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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擒

    赢傒虽是皇族,却也非一般人能接触得到的,自然不怕这些人认出身份来,倒可以以旁观者的身份进入其中。

    一众人进入阑珊门内。

    “秦律之下竟还敢如此大肆私斗,都停手,放下手中凶器,束手就擒。”

    人未到,声音便传了过来。

    这是一中年人的大喝,身后跟着十来甲衣卒,有头束赤、褐帻巾者,更有简单木冠,可见他们有着不同的爵位。

    可,当他们见到眼前几人时,不禁愣了一愣,因为,这里并非他们想象的大型私斗现场,而是几个人席地而坐,悠闲地喝着浆,谈话亲密无间,全然没有私斗的迹象。

    他们正是张陌、西白二族长和县丞。

    四人看到中年人的到来,明显愣了愣,似乎相当意外,却没有慌忙之意,张陌站了起来,仔细地打量着为首之人。

    深衣宽博,足饰珠玑,足可看出其地位不俗。

    前世博览群书,对战国时期的一些衣着还是有所了解的,上层人物的衣着大多宽博,那是地位的象征,下层社会却显得窄小多了;足饰珠玑更不是底层黔首可拥有,王侯有之,最不济也有从臣客卿。

    此人一副鹰犬相,想必非王侯,客卿更说不上,从臣还可说得过去。

    “你便是郿县县长张陌?”中年人杜貂一见到张陌,毫不思索地问,似乎早已认识张陌。

    张陌倒是意外此人为何认识自己,似乎他们从未谋面,不过也不执着于此,此人突然到来,恐来者不善。

    刚才他将一卒派出去,其实是打探有什么可疑人物在暗中观察这里形势,最终回来禀报说发现有之,还是身着甲衣之人。

    身着甲衣不用说是官府的人,如果是县廷的甲衣卒,那卒不可能不认识,很明显,能出现在这里,并且不认识的,那就令人不得不小心了。

    当然,他本来没有那么多心思,还是县丞提醒了他。

    作为一县之长,如管辖的范围内发生私斗,县长必受累,他不得不多这一份心,而那卒的禀报证实了这一点。

    张陌也不慌,站了起来拱手回应:“正是!”

    “拿下!”杜貂听罢,也不再二话,嘴角一勾,一声大喝。

    两名甲衣者快速上前向张陌擒来,张陌也不反抗,任由之将两手臂死死钳住,却是问:“你是何人?为何擒我?”

    “我是谁?”杜貂发出一声冷笑,脸上尽是报复性的狰狞,随手从身上摸出一板丢了过去,张陌接过一看,眉头一皱,此人竟是内史府来人,只不过只是一从官,虽不如千将百将般名正言顺,却也是一些实权人物的心腹。

    此人名杜貂。

    在大秦,郡县官员如郡守、郡尉、郡丞、监御史、县令(长)、县尉、县丞等为朝廷所命,也就是相当于现代有编制的人,其余从官却不然,一些吏由地方考核,通过后就可上岗,充其量只是地方编制,还有一些没有编制,为实权人物私自所有,如客卿,杜貂就是此类。

    往往这样的人虽没有编制,却可代替实权人物行事,地位也不低,当然,也很容易当替死鬼。

    “杜姓?”张陌的眉头皱了起来,心中暗忖,杜申姓杜,他也姓杜,恐怕和主爵都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呀!

    否则两者不会如此巧合。

    “为何擒你?”杜貂不等张陌接话,扭头对着在场所有人喝道,“郿县县长治县不严,纵容县民私斗,当擒之。”

    西白二族长听之面面相觑,县丞左右环顾,却是挤出了笑,手指着周围替县长回应杜貂:“此地并无私斗,你是否听了歹人之话误会了什么。”

    “误会?”

    杜貂冷眼望着西族长,道:“此地的确无私斗,里面就不同了,你耳朵聋了还是如何,没有听到声音吗?”

    西族宅邸很大,分前中后庭,此刻张陌等人所在地方乃前庭,而声音是从中庭或者后庭传出来的。

    庭与庭之间有夯墙相隔,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兴许杜貂急功近利,又或是他报复心太强,更或是他本乃愚笨之辈,完全忽略了一个现象:为何郿县县长和二大老氏族族长在一起吃浆?既然私斗,为何郿县县长还如此气定神闲?

    但,注定杜貂不会发现这些,他实在太急切了,急切到不分青红皂白便将张陌给擒下,还忽略了西白二族族长才是罪魁祸首。

    真要抓也是先抓二族长,而不是县长。

    “声音,当然听到,不过不是很正常吗?”西族长依旧笑着,可笑容却带着丝丝不善。

    此人不应该擒下县长。

    “咯咯!”杜貂几乎要笑出声来,但表情却是如此揶揄,在他眼里,西族长这是垂死挣扎,那打斗的声音不会作假,在外面时的情绪压抑也不虚,这四人之所以如此镇定,肯定是刚才提前得知自己到来,才作出如此掩饰架势,不过故弄玄虚罢了。

    虽然他成为主爵都尉从官并不久,但既然得到主爵都尉的赏识,证明他是有能耐的,这点赏识让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绝对没有错。

    “我倒想看看如此正常的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到时别怪我无情。”

    西族长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连忙缩了缩头,便杵于一边,让出了路给杜貂过去。

    西族长活了一把年纪,圆滑世故他不是不懂,但他更懂得利益得失,如果是以前,他或许还会迎合杜貂,但此刻,他不能这样做。

    县长是西族崛起的关键,明知道此人乃内史府的人,他也不能巴结,甚至要作出讨厌样子。

    当然,自从听了县丞的话后,也就没有多少心理顾虑,即使内史府能量巨大,又怎能和一国之王相比呢!

    只要保持和县长良好的关系,甚至成为县长的奴,他西族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正当杜貂要领人迈步时,却迎来张陌那不咸不淡的声音:“杜貂.......”直呼其名,既然此人要加害于自己,就没有必要和他客气,“本长乃朝廷钦定,你毫无理由而擒下我,就不怕犯了律法?”

    “律法?”杜貂回头深望一眼张陌,眼中有道不出意味,“如果你渎职,我擒下你就不算犯了律法,反而是内史府职责所在。”

    张陌不再理会他,有时候无言才是最好应对。

    “哼!”见张陌不语,杜貂觉得受了侮辱,冷哼一声,便加快速度往里走。

    中庭,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似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这里发生的事儿不知被谁宣扬出去,竟陆陆续续的有人来看个究竟,其中就有一衣着华贵之人。

    此人正是赢傒,在家宰的陪同下,他混杂在人群中,倒也不引起注意,其实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私斗的事上。

    数百人的私斗,自一百多年以来从未发生过,今日却发生了,这是郿县一大恶闻。

    “君爷,张陌被抓,恐事情难以善后,是否现在出面阻止杜貂的介入,否则难以向大王交代。”

    家宰低声问道,他从张陌的话中得知此人叫杜貂。

    赢傒却一改之前的作态摆手,漫不经心道:“再等等,你就没发现事情有些蹊跷吗?”

    “蹊跷?”家宰倒也没有细想,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张陌太淡定了,而且白族长也不对劲,他们表现出的关系太好了。”

    家宰似想到什么,眼睛徒然睁大,盯着张陌几人不放,压低声音惊叫:“君爷的意思是说张陌有蹊跷?”

    赢傒没有回应,抬头点了点,“静观其变便是。”

    “走,我们也到里面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