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生死敌
大草原的云，高远又娴雅；
大草原的风，劲烈而不羁；
大草原的飒爽女儿郎，凛凛倾城姿，爱恨无所忌。
人被捆成一团，尽管狼狈不堪，脸上却并无半分惧色。瞪视眼前人群，强忍伤痛的休屠星月一脸无畏。
“见到单于，还敢如此强横？”
恶语相向，一旁负责看押的壮硕亲卫怒不可遏，“当众射杀我们的尊贵客人，还伤及左大将，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请单于明察！”
“禀单于，星月乃臣小女，臣管教无方，求单于恕罪……”焦虑目光中有惊喜更有忧惧，急于为心头肉脱罪，呼衍逸云忙不迭辩解，“缦——”
“停，先别说！”突然出声打断话语，且鞮侯高声下令，“来人！让所有无关人等马上远离，派人请左屠耆王过来！”
不显山不露水，语气尤为平淡，“伤势如何？”
“回单于，左大将并无大碍，只是擦破一点点皮……”看表情神色，单于似乎有意偏袒眼前这对母女。愤怒情绪顷刻消退，眼头够亮的壮硕亲卫小声嘟囔。
“但……但当众杀人，而且伤到左大将……如果……就……”
“你马上带人护送左大将赶来这里，退下！”看着人走远，脸上毫无波澜的且鞮侯暗自松下一口气。
无视地上女子，目光在怒形于色的缦胡缨左相身上停留片刻，很快转回到桃花石王头上。抬抬手，示意姊妹俩继续。
一路早想好应对之策，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桃花石王呼衍逸云语如连珠。
“缦胡缨前段时日遭遇重大挫折，设在京师郊外的秘密集会地被外人发现，进而导致我方惨重伤亡。为求万全，香云楼全体部众被迫撤离京师，楼主呼衍左相难逃罪责。在臣派人调查期间，呼衍左相与綦毋罗当户公然叛逃。此举对缦胡缨产生极大威胁，臣只能大义灭亲，当即下令对这两人展开追杀。小女今日凑巧碰上，应该担心出意外，才当众杀之。但误伤到左大将的确不该，臣代小女向单于还有左大将赔罪。小女不过奉令行事，无论单于如何惩罚，一切由臣一人承担。”
“闭口不谈自己的失策，只把责任全部推到别人头上，如此也太阴毒……”
底气不算太足，但也绝非毫无还手之力。同样早考虑好应变策略，及时调整，呼衍伊墨展开绝地反击。
“即便按你所说，我们对缦胡缨产生威胁，那也仅限于中原之地。何况这还只是你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误，而精心编造的污蔑之词。再说了，如今我们已平安回到单于王庭，又哪来的威胁。当着单于及诸长都敢公然灭口，还想置左大将于死地，这明摆着藐视王庭，更藐视单于，背后绝对有不可告人之目的。你们母女只怕早算计好，合起伙来欺下瞒上，借机清除异己。把缦胡缨变成你们呼衍部的耳目与爪牙，为日后篡位提前做好准备。”
缦胡缨乃王庭最高机密，除去左屠耆王，任何人都不得而知。哪怕两姊妹彻底决裂，也断不能因此而泄露天机。
一边听姊妹俩各自申辩，一边深思熟虑，压手制止正欲开口反驳的桃花石王，且鞮侯做出决定。
“传我命令，派人好生安葬綦毋罗当户，另妥善安顿其家人！等一切调查清楚，再行赏罚。让左屠耆王和左大将直接赶往庭帐！”
斜睨还躺在地上的女子，语气淡然，“来人，松绑，将此女带回王庭！”
忍看情郎横死，仇人却轻松脱身。有心叫屈，又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脸色阴沉的呼衍伊墨咬碎银牙。
怒视面沉似水的桃花石王，一肚子的恨意无处发泄，只能在心里狠狠诅咒。
诅咒昔日的姊姊不得好死，诅咒嚣张跋扈的少主得到最恶毒的报应。更诅咒把自己害到如此境地的去不得，最好能落到自己手里被折磨至死，不然解不了心头之恨。
王庭歌舞依旧，喧嚣阵阵，欢呼雀跃的人群用最虔诚的礼仪恭迎提前返回的单于。
众亲卫自觉远离，空荡荡的庭帐内，密谈一直持续到左屠耆王与左大将到来才暂告一段落。
两兄弟一起先向父亲行礼，与桃花石王本就熟识，左屠耆王狐鹿姑上前打起招呼。
伤势轻微，基本不受太大影响，左大将姑茨比主动向外姑呼衍伊墨表达歉意。
外姑派来联络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公然射杀，换谁也忍不了。瞪视面生美妇，左大将话语间杀气毕显，“杀人必须偿命，今日不管什么身份，都要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打住！都不要插话，好好听呼衍左相和桃花石王怎么说！”
开口化解帐内紧张气氛，且鞮侯现场考验兄弟俩的应变能力。一来栽培小儿，当然更多还是为大儿以后顺利继位未雨绸缪。
瞪一眼还在气头上的小儿子，冲急欲开口的呼衍左相点点头，一句话直击要害，“如果休屠星月和休屠婵经查实的确守身如玉，你还坚持刚才的说法吗？出现这种重大失误，身为楼主兼左相，你又应该承担多大责任？”
“这个……”心里实在没底，呼衍伊墨赶紧换招，“之所以出现纰漏，与桃花石王下令追杀去不得太急有直接关系，就是因为操之过急才被抓住破绽。而且少主一直袒护去不得，甚至不惜为之舍命。尤其休屠婵与去不得整晚呆在一起，天亮后还配合去不得试图叛逃。两人都有明显投敌倾向，此事很难排除桃花石王在背后撑腰甚至出面授意的可能……”
窥探众人反应，继续补刀，“为防万一，臣才想着先斩后奏，让人押解休屠婵直抵王庭，由单于亲自审问。至于少主和去不得关系到底有多亲密，香云楼所有人都知道，压根不需要臣来强调。”
“你俩所提到的这个‘去不得’可是此次随李陵出战的追风校尉‘去不得’？”
注意力被完全吸引，暂时放下姊妹俩的生死之争，且鞮侯急切发问，“缦胡缨可对这个去不得做过详细调查？如果真是同一个人，此人到底是不是卫青庶子？”
“回单于，就是同一人。臣早已查明，去不得绝不是卫青庶子！”
手握发言权，呼衍逸云赶紧先撇清母女仨投敌嫌疑，“经臣查实，休屠星月与休屠婵都因为没办法和去不得正面对抗，才不得不委曲求全。但姊妹俩绝对白玉无瑕，单于要不信，可以请女巫对两姊妹验身。而且为了获知汉军此次军情机密，臣不惜动用……”
瞅瞅嗤之以鼻的左相，意味深长一笑，“动用了一名蛰伏已久的医女，色诱去不得，才成功套出军情机密。为笼络人心，臣以单于的名义赏其黄金七锭。同时当面许诺，会奏请单于擢升其为封都尉，该女现在就在单于王庭……”
“此事稍后再议！”心思被完全搅动，且鞮侯一心只关注崭露头角的年轻对手，“继续谈对去不得的认识，越多越好！”
“小淫贼一个，手段卑劣，杀人不眨眼。油嘴滑舌，年纪轻轻诡计多端，而且残忍奸诈狡黠狠毒……”
活脱脱描述成一个转世大魔王，呼衍伊墨不住咒骂，“这小淫贼怎么不早死，最好让天神马上收走，每日抽筋拔骨洗髓，让其尝尽世间痛苦！”
“据臣所知，去不得不仅箭术超群，身手尤为了得，而且无师自通学会兵法。胆大心细富于谋略，行事神鬼莫测……”
以亲历阳山狼饮峰山谷勘验及自身惨痛经历给出客观评语，呼衍逸云心有余悸，“以臣之见，此人如不尽早杀之，日后必成我心腹大患！”
“即便杀了此淫贼，其身上的狼玉佩也不能留在缦胡缨……”唯恐对手继续做大，呼衍伊墨来一招釜底抽薪。
“玉佩必须收归单于王庭，以防某些人更加有恃无恐。臣可听闻，此玉佩本就是老单于赐给单于的圣物，岂能假手……”
“慢！狼玉佩？去不得身上有狼玉佩？可是能号令缦胡缨的那枚？”
吃惊不小，且鞮侯脸色一沉，“这到底怎么回事？谁能好好解释一下？”
大草原的风，劲烈而不羁；
大草原的飒爽女儿郎，凛凛倾城姿，爱恨无所忌。
人被捆成一团，尽管狼狈不堪，脸上却并无半分惧色。瞪视眼前人群，强忍伤痛的休屠星月一脸无畏。
“见到单于，还敢如此强横？”
恶语相向，一旁负责看押的壮硕亲卫怒不可遏，“当众射杀我们的尊贵客人，还伤及左大将，背后一定有人指使，请单于明察！”
“禀单于，星月乃臣小女，臣管教无方，求单于恕罪……”焦虑目光中有惊喜更有忧惧，急于为心头肉脱罪，呼衍逸云忙不迭辩解，“缦——”
“停，先别说！”突然出声打断话语，且鞮侯高声下令，“来人！让所有无关人等马上远离，派人请左屠耆王过来！”
不显山不露水，语气尤为平淡，“伤势如何？”
“回单于，左大将并无大碍，只是擦破一点点皮……”看表情神色，单于似乎有意偏袒眼前这对母女。愤怒情绪顷刻消退，眼头够亮的壮硕亲卫小声嘟囔。
“但……但当众杀人，而且伤到左大将……如果……就……”
“你马上带人护送左大将赶来这里，退下！”看着人走远，脸上毫无波澜的且鞮侯暗自松下一口气。
无视地上女子，目光在怒形于色的缦胡缨左相身上停留片刻，很快转回到桃花石王头上。抬抬手，示意姊妹俩继续。
一路早想好应对之策，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桃花石王呼衍逸云语如连珠。
“缦胡缨前段时日遭遇重大挫折，设在京师郊外的秘密集会地被外人发现，进而导致我方惨重伤亡。为求万全，香云楼全体部众被迫撤离京师，楼主呼衍左相难逃罪责。在臣派人调查期间，呼衍左相与綦毋罗当户公然叛逃。此举对缦胡缨产生极大威胁，臣只能大义灭亲，当即下令对这两人展开追杀。小女今日凑巧碰上，应该担心出意外，才当众杀之。但误伤到左大将的确不该，臣代小女向单于还有左大将赔罪。小女不过奉令行事，无论单于如何惩罚，一切由臣一人承担。”
“闭口不谈自己的失策，只把责任全部推到别人头上，如此也太阴毒……”
底气不算太足，但也绝非毫无还手之力。同样早考虑好应变策略，及时调整，呼衍伊墨展开绝地反击。
“即便按你所说，我们对缦胡缨产生威胁，那也仅限于中原之地。何况这还只是你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误，而精心编造的污蔑之词。再说了，如今我们已平安回到单于王庭，又哪来的威胁。当着单于及诸长都敢公然灭口，还想置左大将于死地，这明摆着藐视王庭，更藐视单于，背后绝对有不可告人之目的。你们母女只怕早算计好，合起伙来欺下瞒上，借机清除异己。把缦胡缨变成你们呼衍部的耳目与爪牙，为日后篡位提前做好准备。”
缦胡缨乃王庭最高机密，除去左屠耆王，任何人都不得而知。哪怕两姊妹彻底决裂，也断不能因此而泄露天机。
一边听姊妹俩各自申辩，一边深思熟虑，压手制止正欲开口反驳的桃花石王，且鞮侯做出决定。
“传我命令，派人好生安葬綦毋罗当户，另妥善安顿其家人！等一切调查清楚，再行赏罚。让左屠耆王和左大将直接赶往庭帐！”
斜睨还躺在地上的女子，语气淡然，“来人，松绑，将此女带回王庭！”
忍看情郎横死，仇人却轻松脱身。有心叫屈，又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脸色阴沉的呼衍伊墨咬碎银牙。
怒视面沉似水的桃花石王，一肚子的恨意无处发泄，只能在心里狠狠诅咒。
诅咒昔日的姊姊不得好死，诅咒嚣张跋扈的少主得到最恶毒的报应。更诅咒把自己害到如此境地的去不得，最好能落到自己手里被折磨至死，不然解不了心头之恨。
王庭歌舞依旧，喧嚣阵阵，欢呼雀跃的人群用最虔诚的礼仪恭迎提前返回的单于。
众亲卫自觉远离，空荡荡的庭帐内，密谈一直持续到左屠耆王与左大将到来才暂告一段落。
两兄弟一起先向父亲行礼，与桃花石王本就熟识，左屠耆王狐鹿姑上前打起招呼。
伤势轻微，基本不受太大影响，左大将姑茨比主动向外姑呼衍伊墨表达歉意。
外姑派来联络的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公然射杀，换谁也忍不了。瞪视面生美妇，左大将话语间杀气毕显，“杀人必须偿命，今日不管什么身份，都要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打住！都不要插话，好好听呼衍左相和桃花石王怎么说！”
开口化解帐内紧张气氛，且鞮侯现场考验兄弟俩的应变能力。一来栽培小儿，当然更多还是为大儿以后顺利继位未雨绸缪。
瞪一眼还在气头上的小儿子，冲急欲开口的呼衍左相点点头，一句话直击要害，“如果休屠星月和休屠婵经查实的确守身如玉，你还坚持刚才的说法吗？出现这种重大失误，身为楼主兼左相，你又应该承担多大责任？”
“这个……”心里实在没底，呼衍伊墨赶紧换招，“之所以出现纰漏，与桃花石王下令追杀去不得太急有直接关系，就是因为操之过急才被抓住破绽。而且少主一直袒护去不得，甚至不惜为之舍命。尤其休屠婵与去不得整晚呆在一起，天亮后还配合去不得试图叛逃。两人都有明显投敌倾向，此事很难排除桃花石王在背后撑腰甚至出面授意的可能……”
窥探众人反应，继续补刀，“为防万一，臣才想着先斩后奏，让人押解休屠婵直抵王庭，由单于亲自审问。至于少主和去不得关系到底有多亲密，香云楼所有人都知道，压根不需要臣来强调。”
“你俩所提到的这个‘去不得’可是此次随李陵出战的追风校尉‘去不得’？”
注意力被完全吸引，暂时放下姊妹俩的生死之争，且鞮侯急切发问，“缦胡缨可对这个去不得做过详细调查？如果真是同一个人，此人到底是不是卫青庶子？”
“回单于，就是同一人。臣早已查明，去不得绝不是卫青庶子！”
手握发言权，呼衍逸云赶紧先撇清母女仨投敌嫌疑，“经臣查实，休屠星月与休屠婵都因为没办法和去不得正面对抗，才不得不委曲求全。但姊妹俩绝对白玉无瑕，单于要不信，可以请女巫对两姊妹验身。而且为了获知汉军此次军情机密，臣不惜动用……”
瞅瞅嗤之以鼻的左相，意味深长一笑，“动用了一名蛰伏已久的医女，色诱去不得，才成功套出军情机密。为笼络人心，臣以单于的名义赏其黄金七锭。同时当面许诺，会奏请单于擢升其为封都尉，该女现在就在单于王庭……”
“此事稍后再议！”心思被完全搅动，且鞮侯一心只关注崭露头角的年轻对手，“继续谈对去不得的认识，越多越好！”
“小淫贼一个，手段卑劣，杀人不眨眼。油嘴滑舌，年纪轻轻诡计多端，而且残忍奸诈狡黠狠毒……”
活脱脱描述成一个转世大魔王，呼衍伊墨不住咒骂，“这小淫贼怎么不早死，最好让天神马上收走，每日抽筋拔骨洗髓，让其尝尽世间痛苦！”
“据臣所知，去不得不仅箭术超群，身手尤为了得，而且无师自通学会兵法。胆大心细富于谋略，行事神鬼莫测……”
以亲历阳山狼饮峰山谷勘验及自身惨痛经历给出客观评语，呼衍逸云心有余悸，“以臣之见，此人如不尽早杀之，日后必成我心腹大患！”
“即便杀了此淫贼，其身上的狼玉佩也不能留在缦胡缨……”唯恐对手继续做大，呼衍伊墨来一招釜底抽薪。
“玉佩必须收归单于王庭，以防某些人更加有恃无恐。臣可听闻，此玉佩本就是老单于赐给单于的圣物，岂能假手……”
“慢！狼玉佩？去不得身上有狼玉佩？可是能号令缦胡缨的那枚？”
吃惊不小，且鞮侯脸色一沉，“这到底怎么回事？谁能好好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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