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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故人相见,物是人非

    “这个手法要轻盈,不能多,不能少,不然纸太厚了。”

    宫殿内,刘瀚正在指挥几个工匠,在来回倒腾。

    时隔100多年,刘瀚又一次造纸了。

    当年他早已经造出纸张了,主要是用来擦屁股。

    水车、马铁蹄、曲辕犁他都弄出来了,也交给汉武帝,这些目前都在用,已经上百年了。

    唯有纸张,他当年准备等刘据登基第二年,改元的时候,再献给他,作为祥瑞,这样能快速稳固刘据的地位。

    谁知道,还没有来得及,他就被毒死了。

    简单而直接,他终究是小看他们了。连同自己的侯府也化为灰烬,那造纸技术自然就没有啦。

    他依然记得当年的场景,他以为蔡伦是西汉的,结果舒雨竹告诉他。

    “蔡伦是东汉的人,他生于公元61年左右,死于公元121年,字敬仲,是东汉桂阳郡人。

    他于汉明帝永平末年入宫当给事,汉和帝继位后升任为中常侍,后又兼任尚方令。

    他总结以往人们的造纸经验,革新造纸工艺,制成了新的纸。

    并于元兴元年,也就是公元105年,将造纸的方法写成奏折,连同纸张呈献皇帝。

    这一举动得到皇帝的赞赏,便诏令天下朝廷内外使用并推广,朝廷各官署、全国各地都视作奇迹。

    九年后,蔡伦被封为龙亭侯,食邑300户。

    由于在全国各地逐步推行的新造纸方法是蔡伦发明的,人们便把这种纸都称为蔡侯纸

    建光元年,也就是公元121年,邓太后崩逝,汉安帝亲政,他服毒自尽……”

    他就记下来了,他还记得她说的造纸的四个主要步骤。

    “具体主要是四个步骤,斩竹漂塘、煮楻足火、荡料入帘和覆帘压纸。

    斩竹漂塘是指砍下竹子或者树木置于水塘浸泡,使纤维充分吸水,可以再加上树皮、麻头、和旧鱼网等植物原料进行捣碎。

    煮楻足火是指把碎料煮烂,使纤维分散,直到煮成纸浆。

    荡料入帘是待纸浆冷却,再使用平板式的竹帘把纸浆捞起,过滤水分,成为纸膜。这一步骤要有纯熟的技巧,才能捞出厚薄适中、分布均匀的纸膜。

    覆帘压纸是将捞好的纸膜一张张叠好,用木板压紧,上置重石,将水压出。

    最后,把压到半干的纸膜贴在炉火边上烘干,或者在太阳下晒干,揭下即为成品……”

    而刘瀚正在指挥他们弄第三个步骤,毕竟他做过,再做一次就简单多了。

    看着工匠在忙活,死去的回忆忽然涌上心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那回忆还是会像潮水般涌入脑海,让人久久无法平静,那是很远很远的最近,也是很近很近的最远。

    他想到了舒雨竹,想到了在宫中第一次见,她高呼,“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

    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就是为了对暗号。

    想到这里,他嘴角微微一翘,笑了。

    又想到了小桃红,那个始终喜欢黏着他,以为他就是全世界的傻丫头,想到了三大门客,愿意为了他赴死,熊二,熊二,光头强,还有那个背叛他的,曾经那么相爱的阿依妹……

    他想到了和霍去病两战河西,收降匈奴,封狼居胥,在贝加尔湖畔饮酒,吃烤肉的场景,他们去打猎,还抓到棕熊的幼崽,拿回来养。

    甚至,他想起了当年那个小孩子,那个一本正经的小弟弟。

    刘瀚有时候在想,或许,对霍光而言,人生中最难忘的事,就是跟着父亲霍中孺在河东郡平阳侯国的传舍见到兄长的那天,兄长霍去病,那是睥睨天下的骠骑将军。

    年仅十八岁时,便与轻勇骑八百直弃大军数百里赴利,斩捕首虏过当,再冠军,封冠军侯。

    自有汉以来封侯者不计其数,多是以县名侯,鲜少有以侯名县者,又听说骠骑将军是河东人,遂成了河东少年崇拜的偶像,霍光和同乡伙伴日常的游戏,便是骑着竹马模仿汉匈战争。

    大家为了谁扮演骠骑将军争论不休,身材矮小的霍光一般只能当匈奴兵被骑着竹马的人驱赶追逐。

    当得知这位名扬天下的骠骑将军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时,他是不敢相信的。

    在平阳传舍里,兄长身上散发的光芒如此耀眼,让腼腆的霍光抬不起头来,跟在他身后时也是亦步亦趋,只有地上那些熟悉的砖缝才让霍光知道这不是做梦……

    刘瀚那时候喜欢调戏他,总想摸他的头,看着他想反抗又不能反抗的样子……

    但这一切,都成为了记忆。

    “太子,可有什么不对?”

    似乎看刘瀚有点闷闷不乐,内侍陆渊小声询问起来,他比刘瀚大十岁,算是看着刘瀚长大的。

    “没事,你在这里看着,孤还有其他事情。”

    刘瀚回过神,说着,转身离开了,看着远方,天朗气清,鸟语花香的,宫殿内亭台楼阁,流水潺潺,似乎感觉心里又平静了些。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问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刘瀚一边走,一边嘴中吟诵起来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

    “殿下今天是怎么了,感觉不高兴?”陆渊看着刘瀚的背影,暗自思索。

    他回到宫殿,想了一下,最终吩咐道:“招轻风侯来见孤。”

    “诺!”

    这边,得知消息的的阿依妹眉头紧紧的皱着。

    “怎么了,侯爷?”刘胖子询问起来。

    “看来他要摊牌了。”

    “他早发现我们了?”

    “我这容貌,就算易容,他也认识,不是董翠花,就是他。”

    刘胖子也些吃惊,“如果是董翠花,您抓了她,还把她做成长生药,那她不得杀了你?”

    “是不是叫董翠花还不一定,我都没有问她原来的名字,如果真是她,估计真会杀的我。”

    “那怎么办,逃吧。”

    “罢了,看看吧,我也不想逃,累了,就这样吧,而且,我感觉更像是他。”

    于是,这一日,阿依妹进宫见了刘瀚。

    “启禀太子,轻风侯到。”

    “你们都下去吧。”

    “这?”侍卫门也点犹豫。

    刘瀚轻声呵斥起来:“孤说了,下去。”

    “诺。”侍卫内不敢多言,都下去了。

    阿依妹走到大殿门前,看到侍卫都撤走了,她便知道里面的是谁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战场上她中箭,中刀,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却想哭。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的门。

    “嘎吱!”

    刘瀚如今14岁上下,长得并不高大,带着儒雅,脸上很秀气,阿依妹大概化过妆,显得老气,符合40岁的年纪,可没有知道,这装扮下是多么年轻诱人的脸。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忽然宁静了些。

    最终,还是刘瀚开口了,“阿箬,你后悔过吗?”

    “阿箬!”,听到这个称呼,阿依妹心头一颤,身体不自觉的紧绷了一下,也只有刘瀚会这么称呼她。

    “后悔又有什么用,世间有长生药,但没有后悔药。”

    <divcss=&ot;ntentadv&ot;>沉默了片刻,刘瀚继续说道:“你当年其实可以和我说的。”

    阿依妹笑了,“说了,你就会杀了她给我练长生药?对了,她原来的名字叫什么?不应该是董翠花吧,这名字不像是她的。”

    “舒雨竹。”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不好。”

    阿依妹摇头,随即直勾勾的看向刘瀚,“我们还能回去吗?”

    “回不去了,你当年的选择已经决定的。”

    “我就想多陪陪你,想和你白头到老,有错吗?本来我是甘心的,可看着自己头发越来越白,皮肤干燥,皱纹越来越多,看着自己慢慢老去又无能为力,我终究是害怕了,那种感受你不会懂的。

    而且我是个人,活生生的人,会嫉妒,会有私欲,我不是神,看着你和她越来越亲近,得知你们可以长生后,我多希望陪在你身边的是我,不是她。

    曾经的海誓山盟,不过是笑话罢了,可我希望它是真的……”

    阿依妹说着,自嘲的笑着,显得有些凄凉,那一刻,刘瀚竟然有些忍不住想要抱住她。

    “可是你杀了熊大。”

    “做事情,必然会牺牲,而且我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始终会死的,对于他们的后人,我都多有照顾。”

    刘瀚叹气一口,“也许你没有错,可我们始终回不去了,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你也不是当年的你了。”

    阿依妹吞吞吐吐的说道:“如果……如果我放弃长生,就这一世,和你白头到老,可以吗?”阿依妹说完,眼中带着泪水。

    “长生,你能放弃吗?”

    “为什么不能,你不是也想放弃?人活着,总得为点什么,这一百多年来,我过得不好,也不快乐,这样的长生,不要也罢。”

    刘瀚愣了一下,但终究回不去了,“不要预设和别人共渡一生,就自然的相处,命运把我们带到哪里就到哪里。天有道,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天若无道,人就该遵循天命。”

    阿依妹看了看他,“好,这一世,我会帮你的。”

    ……

    没有过多久,刘瀚单独召见阿依妹的消息就传到刘秀和郭圣通耳朵中了。

    郭圣通有些疑惑,“这轻风侯和强儿什么时候也联系?本宫怎么不知道?还单独会面?他们说了什么?”

    刘瀚的贴身丫鬟昌雪兰说道:“太子把所有人都叫出去了,所有奴婢也不知道。”

    这也是和刘瀚一起长大的,大他三岁,没有意外,以后估计要当通房丫鬟,运气好做个妃子啥的,长得秀气,做事机灵,很懂事。

    “这寡男寡女的,他也不怕被人笑话?”

    “不会吧,轻风侯如今都快40了。”

    郭圣通似乎想到什么,说了起来,“强儿还没有娶亲,过几日看看朝中,或者郭家那个女子适合他,可以把事情先定下来。”

    昌雪兰红着脸说道:“这,皇后,有些太早了吧?”

    “不早,不早,如今强儿都14岁了,定下来,过几年就成亲,唉,对了,这轻风侯似乎没有成亲吧?”

    “是的,一直未曾嫁人,听说前些年,朝廷好些将军钟意她,但被她回绝了。”

    “都40岁了,还没有嫁人,这……”

    郭圣通想到什么,随即吩咐起来,“若是,她再单独见太子,立刻禀报给本宫。”

    “诺!”

    刘秀也召见了刘瀚,他也不玩虚的,直奔主题。

    “听说,你近日单独见了轻风侯?”

    “哟,父皇这消息倒是灵通。”

    “笑话,这里是皇宫,有什么能瞒过父皇?”

    刘瀚连忙恭维,“那是,父皇英明。”

    刘秀笑骂起来,“你别给朕戴高帽,想打岔,说吧,见她做什么?朕不记得你和她相熟呀?”

    “她可是咱们大汉唯一的一位女侯爷,有听说武艺高强,战功卓著,儿臣有些好奇,所以就见见。”

    “什么大汉唯一女侯爷,看来你还要多读书呀,《楚汉春秋》中就记载,上封许负为鸣雌亭侯。正疆数言事而当,上使参乘,解玉剑以佩之。天下定,出以为守……

    当时许负只有19岁,高祖封许负为鸣雌亭侯。这才是我大汉的第一位女侯爷。

    至于《史记》和《汉书》,虽然没有提到许负封侯,但是在多处记载中都提到了许负和她的故事。

    比如说,许负曾经给文帝的母后薄姬相面,说她能生下天子。”

    刘秀凯凯而谈,不得不说,他是所有皇帝中最有学问的,这是一点都没有错,连出处都说得一字不差。

    对于《楚汉春秋》知道的人少,一共九卷,为西汉陆贾撰。所记从刘邦、项羽起事起,至汉文帝初期止,为一部杂史。司马迁撰《史记》时,曾采撷此书。

    许负据说是一个相士,有“第一女神相”之称,传言她是黄石老人的女徒弟,现在很多相面的口诀都是许负传下来的。

    “不止是她,《史记》明确记载,鲁侯奚涓死于战事,高祖六年,因奚涓无子,以其母底(疵)为鲁侯,这算是我大汉第二位女侯爷。”

    奚涓可是牛人呀,那是西汉开国功臣,“十八侯”之一,据说战功与樊哙相当,就是死得早。

    “还有,在《史记·孝文本纪》中,当众位大臣迎接刘恒登基的时候,提到其中就有一个阴安侯,据说是高祖的嫂嫂。

    根据《汉书·萧何传》记载,萧何死后四年,继承爵位的儿子萧禄也死了,皇太后吕雉就封萧何的夫人同为酂侯。

    此外,吕后专政的时候,吕家人封王拜侯,自己的妹妹也没落下,给了妹妹吕媭一个临光侯,这个吕媭是樊哙的妻子。

    所以,大汉有五个女侯爷了,轻风侯并不是第一个,强儿还是要多读书呀。”

    大概是终于可以靠知识碾压刘瀚了,刘秀格外得意,像是扬眉吐气一般,主要是这儿子能力太强,他作为开国皇帝,竟然都感觉到压力。

    别人是希望儿子特别强,望子成龙,他反而是希望儿子别这么强,压力太大呀。

    七八岁就监国,说话有理有据,格外成熟,读书又几乎过目不忘,还提出三省六部制度和科举制度,时不时冒出发人深省的话,想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好点子……

    这是个做老爹的压力都大,幸亏这天下是他刘秀打下来的,也不怕,换个皇帝,都得防着太子了,怕他冷不丁的就黄袍加身,宫廷政变,逼自己退位了。

    “父皇当真是渊博,可儿臣说的是咱们大汉,父皇几乎是再造社稷,虽继承前汉,但终究也区别,在儿臣眼中,父皇之功绩,丝毫不下于高祖。”

    刘秀开始听着还不高兴,他可是一直标榜继承大汉的,这个汉字很重要的,血脉也很重要,他可算是地地道道的高祖后裔,当然,特别远的,但也是呀,有族谱可以查的。

    可刘瀚一顿夸,他又喜开颜笑,谦虚的说着,“朕比不得高祖,昔日高祖,功绩显著。斩蛇起义,承天命而拥天下,除暴秦之虐,击反叛诸侯,维家国一统。

    又命萧何推行节约政策,休养生息,免除百姓部分徭役。

    又接受韩信之策,命大将韩信、彭越等攻取边疆之地,使大汉国土辽阔,奠定基石。

    振长策而御宇内,享国长久,谥称高帝,实乃万世不灭之功绩。

    朕虽有薄功,但比不得高祖。”

    “父皇谦虚了,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若是后辈子孙一代不如一代,江山迟早衰败,估计先祖也都希望后辈越来越强,父皇当年面临的形势一点不比高祖好,同样天下大乱。

    而父皇好些地方做得,儿臣认为是比高祖好的,没有异姓王,功臣都富贵,也不会受到猜忌……”

    “哈哈,来日,你必然做得比父皇好,好一个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刘秀笑着,感觉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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