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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变故生

    烟笼柳岸风轻舞,何处行人不断肠!

    灞桥柳折,蝶儿装欢。桥下黯然处,杨花无踪影,点点都是离人泪。

    抱情郎,诉衷肠,哭成泪人的俏翁主百般不舍,“呜呜……我不回去……呜……我要留下来陪你……呜呜呜……”

    冲一旁怏怏不乐的小妹摆摆手,去不得无奈催促,“荷儿,代我去送送二王子,快去!”

    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的傅夜荷咬紧嘴唇。不敢发飙,也不能生气,唯有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气鼓鼓的小脸出卖了内心,走近翘首以盼的王子,不敢与期盼眼神对视,颌首低眉,怯生生的嗓音让人顿生爱怜,“民女代两位兄长相送,多蒙王子庇佑,我们兄妹感激不尽。”

    “你还是喜欢你阿兄吧?”神情落寞,小王子心有不甘,“你就不能多看我一眼?荷儿,你想过没有,如果你阿母临终前不告知实情,你还会如此对你阿兄吗?”

    沉默一会,心思百转千回,傅夜荷扭扭捏捏,“我不清楚,也不知道。但阿兄待我非常好,从小到大宠着我护着我也让着我,把我捧在手心里当成宝。”

    “真是个傻小妹,你阿兄之所以这般相待,自然是把你当成亲妹妹……”

    有所释然,小王子哭笑不得,“我待三妹还不一样如此,但这不是男女之爱。是亲情之爱,血浓于水故爱之切切。”

    靠近战战兢兢的小阿娇,小王子大胆揽人入怀,话语极尽温柔,“我保证,待你会比你阿兄更好。你阿兄愿意为你舍命一时,我比他做得更好,舍命保护你一生一世,做我细君好不好?”

    桥下望桥上,努嘴示意,紧皱的眉宇终于有所舒展,去不得哑然失笑,“瞧,你兄长在干啥?”

    朦胧泪眼望过去,俏翁主破涕为笑,“哼,你们男人就会哄骗……”

    闭上眼,噘嘴娇嗔,“不要看那边,你才是我的王,快——”

    再无顾忌,俯身以就,去不得只觉得如坠云雾。人沉沦,心深陷,刹那间不知天上人间。

    桥另一端,陪众侍从闲聊,傅天雷明显心不在焉。不时偷窥桥上桥下,嘴角渐渐露出会心笑意。看来小妹已接受王子爱意,小弟更获得翁主芳心,若父母泉下有知,一定倍感欣慰。

    递上小弟早准备好的薄礼,人客客气气,“我们兄弟幸得诸位仗义相助,才顺利脱险,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这可不行,不过举手之劳……”连连摆手,壮硕侍卫快人快语,“主子兄弟也是我们的主子,再说主子即将娶你家小妹,翁主也会下嫁你小弟,我等还得备双份礼祝贺才对,哪能倒收礼!”

    “一定要收,不然去弟肯定生气,怪我这个兄长不会说话……”

    强行硬塞,傅天雷憨憨一笑,“我笨口拙舌,不如去弟会说,让兄弟们见笑。我们也算生死一场,有机会一定去幽州,再与兄弟们好好相聚!”

    “这……这可真不好……”推拉少许,盛情难却,壮硕侍卫一脸不好意思,“也罢,我代众兄弟暂且收下。尊驾到幽州后,请随时找我们。”

    一一介绍众侍从,“在下叫习九,这位叫墨翰池,西门舜,贡飞白……”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良人去兮,信之北风……”

    拥怀中人,缓缓上桥,去不得触景生情,随口吟诵,“良人何日归兮,吾之所愿兮,奈何渺渺兮,心之戚戚兮!”

    “你会作赋?”搂得更紧,俏翁主莞尔一笑,“你还会什么?难怪庆兄说你文武全才,你会的可真多,我喜欢……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信口而来,一半恩师所授,一半有感而发……”凝视怀中女人,去不得大笑,“我其实就会一样,好好对你,其他嘛,都只为保命。”

    “要不,你随我们回幽州,我求父王封你官职……”憧憬日后幸福场景,俏翁主心情大好,“省得在这里担惊受怕,到幽州后我看谁敢——”

    不敢告知实情,去不得小心赔笑,“男儿志在四方,岂可沉溺于温柔乡。再何况我总得出人头地,才好风风光光去幽州。要一文不名,如何去求你父王?”

    “好男儿就要建功封侯……”到底王族出身兼胡人血统,崇尚勇者,俏翁主笑容灿烂,“我的王自然不会是普通人,我等你!”

    依依惜别,两人互赠信物。去不得送翁主随身匕首,俏翁主相赠兄长宝刀。手抚小王子所送纯金连心锁,舍不得拿出玉佩,傅夜荷急出一脑门汗。

    看出端倪,示意长兄拿出精美雕弓,早做准备的去不得轻松化解,“庆弟勿怪,小妹估计无以回赠。”

    递过雕弓,“愚兄为小妹代劳。此弓从匈奴人手中缴获,看似非寻常之物,庆弟不妨一试?”

    审视少许,小王子眉开眼笑,“宝刀赠去兄,雕弓送庆弟,倒也相得益彰……”

    尝试拉弓,连声叫好,“好……好,好弓!去兄日后若再有缴获,我要先睹为快,哈哈哈——”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频频回首,俏翁主泪洒衣衫。

    殷殷相望,直到王子兄妹一行消失在视野中,去不得才怅然折返。一路回想一路痴笑,人恍如梦中。

    不住抚摸连心锁,心潮起伏不定,傅夜荷神色恍惚。无所牵挂,笑眯眯跟在弟妹身后,傅天雷满心欢喜。

    暗地里一直关注,短装精干男子远远跟上。目光看似随意,不断扫视周围人群,手不时摸摸腰际。

    刚入城门,大老远就发现熟悉身影,去不得故意装出脚下不稳。一个趔趄,人蹲下龇牙咧嘴,“长兄,你带小妹先回府,我在这歇一歇。”

    冲长兄挤挤眼,“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回。”

    目光转向远处驻足的精干男子,不住努嘴暗示,“我就呆在这城门处,好生歇着——”

    一直等三人走远,悄然站起,去不得快步转入巷口。

    “刚才那男子很可疑,公子没发现?”同样谨慎,包达庭一脸诧异,“小的已打听到念奴准确消息,一切如小兄弟所言,人就在怡翠楼。”

    “保护我的人,放心!”默默观望一会,去不得低声发问,“查出其背后靠山和掌事人没?”

    “都已查明,而且小的刚追踪过其掌事人。掌事叫胡莱,这杂碎在城外置别院养着两名小妾,现在应该还在小妾那儿。”

    一口气说完,人直翻白眼,“怡翠楼背后靠山果真是田家……”

    掏出一方丝绢,得意一笑,“这个刚从胡莱身上所得,上面应该为田崈手笔,公子请看!”

    “那日钱囊也是你妙手空空所得吧?”似笑非笑,去不得定睛细看,“大抵没错,不如我们模仿田崈笔迹,以田崈口吻找怡翠楼索要念奴,你觉得如何?”

    低眉顺眼尬笑,包达庭讪讪解释,“那日的确是小的不对,后来回想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专程送还。”

    想了一会,语气不太确定,“冒充也可以,但我们都是生面孔,怡翠楼管事人未必相信……”

    一拍脑袋,妙计出炉,“既然胡莱有软肋,我们或许可以借此迫其出面。”

    人转瞬又变得沮丧,“胡莱或许认识公子,万一不配合,又或者临时出卖我们。惊动怡翠楼,把念奴转移,再救人只怕更不容易?”

    “无妨,我自有办法!”救人心切,去不得急不可耐,“我们现在就走,你有朋友会模仿笔迹不?我知道你有办法,不然不会偷出丝绢。”

    “公子知我……”悄步出巷,包达庭前后左右张望,“请千万注意,可能有人跟踪。”

    一前一后出城,路上不断兜来绕去。直到确信疑似追踪者全部被甩掉,两人才转回正途。

    对城外一样了如指掌,包达庭甩开步伐。不疾不徐跟上,始终保持一段距离,去不得不时关注身后。

    一路随着街巷渐渐疏落,田园风光不时闪现眼底。初夏时日,蓝天白云,碧空万里,路上杨柳成荫,一切让人分外惬意。

    穿过被丛生杂草遮掩的小径,直入郊外田舍中一处院落,包达庭大大咧咧进院。

    静候院外,去不得按捺住焦急心情。路上早交代清楚,模仿字数越少越好,以防被人看出破绽。再者一方丝绢而已,想来也贵不到哪里去。

    财大气粗的感觉还真不错,欣赏风景,人怡然自得。目光所及一片静怡,信手摘下几片树叶,无意识揉捏,当即计上心头。

    等候良久,包达庭终于走出院落。展开两方丝绢,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收好,去不得不忘将掌心绿色碎末收妥于偷来的丝绢内。

    虽不清楚何故,人也好奇,但包达庭没出声。熟稔人情世故,自然清楚不该问的不要问。

    去而复返,唯恐目标离开,脚下生风,人一路忐忑。越田野,穿街市,不断加快步伐,包达庭同样担心。

    感觉眼前街巷看上去都差不多,一时晕头涨脑,去不得不住苦笑。山林长大,对繁华都城始终不大适应。沿途路人匆匆而过,偶尔回望身后,人暗暗戒备。

    静立民居区一偏僻巷口,两人简短沟通,“一会我去敲门,我们的身份为临淄田家派出特使,特意找胡掌事相商。”

    “先不急……”思忖少许,去不得多问一句,“此宅院不小,不可能一个护院没有吧?”

    “应该有,但估计不多……”观察巷内院门动静,包达庭脑子转的飞快。

    “我们不宜硬拼,不妨先用身份吓唬护院。再找机会与胡莱单独相处,然后公子予以制服。至于如何顺利出院,就看能否彻底降服这个胡莱。”

    “拿钱先收买护院,至于身份,对方不一定相信,因为口音不对。”

    一路斟酌对策,去不得随机应变,“一会我开口,你别出声。我毕竟外地人,对方不一定能听出口音差别。进院后你守在门口,一旦不对,你先跑,几个小小护院拦不住我。”

    心知肚明,包达庭点点头,“也好,我这京师口音,别人一听就知道不是临淄人。”

    商谈妥当,去不得率先入巷。大步近院门,不轻不重扣响门环。门很快开启一条缝,一双警惕目光扫视两人,“两位找谁?”

    “胡掌事在吧?我临淄田家人,特来拜访。”随手递上碎金子,话语一转,去不得语气强硬,“胡掌事外置别院,家主早已怀疑,我奉家主密令以外人身份暗地调查。”

    主动介绍身后人,“这位乃怡翠楼管事,与胡掌事素有交情,和我关系也不错。今儿特意带我过来知会你家主子,看看这个事如何善后。”

    威吓加利诱无人可挡,下意识接金子,用牙狠咬以辨明真伪,迟迟疑疑开门,素衣大汉小声嘀咕,“奇了怪了,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大摇大摆进门,去不得颐指气使,“马上带我去见你家主子!”

    正犹豫间,门外突然闪现人影,素衣大汉立马扯开嗓子,“外面有人盯梢,兄弟们都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