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罗生门

    叶医师入疫区，出之如遇鬼神，讳莫如深。——《赤城府考》

    在两人躺在大床的第二天晚上，房间里的黄粱枕头突然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替换了叶扶风头下所枕的枕头。如果有人能在这时挪开叶扶风的头，就能看到黄粱枕头上的内容。

    黄粱枕头：

    叶扶风与张天一的共同想法：

    “打死我也不进疫区了，谁爱进谁进去，这真不是给人干的活。”

    叶扶风的想法：

    “还好我有太阴之势，面对那些家伙事还能应付。”

    张天一的想法：

    “这地方太邪门了。”

    祭司的独白：

    我深知我们的罪恶，就是欲求不满，若是我们当时见好就收，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村子里的怪物不是我放出的，我忘了是谁，也许是恐惧令我忘记了。但是只要向这些怪物献上祭品我们就能疗愈人们身上的病痛。我身为祭司，自然要照顾到那些身体虚弱的老人，他们若是没有那些怪物，恐怕会撑不过下一个冬天吧，我所做的都是为了村子。所以我号召所有青壮年都外出打猎，但是附近的猎物都被抓光了，如果不能喂饱那些怪物，它们就会开始伤人，我该怎么办，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可是为什么？若真有疫病之神，您能将它们收回吗？

    年老村民的独白：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那个孩子肩负这么多重担，人都老了，还要要求那么多做什么，造孽啊，我愿意承担这一切，求求疫病之神不要再降下灾祸于我们了。

    年轻村民的独白：

    早就说了，你们所行之事有违天和，做成这样有什么稀奇的，现在开始叫我们赶紧打猎以满足那些怪物的胃口，呵，与其如此还不如大规模搬迁到别的地方，放弃所谓治疗的手段，不要想着续命，先能活过当下就不错了。

    少女独白：

    我自有记忆起，人们总是很怕看见我，他们到底在怕什么，我的脸很恐怖吗？为什么呢？可是没有人告诉我，他们总是惊讶的眼神，直到最近他们才肯接近我，可是他们却说要把我献给疫病之神。我不想被献给疫病之神，我想活着，我看到他们把一个个生命杀死然后献给所谓的疫病之神，我觉得他们太坏了。只有祭司大人对我很和善，但是我总觉得他是我生命中的一个重要的人，可我想不起来了，为什么？只有昨天的那个新来的医师感觉很亲切，为什么亲切我也想不起来了？他是来治病的吗？我觉得他们也该看看医生了，哪里有正常人要吵着把别人送上祭坛呢？

    后来的叶扶风分析笔记：

    我在赤城府的遭遇想必很多人都好奇，但我能回答的东西也很少，因为我自己也搞不懂当时哪里有问题，只能把自己一点浅陋的推测讲与大家听。少女的幻觉肯定不是幻觉，因为我们前往水井排查的时候，发现水井并无问题，有人可能怀疑我们走错了水井，但是我们亲眼看到少女待在那个房间里，还出来跟我们两个聊了一会天，所以这个怀疑可以抛弃掉了。那么少女所讲的到底是不是真话，当地人是否行了活人祭祀一事情，我觉得可能性也不大，所以这种话更像是大人吓唬小孩子的一种话，就像你不听话就把你丢在哪里一样。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在村子里所遇的怪物源头是什么，这个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搞明白，我和张天一都觉得这事情蹊跷极了，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当地奇怪的祭祀文化，和当地人心力交错发生了作用，所以怪物就诞生了。当然这也只是推测，我们后来将村庄的所有怪物都杀死了，奇怪的是，少女却不见了。总之这地方确实邪门，我放一句话在这里，谁去这种疫区治病都得迷糊，所以疫病派的诸位不要再说我治病水平不过关了。好了回应了这些话，我们接着下一个问题……

    黄粱枕头为少女所写之诗句：

    铅尘不染蕴泥中，一朝出世显明扬。

    千般岁月千种路，最难一条在道中。

    独行求索问于书，苦心孤诣造药出。

    何须金液配玉丸，见物明性最适中。

    忽遇病客于道旁，催发拨令指挥动。

    不消三刻灾病除，客谢助力问性命。

    少女叹息无为力，客怒咒诅陷不义。

    终得一物延命长，昔客不再自神伤。

    愈赖此物愈灾急，贪婪性成无改阻。

    终于一日灾殃至，鬼神出时大地惊。

    拆屋毁田无止休，生民存者唯叹息。

    行于路中少女死，鬼神却存不再消。

    生有医德未逢时，死无阴德常受难。

    可叹可悲一场疫，世人莫学病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