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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大肚汉

    夏日炎炎,去不得却如坠冰窟。眼前官员长相敦厚,可语出如刀,关键身份特殊,自己完全奈何不得。

    “末将领旨谢恩!”虔诚叩谢,也不看嚣张对手,去不得神态自若,“但凡阴险狡诈鼠辈,终有一日会死于非命!”

    接过小黄门递上的印绶与密旨,人再次叩拜。起身冲横眉冷对的官员行稽礼,话语不卑不亢:

    “多谢诸位惦记,但本将可没那么容易死。如此肆无忌惮,阁下岂不闻火焱昆岗,玉石俱焚?”

    遽然失色,中年官员微微一愣。眼前小儿虽年轻,挑衅却没法令其无状,一时只怕难以找出破绽。

    依仗身份,人有恃无恐,语气愈发阴狠,“尔兄妹可在京师,本官杀个人如同碾死一只蚂蚱,哼!”

    “小妹马上远嫁燕王王府,长兄无官无职根本不怕构陷……”

    语气虽淡定,去不得只觉得后颈发凉,但口吻照样强硬,“下三滥勾当更没用,长兄神力天下无双,宵小之徒再多,不过送人头而已。”

    “本官会让你好好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阴冷一笑,中年官员不可一世,冲殿内拱手行礼,“下官拜见殿下,下官告退!”

    一直盯着三人消失,去不得才折返大殿。心火上涌,躬身施礼,人百思不得其解,“敢问殿下,此官员到底什么来头,何以这般张狂?”

    “黄门侍郎苏文,与本宫素来不睦……”淡淡解释,刘据显然不愿多提,“来,我们饮酒!”

    菊花酒入肚,心底火气渐渐平息,陪太子痛饮,去不得转移话题,“殿下为何对小人如此厚爱?不仅赐予天马宝剑以及厚赏,而且……而且还赏赐小人双姝?”

    “你我关系匪浅,区区赏赐不值一提。天马与宝剑助你一臂之力,些许钱财便于你日后傍身,至于赏你双姝……”

    坦坦荡荡,刘据索性直言,“此乃母后命本宫所为,希望你早留子嗣……”

    看看堂下,同样转换话题,“听闻你食量惊人,母后特意叮嘱,在本宫这儿一定吃饱。来人,为去校尉备膳!”

    “谢皇后,谢殿下,小人愧不敢—当!”死盯着端上来的偌大食盆,去不得一时合不拢嘴。

    全部被惊呆,所有宫女屏气噤声。同样被镇住,众官员瞠目结舌。

    后堂拐角屏风处,两双清澈明眸正目不转睛偷窥,怯羞目光投向东席上的俊朗武将。

    叽叽咕咕的鸟语几不可闻,但即便听清也全然不懂。只因,孪生姊妹操一口正宗的南越口语。

    左右环视一圈,刘据忍俊不止,“哈哈哈……去校尉在中宫才吃半饱,此不过一半所食!”

    彻底吓傻,众人惊立当场。屏风后的鸟语蓦然停下,来自中宫的女御长走入后堂,冲双姝吩咐几句,三人很快一起消失。

    早亲眼见识,年长宦官不动声色。腹内空空,人实在饿得不行,小口吃菜,先垫垫空瘪瘪的肚皮。

    一袭锦绣衣装,绣边玄色斗篷遮脸,娇柔双姝被带出宫门。

    等姊妹俩坐上门外等候已久的便轿,御长倚华上前叮嘱,“今晚必须荐枕,否则问罪下狱。只要诞下男丁,皇后另有重赏!”

    冲高壮官员点点头,“马上送人至大将军府,并告知府中家令君,此双姝乃皇后赏赐给去公子的婢妾,务必安排今晚服侍!”

    “下官领命!”冲身后卫队扬扬手,高壮官员沉声下令,“起轿——”

    殿内寂静,所有目光投向东席上的魁梧男子与几上偌大食盆,现场鸦雀无声。

    吃也不是,不吃更不行。大致估量,横下一条心,去不得侧身行礼,“谢殿下赏赐,请恕小人无礼!”

    看一眼惊呆的众官员,刘据同样半信半疑,“来本宫宫中,无需客套,去校尉请慢用!”

    众目睽睽之下,去不得一口气吃个肚儿圆,偌大食盆中也所剩无几。

    宫中消息早不胫而走,太子宫来了一位高大俊雅的年轻武将,先后在中宫及太子宫连续吃下十余人的食量。

    消息让人难以置信,长乐宫顿时沸腾。众宫女奔走相告,有事来太子宫的自然赖着不走,没事的也找由头借机过来一窥究竟。

    吃得过饱,不时整理衣装,去不得尴尬万分。身为堂堂武将,居然靠吞天食量哗众取宠,着实不雅。

    觥筹交错无尽时,曲终人散终有期。千恩万谢淳厚的国之储君,人虔诚叩拜告退,悄步出太子宫。

    由年长宦官居前引路,牵上通体雪白的宝驹,去不得徐徐而行。轻抚腰际宝剑,不时回身看看马背上左右皮橐中的锦缎包袱,再摸摸怀中龙纹蜡封锦囊及印绶,人恍如梦中。

    路上不断飘出吭吭哧哧的窃笑声,沿途不时出现宫女。或成群结队,或独自而行,但无一例外对去不得行瞩目礼。

    更有胆大者,索性故意弄翻手中什物,刻意逗留。等人马经过,再大大方方一饱眼福。

    脸皮发烧,去不得只能硬起头皮前行。大将军庶子名声算彻底给毁了,自此以后,宫中只闻大肚汉,而不知剽悍男。

    一路送出皇城,躬身作别,年长宦官蹒跚折返。

    “尊驾请留步!”甩开缰绳,去不得暗暗自责,赶紧从绣龙包裹中取出一锭金子,藏于袖中。

    几步追上,见周围无人关注,塞入年长宦官衣袖,“劳烦尊驾奔波至今,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这……这也太贵重,不可……万万不可……”坚持不收,年长宦官一脸惶恐,“此乃皇后与殿下赏赐去校尉之物,下官岂敢……”

    “现已属于在下,但收无妨!”强行塞入衣袖,去不得一脸诚恳,“以后少不得还会劳烦尊驾,如有机会,一定请尊驾痛饮!”

    “去校尉食量酒量与胆量同样惊人,下官叹为观止……”彼时紧挨殿门,大体听清部分对话,年长宦官悄声提醒,“苏侍郎睚眦必报,去校尉可千万小心。”

    “多谢多谢!”目送人离去,直至蹒跚背影消失,去不得翻身上马。

    原地转圈,人五心不定。天色尚早,一边四处观察,一边努力厘清思绪。不可不防,今日已图穷匕现,狂徒敢如此托大,近期必出阴招。

    思虑少顷,调转马头,人马直奔北门。一路左弯右绕,一会催马再一会急停,人故意为之。

    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三骑,一直紧跟不舍。也不回看,快马转入一处巷口,调转马头,去不得拔出宝剑。

    “各位所为何来?只为索命?”双手握宝剑,摆出怀中抱月迎战架势,人冷笑不止,“仅凭尔三人,就想取我性命?苏侍郎未免也太小瞧本将……”

    “去校尉千万别误会,下官乃太子卫率周胜,此二人乃下官属官,奉殿下之命前来……”

    摘下玉腰牌,递给身后下马的魁梧下属,高壮官员忙不迭解释,“请查验,殿下担心有人暗算去校尉,故命下官带人火速赶来。幸好还没走远,我等这才及时追上。”

    仔细翻看玉质腰牌,收宝剑,去不得郝然一笑,“多谢殿下考虑周全,辛苦诸位!”

    不再看身后,人一路暗想心思。留给自己的时间很短,可需要处理的事太多太多。身后跟着几个尾巴,总归不太方便。

    一路穷思竭虑,人一路不停催马。一口气赶到西市口的约定店铺,下马进门,对殷勤迎上前的店小二快言快语:

    “请代我转告王兄八个字,千万记住了。听清楚,‘此情可待,此女可妻’!‘情’为‘情义无价’的‘情’,‘妻’为‘妻儿老小’的‘妻’。另转告王兄,请一定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