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东岸无战事（六）
“今日无事罢？”
“回长官的话，与我方对峙的莱茵领叛军正陆续向后撤，前线只余下小股部队。但我方又多了不少瘟疫减员，士气进一步下降。”
“哦，那就是无事了。”莱茵公国军务大臣在予将军帕拉塞尔的战报上写下“无事”一词。
“长官，可将士们正遭受……”
“有天灾，有人祸。瘟疫乃天灾，非凡力可扭转，这种事说了，也是徒增烦恼。将军殿下是何等天才，她岂不知军队里的情况？我们做好份内的事即可。”
“遵命，长官……”
待那尉官离帐，军务大臣才重重骂道：“该死的！先是教廷，后是瘟疫，本来一场市民小叛乱竟演化成今天这般乱局！”
“躲在提奥多拉那帮蠢货当初还说这是什么可以轻松摆平的小事！早知如此，就不该一下把莱茵领逼得这样急！”
“莱茵领跑不掉，但皇帝军会跑。一帮打着援助的旗号前来劫掠的强盗，一见风头不对，跑得飞快！”军务大臣的尖嗓搭配起骂声总显得有些滑稽，像是达格利希宫廷里常养的宦官，“不行，绝对要想办法把他们拖在这里继续打仗，拖得越晚越好……”
“……”
葡月番红日清晨，莱茵公国境内，哨兵在皇帝军营地的南侧发现一支饰有伍莱堡纹章的部队。经沟通后，帕拉塞尔下令将其迎入营地之内。
“伯爵大人，你先前不是传信来说要撤退吗？”大帐之中，帕拉塞尔很是无语，“怎么又回来了？”
“将军殿下，我本意并非如此。只是我们人生地不熟，找不到来时的路。”
“迷路了？真行啊……”
“那找乡人给你带路啊！”
“殿下，这莱茵公国瘟疫横行，我在路上常能见到草木枯萎的痕迹，将领们都建议我不去接触当地人，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连跑都不会跑……”帕拉塞尔小声嘀咕，随后朝着军务大臣道，“营地里有曾经跟着文森特南下的贵族或士兵罢，叫他们来帮帮忙。”
“遵命，将军殿下。”军务大臣脸面上浮现出一点笑意，不知是否在嘲笑伍莱堡伯爵。
“伯爵大人，我刚见你仅领着这么点士兵，在路上又有折损？”
“这倒不是，”伍莱堡伯爵比先前更加消瘦了些，言语亦是无力，“只是先前被教廷军伏击时，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来的阵型被冲散，其他人找不到了……”
“哦，就是只顾着逃跑，不光不知别人逃到哪，连自己逃到哪都不知道？”
伍莱堡伯爵无言以对。
“现在还剩多少？”
“骑士二十三位，总计九百六十几人……”
帕拉塞尔不再愿意与伍莱堡伯爵继续交流，便没好气道：“军务大臣，给伍莱堡伯爵军找好向导的事就由你来负责。至于伍莱堡伯爵，你就随时准备好返乡即可，营地里可没那么多余粮。”
将伍莱堡伯爵赶走后，在一旁等待的伊斯特兰伯爵问道：“将军殿下，皇帝陛下有无新命令？”
“真知教廷的使节已经抵达瑟曦雅，我们用不了多久就得撤退了。”
“将军殿下，皇帝陛下真愿意遣散军队？”军务大臣也冒了出来，“从莱茵公国带回去的可不止军队啊……”
“你是想说『花尘病』？的确有此风险，可军队的庞大开支让陛下不得不撤军。你们要记得，你们虽出了些人力，可大头总是艾贝德来承担，且军费粮草几乎皆由艾贝德负责。”
“对于皇帝陛下与将军殿下的支持，我们莱茵公国必然感恩戴德。可若真让那瘟疫侵袭艾贝德公国，莱茵公国亦是过意不去……将军殿下，不如这样，您请皇帝陛下将军队就地安置在莱茵领周围，这样一来可防范教廷，二来也可减少瘟疫传播的风险。”
“呵，军务大臣倒打得一手好算盘，什么『就地安置在周围』，怕不是连我伊斯特兰都算『周围』罢？你们手上只有半个莱茵公国，一个提奥多拉而已，能养得起皇帝军？到时候就得请我们这些『友邦』相助！”
“够了，无需多言，一切凭皇帝陛下裁决，回去等命令罢！”
“遵命，将军殿下……”
“……”
“查理，我再强调一遍，以后这种『天无时，地不利，人不和』的战争别来找我指挥。”
“唉，你看看，你这性子就是如此急。朕教你去莱茵公国可不只是为了打胜仗。”
“这我当然知道。既然先师敢将手伸到东岸来，他就一定做好了准备，我们想短时间驱逐教廷本就无比困难。”
“所以，不急于一时……”银镜对面的查理七世语气缓和，似是一切局势皆在其预料之内。
“先师有求和之意，不过就算他不想和，也不得不和。伊佩弗尼与莱茵领皆遭瘟疫猛攻，谅他也腾不出手来。而这就给了我们机会……”
“查理，你想让我继续留在莱茵公国？”帕拉塞尔已有料想。
“那文森特和他的走狗肯定不想放你走，他们可怕对面的市民与教廷军将他们赶走。但是，他们同时又怕你不走，怕皇帝军一直留在那里，吃他们的粮食，甚至夺他们的权。”
“的确，那莱茵公国的军务大臣今早就想劝我留在这里。”
“帕拉塞尔，你也是维特尔斯家的贵胄，想挽救莱茵公国应当很正常罢？”查理七世暗示且怂恿道。
“这『花尘病』虽凶猛，但艾贝德也不是无力应对。目前为止，帝国内发现防治瘟疫的有效方式仅两种，香料与火焰。东方香料昂贵，狐百合香料在艾贝德控制之下。而制作火器的术士也仅有寥寥几个邦国拥有，其中以银月林为首。”
“然而，银月林的走私风暴正在酝酿，火器出口几被勒停，弗拉芒与艾斯珀瑞多又没有大规模的火器产业。不过，多罗提欧竟与普特罗公国达成合作，以香料行权益换来其新建火器产业的权益。”
“普特罗公国能生产火器？那里不是有术法禁令？”
“普特罗的具体情况朕也不甚明白，但朕确实看到了普特罗送来的火器，也许他们有什么传承下来的术法知识罢……”
“怕不是『金枝术法』罢？”
“是又如何？金枝不一定是坏事，谁知真知派这数百年来是不是皆在颠倒黑白？”
“查理，你说这么多，不就告诉我艾贝德有足够的底气与实力？”
“正是如此，朕想昭示整个帝国，朕这个皇帝可不只是个空架子……”
“回长官的话，与我方对峙的莱茵领叛军正陆续向后撤，前线只余下小股部队。但我方又多了不少瘟疫减员，士气进一步下降。”
“哦，那就是无事了。”莱茵公国军务大臣在予将军帕拉塞尔的战报上写下“无事”一词。
“长官，可将士们正遭受……”
“有天灾，有人祸。瘟疫乃天灾，非凡力可扭转，这种事说了，也是徒增烦恼。将军殿下是何等天才，她岂不知军队里的情况？我们做好份内的事即可。”
“遵命，长官……”
待那尉官离帐，军务大臣才重重骂道：“该死的！先是教廷，后是瘟疫，本来一场市民小叛乱竟演化成今天这般乱局！”
“躲在提奥多拉那帮蠢货当初还说这是什么可以轻松摆平的小事！早知如此，就不该一下把莱茵领逼得这样急！”
“莱茵领跑不掉，但皇帝军会跑。一帮打着援助的旗号前来劫掠的强盗，一见风头不对，跑得飞快！”军务大臣的尖嗓搭配起骂声总显得有些滑稽，像是达格利希宫廷里常养的宦官，“不行，绝对要想办法把他们拖在这里继续打仗，拖得越晚越好……”
“……”
葡月番红日清晨，莱茵公国境内，哨兵在皇帝军营地的南侧发现一支饰有伍莱堡纹章的部队。经沟通后，帕拉塞尔下令将其迎入营地之内。
“伯爵大人，你先前不是传信来说要撤退吗？”大帐之中，帕拉塞尔很是无语，“怎么又回来了？”
“将军殿下，我本意并非如此。只是我们人生地不熟，找不到来时的路。”
“迷路了？真行啊……”
“那找乡人给你带路啊！”
“殿下，这莱茵公国瘟疫横行，我在路上常能见到草木枯萎的痕迹，将领们都建议我不去接触当地人，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连跑都不会跑……”帕拉塞尔小声嘀咕，随后朝着军务大臣道，“营地里有曾经跟着文森特南下的贵族或士兵罢，叫他们来帮帮忙。”
“遵命，将军殿下。”军务大臣脸面上浮现出一点笑意，不知是否在嘲笑伍莱堡伯爵。
“伯爵大人，我刚见你仅领着这么点士兵，在路上又有折损？”
“这倒不是，”伍莱堡伯爵比先前更加消瘦了些，言语亦是无力，“只是先前被教廷军伏击时，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来的阵型被冲散，其他人找不到了……”
“哦，就是只顾着逃跑，不光不知别人逃到哪，连自己逃到哪都不知道？”
伍莱堡伯爵无言以对。
“现在还剩多少？”
“骑士二十三位，总计九百六十几人……”
帕拉塞尔不再愿意与伍莱堡伯爵继续交流，便没好气道：“军务大臣，给伍莱堡伯爵军找好向导的事就由你来负责。至于伍莱堡伯爵，你就随时准备好返乡即可，营地里可没那么多余粮。”
将伍莱堡伯爵赶走后，在一旁等待的伊斯特兰伯爵问道：“将军殿下，皇帝陛下有无新命令？”
“真知教廷的使节已经抵达瑟曦雅，我们用不了多久就得撤退了。”
“将军殿下，皇帝陛下真愿意遣散军队？”军务大臣也冒了出来，“从莱茵公国带回去的可不止军队啊……”
“你是想说『花尘病』？的确有此风险，可军队的庞大开支让陛下不得不撤军。你们要记得，你们虽出了些人力，可大头总是艾贝德来承担，且军费粮草几乎皆由艾贝德负责。”
“对于皇帝陛下与将军殿下的支持，我们莱茵公国必然感恩戴德。可若真让那瘟疫侵袭艾贝德公国，莱茵公国亦是过意不去……将军殿下，不如这样，您请皇帝陛下将军队就地安置在莱茵领周围，这样一来可防范教廷，二来也可减少瘟疫传播的风险。”
“呵，军务大臣倒打得一手好算盘，什么『就地安置在周围』，怕不是连我伊斯特兰都算『周围』罢？你们手上只有半个莱茵公国，一个提奥多拉而已，能养得起皇帝军？到时候就得请我们这些『友邦』相助！”
“够了，无需多言，一切凭皇帝陛下裁决，回去等命令罢！”
“遵命，将军殿下……”
“……”
“查理，我再强调一遍，以后这种『天无时，地不利，人不和』的战争别来找我指挥。”
“唉，你看看，你这性子就是如此急。朕教你去莱茵公国可不只是为了打胜仗。”
“这我当然知道。既然先师敢将手伸到东岸来，他就一定做好了准备，我们想短时间驱逐教廷本就无比困难。”
“所以，不急于一时……”银镜对面的查理七世语气缓和，似是一切局势皆在其预料之内。
“先师有求和之意，不过就算他不想和，也不得不和。伊佩弗尼与莱茵领皆遭瘟疫猛攻，谅他也腾不出手来。而这就给了我们机会……”
“查理，你想让我继续留在莱茵公国？”帕拉塞尔已有料想。
“那文森特和他的走狗肯定不想放你走，他们可怕对面的市民与教廷军将他们赶走。但是，他们同时又怕你不走，怕皇帝军一直留在那里，吃他们的粮食，甚至夺他们的权。”
“的确，那莱茵公国的军务大臣今早就想劝我留在这里。”
“帕拉塞尔，你也是维特尔斯家的贵胄，想挽救莱茵公国应当很正常罢？”查理七世暗示且怂恿道。
“这『花尘病』虽凶猛，但艾贝德也不是无力应对。目前为止，帝国内发现防治瘟疫的有效方式仅两种，香料与火焰。东方香料昂贵，狐百合香料在艾贝德控制之下。而制作火器的术士也仅有寥寥几个邦国拥有，其中以银月林为首。”
“然而，银月林的走私风暴正在酝酿，火器出口几被勒停，弗拉芒与艾斯珀瑞多又没有大规模的火器产业。不过，多罗提欧竟与普特罗公国达成合作，以香料行权益换来其新建火器产业的权益。”
“普特罗公国能生产火器？那里不是有术法禁令？”
“普特罗的具体情况朕也不甚明白，但朕确实看到了普特罗送来的火器，也许他们有什么传承下来的术法知识罢……”
“怕不是『金枝术法』罢？”
“是又如何？金枝不一定是坏事，谁知真知派这数百年来是不是皆在颠倒黑白？”
“查理，你说这么多，不就告诉我艾贝德有足够的底气与实力？”
“正是如此，朕想昭示整个帝国，朕这个皇帝可不只是个空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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