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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初入县学

    侯平走到附学学生上课的大堂,大老远就听到课堂内传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荒唐,荒唐,荒唐……,如果脚下的大地是个球,那我们又是如何站立在上面的?那些西夷人惯会用歪理邪说惑人视听,你们都是饱读圣贤之书的有识之士,岂能跟乡间愚妇一样受那些西夷蛮子的愚弄?”

    此时,学堂里传出来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可是西方已经有一个叫麦哲伦探险家完成了环球航行,他用实际行动证实了大地就是圆的,而且学证明了海比大地更宽广。”

    愤怒的声音再次吼道:“你如何确定他们说的就一定是真的?那个什么麦哲伦,谁知道他是谁?谁人又能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西夷人惯会偷窃我大明典籍,他们说的话,又能有几成可信?退一万步来说,就当他们说的是真的,我们脚下的大地是一个圆球,那我问你,那些西夷人却说这个球的各个地方都有人居住,一个球上,如何能在上下左右都站的住人呢?假设我们是处于球的上半部分,那球的下半部分是如何站在这个球上的?他们是不是应该掉下去?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显然说话的童生对这样高深的问题定是回答不出来的,顿时语塞。

    周训导自以为戳破了谎言而正自洋洋自得,这二人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出声,大堂内一时寂静无声。

    侯平在门口听了一会,也渐渐明白了是怎么个事,竟是一个年幼的童生用西洋学说与周训导发生了冲突。

    结果被周训导教训了,现在两人尴尬的僵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侯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周夫子,学生侯平,刚才已经去见过林夫子了,他让我来找您,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周训导刚把挑刺的学生压制了下来,此刻心情还算不错,听见侯平话后,也客气的招呼道:“哦,是侯师爷来了,你来的正是时候,最近县内的天主教徒猖獗,四处散布西夷人的那套歪理邪说,这班小子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整日净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不读圣人经典,再这么下去,只怕今年的府试就要完蛋了。”

    虽然他的身份要比侯平高上许多,但好歹侯平也是知县的身边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知县虽然管不了教谕,但是对于训导,还有是有一定威慑力的。

    这刚一见面就看见自己在训学生,怕侯平会对自己有不好的印象,他也只能为自己辩解几句。

    侯平尴尬的笑了笑,只能连连称是:“学生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众学子通过府试。”

    周训导点了点头,然后示意侯平走上讲台前,然后对课堂内的近两百学生介绍道:“这位就是坊间传闻‘能日判阳间,夜审阴曹’,知县大人手下头号师爷侯平,也是你们今后的业师。”

    台下童生们顿时一片哗然,显然大家都是听过侯平的名头,否则断然不会有此反应。

    听完周训导的介绍,侯垚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在众目葵葵之下,那有地缝让他钻呢?

    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大家招了招手:“大家好,我是侯平,坊间传闻当不得真,我跟大家一样,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没有那些什么能通鬼神的能力,今后还请大家多多配合我的工作,谢谢大家了。”

    侯平如此平易近人的自我介绍,看得周训导直皱眉头。

    传业授道,最怕的就是威望不够。

    老师一旦在学生面前没有了威望,那学生就敢用一堆奇奇怪怪的问题把老师逼疯。

    显然周训导在这上面吃过不少苦头。

    只见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提醒侯平两句。

    但是话到临头还是放弃了,有些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是学不会的。

    而且这种要树立威信的事情,也不适合当着学生的面提醒。

    所以最终周训导转头对众学子说道:“今日是侯嘱托初次授业,你们可都要悉心听着,可不许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知道吗?”

    众学子有气无力的答了一句:“是,周夫子。”

    周训导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客气的跟侯平说道:“侯师爷,那今日的课堂就交给你了,老夫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去处理,就先走一步了。”

    侯平躬身相送道:“是,周夫子慢走,恕学生不远送了。”

    等周训导的身影走远了,侯平才长舒了一口气,

    当他再次转身回来面对众学子的时候,忽然发现众学生眼神跟刚才那种死气沉沉的眼神已经判若两人。

    仿佛大家都活过来了一样,充满了灵动的感觉。

    刚开始,侯平还挺开心的,教一帮灵动的学生,总比教一帮死板的书呆子要有意思些。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灵动学生们的恐怖。

    一帮的年纪小学子立马就围了上来,让他讲讲是如何侦破陈家主母尖杀案的经过。

    侯垚想着要跟学生打好关系,便只能把自己的破案经过给众学子复述了一遍。

    众学子都听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就跟侯平拉进了关系。

    他们都是漷县周围富户家庭的孩子。

    虽说最富裕的那一挫人不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入县学,一般都是送去私熟。

    但是这些富户集合起来的力量也同样不小。

    课堂里的学子,年纪最大的已经快三十岁,年纪小的才八、九岁。

    年纪相差这么悬殊的一群人坐在一个课堂里听课,其授课的难度可想而知。

    侯平能在正式授业前先跟众学员有个基本了解,也算是有了个非常不错的开端。

    就在侯平以为自己今日一切顺利的时候,一个不合和谐声音从人群内传了出来。

    “侯夫子是不是也觉得大地是圆的是歪理邪说?”

    侯平转头看去,正是刚才被周训导狠狠教育了一通的那个十来岁的年轻学子。

    从他脸上的样子就可以看出,他应该是对刚才周训导的说辞并不服气。

    只是嘴上又说不过他,才被迫服软。

    现在周训导走了,他可能觉得侯平要好对付一些,便又想跟他辩驳一番。

    侯平看透了他的心思,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歪理邪说,只不过现在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有的时候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而唯一能检验真理的,只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