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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绝路绝境

    “或许我就是这么不争气,辜负了你的好意。”

    “……”

    幽冥深处,立着一条俊影,逆着光望向我。不用猜我就知道。可是他在我说出那句话后沉默着转回身,向尽头的微光走去。

    “喂,你要去哪里啊?”他还是不理我,“臭石头——”

    眼前化作漆黑雾海,冰冷潮湿,我用手乱拨拉,雾气怎么也散不开,我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跌跌撞撞时,眼前一亮,穿越幽冥境界,投身于一片郁郁苍苍的竹林中。

    竹林里有一青一玄两条人影,窜高伏低、来往甚欢。只是一个闪念,我已看清他们,玄衣少年手握一根竹条,与一把铁剑游斗酣快,“太慢了!”少年眉宇轻扬,神采飞逸。

    “哼,我不信打不过你!”青衣小丫头小嘴一撅,秀腮染桃,纤腰翩转,身姿更疾。

    风临幽篁下,青柳拂玉树。松篁翛然立,荑柳窈娆舞。身举不惊鹤,剑落漫青萍。相伴溪云起,共看长星沉。

    一对璧人在林间翩跹、游走。我跟随他们灵动轻快的背影没入林深处。松篁交翠,桃李争妍,丛丛花发,簇簇兰香。行过幽林,面前有一泊静湖,湖光粼粼,微风拂动,四林婆娑,天青水碧。湖边传来轻灵嬉笑。

    一池静水畔,青衣小丫头坐在湖边一块大青石上,赤着两只脚丫在水里扑腾。一边回头冲岸上修隽少年笑道:“师哥,好了吗?”

    那玄衣少年正在扎秋千,老黄藤混竹节编织而成,随风轻轻摇。

    “好了。”少年拍拍手,捋平衣袖。

    “师哥,这里有好多鱼啊,我们来捉鱼吧?”说着,小丫头已嘻嘻哈哈跃入水中。水滩正浅,没过她双膝,她肆无忌惮地在水里踢踏,翻起水花,惊得鱼儿四处乱窜,一个不慎跳出水面,跃过她面前。她抄手去抓,可抓了几次怎么也抓不到,脚底板一滑,竟跌进了水潭里。

    她湿沥沥一身爬起来,环顾一圈,发现鱼儿早跑得没影了,气得原地嘤嘤起来:“抓不到抓不到!师哥你快来帮我呀~”

    岸上的少年无奈地摇摇头,又撸起袖子扁起裤管,淌入水里,探手在水里摸。左摸一下,右摸一下,渐渐跟小丫头聚在一处。那小丫头定定望着少年,忽然樱唇轻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倏地抬手激水,水花飞溅,泼了少年一脸。她还嫌不够,泼得愈发起兴,顷刻少年满头满面皆如落水鸟,一身衣衫尽湿。

    他百忙之中愠小丫头一眼,也不再一味躲闪,反抄水回泼向小丫头。他本就身长臂展,一舀下去水如瓢泼,一下便淋得小丫头簪发斜落,面如纸色,慌忙后退,却足底一滑,“哎呀”一声往深水里跌去。

    少年顷刻变了脸色,一个箭步冲上去,双臂抄揽,险险将小丫头揽入怀里。他却余力未及收,整个人朝前栽去,又忙运力,抱着小丫头在及腰深的水里转了几圈,才稳定身形。一番忙乱,风雨骤平。万籁俱寂,惟相对咫尺的两个人彼此清晰的喘息与心跳声。

    四目相对的瞬间,风烟俱净,水天一色。清波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双。相对无言,竟谁都红了脸。再别眸侧身,佯装一切从未发现。

    ……

    一颗青芽悄悄刺破壳生长。

    破裂了一条缝的壳里有光浮动。

    杂乱的光影逐渐凝聚成形——

    那是一个披白羽长袍,戴银笄华冠,雍容尊贵,宛若神衹的人。他背对着我,投身门外的光明。面前的玉石大门被关上,一双手扳正我的肩,将我带离那扇门。这人拥有一头雪发,云髻高束,背影苍厚而佝偻。四周涌溢着幽蓝色的雾气,雪发老人牵着我朝幽蓝的世界深处走去。

    一个娇弱的女孩,从我面前走出,跟随雪发老人步履蹒跚地投身幽冥之中…

    我低头看去,身下是一片虚无,逐渐变幻成一片刺目的白,白茫茫中晃动着模糊的人影。莫非是黑白无常找我索命?

    那我必定是死了,而且死相不会太好看,下了地狱也是十恶不赦的厉鬼,若有幸溜回阳间,说不定还能吓死几个人…

    胡思乱想着,眼前又亮了些。这回看清了,那摇晃的鬼影极其细长、杂乱、冗密,晃着晃着,变得愈发清晰。

    是树?谢了顶的枯藤老树?我想揉揉眼好看得更清,谁料意念动了,手却没动。嗯?我的手呢?我扭动脖子想去望,谁知“嘎吱吱”一阵诡异的声音,扯得我眼珠子都在疼,忙不再动。那声音呢?我尝试动了动喉咙,却只能发出“呜呜”的气声。

    我废了?我死了?!

    也不对,死了也不该这么狼狈,好歹也该弃肉摒俗一身轻,哪像现在这般,动动手脚都沉得要命。就这么不生不死又过了一会儿,指尖先递来了感觉,凉嗖嗖、湿漉漉的,一碰就化成了水。我动了动指尖,舀起一小块,搓了搓,果真成了清凉的水。是雪!我心头一喜,地狱里怎会有雪?死了又怎能感受到雪?一股求生的渴望充盈胸臆,我用力抬了抬手,左臂却传来一阵刻骨铭心的剧痛。

    糟糕,手必然是断了。那右手呢?我使劲眨眼,使劲叩地,总算将手抬起了一点,痛倒是不痛,就是软绵绵的没力气。那其他地方呢?我又尝试动动脚,也没问题,于是暂缓片刻后,我卯足力气将自己撑着坐了起来。

    嗯…四肢都健在,五脏还健全,就是这脑袋…我伸手揉了揉颈子,僵硬得犹如石头,想转一转,却酸得我泪流满面。估计是哪根筋扭了,于是伸手摁了几个穴道,尝试回正。一番折腾,脖子总算能动了些,却总觉不爽利。四顾去看,左边脑袋的位置埋雪里一颗顽石,青灰色的苔痕上还残留一块血迹。

    想来是我的杰作,不由去摸额头,果真肿起一大块,血渍未干,摸上去湿漉漉的有些刺痛。不禁去望,周围一圈皆是高耸大树,枝冠参天,交织成网,中有一块破缺,其下一座丈许高的雪堆,一路散落不少枯枝碎叶。看来我是从那里坠落滚下,幸有繁密枝桠作挡,又有厚绵雪层垫底,教我大难不死,捡半条命。

    闪念一想,我既没死,那墨染呢?心下轰然,忙四处搜寻,入目皆木叶丛林,青石碎雪,哪有一个人?一阵猛烈的心悸涌来,催促我勉强起身,下意识往雪坡上爬去。一番好不狼狈的折腾,我终于在雪堆之上看到了那一袭泼墨身影。

    墨染安静躺在碎雪堆里,身上覆了一层薄雪。他双目紧闭,怀中仍抱着傲雪剑。狂喜之后便是深重的悲切。我眼眶一热,手脚并用地朝他爬去,一口气没上来,弯腰咳出一滩血。胸腑像堵着一块顽石,压迫着心脏的跳动。可我已完全顾不得这些,一心只在靠近他。我狼狈摔在他身旁,伸手去摸他的脸,轻唤他。

    他的脸已如冰雪一般白、一般冷,晶莹易碎,我心被狠狠一揪。他睫毛上凝结一层霜,双目紧阖,有如熟睡。可我却感受不到他的脉搏,俯身贴在他胸膛听,只有呜咽的风声回应。

    “师哥,你不能死…不能…”我下意识摒弃那股绝望,吹暖手指再探他颈子。一缕温热即将消散于寒风中,一丝细若游丝的律动递回指尖:“扑…扑扑…扑…”

    我喜极而泣,涕泗涌出即凝在脸上,我也无心去理,用力大喊他名字。声音嘶哑如鬼哭,我心里却充盈了狂喜、惊戄、忧怖交杂的奇异感觉。没有回应。天寒地冻,绝路绝境。

    我向四周呼喊:“救命…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寒风飒飒,漫路荒藤,腊月寒天,骨冻凌凌。入目尽是悬崖峭壁崎岖路,迭岭层峦险峻山。

    一口雪气呛入肺腑,我咳出几口血,继续嘶声呼叫。回应我的只有漫山遍野无力的哀号。那是我的哀号。我终于力竭跪倒在地,无力地伏在他身边,恸哭。一个声音自冥冥中递来:“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真的就要这般结束了吗?扪心自问,是千万个不甘心。不甘心断送于此,不甘心他抛我独去,不甘心...忽然,脑中灵光乍现,一种绝境之下求生的本能力量涌来,我勉强撑起身,运行内力,丹田留存一丝真气,我便全神贯注,将这仅存的星火注入墨染胸腑体内。须臾,我力竭收掌,去看时,墨染面色仍无起色。也是,这些内力于一个将死之人能有何用,不过杯水车薪。悲从中来,难以断绝。我振奋精神,强运真气,继续灌注。

    忽然听到一个飘渺之声自身后传来:“强弩之末,用兵必折。”

    我一惊之下回头,只见一鹤发庞眉的老翁站在树下,须发蘸雪,粗衣破衫,背负樵篓,足踩木屐。他正幽幽望着我,垂柳眉遮住半边眼,形如三角,精光暗透。

    我也来不及思考他是谁,如抓住救命稻草,忙朝他跪拜:“老神仙,求您救救我师哥,他快死了!”

    老翁自凄迷风雪中漫步走来,我看得更清,不由心生敬意,好个鹤发童颜的山中人,头戴绿蓑帽,身披青斗笠。面如羊脂玉,神光射斗府。天庭明如镜,口鼻正乾坤。不言令人钦,不笑使人惧。好个威风无量的怪老头。他不动声色,目光盯紧墨染怀中傲雪剑,鹤目一䀹,我心生不妙。

    他凛声道:“这剑是哪来的?”

    我听出他语中不祥,信手拈了个谎:“捡…捡来的!”

    “嗯?”他矃我一眼,“从哪捡的?”

    我随手指了个方向,“山…山上捡的!”

    旋即他精目一瞠,瞪得我心头一慌,“放屁!这剑分明是幽州慕容世家所有,你这小鬼头怎会在这千里之外的嵯峨岭捡到?还不如实说来?!”

    我被他神态唬得不轻,一想若有求于人,也确实不好欺瞒,于是诚言:“实不相瞒,这把剑是我师哥的,他从小就佩着,您…您要喜欢,不如把我的剑拿去吧!”说着去摸腰畔,不由一震,呀,我的绝情剑呢?想来是情急之下为救墨染而弃落悬崖上了,不由一阵怅然。

    那老头一指墨染,“你说这把剑是他的?”

    我郑重点头。他却脸色一变,仿佛有百种滋味涌上心头,一时怔怔盯着墨染不动。气氛颇有一丝诡谲,我耐不住性子打断他思绪:老前辈,您可愿意救救我师哥?”

    他两眼一眯,上下裁度我,“哼,想叫老夫救人?你这黄毛小儿凭什么?”

    我心底一空,哀绝涌来,难道真是苍天无眼?亡斯于此?闪念一想,一股决意涌来,忙朝老头叩拜,“老神仙,只要您能救活他,当牛做马我也愿意!”又一番苦苦哀求,折尽了颜面。

    忽听老头凛然一笑:“救也可以。不过我这无涯谷有规矩,只能进,不许出。你若要我救人,且先发个誓来,答应我永远不踏出这里一步,否则,不论你们身在何方,我定要取回你二人性命!”

    我心中骇然,好个荒诞不经的怪老头,什么不合常理的臭规矩?要姑娘我守在深山里一辈子,岂非天大的不公?一时气不过,却又无从反驳,现下有求于人,怎敢嚣张?于是咬了咬牙,心头一转,正色固颐,“丁丑年庚戌月,我凌亦柔发誓,此生绝不出无涯谷一步,若有违,教我死无葬身之地!”心里却想着以迂为直,曲线救国的法子。

    老翁两眼一眯,盯了我好一会儿,可笑我生来颠三倒四,拈谎使坏最得窍门,此时瞪大眼睛直视怪老头的牛鼻子,不卑不亢。他将信将疑睨了我一眼,俯身下来查看墨染。他伸手探了片刻,面色凝重,“这小子浑身筋骨都断了。”

    我心“咯噔”一声,坠入谷底。

    却听老头娓娓道:“只是他天生骨骼精奇,内功又修炼得不错,倒是保了自己一命。现下断不可动,否则碎骨入脏器,必死无疑。”

    我默诽他说话大喘气,同时骇然,“那...那该如何?”

    老头略作沉吟,道:“你去我家中取金针来。”

    我忙起身,又回转:“家在何处?”

    “往北一百步!”

    果应他所言,我在林尽头一片山坳中见一户柴扉陋室。一番搜索后,忙揣着针袋往回跑。回到老地方时,正瞧见老翁用篓中木柴给墨染接骨。这老家伙好生诞妄,竟已扒去墨染上半身衣衫,将木片接在他四肢两肋,将衣衫撕成布条,尽数捆缚。这天寒地冻,谁能受得了?我瞧着半身赤裸的墨染,心头一揪,忙想上去帮忙,却被怪老头斥退。

    少顷,墨染已被裹成了个“粽子”,裸露的肌肤也被衣条裹了个严严实实。老翁又给我一把锄头,没好气道:“去砍些柴来。”却瞧见我一脸无辜站在原地,嫌弃地摇了摇头,上来不由分说给我接好了脱臼的手骨。完全不理我痛得龇牙咧嘴,还没缓过劲儿来,就被他往林子里赶。

    我拖着伤躯咬着牙硬是砍了一捆柴回来。怪老头正给墨染推宫行血。他面目俨然,不怒自威,双掌涌出雄浑热力,墨染周身冰雪竟缓缓融化。少顷,墨染两颊隐约浮现一丝血色。我不由一喜,忙上前照看,却又被怪老头喝退。他催我原地扎担架,这可难坏了我,本就坠崖未死,一身伤痛,哪来的力气干这苦差事?怪老头又催得紧,我默默剜他一眼,这不近人情的老板凳!

    然而去瞧面容苍白的墨染时,一切埋怨都烟消云散,只剩一个念头,救人!

    少顷,我跌坐在雪地里,看着面前结结实实的担架,担架上躺着浑身扎满金针的墨染,不由心生欢喜,天无绝人之路,车到山前必有路。

    “小鬼,帮我抬人!”怪老头毫不留情地招呼我,我只得跟从。

    一番折腾后,我们回到了他林中屋舍。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馀闲。木屋陋居,一桑一榆,狗窝柴垛,一人一犬。现在,屋子已热闹起来。

    墨染被置在榻上,俨若死物。老翁命我给他打下手,又见他取下金针,双掌齐推,和煦真气缓缓注入墨染体内。看着墨染稍微有了点人色,我暗舒一口气。

    “小鬼,去帮我抓药。”老翁自顾自述些生涩的药名。而我好一番苦找,又依他叮咛研药成粉,搓成药丸,一颗三两,不能偏差毫分。待我搓完药团子,在厨房烧锅起火、打水煎药时,忽觉头昏耳鸣,接着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一阵叮咣四五的杂音,似乎锅碗瓢盆碎了一地…待我恢复了知觉,身边没有人。仔细一瞅,发觉已换了房间,正躺在炕边的木地板上。

    我撑着身体坐起来,听到对面厨房里传来叮铃哐啷忙活的声音,看来怪老头瞧我不济,决定亲自出马。

    身旁,墨染仍躺在炕上,炕烧得暖乎,连我胸腔里那股寒塞感也消退了些。我俯身细观,发觉墨染脸色已缓和不少,脉搏也趋于稳定,不禁百感交集,眼眶一酸,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禁惊奇,这怪老头使了什么怪招,片刻的功夫,竟能让人起死回生?

    兀自琢磨间,怪老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瞧见我,手里的碗重重往桌上一放,指着那冒热气的朴碗,“小鬼,过来把这个喝了。”

    我磨磨唧唧不肯动,“那是什么啊?”

    “让你过来就过来,哪那么多废话?”

    好个凶巴巴的怪老头,和我那臭脾气的师父如出一辙。

    碗里盛了半碗汤药,酸苦扑面,我探头探脑不肯喝,又糯声问怪老头。怪老头嫌弃地睇我一眼,“老夫就算要杀人灭口,也不屑用这种下三滥!你寒毒入骨,就算喝药也为时已晚!”说完,他拂袖转身潇洒离去,留我原地懵懵然。

    我琢磨着他的话,不明就里,也只当他危言耸听。嗅了嗅这碗药,似乎嗅出了一股熟悉的香气。那是当归和生姜,是我从小最熟悉不过的。打从有记忆起,师父就命哑婆婆给我熬这种汤羹,另混红枣参苓,每日一碗,年复一年不曾断。想来也许久未用了,虽然不是哑婆婆熬制的那种,少饮一点应无大碍。于是将小半碗尽数饮去。

    当日无变,我悉心调养一番后,气力恢复了不少,养足精神好给怪老头当小工。除了每日悉心照料墨染,还得给怪老头端茶送水、捏脸捶背、烧火做饭。我自然对做饭一窍不通,年少也只见过墨染于山中架火烤鸡,寻常人家的柴米油盐更是碰都不曾碰。头一天便被熏得涕泗横流、眼冒金星。灰头土脸出来后,还要被臭老头数落一通。

    也瞧他气定神闲给墨染搭脉开方,拈针灸穴,墨染面色一日胜一日,我自然心服口服当小工,不敢有半句怨言。

    累了,我便趴在炕头小憩。朦胧中,似乎做了一个梦:

    涓涓寒脉穿云过,湛湛清波映月沉。无波江流畔,一人穿云戴雪,罗衣纨素,微光轻尘。举步揽云,拂袖生烟。发如青冥,眸似碧海。淡云撩乱,山月昏蒙。他款款走来,伫立云水边,隔一江幻雾幽幽凝望我。影动星河近,月明无点尘。烟波随风起,浩渺仙冥境。

    渺尽千山空画影,无端一点是凡心。心如水上银河冷,人似烟中玉笛声。

    于幽梦中惊艳,时光静止于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