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九年后
待众人散去后，莫含章登上二楼，来到书斋，发现七十二杀静候在一旁，长孙千辰虚弱地靠坐在书架上，一股莫名的震撼与悲凉感油然而生，他慢步走去，却遭七十二杀阻拦，长孙千辰示意后，他们才散去，莫含章看着他衣袖和鞋口浸染的鲜血，毫无血色的嘴唇，深深叹了口气。
“你回来，就是为了做门主？可这一切不是你以前做梦都想逃离的吗？”莫含章实在不能理解他的行为。
“以前，我只求一条生路。”秦年眼眶湿红，气息孱弱，“现在，我不仅要活着，还要好好地活下去。”
莫含章被他顽强的求生信念打动，看着眼前蜷缩在角落的少年，心中隐隐作痛，从他身上看到几分自己的影子。
他也是孤儿，对这种孤立无助的滋味感同身受，若不是师父好心收留，早已饿死在街头，所以当他第一次看到秦年因失去父亲却无能为力时，心中就生出了怜惜，之后的种种行为也都是真心相帮，因为他总觉得秦年就像另一个自己。
“我去找沈大夫来。”
莫含章默默离开了。
长孙千辰颤抖地拿起玉箫，泪水夺目而出，一滴一滴打在衣袖上，晕染一片血迹。
此时，强压在心底的委屈、绝望、孤独、思念全部涌上心头，化作一滴滴苦涩的泪珠发泄出来。
今后的日子，定是万分艰难，但再难，他都要撑下去。
软弱无能的秦年已经死了，留下来的，是隐忍温顺、宠辱不惊的长孙千辰。
稚花嫩柳，草木复绿，春光暖寰宇，万物萌生机。九载时光匆流，多半物是人非，唯春意不减，仍似当年。
深深凝视着静王府院子里压低枝头、若璧胜雪的杏花，云泠心生感慨，悄悄低下眉眼，去抚身侧的若水剑，九年光阴似在一瞬。
梅兰于漫步中又见云泠，欣然而至。
“贺兰妹妹，这些年你一直留居宫中，今日怎么得空出宫，难道特地来参加静王殿下的册封宴？”
“梅兰小姐，”云泠重逢故友，很是惊喜，“想不到我出宫遇到的第一位故人是你。”
梅兰莞尔一笑：“今日是静王殿下的封王宴，我随家父前来道贺，你呢？怎么不见贺兰伯伯？”
“我并未回家，此番是奉陛下的命令来监管太子的，”云泠说着，向对面的同鸣榭上指去，透过掩映的杏花，隐约可见太子与众人饮酒畅谈的身影，“不过，等宴会结束后，我会回家一趟。”
“也好。”
梅兰仔细打量着云泠，昔日稚嫩的小姑娘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女公子了，简朴的玉簪挽着高高的发髻，脑后散落的头发如瀑布般垂下，弯眉蕴秀，星眸含威，一身利落合身的月白衣裙，配上别在身侧的若水剑，宛若从话本中走出的潇洒剑客。
越过杏林，传来几声太子的吼叫，云泠眉头一皱，脸色立马变得难堪，梅兰望去，只见太子正高兴地与静王宗昊搂抱在一起，脸颊通红，步履不稳，应是醉酒了。
“素问东宫太子性情恣意，今日一见，果真……”梅兰压低声音道，尔后心生怜惜，“这些年，你在东宫做太子伴读，定不容易吧。”
云泠无奈地嘲讽道：“我明明只是去伴读，却将老师教习的文史武艺练得精通，而那位太子殿下却没有半点长进，整日纵情声色，不学无术，到头来，还要我这个同窗亲自‘鞭策’他......真是为未来的东都百姓担忧。”
“妹妹慎言，”梅兰小声提醒道，“妹妹虽然深得陛下和王后娘娘的宠爱，但这朝政之事，断不可妄议。”
云泠自知她是好心，默默应下，但心里深藏的那份忧愁却久久不能拂去。
九年前，她为了跟从神威将军学习武艺而入宫做太子伴读，本想学成后就请旨参与军营考核，入营当兵，一步步向梦想靠近，谁曾想太子一心沉溺玩乐，根本不理会学官和神威将军的教诲，五年后，她文武双全了，可太子还是纨绔不堪，这让她进退两难。
王君与王后召她进宫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激励太子专攻课业，如今太子这般，她无法开口请旨出宫，而王后娘娘又待她亲厚，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便试着亲自督促太子的课业，太子屈服于她的真刀实剑和雷厉风行的作风，不得不好好听学，但只要一有机会就逃课玩乐，足足将课业拖到现在还没学完，这使得身为半个老师的云泠难以退身。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吵嚷声，云泠循声望去，只见广元侯风子胥正在一行人的簇拥下往这边来，梅兰一直被他纠缠，生怕惹出是非，悄悄走了，云泠并未认出他来，所以还站在原处赏花。
风子胥起先也没注意，毕竟两人都长大了，相貌多少有些变化，但当他走近后看到了云泠身侧的若水剑，一下子便知道了她就是曾踹过他一脚，还讽刺他无能的贺兰云泠。
“贺兰云泠！”风子胥突然冲到她面前指着她大叫道，云泠被吓了一跳，奇怪地看着他，眼神蕴着怒气，风子胥上下打量着她，脸上逐渐露出淫笑，伸手想摸云泠的脸，“小时候张牙舞爪的，长大后还算清秀，有几分姿色......”
“哎哎哎！贺兰云泠，你给小爷放手！”
只见云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地向后掰去，疼得风子胥吱哇乱叫，众人好言好劝云泠才放了手。
“你不过是做了太子伴读，小爷与太子那是血亲，你嚣张什么！还敢伤小爷，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风子胥叫嚣道。
云泠把剑往他面前一挡，风子胥立马吓得安静下来，但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毕竟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
“哦~我记起来了，你就是以前总找我麻烦的广元侯吧，”云泠听着着熟悉的恶言，看着这张熟悉而狰狞的脸，想起了他就是儿时曾辱骂与打压过她的混世魔王风子胥，“这么多年了，还真是死性难改。”
云泠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但风子胥哪受得了这么大气，朝她怒吼道：“你个悍妇，我诅咒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云泠止住脚步，回头投来凶狠的目光，风子胥不服地回瞪回去，云泠虽然有仇必报，但在这个场合不能把事闹大，便暗自隐忍下来，谁知风子胥以为她屈服了认输了，还想上前找事，以挽回自己的颜面，可他刚迈出一脚，就被一只宽大的手硬生生拉回，他刚要骂人，但一看清那人的面容，立马泄气了。
“适可而止。”
宗胤脸色严肃，语气低沉，广元侯暗自咽下口水，装模做样地理了理衣襟，负气走了。
云泠回眸望去，与宗胤目光相合。
“你回来，就是为了做门主？可这一切不是你以前做梦都想逃离的吗？”莫含章实在不能理解他的行为。
“以前，我只求一条生路。”秦年眼眶湿红，气息孱弱，“现在，我不仅要活着，还要好好地活下去。”
莫含章被他顽强的求生信念打动，看着眼前蜷缩在角落的少年，心中隐隐作痛，从他身上看到几分自己的影子。
他也是孤儿，对这种孤立无助的滋味感同身受，若不是师父好心收留，早已饿死在街头，所以当他第一次看到秦年因失去父亲却无能为力时，心中就生出了怜惜，之后的种种行为也都是真心相帮，因为他总觉得秦年就像另一个自己。
“我去找沈大夫来。”
莫含章默默离开了。
长孙千辰颤抖地拿起玉箫，泪水夺目而出，一滴一滴打在衣袖上，晕染一片血迹。
此时，强压在心底的委屈、绝望、孤独、思念全部涌上心头，化作一滴滴苦涩的泪珠发泄出来。
今后的日子，定是万分艰难，但再难，他都要撑下去。
软弱无能的秦年已经死了，留下来的，是隐忍温顺、宠辱不惊的长孙千辰。
稚花嫩柳，草木复绿，春光暖寰宇，万物萌生机。九载时光匆流，多半物是人非，唯春意不减，仍似当年。
深深凝视着静王府院子里压低枝头、若璧胜雪的杏花，云泠心生感慨，悄悄低下眉眼，去抚身侧的若水剑，九年光阴似在一瞬。
梅兰于漫步中又见云泠，欣然而至。
“贺兰妹妹，这些年你一直留居宫中，今日怎么得空出宫，难道特地来参加静王殿下的册封宴？”
“梅兰小姐，”云泠重逢故友，很是惊喜，“想不到我出宫遇到的第一位故人是你。”
梅兰莞尔一笑：“今日是静王殿下的封王宴，我随家父前来道贺，你呢？怎么不见贺兰伯伯？”
“我并未回家，此番是奉陛下的命令来监管太子的，”云泠说着，向对面的同鸣榭上指去，透过掩映的杏花，隐约可见太子与众人饮酒畅谈的身影，“不过，等宴会结束后，我会回家一趟。”
“也好。”
梅兰仔细打量着云泠，昔日稚嫩的小姑娘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女公子了，简朴的玉簪挽着高高的发髻，脑后散落的头发如瀑布般垂下，弯眉蕴秀，星眸含威，一身利落合身的月白衣裙，配上别在身侧的若水剑，宛若从话本中走出的潇洒剑客。
越过杏林，传来几声太子的吼叫，云泠眉头一皱，脸色立马变得难堪，梅兰望去，只见太子正高兴地与静王宗昊搂抱在一起，脸颊通红，步履不稳，应是醉酒了。
“素问东宫太子性情恣意，今日一见，果真……”梅兰压低声音道，尔后心生怜惜，“这些年，你在东宫做太子伴读，定不容易吧。”
云泠无奈地嘲讽道：“我明明只是去伴读，却将老师教习的文史武艺练得精通，而那位太子殿下却没有半点长进，整日纵情声色，不学无术，到头来，还要我这个同窗亲自‘鞭策’他......真是为未来的东都百姓担忧。”
“妹妹慎言，”梅兰小声提醒道，“妹妹虽然深得陛下和王后娘娘的宠爱，但这朝政之事，断不可妄议。”
云泠自知她是好心，默默应下，但心里深藏的那份忧愁却久久不能拂去。
九年前，她为了跟从神威将军学习武艺而入宫做太子伴读，本想学成后就请旨参与军营考核，入营当兵，一步步向梦想靠近，谁曾想太子一心沉溺玩乐，根本不理会学官和神威将军的教诲，五年后，她文武双全了，可太子还是纨绔不堪，这让她进退两难。
王君与王后召她进宫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激励太子专攻课业，如今太子这般，她无法开口请旨出宫，而王后娘娘又待她亲厚，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便试着亲自督促太子的课业，太子屈服于她的真刀实剑和雷厉风行的作风，不得不好好听学，但只要一有机会就逃课玩乐，足足将课业拖到现在还没学完，这使得身为半个老师的云泠难以退身。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吵嚷声，云泠循声望去，只见广元侯风子胥正在一行人的簇拥下往这边来，梅兰一直被他纠缠，生怕惹出是非，悄悄走了，云泠并未认出他来，所以还站在原处赏花。
风子胥起先也没注意，毕竟两人都长大了，相貌多少有些变化，但当他走近后看到了云泠身侧的若水剑，一下子便知道了她就是曾踹过他一脚，还讽刺他无能的贺兰云泠。
“贺兰云泠！”风子胥突然冲到她面前指着她大叫道，云泠被吓了一跳，奇怪地看着他，眼神蕴着怒气，风子胥上下打量着她，脸上逐渐露出淫笑，伸手想摸云泠的脸，“小时候张牙舞爪的，长大后还算清秀，有几分姿色......”
“哎哎哎！贺兰云泠，你给小爷放手！”
只见云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地向后掰去，疼得风子胥吱哇乱叫，众人好言好劝云泠才放了手。
“你不过是做了太子伴读，小爷与太子那是血亲，你嚣张什么！还敢伤小爷，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风子胥叫嚣道。
云泠把剑往他面前一挡，风子胥立马吓得安静下来，但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毕竟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
“哦~我记起来了，你就是以前总找我麻烦的广元侯吧，”云泠听着着熟悉的恶言，看着这张熟悉而狰狞的脸，想起了他就是儿时曾辱骂与打压过她的混世魔王风子胥，“这么多年了，还真是死性难改。”
云泠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但风子胥哪受得了这么大气，朝她怒吼道：“你个悍妇，我诅咒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云泠止住脚步，回头投来凶狠的目光，风子胥不服地回瞪回去，云泠虽然有仇必报，但在这个场合不能把事闹大，便暗自隐忍下来，谁知风子胥以为她屈服了认输了，还想上前找事，以挽回自己的颜面，可他刚迈出一脚，就被一只宽大的手硬生生拉回，他刚要骂人，但一看清那人的面容，立马泄气了。
“适可而止。”
宗胤脸色严肃，语气低沉，广元侯暗自咽下口水，装模做样地理了理衣襟，负气走了。
云泠回眸望去，与宗胤目光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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