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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又拉又打

    这几日颇不宁静。无他,三头领果然按照他的计划,发展出了数波攻势。

    最缠人的是理所当然的蛮横,本来寨子里分配给了王达一块自理的土地,以及划定了一片采伐区域,保证他们有足够的生活空间。

    因此,三头领最先想到的就是在这些方面闹事。

    你不是有自己的采伐地专门砍柴种菜吗?好啊,我隔三差五越个界,你能把我怎么着?你的房子立在路边,我走过去踹两脚,你又能怎么样?

    总之,就是怎么恶心人怎么来。

    至于丁镇陈靖的对策嘛,那就是忍。暗中嘱咐好所有人要忍住,实在忍不住找丁镇来要赔偿。

    当然,这个忍,实际上是欲擒故纵,是蓄势待发。

    你来这么多波小的,我就给你来波大的回敬回敬。只是这个忍是为了让你轻敌大意罢了。

    三头领沉浸于自己的“反击”无法自拔,而他的这番本事还真只是挠一挠痒痒的级别,只能说是充分彰显了他的愚蠢和迟钝。而对于丁镇来说,他的精力要更多的放在另一个方面。

    这几日的宴席很多,看得到的宴就有几场,更不要说丁镇所未看到的,隐藏在幕后的人情世故。

    不错,在这个泥沙俱下的时候,除了天真无邪,以力破万法的大头领和本就是勉强推上去的王达以外,二三头领以及丁镇这个小头领都开始了拉拢和离间。

    先说一说看得着的宴吧。

    第一场宴席的主角仍然是丁镇,而客人呢有两位,一位是丁镇名义上的上司王达,另一位是身兼多重关系,既是王达弟兄,也暗中收了丁镇好处和威逼的老相识尤二。与两个客人相对,陈靖也出席作为主人相陪。

    这场宴席重点不在吃,真说要吃,也无非是一些家常菜肴,原料自然是山珍河鲜,在物资不大充盈的山寨,凑出这几样也算得上有四五分诚意。

    正如各种商务宴席一样,这场宴更重在办事签协议,而真正说起来,这次晚宴,乃是一场夺权宴。

    “唉,阿镇,我这位子本就是你强推我上去的,如今你要,我便与你便是。只是不要乱来糟践了我这些弟兄,他们毕竟是你的乡亲长辈。”

    王达对尤二的摇摆不定,两面吃香自然是心知肚明,面对着丁镇的笑里藏刀,倒也不恋权位,聪明让贤。

    反倒是陈靖在一旁打圆场:“王叔开得一手好玩笑。我们既是晚辈,如何敢对王叔您这个长辈干什么事?你该是什么位子就是什么位子,只是我们做小辈的要央求您办办事而已。”说完,他便瞟一眼丁镇示意该他表演,免得伤了宴会和气。

    丁镇也不扭捏,直白坦率而言:“王叔,您且放心便是,除非是迫不得已,不然我不会找您帮忙。您还是四头领,我绝不会轻动。”

    听完两只小狐狸“坦率真诚的进言”,过去老实现在也逐渐圆滑的王达哪里不懂他们的意思,好在自己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手底下这些弟兄的指挥权让给更敢作为的年轻人便是,自己安心种田。

    有丁镇陈靖联名保证,王达真诚接受,尤二也不作声张,这宴会端的开得快活。

    反倒是另一边,几乎同时的一场由二头领出面做主,邀请大头领做客,下了一番大力气置办的宴席,只能说是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不错,一直隐藏在幕后的二头领终于出手,而一出手就是要牵制甚至压制大头领的节奏。

    宴席设在二头领住处,周围屏退无关人等。酒菜俱全,可不是丁镇那穷光蛋能比得上的。

    然而没喝几杯,二头领就发话了。

    “大哥,最近老三好像日子过得不是很顺心啊。”

    状作无意,但一来就要切中要害。

    “嗯,老三又犯事了?他脾气是这样,二弟不要搭理他,我到时候教训他两顿让他涨涨记性便是。”

    大头领又是两杯下肚,随意言道,好像是真的傻里傻气,但在二头领看来,更像是彰显权威。

    不服气?就是三头领,山寨里排第三,够大了吧,我也是随意招呼教训。你一个老二不服气又怎么样,老子风头正盛,你也得乖乖憋着。

    二头领掩饰住心思,这次,倒是不讲自己,而是用无奈的语气讲起了老四四头领王达。

    “老大不知啊,不过就是前几日老四派到我手下一个新人写文书出了点差错,少了老三的粮食,他便放话要我们好看。我是无所谓,只是老四初来乍到,立不住脚,这几日都受他欺负。要是罚吧,我怕老三更恼火,把我也连带记恨上,闹出更大的事来,不罚,难免让老四和新来的弟兄寒心。大哥你不是最好义气吗?我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进退不得。”

    “让他们闹便是,有你我镇着,翻不起来!”

    二头领一声冷笑,不知道是为大头领表明态度而高兴呢,还是为他当个甩手掌柜而气恼。

    “好,大头领既然要放任不管,我也不管。只是,我怕事情闹大了,内讧火并起来,牵连到大头领身上不好看,让底下人以为大头领管教不周。我自荐做一个裁判,划一划界限,谁敢跨就罚谁。大哥,你看这怎么样?”

    言至最后,二头领全然失了养性的耐心,只痛快言道。而大头领也咂摸出老二这话里不是个味来,刚想开口,却被老二的激动给止住开不了口。

    “老三这几日无理取闹,骂了我的人和老四的人不说,还敢故意排挤老四,膈应我,抢柴火抢粮食,还威胁要把我手下的李绶和老四手下的陈靖给夜里套麻袋打一顿。这样的事,我罚他,老大,不过分吧?”

    大头领也是按捺不住,作狠声言道:“王玄,你敢!”

    谁知二头领更加硬气,语气也更加狠辣。

    “如何不敢?怎么,动了我手下的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动了你手下的人就要和老虎一样撒野逞威风?这么说,李绶受了委屈,我抬举他做个五头领行不行,也划个四五十人到他下面?!”

    大头领只双眼如饿狼一般盯紧王玄,却是没再做声。

    只是想做声也难,难道要真的撕破脸皮说你王玄就是比我低上一等,我就得是老大你一辈子是老二,永远起不了风浪?

    所以大头领选了一个很符合他人设的方法泄愤。他猛地把酒杯摔在桌上,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只留下二头领在桌边补上一句:“大头领,我也不要别的,老三闹一闹耍一耍脾气不要紧,谁敢杀人,我就要他拿命来偿!”

    独有门外黑夜寂静无声。许久,方才有两个人进来,一个赫然便是李绶。

    “李绶,拿你做阀,你不要怨我,我之后一定给你争个头领位子回来。”二头领恳切言道。

    李绶苦笑道:“无妨,我反倒担心有没有给头领您掉面子。”

    旁边的那个人接话说:“说起来,还得恭喜头领才是,前面铺垫了那么多,最后一句话可说是画龙点睛了。”

    听到他的拍马屁,本来严肃气恼的的二头领脸上竟带上了杀意十足的笑容。

    不错,什么摔门而去,不过是一番铺垫,真正紧要的乃是最后的那句话。

    在对手摔门而去所蹦出来的这句话才最有威慑力,既彰显了底线,也不给对方商谈反击的余地,是通知对方而不是与对方协商。端的是好手段,也不枉了二头领这读书人心思。

    “大头领吃的不尽兴,一筷子没动,这些酒菜你们送去大头领住处,不要说一句话,马上回来便是。”

    安排好最后一番事宜,二头领也是同样潇洒的退去。

    在李绶两人给酒宴善后时,另外一边却是刚刚开始。

    不错,正是压轴出场的主角——三头领白重三。

    而他在私室内请客,两个客人乃是他最为信重的两大亲信幕僚,一个唤作张空,一个唤作李石,倒也算得上是卧龙凤雏。

    这场宴会目的很简单,那就是鉴于三头领最近有点多疑,看两个幕僚哪哪不对劲,因此要重申他这方胜利的必然性,重新团结起自己的手下,从而夺取最终的胜利。

    这场宴会倒是主客尽欢,只能说是平平淡淡。无非是白重三多喝了几杯,然后再三向两个亲信强调要跟紧自己步伐,不要为他人挑拨离间,贪图小利。而两个幕僚亲信一边稀罕于白重三这个家伙也会请客吃饭,一边狠狠往嘴巴里扒着据说是四头领那流行的铁锅炒菜,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他们忙不迭得答应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丁点诚意在里面。

    总之,丁镇陈靖的又拉又打战略,正是要从这两个人身上开展。且看他们能不能经过大浪淘金。

    果不其然,仅仅等到两日以后,还自以为自己这方固若金汤,洋洋得意的白重三便听到了一个足以令他觉得天打雷劈的消息:他的手下出了至少一个叛徒。

    据说,刚听到传来的这个消息的时候,白重三差点没站稳打了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