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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物像主人

    “亏你喝了我那么多速学药水,结果还是那么白痴。”

    谬肆双手踹在兜里,用鞋尖勾起一个横在地上的斗篷神秘人,然后将他的身体朝着蜘蛛怪物踢了过去。

    “过奖。”

    柳生举着火把在后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在搬运这些人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这些家伙并不是尸体,接触时还能感觉到微弱的呼吸和心跳。

    虽然隐约预感得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但柳生也只是冷眼旁观。

    蜘蛛怪物用那八只又小又圆的黑珍珠般的眼睛齐齐锁定了那具滚到面前的人类身体,很快,前两对长足便急不可耐地划动了起来。

    那只被钉在地上的可怕怪物开始进食了,前两对长足像纺织机一样有条不紊地挥舞着,从中甚至能够看出一种名为优雅的东西,就像是一位举着刀叉的贵族以得体的礼仪切将餐桌上的牛排切成小块,然后一点一点送入口中一样。

    蜘蛛怪物的第二对长足是餐刀,将穿着斗篷的身体哗啦哗啦地撕扯成一块又一块方便怪物享用的肉块,包裹着布料的残肢不断朝外渗出鲜血,让柳生无端联想到加多了番茄酱的牛肉卷。

    第一对长足是叉子,像筷子戳进饺子里一样,插进那些不忍直视的破碎肢体中,将那些被扯碎的肉块送到那张可怕得就像是地狱之门的口腔前,密密麻麻的獠牙和锋利无比的螯肢咔嚓咔嚓地摩擦着,碰撞着,将送到嘴边的一切东西,头颅,骨骼,血肉,布料,一一碾碎,然后狼吞虎咽地吞入腹中。

    伴随着蜘蛛怪物的进食动作,地窖中瞬间弥漫起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血腥味。

    “优雅的举止以及粗鲁的吃相,该说宠物像主人么?这蜘蛛吃起东西来简直和你一模一样啊,谬肆先生。”

    柳生不是那种想到烂话会忍住不说的男人,有话就说,无论是什么话,无论是在谁面前,都是一样。

    谬肆没有立刻反击柳生的废话,反倒是有些诧异,他惊奇地瞥了一眼身旁举着火把,满脸无所谓的柳生,按理说一般人看见这种脑浆飞溅,鲜血横流的怪物吃人场面,不说吓到失禁,也肯定会两腿打颤,扶着墙痛苦地呕吐。

    可这个十几天前还是凡人,刚刚踏入超凡领域不久的新手,居然能够像个因好奇而驻足在屠户摊前,津津有味地观察屠夫宰杀解剖手艺的孩子一样,从容不迫地冷眼直视,甚至还有余力说些可笑的废话,这不能不让谬肆对身旁这个自称失忆的家伙另眼相看。

    “首先,这并不是我的宠物,”谬肆轻轻笑了笑,并没有深究柳生身上的神秘之处,神秘之处被深究之后就不会那么有趣了,“真要说起来,地上这些呼呼大睡的家伙才是那只怪物的宠物。”

    “原来如此,不过真是一群硬汉啊……”

    柳生突然说出一句匪夷所思的感叹,这让谬肆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硬汉?”

    “没错,被怪物切成肉沫大快朵颐也能强忍疼痛一声不吭,真是一群硬汉啊,不过这睡眠质量也真是让人羡慕。”

    柳生突如其来的认真语气总是让谬肆分不清他到底就是个白痴,所以说些白痴话再正常不过,还是个喜欢故意说白痴话的白痴。

    “我对他们施展了高阶睡眠术,所以死的时候也不会有痛苦。”

    为了避免柳生就是个头脑简单的白痴,谬肆还是耐心地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柳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脑子里想到的却全是加多了番茄酱的牛肉卷,和咬一口就会爆汁的撒尿牛丸。

    獾爪村的村民并不知道这间位于村子边缘的废弃木屋地下正上演着怎样一出惊悚的画面,他们只是安心于小多古被完好无损地从木屋送了出来,身上那些可怕的症状也通通消失不见了,并且在那位村民们看来神通广大的超凡者的叮嘱下,依旧同那间废弃的木屋保持着安全距离。

    说回地窖,地窖中央的石砖地被一大片血迹浸湿,这片暗沉的血迹就像是蜘蛛怪物的餐桌,它的菜肴被一道一道被呈在上面,然后被肢解,被吞食。

    现点现杀,新鲜美味。

    这画面没有变成一幅地狱绘卷的唯一原因,就是两位行迹怪异的男主角,他们黑色幽默一般的存在让这场恐怖片隐隐有了喜感。

    柳生歪着脑袋,举着火把,谬肆两手揣在风衣两侧的口袋里,两个人并肩站在蜘蛛怪物的面前,待蜘蛛怪物将上一位幸运儿吃干抹净后,就轮流抬起脚尖把下一位幸运儿踹到这只大胃王食客面前。

    两个人满不在乎又毫无耐性的模样,就像是逢年过节时,被忙碌的大人们勒令守在炉灶前不断添柴的小鬼,那只吃个不停的蜘蛛怪物就是炉灶,那些穿着斗篷的倒霉蛋就是柴火,两个人要做的就是把柴火烧光,不留下一点痕迹。

    柳生并不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但也不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在谬肆没有暴露出要把他也一脚踹到那怪物面前的意图之前,他没打算质疑对方的决定。

    “你一点疑问都没有吗?”

    谬肆在最后一个斗篷神秘人的背上踩了踩,然后一脚将其踢到蜘蛛怪物的餐桌上。

    “我懂规矩,不该问的不问,不该打听的不要瞎打听,只要你不把我也喂给你的宠物,你的决定我一律举双手双脚赞成。”

    柳生满脸无所谓地说道。

    “这些家伙是邪教徒,”谬肆指着正在被蜘蛛怪物当做牛肉卷表层的面皮吃下去的斗篷说道,“那个月亮形状的符号在神秘学中代表着月亮与暗夜,月亮符号里面的花纹则含有着潜伏与操纵的意义,这表明这群人崇拜着一位见不得光的危险邪神,而这只蜘蛛则是他们某个邪恶仪式中的产物。”

    “某个邪恶仪式?我怎么感觉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才像邪恶仪式。”

    柳生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你的直觉很准确,我们现在正在做的,就是帮他们把后续的仪式完成。”

    谬肆点了点头,说道。

    “后续的仪式?”

    柳生面色一变,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妙,正常人谁会在把邪教徒全部搞定之后,继续完成他们未尽的事业啊。

    “活祭,不过我猜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将我们和村子里的村民们当做祭品。”

    谬肆望着眼前的蜘蛛怪物将那群倒霉的邪教徒的最后一点存在痕迹吞入腹中,淡淡地说道。

    “现在祭品变成了他们自己吗?真是了不起的狂信徒啊……”

    柳生用充满敬意的目光望着那只蜘蛛怪物,称赞道。

    那只蜘蛛怪物连着吞下了七个人,圆滚滚的腹部夸张得鼓了起来,几乎快要将狭窄的地窖通道堵满,而保持着原样的头胸部和长足,同后面拖着的硕大腹部比起来,就像是一个婴儿拖着一只大象。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会让我们获得的赏金更高吗?”

    柳生见谬肆满意地端详着他的杰作,不由得开口问道。

    “赏金变高?嗯,确实会的,不过那不是我的目的,柳生先生,别把目光放在这种小事上,和我的计划相比,那点赏金只不过算是个小彩头。”

    谬肆沉吟了片刻,答道,他的嘴角渐渐勾起弧度,那是个温和无比却又令人脊背发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