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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剥狼皮筒子

    狼出没于大漠荒野,凶猛狡猾,因而蒙古人往往忌讳直呼其为“狼”,他们称狼为“和林闹毫”,意思即为野狗。

    甚至有人觉得它连野狗都不如哦,称之为“那布该”,意思是那玩意儿。

    前些年随着知青的到来,再加上蒙古的孩子都去上学接受教育,渐渐的蒙古人也开始直呼狼,称狼为“那布该”的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铁钼尔先用锋利的蒙古刀,沿着狼嘴将狼皮与嘴骨剥离,再用力将狼头皮往下扒,然后用绳子挂住狼牙,双手揪住狼头皮往狼脖下反扒“刺啦”一声过后,狼头皮被剥到耳朵下面。

    没了皮的狼头更凶。

    “阿爸,你的手法娴熟,应该剥过不少狼皮吧?”王一猛赞道。

    “大狼皮剥的不多,大概有十几张吧,每年小狼崽的皮剥的却是不少,算来自从我跟我阿布打猎以来,至少掏过百只狼崽了。”

    铁钼尔说话间用刀把狼的皮一圈圈剥离肉,从头到尾像剥树皮一样紧贴着树干,将整个狼皮反剥出来。

    蒙古人管父亲叫阿布,母亲叫额吉。

    “这么多?”王一猛吃惊,他上辈子只掏一次狼崽,就留下了心理阴影,铁钼尔居然掏了近百只狼崽。

    “你们汉人大多胆小,不敢掏狼崽。可我们蒙古人每年必须掏狼崽,这是每年开春后必须要做的事。”

    铁钼尔说着用刀分别割断狼的四个腿骨和尾骨。

    “汉人也不是胆小,而是担心母狼骚扰报复,游牧民族居无定所,不用担心母狼的报复,汉人每家都是固定居所,得罪了母狼,永无安宁。”

    掏狼崽的事王一猛印象深刻,他十三岁那年被骗去掏狼崽,狼崽没掏到他却被吓得不轻,当天晚上回到家里就发起了高烧,半夜里听见屋后有狼嚎,想必是自己身上的气味留在了狼巢穴里,他离开后不久,那个狼巢穴里的狼崽被别人掏走,母狼以为小狼被他掏走,寻仇来了。

    那些日子,家里养的鸡鸭全被狼咬死,每天夜里都能听见狼嚎,家前屋后有狼的屎尿。

    那匹母狼鬼精的很,王建设布的陷阱,下的夹子通通对它无用,后来还是用狗群才把它围剿。

    铁钼尔笑道:“那不还是你们汉人胆小怕母狼报复嘛!我们蒙古人居无定所,但狼想找到谁,谁也逃不掉,而且我们还有大牧群,按理说我们更应该害怕母狼报复才是,但没办法啊,如果大家都不掏狼崽,不出三年五冬,这草原就是狼的天下了。”

    “狼的繁殖能力惊人,俗话说母牛生母牛,三年五头牛,母狼生母狼,三年狼成行。”

    “一匹母狼平均每窝下六只狼崽,三年就是十八只,其中至少得有一半是母狼崽,母狼崽一年后就能下崽,这相当于高利贷一样的滚雪球,狼的家族越滚越大,如果不人为控制,三年后一只母狼繁殖出来的狼群,一年能吃掉1000多只羊,你说吓人不?”

    王一猛不语,图卡铁钼尔说的也不全对,汉人之所以不掏狼崽,一是确实不想招惹记仇的母狼,还有是因为汉人居住的地方背靠大兴安岭,山上、森林里有的是猎物,山鸡,野兔,黄羊,羚羊,野猪,孢子,鹿,熊,甚至豹子和老虎,没必要去惹母狼。

    此时,剥好的狼皮皮板在外,皮毛在内,铁钼尔上下检查一遍,狼皮剥的挺干净,不带一点狼肉和油,这样更容易风干。

    然后他就像翻猪大肠子一样,把狼皮重新翻过来,一个完整的狼皮筒子就算剥出来了。

    “阿爸,什么时候你带我去掏狼崽?”王一猛恨死狼了,咬牙切齿的道。

    上下看了王一猛几眼,铁钼尔道:“你已经长成大人了,钻不进狼洞,想要掏狼,有更好的办法。”

    “阿爸,有什么办法?”王一猛大喜,他上辈子的今日凌晨被狼咬伤后离开这里,从那以后再没和铁钼尔聊过掏狼崽的事。

    “经过这一战,我看出小牧有掏狼崽的品质,它面对狼群没有夹尾巴撒尿逃避,而是学黄狗掏狼的后门,是条好狗。等它身上的伤好了,我带你们去掏狼崽。”看着剥好的狼皮,铁钼尔就像是在看一件艺术品,继续说道。

    “会掏狼崽的狗少之又少,大狗在狼洞里见到狼崽会发疯的撕咬,狼皮就毁了。而小狗大多怕狼,闻着狼骚味就不敢进狼洞。经过半夜这一战,小牧不再畏惧狼,被咬一口更是恨死狼了,好好训,应该是个掏狼崽的好手。”

    小牧的后腿被母狼叨了一口,是硬伤,小狗伤势恢复的快,六七天就能好的差不多。

    “好!”王一猛很兴奋,他要多掏几窝狼崽,为虎妞它们报仇。

    铁钼尔:“掏狼崽的狗得下嘴狠,确保一口咬死狼崽的同时还不能咬伤狼崽身体别处,只能咬断喉咙。狼崽的皮毛可贵呢,是上好的皮衣料子。一窝狼崽,比一头牛还贵。”

    “掏狼崽是草原上一件凶险艰难,且技术性极强的狩猎项目,也是草原民族抑制草原狼快速发展的主要手段。”

    “狼一窝至少生四五只崽,多则八九只,狼崽的生存能力超强,成活率极高,它们长大后对牧民的影响很大。”

    “春天每掏走一窝狼崽,就等于消灭了几个狼群。”

    王一猛咂舌:“这么厉害?”

    “可不是嘛!”

    图卡铁钼尔说着,拿过一大把干草往狼皮筒子塞。

    “每匹狼一年要吃掉十几只羊,几匹马驹和小牛犊,每掏掉一窝狼崽,那就是保护上百个牲口。”

    “自从知青来到草原上支援,咱蒙古人就能腾出很多时间去打狼,那些年狼患小了很多。”

    “随着这几年知青逐渐离开,草原上人手一下子奇缺,虽然每年政府都号召牧民们打狼、套狼,但牧民自家的牧群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时间去打狼、掏狼崽啊!”

    王一猛也抓过一大把干草,帮忙往狼皮里塞:“巴尔思说这两年狼确实比以往多了很多,以前他白天几乎看不见狼,现在每天都能看见。”

    “所以啊,这几年草原狼的发展势头十分迅猛,已经成为狼患了。”

    铁钼尔说着和王一猛一起把羊皮筒子塞满草,狼皮被撑满成狼形,这样可以防止皮筒内的狼皮黏连在一起损坏狼皮的质量,最后将狼皮用绳子系好,挂在长杆的顶上,大风很快就把狼皮里面的油脂吹干。

    狼皮在风中猎猎飘动,浑身的毛被风刮的贴在身上,就像是一匹大狼活了过来。

    果然是狼死魂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