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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岂料强敌自前朝

    “天子盟?尔等残孽,还在苟延?”

    吕不疑横剑身前,挡下渠黄向他肩头刺出的一剑,旋尔小臂回转,剑气自左侧扫出,剑身却不停留,眨眼间又转向右侧,反手劈向渠黄右颈。

    “嬴氏世蒙天恩,自马仆而成诸侯,不思报效,反窃天位,如今伪秦气数已尽,我等势必复兴大周!”

    只见那渠黄手中长剑似有双影,几乎同时挡下两侧剑招,接着第三剑全力攻向吕不疑下盘,却不料吕不疑也做相同打算,两柄长剑磕在一处,真气震撼,二人各自后撤半步,稳扎下盘,不等回气,又是同时再次出剑。

    兵器与真气不断对撞,吕不疑只觉对手功力与自己旗鼓相当,便要在招式上争高下,可渠黄亦非泛泛之辈,与化身张济时不可同日而语,两人连拆数十招,丝毫不漏破绽,吕不疑一时间难占上风,想到那载有石人的马车此刻正越走越远,不禁有些焦躁起来。

    当年秦兵入洛,天子请降,周朝国祚就此不存,然大周前后八百年,王室子孙遍布天下,虽失权柄,总有浮财,其中有志存高远者,共谋建天子盟,以图复国。

    与六王会相比,天子盟行事更加低调,一直暗中积蓄实力,只因天命司逆天而行,天命紊乱,数十年前竟又有凤凰鸣于岐山,化卵涅槃,这才引得天子盟倾巢出动,当时天命司精锐尽出,与之恶战七日,两边死伤无算,终于拼得阻止凤凰重生,天子盟尚存者见大势已去,方才四散逃亡。

    吕不疑自当差以来,虽是第一回对上天子盟人马,但其中故事,早在天命司案牍中看过,眼前这渠黄,身居穆天八俊,不过天子盟架构底层,仅在兵卒之上,自己尚且无法速胜,之后若还有高手,此番天命失矣!

    二人正在僵持,林间扬起一片烟尘,原是那群山彘又追了过来,那群畜生见到吕不疑,也不懂得避让剑锋,闷头咬撞过来,吕不疑腾挪躲闪,手中剑法虽是丝毫未乱,但毕竟一心两用,渐渐只有防守的份儿了。

    “这群畜生身上药材味道浓郁,应是沐药不久,可见渠黄并非平日饲者,为何却不咬他?”又斗了几合,吕不疑被山彘干扰,吃了渠黄剑上不少亏,心知不先解决这帮畜生,此战难以取胜,便思索起对策来。

    两下争夺天命,具是争分夺秒,渠黄断后,并未分心更衣,此刻还穿着天命司戎服,想来那群山彘并不是冲着这身制服来的。剑影交错间,吕不疑刻意留心,果然察觉渠黄抬手挥剑之时,有异香发散,可先前几日同住,吕不疑记得此人并无佩香习惯。

    “想必就是在护腕之中塞进了香囊,好让那些畜生分辨敌我,既然如此,待我破了他的护腕再做理会。”吕不疑认准关窍,计上心来,几招之后,渠黄举剑下劈,吕不疑趁机提剑架住,烟霞又迅速沿着渠黄剑身划下。

    若渠黄使的是长枪一类的兵器,需得防这一招削去手指,可剑有剑镗护手,吕不疑这样做除了让渠黄的剑锋离自己更近之外,没有半点作用,反倒让渠黄觑见胜机,趁势发力,将长剑向吕不疑压来,吕不疑左手一记冲拳,渠黄抬掌挡下,剑指回敬吕不疑右目,亦被吕不疑劈掌拦开。

    “所谓天命司的武学天才,仅此而已?”

    两人一只手过招,不分高下,而另一只手两剑僵持,只因吕不疑不断被山彘冲撞啃咬,不能全力相角,很快被渠黄剑锋压到肩头,眼看马上便可将眼前这可恨之人斩杀,渠黄不由得意起来。

    “仅此胜你足够!”

    剑刃临身,吕不疑心思不乱,眼下局面,皆在他计算之中,两人斗剑,他没把握击破渠黄护腕,而在此刻,那只护腕却是静物,只见他右手松手、前抓,一气呵成,渠黄长剑失去阻力,入肩一寸却又被生生止住——吕不疑丢下烟霞,擒住了渠黄的手腕。

    “你!”

    兵战凶危,吕不疑这一手可谓胆大包天,稍慢一分,整条肩膀就要被卸去。渠黄大惊,但此刻手腕被擒,再想进剑是不可能了,刚要翻腕挣脱,吕不疑运功发力,渠黄护腕碎成数块,其间果然有个小小香囊。

    眼见香囊落下,渠黄左手五指张开,便要去捉,吕不疑左手亦出,然而他的目标却不是香囊,而是一拳打向渠黄伸出的手,只听清脆一声,渠黄惨叫着抽回手臂,吕不疑腾出右手,掌背一磕,将渠黄连人带剑推出数步,这才从容俯身,一手挽起长剑,一手接住香囊。

    “这些畜生,撞得我腰疼,”吕不疑把香囊掖进腰带,几个本要咬他的山彘生生刹住,调转目标对准渠黄,“且来让我看看你是怎么对付这帮畜生的。”

    渠黄冷汗满额,咬紧牙关不断吐纳,只见他左手中指、无名指指骨钻出手背,血流不止,已是无法握拳,再看对面吕不疑与汹汹而来的山彘,嘴唇微动,似是在暗中咒骂,也顾不得证明自己比吕不疑高明,毫不犹豫地转身遁入密林之中。

    “待毁去石人,定当找你讨回血债!”

    山彘追赶渠黄而去,吕不疑虽恨他,但此时需以职责为重,毁去天命奇物为要,当下又一路寻觅车辙脚印、断枝泥痕,毁去沿途陷阱,留下天命司暗记,半个时辰之后,终于穿过了森林。

    林外阳光刺眼,吕不疑不由得稍稍眯起眼睛,就在这一瞬之间,一股杀气传来,这般境界自然是伤不到他分毫,随手一指后睁开眼看,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倒在地上,肩头被他真气贯穿,血如泉涌。

    “马车在哪里?”吕不疑冷声发问,同时眼望四周,只见林外乃是一片山谷,两面绝壁,一侧河流,河流对岸,又是大片森林,果然是个藏身的好所在。

    虽说那孩子面色煞白,疼得浑身直哆嗦,却是既不惨叫,也不告饶,闭口不答马车去向,只是狠狠盯着吕不疑,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意思。

    “小小年纪,倒也有些本事,可惜还没见过花花世界就要死了,”吕不疑拔出烟霞,剑尖在那孩子心口点了点,脸上虽带着点戏谑的微笑,只是笑容倒比凶相还要吓人,任何人能从中看出,若是再不回答,便只有死路一条,“你当真不怕死?”

    虽然意志远胜同龄人,但孩子终究是孩子,吕不疑发出死亡威胁之后,那孩子不由自主地朝山崖下的荒村看了一眼,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吕不疑的眼睛,看来马车极有可能还在村中。

    得了答案,吕不疑剑尖戳下,那孩子闭目就死,不料这一剑轻如点水,却是帮他点穴止血,再睁眼时,吕不疑已然潜入村中,孩子挣扎起身,迈了两步却又停下,犹豫片刻,终究没有再追去。

    锅碗中食物残渣腐败的味道,破衣烂衫上浓浓的酸臭,走进村里巷陌,闻到这些气味的吕不疑本能地抬手遮住口鼻,他只道这到处残垣断壁的荒村是天子盟的临时据点,却不料处处是生活的痕迹,只不过这生活过得属实粗陋了些。

    稍稍计数,目测碗筷足供二十余人用饭,吕不疑自然更加小心,步步深入村中,听得厮杀之声,上前窥看,十几名大小孩童正在空地上捉对厮杀,空地对面便是崖壁,四名天子盟武士正在崖底山洞口站哨,饶有兴致的看着那群野兽般的孩子搏斗,时不时还品头论足一番。

    杀过去倒是轻而易举,但要悄无声息放倒这么多人,吕不疑自问还做不到,若是有一个喊起来,岂不让里面的人有了准备,思来想去别无他法,索性从发髻中拆下几缕头发遮脸,直接走了出去:

    “喂,天命司的人来了,你们到村口去准备迎敌,我进去通知其他人。”

    “这……”

    四名守卫中为头的一个,眼看一个穿着天命司制服的人突然走出来下令,自然地以为是渠黄大人,但眼前这人的长相又和自己印象中的渠黄不太一样,偷偷瞟了瞟几个同伴,个个面面相觑,看那样子心里也都没底,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几年不在,我指挥不动你们了?”

    “不敢,小人们这就前去!”

    吕不疑面露愠色,那神态极为自然,半点不似演的,加之那些守卫本就没见过渠黄几面,更加想不到有人敢如此行事,这下彻底被唬住,为头的那个一招手,四人便向村口冲去。

    “血战在即,你等功夫未成,留在这里碍手碍脚,各自躲避去吧。”

    吕不疑向那些不停厮杀的孩童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走开,那些孩童却愣在原地,他们自被天子盟掳到这里做死士,每日苦练,遇事当先,期间不知夭折了多少人,今日竟有长官这般好心让他们躲避厮杀,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吕不疑进入山洞之中,其中年纪较长的一个回过神来,说声快走,众孩童才忙不迭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