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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给朱祁镇定个好谥号

    酉时,天擦黑,远一点已经看不清人和物。陈敬一两银子也没准备,全军严阵以待。突然,城门大开,但不见兵马出来。距戌时的最后期限还没到,陈敬也不动。

    天越来越黑,官军点上了火把,城墙上乌漆嘛黑,已经什么都看不见。酉时三刻,城外西南方向,正南方向,嗖……嘭……乌黑的夜空忽然划出两道光亮。是个人都明白,这是侯犬的外援信号,侯犬要从城外西南和正南两个方向逃窜。几乎同时,陈敬拔出佩剑:“传我将令,西南、正南,各两千,全力围堵!余下一千,攻城!”随即,三股官军分头行动,围堵侯犬。

    西门这一千官军,从大开的城门冲杀进来,再上到城墙上,一个鬼影子都没看见。肉票都被捆得结实,嘴里塞了破布,出不得声。抢来的不值钱物件,城墙上到处丢得都是。被绑票的家眷,被拿掉破布,解了绳子,算是保了性命获救。各自哀嚎哭闹着,自顾自地往家里跑。吴霖的家眷哭哭啼啼过来求安慰,吴霖一顿吼:“嚎什么嚎?还不嫌丢人?滚回家去!”

    沈南枫被打昏在地,脖子上挂了一袋银子,身旁也有银子散了一地。手下来给陈敬报告:“大人,找到沈副使了,还没死!只是……”陈敬见手下吞吞不语,问:“只是什么?”

    “大人,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陈敬几个人过来一看,头发散开、衣着凌乱的沈南枫被反缚双手,嘴里塞着破布,侧倒在地上,脖子上挂了一个钱袋子,散落的银子身边随处可见。陈敬命令:“还等什么!快解开,救人!”解了绳子,又是掐又是喊,沈南枫才醒过来,众人已围在眼前。沈南枫问:“总兵大人,知府大人……你们?抓住侯犬了?”吴霖说:“侯犬,总兵大人已派人去追了!沈大人没事就好。”

    沈南枫愤怒地把脖子上的银袋子扔在地上,说:“侯犬酉时一刻不到,就打昏了我,想必在酉时一刻就跑了,现在是何时辰?”陈敬心里一凉,上当了,说:“酉时一刻!我们中侯犬诡计了!哎……”陈敬说完,一人独自走开,留下沈南枫和其他人一脸茫然。

    侯犬酉时一过,就出了城,留了陈敬的五千人等到酉时三刻,只能扑个空。

    吴霖说:“沈大人有所不知,方才酉时三刻,城外西南和正南两个方向,发现亮箭,陈总兵判断侯犬有外援,从西南和正南方向逃窜,已分兵去堵截。”沈南枫叹气说:“哎,这亮箭想必也是假的。西南、正南有亮箭,西门和北门都有重兵,侯犬应该从西北方向的城墙某处,趁着夜色溜索而下。酉时三刻才发假亮箭,这半个时辰,足够他们走远!追不上了!”

    “来人,沿着城墙,往西北,找找看!”朱翔派了几个兵勇,去验证沈南枫的分析。

    “沈大人能周全,已是大幸,侯犬他日再剿不迟。此番受惊,回去应调养几日……”吴霖和陆震二人扶了沈南枫,一边安慰,一边准备下城回府。

    “且慢!”朱翔打断了三人。“这满地的银子,还请沈大人说清楚!是脏银还是贿银?是突袭还是内应?总得有个说法儿。”吴霖和陆震看了一眼沈南枫,沈南枫据实回答说:“此乃侯犬奸计,想嫁祸本官!本官清者自清!”朱翔说:“侯犬此次夜袭梧州,事干重大。其中曲折,不能只听沈大人一面之词。但念及沈大人身陷敌手,身不由己,此事待本督查实再议。来人,清点银两。”

    吴霖、陆震、沈南枫三人下城时,遇见总兵陈敬一个人矗立城头,遥望夜色,默然不语。料想这一日来,侯犬如入无人之境,搞得梧州城官府上下鸡犬不宁,最后还被侯犬跑了,心里一定是一万个不痛快,各自也就无语,下了城。

    “报告总兵大人,城上西北处,发现锣族人惯用的藤索,有二十多条,侯犬他们一定是顺着藤索溜下去跑了……”朱翔派出去的兵勇回来报告。陈敬心生疑惑,锣族人?轻声说了一句:“好,知道了!”

    朱翔说:“总兵大人,沈南枫虽说是还活着,可他身边那么多不明银两,如何处置?”

    陈敬说:“朱公公,沈南枫虽然是按察副使,但今日都是军务。您是监军,有疑虑,自然由您处置。今日之战,罪责全在本官一人,本官自会在奏章中据实上报,请罪领罚。你以及其他几位大人,都已尽职尽责,本官也会言明。贼匪我已派兵去追,您也请回吧!”

    “那……咱家就先回了!”城外等了一天的朱翔也乏了,下城时还在嘟囔:“俗说话啊,慈不掌兵!身为主帅,瞻前顾后,婆婆妈妈,能让贼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了……”顿了一下,朱翔又想起一件事来,“方才清点了多少银两啊?”

    随从说:“回朱公公,足足一千两银子!”朱翔说:“一千两?区区一个副使,能值一千两?咱家看,就那么几个碎银子,也就五百两吧?”朱翔的意思,两个随从自然明白,“对对对,就是五百两!”“我看没有五百两吧,也就三百两……”

    “行了,别嚷嚷了!五百两明日直接送梧州府衙去,这是沈南枫通敌、受贿的证据!再取出二十两,你俩分了。余下的,一会儿都送到我家里来。”朱翔安排的明明白白。

    “还是朱公公考虑得周全,小的谢谢公公!”“谢谢公公!”

    一夜加一天,陈敬是一步错,步步错,一直被侯犬牵着鼻子走。发了五千兵,连个照面儿都没打上。被侯犬劫了狱,绑了肉票,折了一个千总,梧州上下,士气已跌入低谷。陈敬只能再次给京里上奏章:请朝廷增援!

    而那些被绑的家眷,差点从城墙上摔成肉泥,吓个半死,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怂恿家里当官儿的男人,告陈敬的罪,都是陈敬无能!监军太监朱翔平时和沈南枫就不对付,这次趁机先下手为强,告沈南枫通敌,也发了奏本回京。

    侯犬一行人,除了自己的手下,还有梧州的百姓、囚犯。侯犬对他们说:“诸位兄弟,不管你们是哪个州府的人,救你们出来,也不指望诸位记我侯犬一分恩义。现在,有家的,马上可以回家。去跟你的爹娘、儿女团聚!明天太阳出来,该种田的继续种田。要是没心思种地,来投我大营,有我一口酒喝,就少不了你们的肉吃。当然,谁要是把我的踪迹报给官军领赏,我也不怕!敢和我掰腕子的官军,还没从娘胎里孵出来呢!”侯犬一番话,众人听得群情激奋。

    “谢大帅,谢大帅!”“与其回去吃牢饭,不如现在就投了大帅?”“对,跟大帅了!”

    侯犬说:“诸位兄弟,如果有意来投,今天晚上就回去和家人说清楚,家里人允许了,再来投奔不迟。家里人不允许,我侯犬也不强求。好了,各自先回家报个平安!”说完,侯犬大手一挥,喊:“散了!”被救的百姓,消失在梧州外的田野、林子里。侯犬带了手下,骑着提前准备的马匹,领着纪鸷连夜赶回浔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