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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剑较心机胜一筹

    “笑话,我吕不疑即便要死,也不会死在你等这般腌臜泼材手中!”

    吕不疑久经战阵,又岂会不防备那二人围攻,见他们动手,便趁韩寿诚左拳先至身前,伸手在那腕子上一撑,也是欺韩寿诚武艺不精,竟是借力翻了个筋斗,从他身前转到了身后,落地之前,向后一蹬,韩寿诚向前扑倒,正好来到吕不疑方才站的身位。

    代人之位,便要代人受招,剑招爪劲,全招呼在了韩寿诚身上,正如吕不疑所想,那身石甲非比寻常防具,受招之后,竟连一丝痕迹也不见——他方才一直没有反击,便是担心破不了石甲的防御,空耗本就所剩无几的内力。

    “韩大哥,你我兄弟并肩,共诛此贼!”

    刘聪嘴上虽如此说,身体却是暗中后退半步,让韩寿诚冲在了前面,只可惜渠黄身在另一侧,眼只紧盯吕不疑,没有看见他的小动作,否则一定不会上得毫不犹豫。

    “群羊妄搏虎,齐上又何妨?”

    独对三人,吕不疑毫无退缩之意,长剑在手,迎向渠黄,听得一声清响,两柄长剑再次相遇,仍是势均力敌,然而持剑之人的心境却是大有不同,一个意志坚如磐石,另一个却已是气急败坏。

    与渠黄硬撼一剑,尚有两人要招呼的吕不疑并不恋战,只见他身形后掠,韩寿诚重拳从腹前空扫而过,再荡剑逼开刘聪双爪,此时渠黄长剑复来,吕不疑这回却不用剑格挡,上前一步贴在渠黄身前,不仅避过剑锋,左手还反抓住渠黄衣襟。

    “你干什么?”

    吕不疑突然贴近身边,渠黄下意识觉得不妙,只是左手伤重,无法反制擒拿,右手长剑回割,早被吕不疑背剑挡下,再想后退时,后脚已被吕不疑前脚勾住,进退失据,被吕不疑拽向身侧,正好挨上韩寿诚没头没眼的一记重拳,当即飞出十余步方才落地。

    多亏身负登峰境功力,渠黄不至于如那些奋武郎般被一拳打穿身体,但伤筋动骨是免不了的,挣扎起身之后,呕血不止,已是无力再战。

    “韩大哥……”

    韩寿诚打翻渠黄之后,便如同遭了定身法般动也不动,刘聪正要唤他,吕不疑却哪管韩寿诚为何不动,抓住战机,便要先斩刘聪。

    若在平日,吕不疑三剑之内便可让刘聪身首异处,然此时他出剑的速度与力道皆大不如前,再加上刘聪本就不喜正面迎敌,面对境界在自己之上的敌人更是一味闪躲,破绽难寻,几招过后,并无建树。

    正酣战时,身后传来响动,吕不疑察觉脑后风压,当即空翻向后,避开偷袭,落地一看,原来是韩寿诚又开始行动,重拳自背后打来。见此情形,刘聪大喜过望,刚要说话,韩寿诚不问青红,乱拳向他招呼,不论他如何呼唤,韩寿诚只是狂殴不止。

    “莫不是失心疯了?”

    见韩寿诚敌我不辨,吕不疑虽然心中疑惑,但乐得趁机运功回气,只有刘聪明白此刻大势已去,方才在堤坝之上,是自己先铲到异物,趁着韩寿诚不注意又埋回几铲土,再诓骗韩寿诚来挖,韩寿诚根本不是天命之人,是自己抹血才让他僭穿石甲,此时怕负担不住了。

    刘聪年幼时家财颇丰,祖父曾在那年修筑大堤时充任监工,不想却是上承天命,挖出了独眼石人,本以为逃回家中便可相安无事,可他不仅没有逃过天命司追捕,还连累刘家上下十余口共赴黄泉,只有年幼的刘聪,因被乳母带去赶集侥幸苟活。

    回家撞见满院横尸,刘聪乳母也不敢多留,胡乱收拾了些值钱物件,将刘聪带回了邻村自家抚养,虽然视若己出,但村中稚童常常欺他无父,稍长几岁,乳母见瞒不住,只得将他家的事情如实相告。

    得知真相,刘聪不庆幸自己捡回小命,只恨与那九五之位失之交臂,此后便暗中打听天命奇物传闻,得知天命若被斩除,很可能重临于天命之人的后代,自此立天下志,逼迫乳母变卖财物,访名师习武,又忌惮天命司,刻意同村里韩家的小子交好,奉为大哥,全因这人天生神力,诈称天命最为合适。

    刘聪也算胆大心细,只可惜千般算计,都止于吕不疑剑锋,眼前局面急转直下,他虽想寻机遁去,无奈疯了的韩寿诚不肯放过,拳拳要命,刘聪避过数拳,终于避无可避,被迫用双臂一挡,骨折声清脆传来,人也飞出丈外,倒在渠黄脚边。

    “董大哥救我!”

    连败两人,韩寿诚并未停歇,指缝淌血,又向离他最近的吕不疑杀来,从不畏战的吕不疑一反常态,转身便向董羽白那边跑去。

    董羽白听他呼救,当下慢了攻势,连守几招,绿耳知他想抽身去救,双拐连环追魂,不容他有些许喘息。

    “吕兄弟,避我兵器!”

    “躺下!”

    董羽白只道吕不疑情势危急,心想拼着受绿耳几招,也要帮他拦下韩寿诚,没曾想吕不疑到了近前,不等他骨朵挥出,大喊“躺下”,飞身一拽,两人双双倒地,绿耳一拐刺出,正迎上那边韩寿诚挥来的拳头,鸳鸯拐寸寸碎裂,犹未止住力道,手腕骨折败退。

    若论正面交锋,韩寿诚自然难以粘上绿耳衣角,可绿耳被吕不疑诓了,一心要阻董羽白救援,这才挨上此拳,废了一臂战力。

    “姓刘的,带上渠黄过来!”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眼下局势,要撑到儒尊到来已是无望,绿耳本想拼个鱼死网破,可看了一眼渠黄之后,他改变主意,招呼刘聪扛起已然无法行动的渠黄,向洞后退去。

    “董大哥,不可放过他们,此处有我便可!”

    吕不疑哪有放过他们的道理,刚要起身,韩寿诚重拳如擂鼓般落下,吕、董二人分别向左右翻身,就势而起,吕不疑见韩寿诚目标在己,便要独自迎战,请董羽白追杀那三人。

    “天命人物皆在此,且顾眼前!”

    董羽白眼看吕不疑离灯枯油尽不远,若留他独自对付韩寿诚,天命司亡册上定要再添一人,而且论起情理,他本无公务,是章无期请来相助,岂有让这小兄弟死在自己前面的道理?

    “只怕此人并非天命之人!”

    吕不疑正面对敌,看得真切,那韩寿诚双目已然翻白,胸口也没了起伏,估计是在方才停顿时便是个死人,只因石甲奇力方能继续行动,这才不分敌我,见人就杀。

    董羽白不肯去追,那边三人趁着机会到洞深处打开机关,先后跳入暗道之中,吕不疑被韩寿诚所堵,纵是想去阻拦也无计可施,只得先顾眼前。

    一心为吕不疑解围,董羽白使毫无保留,手中骨朵不断砸在韩寿诚背上,那石甲虽不是天衣无缝,但也将凡人盔甲护不到的腋下、膝后等部位封得严严实实,而且韩寿诚已是个死人,就算骨朵的冲击力透过石甲伤到他肉身,也并不能停止他的动作。

    “吕兄弟,让我换到正面,你喘口气!”

    “董大哥且慢,待我指示,全力砸他背心!”

    董羽白发现韩寿诚全然不顾背后之敌,颇有些蹊跷,便想换到正面看看,吕不疑却是比他看得更远,眼前之敌,不是人而是甲,而那石甲最特殊之处便是心口的黑石眼。

    石甲已是近乎无敌,那石眼明晃晃露在外面,势必更加坚固,破之想来徒劳,对战多时,吕不疑早已察觉石眼不断跟着他的身形转动,既能转动,必有缝隙,便做了将之撬出的打算。

    “出手!”

    过了几招,吕不疑一剑卡在石眼边缘,也不管插入多少,赶忙招呼一声,董羽白手中兵器早已备好,当即落在韩寿诚背心,巨力之下,那石眼似有松动,可吕不疑持剑的胳膊也受到锤力侵噬,不住颤抖。

    核心遇险,石眼操纵下的韩寿诚更加癫狂,两条巨臂轮得如同车轮,吕不疑身虽疲惫不堪,心却通透如常,总能于拳网之中寻得缝隙,将烟霞插入同一位置,如是待董羽白三五锤后,那石眼已有近半震出框外,只要再如法炮制一次,或可成功。

    再次将剑锋送入缝隙后,吕不疑右臂实在难堪再用,无法握紧剑柄,眼看要功亏一篑,吕不疑豁出性命,身体向前一探,用胸口抵住剑柄,靠着体重和最后的气力,将烟霞固定。

    “董大哥,出手!”

    董羽白已毫无保留,一对骨朵豁出毕生修为,韩寿诚的肉身亦在石眼的操控下,抡出夺命重拳,几乎同时传来的两声巨响之后,吕不疑左半身从臂到肋再无知觉,筋肉爆裂,骨骼寸断,就连心跳都停了数秒,而那颗石眼,却是尚差一丝,仍未被撬离石甲。

    危急关头,韩寿诚一拳砸向自己胸口,欲将石眼砸回框内,就在拳头将要触及石眼一刹,吕不疑强行崔谷,探出右手二指,往那石眼上一拨,终于将那石眼抠出框外。

    石甲无眼,当即化作齑粉,韩寿诚那早已死去的躯体终如烂泥般瘫倒,而那石眼到了吕不疑手中,亦变得黯淡无光,董羽白正要上前枭去韩寿诚首及,一名奋武郎冲进洞中,急急报道:“江上驶来一条大船,司马大人请二位速到渡口!”

    “糟了,想必是天子盟那儒尊到了!”吕不疑倒在地上,正拼命运功回气,可无奈伤势太重,收效甚微,“董大哥,你先带领手足前去,与葳姐姐先走,此次天命,想必应在那刘聪身上,我去杀他!”

    “石人已毁,那刘聪想来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董羽白不由分说,扛起吕不疑就往洞外跑,“再说依你葳姐姐性格,你若不走,你道她肯独个儿走?”

    吕不疑还想去追杀刘聪,全凭意志撑着,如今没了念头,当即昏厥,被董羽白一路扛到村中渡口,上游一艘大船已看得见桅杆,幸得司马葳早早抢下渡口,备好小船,等己方人马全数上船,立即扬帆起航。

    小船轻盈,顺流而下,航速远胜大船,众人刚想松口气,却听得上游处传来一个老者话语,巍巍之声,如在耳边:

    “朝廷鹰犬,既然老夫到此,尔等安怀苟延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