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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石

    又一百陶升,量之已有三石,看之未量的,依旧还有一半,甚至更多,杜申立时笑不出来。

    这是两两未定之数,肉眼看不真切究竟是已量的多还是未量的多,但有一点可以看出,此稻亩产绝对有六石。

    六石是什么概念,他太知道了,绝对是大秦绝无仅有的,不,大秦根本不可能存在之数。

    这都不是主要,主要是,六石,已经很接近七石了,稍有不慎如达七石,他将会输了赌局,那接下来的遭遇绝对想得到有多惨。

    不过心里却不停地安慰自己,绝对没有七石,即使六石也是难以想象的数字了,何况是七石。

    当然,还是那句话,他相信田蔷夫不会骗他的。

    “六石!”

    终于,郎卫报出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量至此,已经六石了。

    “彩,彩!”嬴政大喝,一只手挥个不停,目光火热地在张陌和稻谷中流连,那兴奋之意无一藏匿。

    此刻的张陌微微露出笑意,嬴政如此眼神,分明是对他的赞赏,这是好兆头,但内心却不由地揪着,因为还未到七石,即使粗布上还有不少。

    只是,这不少还能有一石吗?

    顿时心噗通噗通地跳着。

    兴许此刻的郎卫也是紧张的,那快速舀动的双手竟变得迟缓,似乎每舀一点,都要耗费千钧力气。

    一陶升.......十陶升......

    众人屏住了呼吸,这一刻,空间是凝固的,空气是令人窒息的。嬴政的手轻轻地颤动着,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那陶升,那缓慢移动的双手。

    三十陶升......八十陶升

    只要再有二十陶升,就能满一石,从而达到七石,他们赌约的数字。

    张陌似乎听到了每个人心脏的跳动,即使作为主宰者的贵人也禁不住发出不寻常的声音。

    “九十陶升。”

    就差十陶升,而粗布上的稻谷已经很少了,俨如大山变小丘,数字却在无限接近。

    “九十五陶升!”郎卫颤抖的声音起,众人的目光不移,微风稍停,田垄间一下子失去了声息。

    呼呼呼!

    有人开始喘着大气,因为已经到了九十八陶升,而粗布上只有些许稻谷。

    这少许绝对是历史性的一刻,是大秦是否能兴盛的一刻,是无数黎庶能否度过这一劫的一刻。

    更是,杜申和张陌生死一战。

    终于,郎卫呼出一口气,大声嚷叫:“一百陶升,一石,七石,此稻亩产七石有余。”

    是的,就是有余,因为,粗布中还有残余,只是少得可怜罢了。

    但这少得可怜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稻亩产如张陌所说,有七石,一个惊人的数字。

    张陌暗暗松口气,纵使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刚才也不免惶恐,实在太悬了,太让心脏受压。

    还不待大王反应,却有一人不信地嘶叫:“不可能,亩产怎可有七石,不可能,绝不可能,肯定是量错了,对,一定是量错了。”

    “咱大秦稻谷绝对不可能有七石。”

    此人正是杜申,在郎卫报出七石那一刻,他几乎崩溃,情绪不受控制,全然不知此刻正在大王的身旁,更是大王全程监量。

    如此说便是质疑大王出错。

    “说什么,你在怀疑本大人?”嬴政脸色不悦,双眼充斥着摄人的光芒盯着杜申。

    其一声呵斥,五郎卫便长剑出鞘,围拢而来将嬴政保护其中,但剑尖是指向杜申的。

    杜申一看,吓出一身冷汗,那激动情绪也被强硬压了下来,连忙扑倒认错:“不,申不敢怀疑大人,是申一时糊涂,一时糊涂。”

    嬴政冷着脸,一双眸子迸出火气,他慢慢靠近杜申,训斥道:“你一时糊涂?倒不见得,自是故意成分居多。”

    杜申一听滞了滞,心中莫名地惊颤了起来。

    “申绝无故意之说,实乃控制不了情绪。”杜申力争,他不想就此被大王降罪。

    “无故意之说?哼!倒是问你,既是非故意,为何要污蔑于我大秦功臣?为何要致他于死地?”

    这话他已经憋很久了。

    自然是说张陌。

    能种出亩产七石之粮,在粮荒之际就是大秦功臣,杜申如此针对,就是污蔑,打赌中提出磔刑,便是要致张陌于死地。

    “这,这......”杜申无言以对,支吾良久,实在他也找不出反驳的话语。

    脸色瞬时煞白。

    对于张陌,他可是调查得一清二楚,更是收买了田蔷夫一众,却最终出现百顷良田,还亩产七石,他失算,又或是,被田蔷夫骗了。

    “无话可说了吧!哼!”嬴政剐了杜申一眼,“既你与张陌约赌,而你又输了,本大人便履行尔等赌约,治你一个‘不敬’之罪,另外,你刚才对本大人不敬,便再治你二不敬。”

    “三,你告我大秦功臣,却与事实不符,治你诬告反坐之罪,三罪并加,当磔刑。”

    诬告反坐,按秦律,将对诬告者处以与所诬告罪名相应的刑罚。

    磔刑,是大秦一种酷刑,割肉离骨,断肢体,再割断咽喉,相当残忍和恐怖。

    杜申听之,瞬间吓瘫在地,惊恐地望着嬴政,身体瑟瑟发抖,但还忘不了求情。

    “饶命,饶命呀!是张陌使诈,使诈呀!”

    “使诈?”嬴政狠狠地盯着他,手指向广阔良田,“眼前这百顷之地也是诈?”

    事实摆在眼前,杜申更无言以对。

    张陌笑了笑,暗道此人还真能狡辩,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从短时间接触,他了解眼前贵人做事不失公允,言出必行,杜申磔刑难挡,就看如何执行罢了。

    但他却不敢放松,眼角余光时刻留意着那二十农人。从今日种种表现来看,此些人绝对不是纯粹的农人,再加之其中一人乃杜申护卫,就更可疑。

    如杜申狗急跳墙对自己不利,自己可不敢保证能避开,毕竟此地贵人的护卫只有五人,即使五人武力再强,也难当二十健硕之人。

    “来人,将之擒下。”嬴政喝令。

    如真被拿下,杜申离死就不远了。

    “不,不,饶命呐!张陌使诈,使诈。”杜申重复着话语,可嬴政怎会饶之,声音分贝再次提升几分。

    “绝不饶恕。”

    “诺!”郎卫剑动,迈步而来。

    杜申知道此刻求饶已然不凑效,刹那间,眼睛突露怨毒,竟瞬间冷静了下来,连忙后退几步到二十农人身侧,态度发生极大转变,竟大声对贵人言语:“好生斟酌再作决定,可知道乃父乃主爵都尉,相邦看重之人,你真的无需相邦定夺而为难于申?相邦会不高兴的。”

    这是拒绝被擒,更是拿出相邦做要挟。

    提及相邦吕不韦,嬴政的脸色变了,不知是变得愤怒还是有所顾虑。

    张陌听之看之,脸色也变了变,数息后却是摇摇头,轻叹恐怕今日难以对杜申下手。

    大秦相邦自然是吕不韦。

    此刻才秦王政元年,嬴政虽继位却未亲政,权柄掌握在吕不韦手中,如杜申所说是真的,即使贵人乃高官之列,也绝对不敢对杜申下手。

    诚然,贵人的脸色变化就是最好见证。

    但,张陌错了,错得离谱,天下还真有敢忤逆吕不韦的人。此人正是贵人。

    “磔刑,此刻执行。”

    只听贵人的口中迸出了仿似火山爆发般的言语,声音铿锵,化作无匹不满。

    这让张陌非常意外,特意望了贵人一人,心中竖起大拇指。这是一个绝对公正的人,他喜欢。

    “诺!”

    郎卫执剑,快步袭向杜申。

    杜申的表情狰狞极了,眼中尽是疯狂:“你当真要申死?那申便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