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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起始之时

    卢卡恩冲击前一分钟,位于波兹南某乡间庄园的阿林森兰德博士享受着于雨后阳光带给自己的惬意。她端起热茶,一只手操纵着经过国防加密的笔记本电脑。

    她正在为一封执行计划定名,她选择最简单的用人名决定,于是她在电脑上敲下如下一行字:

    关于发掘摇篮的具体方案——阿林森兰德·莱斯特计划。

    就在她打完这行字的同时,天空轰的一声爆发了巨大的声音。是飞机相撞了?阿林森兰德博士抬起头,几乎是一瞬间,一道从天而降的巨大光芒能量将她的血肉连同周遭一切化为乌有。

    神宫寺御三郎博士喝着一杯很苦涩的柠檬酒,他正在档案室里查阅一份机密。它没有想象中那么厚重,也没有像其他机要一样被封存在保险柜中,它被随意丢弃,神宫寺御三郎在柜子的角落,一个布满蛛丝和灰尘的地方将这袋名叫阿林森兰德·莱斯特计划的文件包找到了。

    里面有一块U盘和四张纸质文件,其中三张首次出现于上世纪。神宫寺御三郎将这些文件拍照记录,然后带着U盘离开了档案室。

    ——前苏联空军少将米哈伊尔·伊金于1948年受命在中阿尔卑斯山脉寻找一处古迹。它在创世纪中被命名为蒂拉提姆,意思是地狱、被诅咒之地。

    神宫寺御三郎对这些文件很感兴趣,正如这些文件所记载,摇篮其实并不是卢卡恩灾害后才建立的。在二战结束之后,一位大能将创世纪送给了苏联,在书中指引下苏联人找到了蒂拉提姆,但由于那个年代科学无法支持大规模地下勘探,所以他们在蒂拉提姆上面修了一个秘密基地。这个秘密基地就是现在的摇篮。

    后来苏联和欧洲关系恶化,在冷战时期摇篮就被放弃了。再到苏联解体时,创世纪下落不明,摇篮和蒂拉提姆也至此被世人遗忘。

    神宫寺御三郎看到文件最后,关于蒂拉提姆究竟是什么?这份书写于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联邦建立初期的文件并没有给出神宫寺御三郎想要的答案。

    只是文件最后说了一句,蒂拉提姆埋葬了一位魔神,他会掀起两个世界的灭亡。

    两个世界?神宫寺御三郎有些懵圈,但他很快调整了思路。在黑潮鸣岛遗迹里,一副壁画描述了一群形态各异的生命被迫进入一扇门,而人类站在远处看着他们。

    也就是说,在人类生活的世界之外还存在另一个世界?神宫寺御三郎继续翻着,第二张文件,纸还很新,写于7年前的2021年,那是卢卡恩灾害第一次被人们注意到的时间。

    当卢卡恩灾害被提及,人们总是会想起卢卡恩冲击,在那一灿烂的午后,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受到卢卡恩冲击,以柏林为首的十大都市遭到来自天空云层的能量倾泻。

    霎时间!那股能量似天柱冲穿云层,其宏观之伟胜似巨龙翔于天空、蛟龙翻于江水。

    人们惊喜于那个自然奇景,又或担忧于天色异变,但卢卡恩的冲击并不会短暂歇停。几乎是一秒钟的事,云层开始爆发出强光,它的威力杀死了近40000000人,让地处中欧瞬间成为燃烧的炼丹炉。

    由于灾害超出了人类文明现有的理解,矛头开始指向那些拥有顶尖科技的超级大国。

    可就在舆论风波席卷全世界,人类文明惊讶于德意志国的覆灭时——日本成为第二个受到卢卡恩冲击的国家。

    晨时,一道比烈阳还要耀眼的光芒点亮了浑沉的海平面,顷刻间日本全境受到冲击,近乎80%的国土受到毁灭性打击。

    “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以此来告慰在事件中不幸逝去的上亿生命。”

    世界紧急状态发言人宣布在次日召开面向全人类的新闻发布会,她表示会公布所有调查结果,并请求全人类团结以度过这个恐怖时期。

    上野昭文于2027年11月14日抵达斯德哥尔摩,他奉命在此协助建立日本和德国的流亡政府,预计要一年时间,但实际上他只在停留了半天,因为第三次卢卡恩冲击在2027年11月15日下午16:00击毁了整个北欧。

    人类文明的联系被彻底切断——第四次卢卡恩冲击于2027年11月16日凌晨1:00爆发,全世界的军业、农业、工业和民业遭受来自天空的精准打击。

    “超过二十亿人的死亡令我们不得不采取极端行为,”上野昭文坐在一列前往意大利的火车上,他的目标就在眼前——神宫寺一家。

    惶恐不安的神宫寺御三郎,彼时的他还未深陷生物与基因工程,比起身怀的秘密他更担忧妻儿的生命安全。神宫寺风铃很漂亮,依靠在丈夫身边入睡,他是个安全感十足男人。上野昭文笑了,笑得很轻蔑很嘲讽,因为他看到一个小男孩正在把玩手里的玩具士兵,他叫神宫寺零,是御三郎和风铃的儿子。

    神宫寺一家和列车上所有家庭一样普通,他们苦命于时局的巨变,惊惧于随时爆发的卢卡恩冲击,也许下一秒光芒会将他们吞没,但下一秒更多的是受迫于死亡的极端压力。

    “我们很需要你,神宫寺御三郎博士。”上野昭文拉开兜帽,他的样貌之普通并不引人注目。

    “你是日本人?”神宫寺御三郎问。

    “未来人。”上野昭文很认真地回答,“你接触过超自然的现象,所以我们间的谈话可以来得很轻松。

    “神宫寺零,长眠于黑潮鸣岛遗迹的生命体。”上野昭文看了一眼玩玩具的孩子,显然他还在状态之外,只有经历了普利茅斯研究所事故之后他才会觉醒。现在,这孩子要比同龄人更天真一些。

    “你想干什么?”神宫寺御三郎赶紧搂住孩子,妻子在这过程中惊醒,他看向了上野昭文,一股力量正在她体内涌现。

    “我希望你能接受世界之剑计划。”

    “如果我拒绝呢?”神宫寺御三郎强硬回绝。自己好不容易从英国逃出来,怎么可能再羊入虎口。

    “那您的妻子就会被杀死,因为你们掌握了人类不能掌握的信息。”上野昭文说的是实话,他能看到未来,因为自己就是来自未来。他放弃了格莱姆斯交给自己的任务,他选择保护家人,选择站在亲情而不是大局这一边。

    所谓世界之剑计划,是利用第二次黑潮鸣岛遗迹考察的成果来改变人类文明的现状。

    这项计划原本应该在2030年进行,但它被迫提前,根本原因是在挪威境内发现了大量遗骸,他们随时都可能南下威胁到意大利。上野昭文很清楚,不是可能,而是必定南下。他需要说服神宫寺御三郎,虽然这是计划之外的事,但上野昭文并不介意自己的计划也跟着提前三年。

    遗骸,它们随卢卡恩冲击出现在文明社会,但实际这种会大肆捕杀人类的生物早在2021年就被人类目击,不过当时人类武装还很强大,这些血肉生物构不成威胁。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失去了大部分自卫手段,情报显示卢卡恩冲击杀死了35%的人类,而遗骸在这之后将这个数据上升到了73%

    我们只能永远逃,今天逃到意大利,明天逃到北非,再往后是南非……你的妻子和你的儿女将一辈子生活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

    上野昭文向他灌输了一切可能让他回心转意的思想,比如家庭、责任什么的,但真正让神宫寺御三郎屈服的是命运……上野昭文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体内寄宿的力量,是为了让你逃得比一般人快一点吗?”

    他沉默了,没人知道神宫寺御三郎此时此刻大脑在想些什么,只能看到他的表情很痛苦,内心正在反复挣扎。上野昭文记得他以前对自己说过得的话,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带着风铃和零逃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用他体内寄宿的生命与诞生之神猩毒尸角兽。

    这个机会如今就摆在眼前,只是主导走向的人变成了上野昭文自己。他想说,快走吧,就当我没看见你们。可是他说不出来,因为一旦这样做,神宫寺御三郎就会提前到达意大利,风铃就会死,他将堕入深渊,整个人类都会被他绑在疯狂的战车上走向灭亡。

    不能重蹈那个未来的覆辙,上野昭文下定决心,自己为此已经准备了几千年。最终,他说服了神宫寺御三郎。

    从2028年7月的事件来倒推上野昭文在列车上对神宫寺一家的劝说,显然他有些错误估计了格莱姆斯的手段。神宫寺御三郎没有去意大利而是和上野昭文重新回到了英国普利茅斯研究所,可没想到格莱姆斯在那里,后者通过一些渠道打听到了消息。而错误判断的直接后果就是神宫寺零在那场冲突中觉醒,格莱姆斯被那个场景深深震撼。

    再后来英国被卢卡恩冲击毁灭,神宫寺一家还是去了意大利。在那冬天风铃即将临产,神宫寺御三郎以妻子怀孕需要照顾为由拖延了世界联邦共和国的邀请,而后又在书信中以“神宫寺萧尚未满月,风铃也在恢复过程中需要照顾”为理由,拖延了世界之剑计划。

    “我失策了。格莱姆斯知道神宫寺零的力量,他需要那个孩子帮人类夺回人类地球的土地。”上野昭文对此深感后悔,“我本来打算将他们一家骗到英国,然后避免神宫寺零的觉醒,可惜格莱姆斯在那里,他开枪打死了风铃,彻底激怒了神宫寺零。”

    “但风铃不是死在意大利了吗?”源山龙庆记得很清楚,这是他一辈子都记忆犹新的事情。在2028年的冬天,风铃被刽子手理查德杀死在家门口。

    “是的,格莱姆斯朝着风铃开枪,子弹射穿了她的心脏,但她没有死。”

    “没有死?”源山龙庆忽然想到了什么,“是因为那个吗?”

    “嗯。”上野昭文点头,“风铃也有侵略兵器,她体内寄宿着死亡与灭绝之神绿茵圣角兽。七发子弹射穿心脏,对她来说就跟蚂蚁咬了自己。”

    “但她死于被剖膛,这对侵略兵器的宿主来说致命吗?”源山龙庆问。

    “不致命。”

    “啊?”

    “风铃那个时候已经不是绿茵圣角兽的宿主了,她体内的侵略兵器去了另一个地方。”

    上野昭文继续说着,“我得承认是我的鲁莽造就了当今的局面,但我竭尽全力在弥补了。来到意大利的神宫寺御三郎想要继续躲避人群的目光,但格莱姆斯已经知道了他们一家的秘密。世界之剑计划再一次被提上日程,联邦国会想让这个知晓世界秘密的男人创造出强大的生物兵器。”

    但他不敢,他害怕人类无法掌握这些力量。可国会可不担心这些,他们只想要生物兵器,掌握是以后才担心的。

    上野昭文笑了笑,“他有充分的理由搪塞过去,风铃怀孕了,他需要承担父亲的责任。他写了一封信给格莱姆斯,说给十个月时间,孩子出生自己就去任职。”

    “你没有帮他们?”源山龙庆问。

    “我没有选择,老实说我和那个格莱姆斯还挺聊得来。人类文明正在面临灭顶之灾,而神宫寺御三郎是唯一能拯救他们的人,倒不是说他有多么伟大或者博学多识,而是他的儿子,格莱姆斯明白家人是神宫寺零唯一的牵挂,只有控制了神宫寺御三郎,那个恐怖的怪物才能为他所用。”

    国会不想浪费十个月时间,因为遗骸几乎包围了阿尔卑斯山脉,人类在欧洲最后的避难所随时都会崩塌。迫不得已,格莱姆斯派了一支特别慰问小组,他想效仿刘备的三顾茅庐,甚至做好了三十顾茅庐的准备。可结果令人悲痛,风铃意外被杀了。

    说到这,上野昭文流露出悔恨的样子,源山龙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已经为这群无可救药的人做了太多,别难为自己。”

    ——文明延续之重担远胜家庭的悲剧。就这样神宫寺御三郎参与世界之剑计划,摇篮正式启动。

    “他在那之后就变了个人。”上野昭文向源山龙庆说起过去,“神宫寺御三郎查清了风铃死亡的真相,他将罪魁祸首囚禁在地牢并永日折磨。

    “那个刽子手理查德?”

    “是的。”

    “我听说他后来被用来做实验了……作为第一个实验体。”源山龙庆心有余悸,他记得人类在变成活骸时的惨状,而这些都是经过千次万次的经验累积之后,试想第一个实验体究竟会承受怎样的折磨?

    可上野昭文接下来的回答再一次粉碎了神宫寺御三郎在源山龙庆心中的形象。

    “你错了,理查德是第三个。”上野昭文很果决地回答,“神宫寺零才是他的第一个实验体。”

    当上野昭文再一次来到生物培育室时,距离自己和上野昭文谈心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室内是一片狼藉,器械与物件被暴力地打翻在地,维系着海人族少女生命的培养舱被打碎,里面已是空无一物。

    诞生日晚宴是最吸引人心的,人们享受于丰盛的美食,在悦耳的曲目奏响之时,共同庆贺那来之不易的和平。

    “让我们共同举杯!”神宫寺御三郎高举着酒杯,他的目光定格于囚笼中的腐尸。

    来访的一千多名各领域精英共同举起那文明精华的琼浆,他们在气氛的感染下将被虹日污染的汁水喝入腹中。

    刹那间,人群感受到了异样。

    在沸腾的欢喜中,诡疑渐起,而后是越来越大的质疑声掩盖最初的喜悦。

    人们察觉到笼中腐尸正在复苏,凶恶随气息弥散着无措的人群。他们尚不知晓现状,只见得那死而复苏的生命开始膨胀,恶臭与那浓浆一齐出现,诡异的生命体在注目之下发出似女孩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