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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以母妃为尊,不可

    武将们默不作声,刘永诚对李贤说:“阁老,诸位大人,他们都是糙汉子,你们别往心里去。哎呀……我又得尿了……你们继续,继续……”

    刘永诚走后,局面静默,将领们被监军太监揭了短,有些尴尬。孙继宗只好说:“阁老,各位大人,还请继续讲,我们大伙儿,洗耳恭听。”

    而刘永诚的话,也是给李贤亮耳朵,按皇上明面儿意思,只整顿,别搞其他事情。不过刘永诚也没有得罪这些文官,还偏向他们说话。于谦的事情,他也说了一反一正两面话。

    东侧的文官都等着李贤,看接下来怎么搞。李贤思索片刻,决定按原计划,“诸位,自皇上即位以来,朝政一片清新之气,正是清除各种沉疴痼疾之时,也是我等尽献忠言之时。仍如我方才所说,京军之疾,在建制,不在人、事。而于谦之十团营法,也是在法,不在人。建制之弊,必须脱胎换骨。如果我等仍计较个人得失,又被于谦之名掩盖良法,京军整顿,恐怕要旷日持久。”

    听李贤这么说,这些武将心里稍微好受些,错都错在制度,不在他们个人。

    “还是阁老讲得通透!京军要改!说实话,我在京掌军,面对这些小杂碎,我无所谓。要是皇上派我出征,带上这些小杂碎,我心里都害怕。刀不能抗,枪不能举,上了战阵,就是送人头!”这话说了他们的心里话,不打仗,大家都好,要真打,靠不住!

    李贤说:“改建制之法,如果诸位有疑虑,就由我来提。各位愿署则署。”

    孙继宗表态说:“你们谁不愿意联署,站出来!贪功冒响比谁都快,谁要是不来联署,这方案上呈当天,我就参你们一本!”

    “愿意!愿意!”

    李贤说:“既然各位赞同,我就回去拟个成案,再请各位联署。”孙继宗他们都说可以,突然,兵部侍郎韩雍站起来说:“阁老,诸位,建制之弊,不得不改!但是,缺员、占役、失伍、甲仗破损,等等诸事,也要有良法。皇上既有整顿京军之意,我等何不一鼓作气,旧病新疾,一朝祛除。”

    韩雍一没有领会李贤的真实意图,二没有体察现场的气氛。李贤得知朱见深对郕王妃母女的批示后,他又想借此机会上呈于谦的十团营方案,试探皇上朱见深对前朝人事的底线。这个意图,陈文彭时马昂应该明白,韩雍没参透。现场的情况是,李贤以“弊在建制不在人”为名,争取到五军都督府的认可,瞒天过海,上报方案。

    “我说侍郎大人,你是专程和我们哥几个过不去?你在地方、在边镇,我等可是没说你一个不字。即便你到了兵部,我等也是全力配合工作,丝毫没有怠慢。按你这意思,这京军,都是我们哥几个的不是?”

    一下子,兵部侍郎韩雍又和五军都督府的将领吵起来。但,这一次,刘永诚却没有过来调停,他巴不得有人把这些“恃功而骄”的侯伯军爷,吊起来,瞅准软肋打!

    韩雍说:“多说无益!建制之弊,自有李阁老去提!其他各项顽疾,自有我来上奏!各位,不必联署!我韩雍,一人做事,一人当!”兵部尚书马昂也想劝韩雍,“韩大人,一项一项来,不如等李阁老的方案上报,得到皇上圣意后,再行其他各事。”韩雍说:“兵者,国之大事!更何况,广西匪患,日盛一日,正是朝廷用兵之时,韩某,等不了!”随即,拱手,“诸位,告辞!”独自一人拂袖而去。

    孙继宗赶紧打圆场,“韩大人,真是快人快语。还是按照刚才说的来,李阁老写了成案,我们都联署,我第一个签字。”“可以,可以!”会议就这么结束,阁臣陈文,全场没说一句话。

    由会昌侯孙继宗挂名领衔的“京军整顿方案”上报给皇帝,朱见深大感意外。联署的都是在京文武要员,竟然拿出一个“于谦之法”。对于皇上来说,于谦之法,优劣与否,都在其次。如果否定这个方案,朝臣可能以为他对前朝旧事“心存芥蒂”。如果认同这个方案,朝臣可能以为他要为于谦翻案。那么,前朝的旧案能不能翻呢?

    朱见深决定和李贤再交流一下,“王伦,去请李阁老来。”

    “臣李贤参见皇上。”

    “李阁老,快请起!赐座!”

    “臣谢皇上。”

    “阁老,你们上报的京军三大营整顿方案,朕是看了又看,大刀阔斧,耳目一新啊!朕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特请阁老来解惑。”

    “皇上勤政,臣当知无不言。”

    朱见深笑着说:“朕是给会昌侯他们下的旨意,如何这联署的官员,这么多?”皇上意思是,你们该不会是串通一气,蒙我吧?

    李贤回答说:“会昌侯谦逊有加,再三请臣,臣勉力而为。再者,改革京军三大营之弊,本就是我等臣子分内之事,建言献策,为皇上分忧,各人都是争先恐后。臣,也不敢落后。”这回答,既是如实回答,又是将自己的行为合法化。

    朱见深又问:“三大营改十团营,十团营是于谦之法。阁老和诸位大人,都不避嫌?”

    李贤说:“只要是良法,皆可为我所用。昔日我太宗皇帝,用北元骑兵战法,战无不胜,远驱北元,已有楷模在前。如果人人避嫌,良法湮灭,则是臣子之罪,是我朝不幸!”李贤一招,就把“先皇朱祁镇的压力”用“太宗皇帝”给堵住,祖上都不搞避嫌这一套,你别犹豫。

    “于谦有谋反之罪,不同于北元。”

    “皇上明鉴!北元是我朝死敌,犹有可学习之处。先皇在时,也曾说,于谦于国有功。于谦比之北元,一死敌,一罪人,皆有可取之处。”

    “你大胆!是想为于谦翻案?”

    李贤跪地,说:“臣斗胆,于谦十团营法,前拒也先于北京城外,后重振京军之雄风,实乃良法。臣于国计,望皇上明察!”李贤并没有回答是不是要为于谦翻案,而是转而说,十团营法好!

    朱见深说:“京军之弊,朕心痛。京军革新,不得不行。但你们的方案,朕暂予留中。广西剿匪之事,内阁和兵部,重新拟定策略,上报给朕。”

    “臣领旨!”

    朱见深也在试探,想知道这帮子人到底在搞什么鬼。京军革弊,肯定要搞。你们的方案,我也没说不用,也没说可用。想翻前朝大臣的旧案,拿出你们臣子的诚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