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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功高震主

    历史的诡异之处就在于,能够扭转天下大势的人大概很多年才会出现,但是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出现。

    显然,刘秀就是这样的人,两汉四百年,只出了一个刘秀,五百年必有王者出,其兴也忽焉,其亡也忽焉。

    此战,汉军获得了空前的战果。不仅以少胜多击败了新莽军,消灭了其主力,还缴获了大量的物资,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没有搬运完。

    经此一战,新莽王朝彻底崩盘,各地豪强纷纷诛杀新朝地方官,服从汉军政令。

    长安城内一片惨淡,“陛下呀,我愧对你的期望。”

    大司空王邑泪流满面,匍匐在地上,这一战,新莽再无大军可以镇压起义了,就如同当年的巨鹿之战,也如同后来的官渡之战,一战定乾坤。

    “怎么会如此?”

    “那可是四十万大军呀?”

    “难道是天要亡朕?”

    王莽质问苍天,悲愤无比,嘴唇都在颤抖,这演技,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求陛下赐死。”大司空王邑心如死灰,他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死什么死,你可是朕的堂弟,如今呀,叛军怕是要打过来了,长安守得住吗?”

    “陛下,臣誓死保卫长安,为陛下尽忠,反贼要动陛下,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想逃,你这样,找一个和朕外貌相似的人,顶替朕,他们打进来,你带着他逃吧,逃不了就自裁吧,只是这样就……”

    “陛下,臣不怕死。”

    王邑的目光忠充满坚定,他的一切都是王莽给的。

    “唉,朕不忍心,要不你随着朕一起逃吧。”

    “不,臣若是逃,他们会以为陛下诈死,臣不逃了,唯愿陛下万年!”

    两人一副臣忠君仁的样子,聊了许多,晚上王邑才回家,他回到家似乎松一口气,背在身上的包袱不见了,死亡有时候并不可怕。

    而王莽,坐在龙椅上,轻轻无摸着龙椅的把手,“哈哈,先生果然厉害,现在就等着他们打进长安了,秀呀秀,光武中兴吧,天命,我们才是天命,岁月不加身,轮回吹复现。”

    ……

    刘秀这边,趁着昆阳大捷,一路那是异常凶猛,攻城略地,可当他们抵达父城的时候,进攻了好几天都没有成功。

    此时他们在军营中商议起来,刘秀的姐夫邓晨感慨起来,“我们趁着昆阳大捷,一路上根本没有遇到多少抵抗,可却在父城碰到钉子了,一连着打了好几天都没有打下来,这守城的郡椽冯异当真是厉害呀。”

    这个时候,刘秀看向刘隆,“元伯,你对这些地方应该熟悉,可了解这个冯异?”

    元伯是刘隆的字,安众侯宗室,他出生的时候,王莽专权,加紧篡夺汉室江山。

    公元6年(西汉居摄元年)四月,安众候刘崇起兵反对王莽。刘隆的父亲刘礼参与了这次军事行动,行动失败之后,被株连治罪,刘隆因为年龄不满七岁,免于被诛杀。

    经历了“灭门”之痛的刘隆长大之后,赴长安求学,知道刘秀他们起兵了,他自然来投靠。

    “实不相瞒,在长安求学的时候,我见过公孙几面,算是认识,他这个人呀,文武兼备,精通兵法,现任颍川郡郡掾,奉命监护五县,与父城县令苗萌据城抵抗咱们,苗萌此人也是爱民如子,他手下的士兵也上下一心,所以咱们一时间攻打不进去,很正常,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呀。”

    邓晨听完,感慨起来,“如此一来,真是棘手呀,我们应该怎么办?”

    刘秀无奈,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们先不要和他们硬碰硬,先撤退,让他放松警惕,以为我们大军撤退,再想办法把这个人引出来,借机擒拿。”

    果然,他们在冯异亲赴前线巡视的时候,把他给抓住了。

    一般人若是被敌人抓了,要么投降,要么被杀,没啥好啰嗦的。

    但冯异显然不是一般人,除了他认识的刘隆,当时他的堂兄冯孝,老乡丁綝、吕晏都在刘秀帐下效力。

    他们一听冯异被抓,都纷纷向刘秀保荐冯异,说这是个大才,一定不能错过!

    刘秀自然不会错过,他是个干大事的人,一直都求才若渴,马上亲自召见冯壮士,要亲自验验货。

    两人相见恨晚,痛饮美酒,谈天说地,刘秀感觉冯异确实是个能挑大梁的人才,而冯异也觉得刘秀是一个非常值得追随的明主。

    但是就在刘秀想把冯异收归帐下时,冯异却表示自己的老母亲还在城中,希望刘秀能暂时放他回去,等他安顿好了,再带自己下辖的五个城一起来投靠刘秀。

    刘秀是真稀罕冯异,也顾不上这其中是否有诈,当即对冯异的孝心表示高度表扬,并期待他早日归来,就将他给放了。

    后来,冯异说到做到,果然信守承诺地投降了。

    昆阳之战结束不久,刘玄便下诏命诸将会宛城。刘秀警惕性较高,认为其中可能有对他们兄弟不利的阴谋,劝兄长戒备。刘縯认为大会诸将是例行公事,一笑置之。

    刘家兄弟先是在婉城自己家人相聚,自然非常开心,喝得大醉,其中有一人更是吐了,眼眶红肿的离开了,那人便是刘稷。

    刘稷是刘家三兄弟的同宗,几人感情最为深厚,此人勇冠三军。

    起兵之初,胡阳之战时,刘稷被刘縯任命为汉军先锋官,选一队人马作为先锋营,他选好之后,催动乌骓马率领先锋营快速离开大军,奔新军而去。

    县尉看到一将统兵加速前来,再看此将,人高马壮,铁枪粗重,不敢大意,高声喝道:“来将可敢报上名来?”

    刘稷并不停下,打马直向县尉冲去,边冲边吼:“吾乃大汉先锋刘稷!”

    话音刚落,铁枪已经刺出,县尉挺戟向外便磕,枪戟相碰,刘稷的铁枪并未改变线路,县尉再想侧身躲闪,来不及了,暗叫一声:“完了!”

    只听喀嚓一声,铁枪捣碎护心镜,直透体而出,刘稷将死尸挑于马下。

    “跑呀!”

    “救命!”

    众新兵一看,来将只一合便刺死县尉,如同见到鬼魅一般,四散逃去。

    “杀呀。”刘稷随即带兵追杀,攻破了胡阳县。

    ……

    看着刘稷醉熏熏,眼眶通红的出去,细心的刘秀连忙追过去,“怎么样?没有喝多吧?是不是醉了?”

    他上前搀扶这刘稷,发现他在哭泣。

    “怎么了?有事跟三哥说,三哥替你出气。”

    “三哥呀,你让我醉吧,不然心里面不痛快。”

    “这不是刚刚打了胜仗吗?怎么不痛快了?”刘秀拍着他的胸脯,给他顺气。

    “三哥呀,我这里憋得难受。”刘稷捂着心口,一个大老爷们,痛哭流涕,他大吼起来,“我想杀人,我要报仇。”

    <divcss=&ot;ntentadv&ot;>“你要杀谁?”

    “岑彭,若不是他,小长安聚,我们那么多亲人就不会死得那么惨了。”

    这一句话瞬间点醒了刘秀,让他忘记了大胜的高兴,回忆开始蔓延。

    小长安聚亲眼看着一个亲人被残杀,他骑着快马加鞭,却只能听到亲人的惨叫,想救三姐却救不了,那一刻的他显得如此渺小而懦弱。

    他眼眶通红,似乎看到亲人在自己面前喷血,听见他的惨叫,那些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他也开始落泪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呀。

    可他只能无奈的说道:“他现在已经归顺大哥了。”

    刘稷抓着他的衣领说道:“我知道,大哥说不能找他的麻烦,还说三哥你最是懂得轻重,你们都能忍,你们是为了大事儿,可我不能忍,我咽不下这口气,今天晚上,我无论如何,都要拿岑彭这人头祭我死去的亲人。”

    刘秀拍拍他的肩膀,继续说:“你喝醉了”,刘稷连忙摇头,“我没醉,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我已经想好了,我今晚就动手,哪怕赔上我的性命,我一定要把他的人头拿下来,祭奠我死去的亲人。”

    刘秀连忙说道:“不行,你不能去,听三哥一句话……”

    刘稷直接打断了他,“三哥,你听我一句话,大哥不能下手,但我可以,我去。”

    他说着就要去起身拿弓箭和武器,刘秀瞬间拉住了他,极其冷酷的说道:“你喝醉了,杀不了岑彭,我去。”

    这一刻,他眼神中充满了杀意,“放心,我会做好这件事情的,给你,给咱们刘家,给那些死去的亲人一个交代。”

    当夜,月明星稀,刘秀带着宝剑来到了岑彭的府上。

    “将军,刘秀将军求见。”下人来禀报。

    岑彭大致也知道刘秀是要干什么,他正在拿着笔在丝绸上写字,“让他进来吧。”

    “诺。”

    当刘秀打开大门的那一刻,他停下了手中的笔,看向刘秀,不紧不慢的说道:“三将军这么晚来找我,是来取我的性命吗?”

    “正是,你知道我会来?”刘秀有些诧异。

    “听说刘秀刘文叔极其重情谊,令兄令姐都死于小长安,我已经料定今夜将军会来。”

    “锵!”

    刘秀毫不犹豫拔出自己的宝剑,架在了岑彭的喉咙上。

    “岑彭,离小长安已经有212日,每一日我都不曾忘记,吾今日取你首级为亲人报仇。”

    “哈哈哈!”

    这一刻,岑彭忽然哈哈大笑,刘秀连忙问道:“你笑什么?”

    “三将军啊,按照你这个说法,这乱世里的每一个将士,谁的身上不是一身血仇?在昆阳一战中所有死去的新军将士,在我守护宛城饿死的部下,哪一个没有父母兄弟?哪个没有妻儿子女?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身为武将,恪守职责,是我身为军人的责任,将军若是觉得我岑彭该杀,尽管动手吧,宛城破城之日,我就已经知道今日的结果了,承蒙大司徒刘伯升救命,我得以多活几日,已经是知足。”

    刘秀咬着牙说道:“你别以为拿我大哥来压我,我就不敢杀你!”

    “当然不是,刘伯升心胸宽广,不计私仇,乃乱世中的明主,我岑彭真心臣服,愿为效命,只可惜不能报答他的恩德,三将军要杀就杀,干脆点。”

    这个时候刘秀用剑指着他在丝绸上写的字,“怎么不对?这里多了一撇。”

    那是一个武字,但却比武字多了一瞥,是止戈加起来。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读鬼谷,领悟乱世从军,所谓打仗就是为了止戈。”

    刘秀顿了一下,随即挥剑割了岑彭的头发,岑彭整个人一颤,他以为差点被杀了,看着头发从眼前掉落,他愣住了。

    刘秀却是说道:“削发代枭首,你我恩怨一笔勾销,以后若敢背叛汉军或者我大哥,必将你枭首,一并清算,告辞!”

    刘秀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有泪水从眼中滑落,岑彭看着他离去背影,久久不语。

    宛城城主府邸内,刘玄正在看奏折,朱鲔在他前面不慌不忙的说道:“陛下近日来对刘縯和刘秀兄弟封赏有嘉,就连对邓晨和阴家也是赏赐颇为丰厚,王匡他们说,如果以后刘縯再立大功的话,就怕陛下赏无可赏了。”

    “刘縯拼死攻下宛城,刘秀在昆阳大败莽军,杀死王寻,这点赏赐是他们应得的,王匡有什么不平的?”

    “陛下说得是,近日来又有不少英雄好汉前来投奔。”

    刘玄微微一笑,“我军声势浩荡,来投奔的人必定会越来越多,这是好事呀。”

    “可是陛下,他们都是来效力于刘縯的,眼中只有大将军,而没有陛下你。”

    刘玄看了看他,反问起来,“本来不就是这样吗?”

    朱鲔表现得异常担忧,连忙说:“话虽如此,然之前陛下有王匡等绿林好汉们的支持,所以刘縯那点兵力不足为患,可是现在昆阳和宛城接连大胜,刘縯势力一步步做大,不要说王匡他们,就连陛下您的位置也堪忧啊!”

    这一下,刘玄的脸色有些冷了,他自我安慰的说道:“眼下新莽未平,大业未定,刘縯和刘秀不至于这么蠢吧,有不轨之心?”

    “就算刘縯他不会,保不准他手下的刘氏弟子这些不会去篡夺他?

    自从刘秀来到宛城,刘縯便开始连日宴请诸将,刘秀还去了岑彭府上,按照道理来说,小长安的事情,刘縯兄弟两个都和他有仇,如今却保住了他的性命,还刻意拉,显然是在笼络人心啊!

    臣还听说,刘稷近日来当着众人的面说,说陛下您的位置是当初他大哥刘縯让出来的,您根本不配做皇帝。”

    这一下,刘玄转头愤怒的看着他,朱鲔继续拱火,“王匡他们就是怕刘縯经不起人撺掇,所以让臣提醒陛下,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刘玄自然知道王匡他们的想法,冷笑一声,“他们这是要借朕的手杀人啊!”

    “臣知道陛下不想受制于人,也不想闹出弑杀功臣亲族的恶名,但是陛下,现在您羽翼未丰,臣强欺主,更不能有妇人之仁呀!”

    刘玄被说动了,连忙说道:“照着你们这么说,要怎么处置他?”

    “您不是要办一场庆功宴吗?”

    刘玄瞬间秒懂,“这是要效仿鸿门宴,既然是王匡他们早就算计好的,又何必来问朕呢?”

    “既然是鸿门宴,自然是少不了霸王,陛下,王匡他们就等着你以手中的玉佩为号令,才好诛杀刘縯。”

    刘玄最终默认点头了,刘縯他们还不知道,一场针对他们的阴谋马上就要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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