，大步地走过来。”
小时候他朝着母亲那里走去，母亲死后他又朝着姥爷那里走去，出了村子他又朝着叶秋池那里走去……牧晓从来没有自己走过，十七岁的他好像还没有学会走路。
他的思绪又开始飞了起来，被这风吹的似乎飞向了更远的更远方，跟着水流流到了记忆的深入。耳边响起了小时候母亲经常在他睡前唱的歌谣，柔和悠扬的曲调陪伴了他的整个童年。
母亲死后他经常晚上自己给自己唱，独自一人趴在窗户上望着空中的那一轮明月。那时候的他第一次知道了死亡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原来死亡就在他的身边。
村子的后面有一处山坡，牧晓和村里的朋友们不听大人们的劝告经常往山上跑去。他们站在山坡的最高点望着远方，一条歪歪扭扭的小路从天的那一边一直延伸到村子里面。
路的尽头是什么？路的另一边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会像大海一样辽阔吗，还是说又是另一条的路。当时的牧晓心里只有对外面世界的好奇，现在的牧晓已经站在了路的那一头，却发现自己找不到路了。
然后，风慢慢小了下去，遮挡着视野的尘土渐渐地落回到了地面上。地上的乌鸦又重新回到了天空中，嘴里的叫声催促着牧晓赶紧上路。
牧晓又重新返回了现实世界，他站起身来拍打了一下落在身上和头上的灰尘，然后翻身上马，乌鸦在前方带路，身下的马慵懒地迈开了腿小步地跑了起来。
坐在马背上的牧晓上下颠簸着又踏上了寻路的旅途。
……
有什么好像从空中划过了，等到牧晓抬头的时候只是模糊地看到了空中的影子坠落的方向。他静静地望着那里的远方，满眼全都是荒凉的土地和偶尔翻腾的黄沙。什么异常都没有，牧晓却总是觉得那里有着什么在吸引着他。
空中的乌鸦不满地叫了几声，大概是要牧晓不要在意这里的事情抓紧赶路。于是牧晓暂且忽略了心里的异样，调转了方向要继续赶路去了。
然而就在他转过去的时候，一条丝带一样的东西从远处随风飘向了天空。原本要离开的牧晓又一次地停下了脚步。他扭头看向远方，小时候大人们不让他去海边，于是他就偏去海边看夕阳，小时候大人们不让去山坡，于是他就偏往山坡去看远方。
空中的乌鸦用它那粗厉的嗓子叫唤的更厉害了，牧晓抬头对着乌鸦说到“我偏要往那边走。”
乌鸦怪叫了两声。
“你越是不要我去，我就偏要去。”
牧晓的马这时候又与牧晓心灵相通了一样，不等着牧晓的驱赶便往丝带的方向跑去，它的嘴上也不忘叫唤两声，是对聒噪的乌鸦的回应。
这里荒芜的环境似乎将连绵数里的景色都打上了一样的标签，然后随着距离越来越接近牧晓似乎对两侧的环境有了一些熟悉感。忽然间他记起了这里，这是他来时的路，来的时候马踩出的脚印，离去的时候有一摸一样的再踩了一边。前方不远处会有一处塌陷的草屋，草屋的旁边有一棵就要枯死的树。
然后那个草屋出现在了牧晓的眼前，那个只剩下了枝干的枯树也出现在了牧晓的眼前。空中的乌鸦从牧晓的头顶划过落在了枯树之上，用嘴整理着身上的羽毛。
一个女人在树底背靠着枯树一动也不动，双眼倒是还睁着，胸前的起伏说明她还没有死。
她被烧伤的双臂无力地垂在了地面上，胳膊上的衣服被火焰吞噬的破烂不堪，红色的血液和黑色的杂质混合在一起，蓝色的衣服和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飘动。
牧晓直到此时才算见到了她的正脸，风已经将她脸上的面罩揭走了，她的头微微低垂着，眼睛半睁半闭，嘴巴紧闭，什么表情都没有，让人看不出来真假。此时对方的那张脸比带着面罩的时候更像带着面罩。
牧晓下了马，缓缓地走到了这棵树的面前仰起头来望着这副景象。他第一次看这个树的时候就觉得缺了些什么，此时这个树上多了一只乌鸦树下多了一个女人，倒是把当时的缺陷给补上了。
他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侧着头看向了一侧的窗户，那只乌鸦就站在窗外，阳光从它的身后照耀过来，灿烂的光满穿透它的羽毛，好像将它引燃了一样。
它的头在左右张望，又清理了一下羽毛。没过一会乌鸦又开始用它的嘴有节奏的撞击着窗户，咚咚咚咚。
虽然节奏不急不缓，在牧晓听来却总有一种催促的味道在里面。
于是牧晓起床了，他来到了陆阳的房间看到里面早就已经空了，就连被褥都是叠过之后整齐摆放的。牧晓没钱住店，这一晚上能够睡个好觉也是陆阳的功劳。
牧晓站在旅店的门口往外望，随着太阳的升起大家都开始忙碌了起来。该干活的干活，该洗衣服的洗衣服，连路边的狗都开始冲着人吠起来……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目的清晰，路线明确。
牧晓也要走了，他要怎么走？乌鸦一直盘旋在牧晓的头顶，跟着乌鸦走。
离开了这个小镇子一直往北去，在乌鸦的带领下牧晓又走回了他来时的路，耳边净是风声。
这风突然又大了起来，他的手死死地拽着马的缰绳，迎面的风死命地挡着前行的这一人一马，黄沙漫天遮住了远处的视线。牧晓扯下了自己袖子上的布遮住了口鼻，空中的沙砾砸在他的脸上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乌鸦的叫声时不时的从空中传来，好在他可以跟着乌鸦，看不看的清前面的路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艰难地挪移了不知道多久，牧晓再也拽不动手中的缰绳了，这大到诡异的风还有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无奈，牧晓只得牵着马顺风而走。
这个地界他几乎没有怎么走过，就来时一趟去时一趟，所以并不熟悉。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漫无目的地乱逛，就这样东走西走的居然真的让牧晓找到了一处避风的地方。
这是个破败的房屋，房顶在就塌陷了，只剩下了几面土墙顽强地立在这个狂风之中。牧晓紧靠着墙壁，背后都能够感受到风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墙壁的力量。
他希望空中的风不会将这个破屋仅剩的尊严给推到，虽然这不算薄也不算厚的墙壁即便是被吹倒砸了下来也不至于给牧晓带来多少伤害，但还是免不了一阵蓬头垢面的。
其实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牧晓抬起头来看了看空中的乌鸦，乌鸦叫了两声便落在了他的面前，脑袋左右乱转的不知道在看什么。牧晓冲着乌鸦说到“你真的认识路吗，我到底为什么要跟着你走呢？可是我不跟着你走我也不知道该往那里去，跟着你走的话到底算是你在走还是我在走。我想到了，我的脑袋变成了乌鸦的脑袋，但是身子还是我的身子。你想想是不是觉得很有趣，脑袋变成了漆黑漆黑的，还有羽毛，身子却还是人类的……”
乌鸦没有理会牧晓，牧晓也觉得无趣，就不再理会这只乌鸦了。
他坐在地上双臂抱着蜷起来的双腿，将脑袋埋进了里面。风从他的头顶飞过，好像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暂时的避风港。
牧晓闭上了眼睛，世界便陷入了黑暗。耳边的风声也不愿意打扰他，于是从他身边轻轻地飘走了。牧晓像是沉入了水中，他一动也不动，任由自己越沉越深，最后落到了河底。
“你不能总是让别人帮你找路，你也是时候自己给自己找条路了。”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的。”牧晓自言自语。
往哪里走呢？
“往这里来，小心点，别跌倒了。”牧晓的母亲蹲在地上朝着刚学会走路的牧晓张开了双臂，天上的阳光很明亮，照在母亲的脸上，那笑容似乎更明亮了“走过来，大步地走过来。”
小时候他朝着母亲那里走去，母亲死后他又朝着姥爷那里走去，出了村子他又朝着叶秋池那里走去……牧晓从来没有自己走过，十七岁的他好像还没有学会走路。
他的思绪又开始飞了起来，被这风吹的似乎飞向了更远的更远方，跟着水流流到了记忆的深入。耳边响起了小时候母亲经常在他睡前唱的歌谣，柔和悠扬的曲调陪伴了他的整个童年。
母亲死后他经常晚上自己给自己唱，独自一人趴在窗户上望着空中的那一轮明月。那时候的他第一次知道了死亡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原来死亡就在他的身边。
村子的后面有一处山坡，牧晓和村里的朋友们不听大人们的劝告经常往山上跑去。他们站在山坡的最高点望着远方，一条歪歪扭扭的小路从天的那一边一直延伸到村子里面。
路的尽头是什么？路的另一边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会像大海一样辽阔吗，还是说又是另一条的路。当时的牧晓心里只有对外面世界的好奇，现在的牧晓已经站在了路的那一头，却发现自己找不到路了。
然后，风慢慢小了下去，遮挡着视野的尘土渐渐地落回到了地面上。地上的乌鸦又重新回到了天空中，嘴里的叫声催促着牧晓赶紧上路。
牧晓又重新返回了现实世界，他站起身来拍打了一下落在身上和头上的灰尘，然后翻身上马，乌鸦在前方带路，身下的马慵懒地迈开了腿小步地跑了起来。
坐在马背上的牧晓上下颠簸着又踏上了寻路的旅途。
……
有什么好像从空中划过了，等到牧晓抬头的时候只是模糊地看到了空中的影子坠落的方向。他静静地望着那里的远方，满眼全都是荒凉的土地和偶尔翻腾的黄沙。什么异常都没有，牧晓却总是觉得那里有着什么在吸引着他。
空中的乌鸦不满地叫了几声，大概是要牧晓不要在意这里的事情抓紧赶路。于是牧晓暂且忽略了心里的异样，调转了方向要继续赶路去了。
然而就在他转过去的时候，一条丝带一样的东西从远处随风飘向了天空。原本要离开的牧晓又一次地停下了脚步。他扭头看向远方，小时候大人们不让他去海边，于是他就偏去海边看夕阳，小时候大人们不让去山坡，于是他就偏往山坡去看远方。
空中的乌鸦用它那粗厉的嗓子叫唤的更厉害了，牧晓抬头对着乌鸦说到“我偏要往那边走。”
乌鸦怪叫了两声。
“你越是不要我去，我就偏要去。”
牧晓的马这时候又与牧晓心灵相通了一样，不等着牧晓的驱赶便往丝带的方向跑去，它的嘴上也不忘叫唤两声，是对聒噪的乌鸦的回应。
这里荒芜的环境似乎将连绵数里的景色都打上了一样的标签，然后随着距离越来越接近牧晓似乎对两侧的环境有了一些熟悉感。忽然间他记起了这里，这是他来时的路，来的时候马踩出的脚印，离去的时候有一摸一样的再踩了一边。前方不远处会有一处塌陷的草屋，草屋的旁边有一棵就要枯死的树。
然后那个草屋出现在了牧晓的眼前，那个只剩下了枝干的枯树也出现在了牧晓的眼前。空中的乌鸦从牧晓的头顶划过落在了枯树之上，用嘴整理着身上的羽毛。
一个女人在树底背靠着枯树一动也不动，双眼倒是还睁着，胸前的起伏说明她还没有死。
她被烧伤的双臂无力地垂在了地面上，胳膊上的衣服被火焰吞噬的破烂不堪，红色的血液和黑色的杂质混合在一起，蓝色的衣服和黑色的长发在空中飘动。
牧晓直到此时才算见到了她的正脸，风已经将她脸上的面罩揭走了，她的头微微低垂着，眼睛半睁半闭，嘴巴紧闭，什么表情都没有，让人看不出来真假。此时对方的那张脸比带着面罩的时候更像带着面罩。
牧晓下了马，缓缓地走到了这棵树的面前仰起头来望着这副景象。他第一次看这个树的时候就觉得缺了些什么，此时这个树上多了一只乌鸦树下多了一个女人，倒是把当时的缺陷给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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