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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鸠占鹊巢

    大伯洛家旺扯着嗓门,时不时夹杂着大伯母穿透力很强的嗓音,呼来呵去指挥着一大群人把自己家的别墅搞得一团糟。

    洛星愤怒的去阻止他们,大伯一把拎着他的后领,提到二楼父母的房间里,哐的一声关上门。

    大伯指着墙上父母的婚纱照对着洛星道:“洛星,你父母死了,你才五岁,法院判定我和你大伯母就是你的监护人!

    你可能不懂什么是监护人,这么说吧,以后你的衣食住行都要大伯一家管。

    大伯也要承担起对你的教育责任!你如果不听话,我可以罚你不吃饭!

    你如果调皮捣蛋,我可以揍你!……还有,现在人贩子很多,如果没有大伯的保护,搞不好你就会被人贩子抓走。”洛家旺说到这,蹲下身子,声音变得缓和了些:“洛星,你知道人贩子抓了到小孩子会干嘛吗?”

    小洛星摇了摇头。

    大伯一边比划一边道:“人贩子会将小孩的手脚打断、甚至挖掉一只眼睛让他们上街上乞讨,讨不到钱就挨揍,关小黑屋,不给饭吃!”小洛星被吓得连连后退,感觉大伯目光很冷,就像是要打断他手脚的人。

    大伯还没要停的意思,继续一边说一边比划:“我听说还有更可怕的,有些人贩子会将小孩子的手脚剁掉,舌头割掉,然后……装进酒坛子里……”

    小洛星觉得大伯很可怕,他拔腿往门外跑,结果与刚好撞在开门进来的大伯母腿上。

    大伯母吴桂兰一把搂住被吓傻了的洛星,瞪了大伯一眼,嗔怪道:“家旺,你干嘛呢,小星星别害怕,你大伯跟你开玩笑呢,只要你乖乖的听话,我保证他不敢动你!”说完还在洛星脸上亲了一口。

    大伯夫妇离开了房间,楼下又传来了呵斥声。洛星蹲在二楼的护栏下,看到父母收藏古董、字画,一件件被人打包,连那些古色古香的家具也被抬了出去……

    他返回父母的房间,关上了门,看着墙上父母的照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倔强的没掉下来。

    十三年以后,大夏国南部圳港市高考后的某一天。

    天刚蒙蒙亮,洛星便背着蹬山包登上了圳港的羊台山。不过他选的并不是大家熟悉的最高主峰,而是靠南边的一座尚未开发的山峰。

    “洛星,今天你比我早!”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洛星扭过头,脸上露出了微笑。只见慕澜背着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包,正从小道上攀爬上来。

    她额头密布汗珠,气息有些不稳,脸蛋红扑扑的,让原本绝美容颜更添几分色彩。

    洛星伸出手,把她拽上了自己站的巨石。

    慕澜气还没喘匀,便从包里拿出画架、纸张、油墨、画笔。

    洛星则拿出手机,看看显示是对港的信号,微微一笑,省得翻墙了。他打开了热点,又从包里拿出水果笔记本⋯⋯打开了openAI的网站。

    此时,东方天际原本暗灰色云霭出现一抹暗红色,接着是深红、橙红……当太阳露出一线,天空被镀上一层金红。

    慕澜大大的杏眼,长长的睫毛,一边扫视远方,一边快速的在画板上点点划划。

    洛星则专注的盯着屏幕,手指噼里啪啦的敲个不停。

    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知过了多久,慕澜轻嗯一声,先做了一个伸懒腰动作,后仰扩胸……

    洛星的手停下了敲击,眼睛扫到了让他血脉喷张的一幕。

    慕澜今天穿的是灰色无痕裤,配束胸内衣外加一件宽松白衬衫。喜欢登山的她,身材极美,高挑挺拔,曲线玲珑,原本就高耸的夸张的胸,在她一个扩胸动作下,衬衫扣子线都被拉的变形,洛星真担心那两座山峰崩断扣子……

    “你还没满十八岁,心思不少!”慕澜扭头看着洛星,发现了这家伙的目光。

    洛星脸一红,然后挠了挠后脑,讪讪道:“澜姐……你是心理咨询师,应该知道这才是正常反应。”

    慕澜详怒道:“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

    “得得得,澜姐,别以为我还是孩子,孔子那年代,十四五岁就结婚了。如《史记》周文王本纪,姬昌生下周武王姬发的时候才15岁,而姬发还有一个哥哥伯邑考,由此可见周朝的结婚年龄是很早的。”

    慕澜笑笑的看着洛星:“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想向我暗示你性功能成熟了?小男人,是不是会意**姐?你这是恋母情结!”

    洛星脸一下子胀得通红,心理学家太可怕了。他连忙岔开话题:“行了,澜姐,我虽然年龄是十八岁,如果心智停留在十八岁,恐怕坟头草都老高了。”

    洛星的话让慕澜心里一酸。四年前拿着斯坦福心理学硕士学位的她回到圳港创业。

    创立了青少年心理辅导中心,许多学校与她的机构都是合作单位。其中洛星的学校就是其中之一。

    慕澜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洛星的情形。

    那是一堂心理健康的公开课,已经十四岁的洛星坐在角落,像是要把自己隐藏起来。又像是大草原的狐獴,双眼满是警觉惊恐。

    这不是一个正常少年的眼神。

    课后征得他的班主任允许后,与他单独谈话。当时的场景慕澜历历在目。

    两人面对面坐着,洛星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她为了缓和气氛起身准备给他倒杯水。

    谁知,她一起身,洛星立即抱住头浑身瑟瑟发抖,连声道:“我会听话的、我会听话的……别关我小黑屋,别把我卖给人贩子……”

    慕澜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四岁少年的心智。于是慕澜对洛星进行了测试,发现他的心智仅停留在五六岁阶段。

    慕澜重新坐下,她明白当前的情景唤醒了洛星生活中某个恐怖场景。

    慕澜没有去打扰洛星,开始观察他的呼吸及微表情然后将自己的呼吸频率调节到与洛星一致,再模仿他的表情……力求达到罗杰斯所说的与之共情的状态。

    共情用现代的科学解释是:脑电波在同频状态下可以实现互联互通。关键在于‘同频’。

    在某个瞬间,慕澜感受到了洛星内心深深的独孤、恐惧、绝望、怨恨……他的心像是禁闭在了一个幽暗空间。

    少儿的心智发展,有先天因素,也有后天因素,为了弄清楚这些,慕澜花了很大心思找到了洛星幼儿园的老师,她们无一例外的都夸赞洛星聪明活泼可爱……

    这就说明他先天没问题,先天是种子,后天是‘养料’,也就是说洛星五六岁心智就被隔离起来了,没再得到‘养料’。

    慕澜花了几年时间才将洛星带出幽闭的心理状态,并像妈妈一样,陪着他将缺失的心智成长历程补上。

    洛星成为了正常人,但他心中的仇恨一直没放下。

    “星星,你知道姐姐最担心你的是什么吗?”

    “澜姐,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可能会与他们玉石俱焚。现在嘛……他们想玉石俱焚我也不干。”洛星站了起来,对着大海方向,啊啊啊——一顿大吼。

    慕澜仔细观察了一下洛星,这家伙,他的骨架也已经长开,向来自律的他,身材挺拔,宽肩窄腰,十六岁的他已有型男的风采。

    再看看那的脸,剑眉星目,棱角分明,尤其是眼神清澈明亮,确实是心理健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