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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广西是四面漏风之地

    朱见深正在思考,派谁去“收拾”这个不服管教的陈韶,赶巧,绝佳人选就来了。

    牛玉兴冲冲进来通报,说:“皇上,皇上,朱骥回来了!”

    “谁?”听到牛玉说朱骥,朱见深下意识地,要确认一下。

    “朱骥,锦衣卫朱骥回来了。此刻就在殿外。”

    “快,快让他来见朕!”朱见深站起来,原地转,兴奋地有些不知所措,马上又说:“慢着,给朕更衣!朕不能这么见他。先更衣!”

    牛玉伺候皇上,戴了金冠,换了较为正式的素色朝服。朱见深又照镜子看了看,才说:“宣!快宣!”

    朱骥受于谦案牵连,被英宗朱祁镇罢职,在山东戍边,目前只是一个八品小旗官。朱骥年近五十,穿着破旧军装,满身尘土,头发胡子凌乱,朱见深望着眼前这个人,慢慢向他走来,他们整整七年未见,朱骥离京时,他才十岁。

    “小旗官朱骥,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朱骥重重地给皇上磕头。

    “你,抬起头来……”

    朱骥抬起头来,脸上的皱纹如沟壑一样纵横交织。朱骥看见昔日的“太子爷”已成为大明皇上,现在端坐在他面前,他这个铮铮铁骨的汉子,顿时泪流满面,“皇上……”

    朱见深站起来,说:“朱骥,你……我……朕……”要不是碍于身份,二人或许会相拥而泣。“快,平身,赐座!”

    “谢皇上!”

    这场景,老太监牛玉最懂,也忍不住流泪。牛玉亲自给朱骥搬了小凳,说:“朱大人,请坐!”牛玉和朱骥很熟,二人能活着再见一面,也算是托了皇帝朱见深的福。“谢谢公公。”

    朱见深说:“朱骥,你可算回来了!朕天天盼着你,可没想到你这么快!”

    朱骥笑着说:“我一收到皇上的旨意,什么都没带,骑了快马,路上没有丝毫耽搁,立即回来觐见皇上。”

    “好,好,好!回来就好!”朱见深连说三个好。

    朱骥突然丧着脸说:“皇太后崩逝,我不能回来披麻戴孝。现在,先皇又仙去,臣……臣不忠不孝啊!”朱骥说的皇太后,是孙太后,朱祁镇的娘,朱见深的奶奶,才去世一年多。

    “世事无常,奶奶和父皇在天有灵,定会知晓你的忠心。”

    这就是朱骥和朱见深的渊源所在。

    也先掠走英宗朱祁镇,进犯京城时,大明危在旦夕,也先随时有破城的可能。朱骥奉孙太后旨意,日夜保护皇子朱见深。后来郕王朱祁钰监国,封朱见深为皇太子,朱骥又奉孙太后旨意保护皇太子,以防不测。那时候,朱见深才两岁。

    很快,朱祁钰废掉朱见深的太子之位。孙太后担心朱祁钰起了歹心,继续让朱骥暗中保护。当时,朱祁镇在南宫,朱见深在外面,父子不能相见,朱见深担惊受怕,过着“没有明天”的日子。暗中是朱骥,明里是万贞儿。如果没有朱骥和万贞儿,朱见深或许早就死于非命。

    好不容易熬到朱祁镇复辟,又遇上于谦案,朱骥作为于谦的女婿,被发边从军。这一别,就是七年。而七年后,朱见深已长大成人,成为大明的皇帝!

    以前,二人像忘年交的朋友一样,无话不谈。现在,一个是皇帝,一个是最底层的军官,还有些生分。“皇上……”“朱骥……”二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请皇上先说。”

    “朕,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万侍长?”

    “对!你果然跟朕想到一块儿去了!走,随我去找她。”

    “好!”

    朱见深高兴地挽起朱骥的手,朱骥小心地躲开,说:“皇上,我身上都是尘土,不敢亵渎了皇威!”朱见深一看,确实有碍观瞻。“牛玉,你去给朱骥拿套新的飞鱼服来。朱骥呢,还在锦衣卫办事,就暂领镇抚使,去协助王喜吧。朱骥,怎么样?”

    朱骥刚要跪下谢恩,朱见深一把拉住他说,“走,我们去找贞儿!”

    走了没几步,朱骥说:“皇上,我要不要换了衣服,再去看万侍长,这不大好看……”

    没有其他人在场,朱见深就能找到当年的感觉,“嘿,你还要面子的啊?不妨事!朕还想让贞儿看看,昔日威风凛凛的锦衣卫指挥使,现在是怎么个,风尘仆仆!”朱见深把风尘仆仆四个字,故意说得真真切切,惹得朱骥笑起来。

    “皇上说不妨事,那我就这么去,我看,也挺好。”

    “走!”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

    朱见深像个孩子一样,老远就喊:“贞儿,贞儿,快来,你看谁来了,快来!”

    万贞儿好久不见朱见深这么说话,兴冲冲出来,“朱大人,是你?朱大人,怎么是你?”万贞儿可高兴,小跑着赶到二人面前,他们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

    朱骥说:“万侍长……”

    万贞儿说:“嗨,叫什么万侍长?你还是叫我贞姑娘,顺耳,好听。”

    朱骥一脸惊讶,说:“贞姑娘?你还是个姑娘啊?”

    万贞儿一听,好不害臊,“你这一回来就取笑人,谁见过你这种人……会不会说话?”

    朱骥马上就明白,陪笑说:“呀,失言,失言。”

    万贞儿说:“皇上,正好,到用膳时间了,就让这远道而来的朱大人,一起用膳吧?”

    朱见深说:“好啊,如此最好,一起,一起!”拉住朱骥的手,就往进走。朱骥又撇开皇上的手说:“皇上,这怎么能行,臣何德何能,折煞我了!”

    “朕说行,就行!就当吃个家常便饭!让贞儿再亲手做几道菜,再喝上……酒以后再喝。”朱见深想起,父皇梓宫尚在,还不敢放肆。

    “臣,谢皇上隆恩!”二人就要往进走。万贞儿突然说:“慢着!”

    朱见深问:“怎么了?不让进?”

    “看他这一身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叫花子。我这里啊,可不兴叫花子吃饭。”万贞儿从里面拿出一根鸡毛掸子来,让朱骥张开双手,她从上到下,使劲在朱骥身上拍打,打得灰尘四起。万贞儿一边打,一边说:“我说啊,这就一个词,最贴切不过,风尘仆仆!”

    万贞儿说完,朱见深和朱骥哈哈大笑。

    “皇上,你们笑什么?我用词不准确?这不是风尘仆仆,是什么?”

    朱见深大笑,说:“用得好,用得好,非常贴切。”

    万贞儿拍打了一阵,又叫人端水来,帮着朱骥洗漱干净。“这才稍微像个朱大人,要是飞鱼服一穿,就更像!”

    那时候,朱见深是皇子,万贞儿是侍女,朱骥是锦衣卫指挥使,但朱骥更像是家长。只要朱骥一来,朱见深就围着朱骥转。现在,就像是远在他乡的长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