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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门达走得很安详

    皇上已离了乾清宫,和万贞儿在一起。

    万贞儿说:“皇上,早上万师傅和刘师傅来过。”

    朱见深已预判到万贞儿要说李泰的事,就说:“你想说的事,朕都知道了。”

    万贞儿问:“皇上,您怎么知道的?万师傅说,李师傅的事,按礼数,他们不能直接报给皇上。就传达给我,让我找机会转告您。”

    “礼数,礼数,什么礼数?李泰是朕的老师,是朕的先生,这就是最大的礼数!”

    “奴婢失言,请皇上息怒!”

    朱见深平静了一下,说:“朕没有生气。有些事情,你还不懂。”

    “皇上,您喝茶,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万贞儿端了茶给皇上,在后面给他捶背。

    “你给万师傅、刘师傅传个话,代朕去看望一下李师傅的家眷。”

    “是。”

    稍后,牛玉就找到这边来了。牛玉小心地说:“皇上,奴才刚从礼部传旨回来。”

    搁以前,传旨这种事情,牛玉不用复旨,牛玉竟然特意来说,肯定有异常。朱见深问:“怎么,礼部有话说?”

    牛玉说:“皇上明鉴!礼部说,李学士的追赠和致祭,没有旧制成例,不合礼数……”

    “又来!什么成例?什么礼数?”朱见深大怒,拍案而起,“去,代朕训斥礼部尚书姚夔:你礼部,给朕讲什么礼数?讲什么旧制成例?朕就是礼数,朕就是成例!从今天起,朕就是旧制!礼部,知不知礼?尊师重道,知不知?皇帝在上,知不知?去,现在就去!”

    “是!奴才这就去!”

    牛玉也没想到,皇上这一次会这么硬,幸亏姚夔没来,来了更惨。牛玉马不停蹄又返回礼部,姚夔见牛玉回来,就迎上去,“牛公公,这么快……”牛玉老远就压手,示意他跪下,姚夔不明白。

    牛玉走近了一点,大声说:“有皇上口谕,礼部尚书姚夔跪听。”

    姚夔跪下,说:“臣礼部尚书姚夔,跪听口谕。”

    牛玉站定,舒了口气说:“姚夔,你听着,这是咱家奉旨,代皇上训斥你。”姚夔跪俯在地,眼珠子瞪地圆溜溜,难道我还有错?

    “姚夔,你礼部,给朕讲什么礼数?讲什么旧制成例?朕就是礼数,朕就是成例!从今天起,朕就是旧制!礼部,知不知礼?尊师重道,知不知?皇帝在上,知不知?”

    姚夔听完,顿时明白,“臣知罪!臣知罪!请皇上治罪!”

    牛玉一甩手,说:“姚大人,咱家该做的都做了,还有公务,告辞!”

    姚夔跪在地上,久久不起身。

    姚夔这边犯了糊涂,随后,孙继宗那边,也有人犯了糊涂。

    孙继宗奉旨,要把剩余的两万多老弱病残,编成两个营,成为十一营、十二营。这两万多人,坐营官是遂安伯陈韶,不同意。为什么呢?眼下,人人都知道,皇上给所有军士发赏银,户部马上就要拨付下发。冒额吃饷,这是京军的老毛病。陈韶手上这两万多人,具体数额不知道,但绝对是立马就能领现银的“银袋子”,陈韶怎么会放手?

    孙继宗来到陈韶的营房,在上位坐了,说:“遂安伯,我奉旨来办军务。你把军籍名册交上来,你这些人马,我要新编出两个营来。”

    陈韶客气地说:“会昌侯,奉旨当然是要奉,就是您老高抬贵手,能不能再晚几天来办?”

    孙继宗问:“还要晚几天?事不宜迟,现在就交割!”

    陈韶有些执气,说:“会昌侯,急个什么啊?我这里都是老弱病残,你要他撒个水、扫个地还行,要是操练、打仗,没一个能行!你编了也是白编!不如不编!”

    孙继宗也来气,说:“你身为坐营官,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兵?毫无斗志!”

    这一下,就惹恼了陈韶,“哎,哎,哎!这可不赖我,这是你会昌侯筷子里面选旗杆,挑剩下的,都撇给我。他们都是什么东西,你不清楚?斗志,你给他们生出斗志来!”

    斗志的问题,陈韶把责任反推给孙继宗,孙继宗能认?孙继宗说:“陈韶,我这是执行军务!怎么挑,怎么拣,都是本将说了算!军籍名册拿出来,马上交割!”

    陈韶起身,摊牌了,站在营房中间说:“哈哈哈!官大一级压死人吗?我今天,就不吃这一套!少给我耍官威!我在前方冲锋陷阵,流血卖命的时候,你会昌侯恐怕在京城睡大觉吧?一口一个本将,没上过一天战场的人,也敢自称本将?笑死人!”

    孙继宗把桌子一拍,说:“陈韶,我可是奉旨,在执行公务,你别不识相!”

    陈韶非常不耐烦,像个地痞一样,说:“我都说过了,旨肯定要奉,让你晚来几天,你就不能通融?”

    孙继宗站起来,手指着陈韶说:“陈韶,你心里什么盘算,别以为我不知道!本将整顿军务,先整顿你!”

    陈韶没有怕孙继宗的意思,勾着手指,对他说:“下来,比划比划,打赢我,我立马交割!你要是现在认输,我也交割!要是不敢比划……你就过几天再来!送客!”

    孙继宗怒不可遏,“还反了你!来人,将陈韶拿下,军法从事!”

    陈韶两手一抻,原地转了一圈,说:“我看谁敢!这里是我的地盘,外面都是我的患难兄弟!只要我一声令下,我看他们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不可理喻!上!”

    孙继宗的人刚围上去,还没把陈韶拿住,陈韶的人就冲进来,下了这些人的兵器,还把孙继宗反押双手拿了。孙继宗大怒,“你们都反了?”孙继宗留在外面的兵,闻声也冲进营房,和陈韶的人对峙起来。

    陈韶慢悠悠地说:“会昌侯,我们可不敢反,是你太弱,你连这些老弱病残都对付不了,还怎么跟我比划?你们,都把刀放下!”陈韶让孙继宗的人,放下兵器,但没人动。“会昌侯,此时,只要我大喊一声,说你要吃他们的赏银!不用我动手,那些老弱病残,进来能生吃了你,你信不信?”

    “陈韶,你早晚会后悔!”

    “我后悔什么?什么十营,十二营……哪一个不吃空饷?我要后悔,就是后悔吃得太少!你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陈韶,你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

    “哈哈哈!没打过仗的人,说出话来,就是怂!张口闭口,都要抬出皇上!”陈韶唰啦脱了自己的上衣,袒露出身上的伤,“看看,我能为皇上出生入死,皇上就不能让我多领几个银子?皇上治了我的罪,还有谁替他打仗?”

    这分明是地痞无赖啊,孙继宗无奈,只好说:“罢了,罢了!你好自为之吧!”

    陈韶一摆手,他们才把孙继宗松开。孙继宗扭着受伤的肩膀说:“陈韶,我们走着瞧!”

    “等你!等你啊,过几天再来!”

    这就是京军的现状,孙继宗掌京军,但没带过兵,很多在京武将都不服他。真要遇上切身利益,就得跟他急眼,给他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