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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章 寿终一

    待钟海洋事件结束没一个月就快过年了,葛家英从李金材家门口过时和何晴打了声招呼,今年过年不去她家过了,要在李金花家过,李金兰也过来一起。

    离过年一个月不到,李小龙就陆陆续续地开始往家里进烟花炮竹,当地土产经营部的种类还是少了,李小龙楞是跑出老远进了一批高档货,这也是近些年,李小龙跑长途见得地方多了,哪里有什么,他是再清楚不过。何晴还担心李小龙进多了怕砸在手中,李小龙确无所谓地说道:“这东西只要放在干爽地地方,放个两年绝对没问题,我家重阳也喜欢是吧,不行,我自家手又不是断了,不能自个放,你看人家还专门买烟花给孩子放,就你每年放点烟花絮叨半天。我今年进得多,你别又多事!”

    何晴感觉自己要再多说两句,李小龙会说个没完,也歇了话,不是何晴想得多,就向阳村不大的村,开了七八家小店,哪家过年不进一批烟花炮竹的,她们家唯一好在自家处在村中心,但隔壁代销店自被个人承包后也扩大了店面,自家就有那么点不够看了,以前还有些赚头,现在只能保持自家当月花销,好在还有些房租可进账,要不何晴脸色更难看,老爷子已下岗两年多了,还有一个上大学的小姑子,自家婆婆拿着退休工资是一点没有拿出来的意思,全指望着这个店,李小龙今年跑长途挣得还行,她也知道这也是娘家亲戚帮忙,就不知道能开几年,就李小龙这么好赌,不是她管的紧,挣得都不够他输的。这一家子重担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她有些火冒冒的,还得忍着,李小龙是屁话不能说,说不好就翻脸,这两年她也能摸透李小龙性格,到比刚开始进这个家门要好的多,但长此以往也不是个事,她想尽早把家给分了,但现在提无疑不是张口的好时机,最好李小龙也有这个想法,现在看来还得在等等。

    今年的烟花爆竹让李小龙家火了一场,连往年的老存货都卖了出去,大概要归纳为梅山钢厂效益更好的原因,今年年初梅山钢厂再次扩建,虽没第一次那么声势浩大,但也大大地丰富了梅山钢厂工人的口袋,梅山钢厂全民工人的身价妥妥又上了一个台阶,正如当下所说就没有梅山钢厂工人取不到老婆的,要不然就是年龄没到,要不就是眼光太高,还在寻觅中。

    很快年就过完了,李小香还有一学期就毕业了,李小香和大部分同学一样一边找工作,一边考证。

    朱琴吃晚饭的时候叮嘱李小香,你没事去你二姑家看看你奶,李小香是知道她奶前些日子腿又摔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年夏天李小香看到葛家英那皮包着骨的细腿,总担心她奶的腿能否经得住,事实是真的不是李小香想多了,这都几次了,但她奶每每都能抗过去。

    李小香说道:“知道了,我奶这次是在我二姑家摔的?应该没人怪我二姑吧?”

    朱琴望着李小香:“你奶这次很可能抗不过去,脸色越来越黑了。”道是没回李小香所说的废话。

    李金材想着:“看来还是尽快把老太太弄到我们家来,要不到时候就不好看了。”国人习俗有儿子家,必须灵堂是要设在儿子家的,要不会遭村里人骂的。

    朱琴考虑了一下:“这要看你家那位是什么态度,我们弄过来我就怕到时候他会来闹,要不把这话让你二姐递过去,看那边怎么说,如果他不肯接手,咱们接手他也没话说!再闹也要看李家这些人答不答应,他家小女儿也要嫁人,搞得太难看,别人家也要掂量掂量一下。”

    “花钱的事,他不会伸手的,但还是把话说清楚。”李金材也同意这么办。

    晚间,朱琴把何晴叫了过来:“你和小龙去你二姑家,看你奶的时候把今天我和你爸说的话递过去,如果那边不接手,我们就这两天把你奶移过来,不能再拖了。”

    何晴和李小龙俩人一起来到李金花家,正好这会儿老太太醒了过来,李金花看到侄儿侄媳来了,小声地和她妈说着:“你孙子孙媳过来看你了,咱吃点,才有精神说话,可好?”

    葛家英摇了摇头,她感觉不到饿,这次她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该是到时候了,她看着自家二女儿艰难地用手指了指怀里,李金花是知道自己家老娘,衣服内衬里有暗口袋,(葛家英穿的还是以前老一辈斜径布衣,葛家英都80多了,所穿的衣服很多都是亲手缝制的,她自个穿不惯当下的服装)当掏出一个用旧手绢包裹的一团东西,李金花大概明白这是什么东西,这会儿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李金国两口子,李金花看着自家老娘,葛家英点了点头,李金花打开了手绢,真是钱,这是这些年来,葛家英小弟逢年过节给自家姐姐的,因为离的远,送东西不方便,就寄些钱让自家姐姐看着需要自己买,知道自家姐姐的情况,这些钱都是汇给他的哥哥,然后让他取了给自家姐姐的,自家哥是什么人,他心里有数,也不担心他把钱给昧下。所以说,李家所有的人都不知还有这笔钱的存在。

    当这笔钱全部数出来,竟小1000元,大家都懵了,葛家英让李金花把这笔钱交给孙媳妇何晴,嘱咐她的后事,一应就用这个钱办,不够的话就让老大家再掏一些应该是可以的,墓不用再次购买了,老爷子早前所葬的那块山地因为梅山发展,早就迁出来了,经过几个兄妹的同意,一起出了钱在公墓买了双墓。她不久就能和老头子会和了。

    何晴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没一会儿就回去了,跟着就开始忙活起来,把穿堂一次性清了干净,准备第二日就把老太太移过来。

    李金国两口子在何晴回去后确留了下来,李金国走到她妈身旁坐了下来,轻声地和葛家英说出他俩早前在家商量的事:“妈,你把之前给你孙媳妇的钱要回来给我,你的后事我会妥妥地帮你弄好,你孙媳妇才多大,有多少经验,这种事还是老儿子来办靠谱些,你看啊,老头子过世那会儿是老大办出山的,你呢还是我们来办比较好,一家一个来,轮也轮到我了不是?”

    李金国和胡小梅没想到老太太手里还有这么多钱,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俩原本是不想接手老太太这个烫手山芋的,这下看到钱了,谁心里还没有个小九九,这么好的作人的机会,他要不是傻子就该抓住。

    老太太是真没想到李金国还有这份真心,以老太太对这儿子的了解是无利不起早的,更何况这给出的钱办丧事真的不多,仅仅能办得稍微体面些,还是因为在农村自个家里操办,要是放在城市妥妥是不够的,她真没指望两个儿子,谁办她都不看好,她一直觉着这个孙媳妇在李家是个人物,至少这几年她嫁过来,李金材家又起了一套楼房是真的,李小龙也不像早前那么烂赌了,小夫妻俩这次过来也有商有量的,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孙媳还是非常靠谱的。交由她来办理比给她两儿子任何一个她都觉得踏实。

    葛家英像是很疲倦的样子,慢慢闭上了双眼,对于李金国的话她真没放在心上,对这个老儿子她自认已经很了解,没脸没皮的,没曾想年纪大了,也有所顾忌了,照早前那会,他是不会沾手这件事,到底是老了有点怕气了!

    李金国见葛家英半天没有回自个,以为老太太睡着了,随后站了起来,和自家二姐走出房间:“二姐,你劝劝老太太,这是糊涂了吧,就这两晚辈又没经过事,能信吗?别给搞砸了!”

    李金花不予回复,只是望了望自家小弟,这些年来,她俩都是彼邻而居,谁还不知道谁,或许是良心发现但更多的是看在老太太手里的钱的份上,或许终于意识到自己也有老的那么一天,自己后代也会和她老子一样有样学样的。

    李金国看自家二姐始终不开口,决定明天再来,他就不信自己好容易想作回好人,咋就行不通呢?

    倪飞望着眼前一幕有点可笑:“妈,你觉得小舅可是真心的,这真是天要下红雨了,上杆子拦着事,不像他作人地风格!”

    李金花也不知道他小弟哪根神经错乱:“我去看看你外婆,你也别乱说,听到就不好了,我看有的闹,他这个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你看着吧?但你表弟媳也不是省油的灯,就这几年,你看你表弟家日子过得比村里哪家差了,可见她是个有成算的,要不她也不会接手,处理的好,以后她就更有话语权。“这个家里这个侄媳妇藏的有点深。

    李金花这些日子晚间都陪在自己亲娘身边,李金兰晚些也过来了,但肯定是没看到她妈嘱咐让孙媳妇操办她身后的事情,也就不知道李金国的小操作,李金花小声地和自家妹子说着这事。

    李金兰问:“那妈是什么意思,可是又同意了,如果让她孙媳妇知晓可是不好收场的。“

    李金花望了眼她老娘的方向,见自家老娘还在睡着就小声地回道:“没回你小哥,但我看着你小哥可不会这么快就放手的,你且看着,他如果不得到好处,不会罢休的,这么多年来,你看他哪次不是如此。”

    何晴和李小龙关了店门和朱琴李金材就老太太移过来的事,又谈了许久,朱琴白天看过老太太,知晓老太太也就这两天了,如果移了床的话更快,所以说时间比较紧。

    何晴和李小龙把自己的考虑的结果说了出来:老太太的丧事办理不是难事,就怕那边那位搅事,其实说到底也就是老太太现住的那块地才是重点,想要让丧事无风无浪地办下去,那就必须安抚住那位。其实说白了那块地对他们家就如鸡肋一样,那地被圈在院子里,推倒重建也不现实,因为是老土房,梁是整梁,两家谁都动不了,一动全散架,所以两家一直这么僵着,虽说那位一直强调老爷子生前说过他现今所住的地全部属于他的,但只要我们这边一直不承认,他也只是叫得欢,确一直不敢怎样,这么多年来向阳村也就他家还保留着六十年代的老土房,别家真没。你说他怎可没想法,他自家大女儿结婚以来还没有房子,早就对这块地有想法了,只不过他还是有所保留,他作了初一,你还指望人家大度不作十五,所以说作人作事都要给自己留有后路,不然哪一天风火轮流转,这不到他了。

    李金材和朱琴都陷入深思,这是他俩放不开地结,不光是房子的事,那里更多的是赌着一口气,人争的不就是这口气吗?没有这口气人活着还有啥意思,上一代的恩怨一直这么延续着,老爷子分配不均也是造成兄弟俩势同水火,也传给了他们子女,双方子女即使路上碰着,也视同仇人,眼红恨不得撕了对方。

    李小香不知道这回事,因为早早就睡下了,一般家里有所大事,只要不涉及到她,家里都不会让她参与,这也是生为女儿的悲哀吧,当这件事尘埃落定时,李小香气闷极了,私下问过她妈,为什么这么草率地就答应了!

    “你家哥哥都放下了,你有什么放不下的,那里最后留下来的都会是你哥的,你一个姑娘家有啥抱怨的。”

    理是这个理,但对于李小香来说,不经历那前二十来年,谁又能体会出这其中的愤怒,痛不在自个身上,谁又能切身体会得到那其中的痛彻心扉呢?李小香的经历最为深刻,自她知事以来,她家因房子事打了太多架,一直到了他哥成人,可以轻意制服他小叔,家里才慢慢消停。或许记得多了,仇恨如一棵种子一样已经在她心底生了根发了牙再也难以剔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