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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情不知所起

    新天凤三年,公元16年。

    先是,王莽以制作未定,上自公侯,下至小吏,皆不得俸禄。

    夏,五月,王莽下书曰:“予遭阳九之厄,百六之会,国用不足,民人骚动,自公卿以下,一月之禄十布二匹,或帛一匹。

    予每念之,未尝不戚焉。今厄会已度,府帑虽未能充,略颇稍给。其以六月朔庚寅始,赋吏禄皆如制度。”

    四辅、公卿、大夫、士下至舆、僚,凡十五等。僚禄一岁六十六斛,稍以差称。上至四辅而为万斛云。

    王莽又曰:“古者岁丰穰则充其礼,有灾害则有所损,与百姓同忧喜也。其用上计时通计,天下幸无灾害者,太官膳羞备其品矣;

    即有灾害,以什率多少而损膳焉。自十一公、六司、六卿以下,各分州郡、国邑保其灾害,亦以十率多少而损其禄。

    郎、从官、中都官吏食禄都内之委者,以太官膳羞备损而为节。冀上下同心,劝进农业,安元元焉。”

    王莽之制度烦碎如此,课计不可理,吏终不得禄,各因官职为奸,受取赇赂以自共给焉……

    也是这一年,在长安求学两年的刘秀暂时离开长安了。

    “你这驴子怎么办?”邓禹知道他要走,询问起来。

    “那便麻烦仲华兄了。”刘秀笑了,他还愁自己的驴子怎么办呢,邓禹既然问了,那便交给他。

    “行。保准给你照顾得好好的。”

    其实严格来说,刘秀的家不算贫困,甚至比当年刘邦的家还好,几十上百亩好地是有的,毕竟老爹当过县令,叔父刘良也当过,大小也算是小地主,不然也不会来长安求学,更不会进入太学了。

    只是他大哥刘縯这些年慷慨有大节,喜结交豪杰,变卖了不少家产,而且还不种地,宗室弟子的名头也没有了,所以在长安一段时间后,他就感觉钱不够用了。

    没有钱怎么办?他可不傻,想到了一个好注意,共享驴子。

    由于这些年新朝时常对边疆打仗,打匈奴,打高句骊,打夫余,打濊诸,打句町这些,主要是想给人家改名字。

    一系列的战争导致长安的马少,他就瞄准了这个,和自己的一个好朋友,凑了一笔钱,买了一头驴。

    买这头驴干什么呢?既不是用来吃肉,也不是用来代步,而是他看中了当时发达的牲畜租赁市场——总有人懒得走路,或者要来搬运行李。

    简单来说,就把驴子租借给对方,自己收取租金,好家伙,他还真靠着这个赚了些小钱,勉强能维持在长安的开销了。

    不止如此,刘秀是真的秀,他还干起了江湖游医的把式。具体是怎么个看病法,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反正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的土医生,大多是瞎看病,医好了是医生医术高超,医不好,或者医死了,是你命不好呀。

    其实一般的老百姓也没有啥要看病的,刘秀也不打算看病,他只是买来药材,用蜜合剂,一顿操作猛如虎,然后把药材做成药丸,卖给中药铺以此获利,至于有没有效果,他也不知道,但一定吃不死的人的,就是些糖,能吃死人才怪。

    而这一年,刘秀没有回家,他去了邓晨的家中。

    正史《后汉书》记载:“邓晨字伟卿,南阳新野人也。世吏二千石。父宏(邓宏),豫章都尉。”

    刘秀和这个邓晨关系非比寻常,因为刘秀的二姐刘元嫁邓晨为妻,换句话说,这邓晨就是刘秀的亲二姐夫。

    刘秀这次回来后就住在姐姐刘元的家里,由于志趣相投的缘故,刘秀和姐夫邓晨成了死党。

    邓家和阴家是表亲,所以经常走动。

    “秀,咱们今天去阴家,见见我表哥,他叫阴识,字次伯,这阴家呀……”

    随着邓晨的介绍,刘秀对阴家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新野的阴家也算是一个十分显赫的家族,他们是曾经辅佐了齐桓公成就了一代霸业的春秋名相管仲之后。

    至于后面为什么姓阴,就牵扯一些陈年旧事了。

    齐桓公五个儿子中的一个有叫姜商人,有一次,他和大夫邴原对分封的邑的边界划分不满意。

    管仲认为姜商人把自己的地划分到了大夫邴原那里,明摆着欺负了大夫邴原,于是为邴原抱不平,随后重新划分了边界,就因为这件事让姜商人对管仲有意见,从此经常针对他。

    而后,国君齐桓公姜小白病重时期,他的五个儿子为了争夺皇位,自相残杀,不管亲生父亲死活,甚至在齐桓公咽气之后也不及时入土为安。

    在五子夺嫡中,恰好是这个跟管仲不对付的姜商人取得了胜利,登上了王位,想想看,一个对自己父亲不孝顺的人,一个只想争权夺利的人,他心眼能有多大?

    姜商人上台后第一件事就是对从前看他不顺眼的人都赶尽杀绝。

    尽管当时管仲已经去世了,但是这个姜商人依旧不甘心,就用莫须有的罪名把管仲后代的爵位、土地、财产统统没收,打压管仲的家族和后代。

    无奈,到了第七代子孙管修的时候,他们只能从齐国迁居楚国,被楚国封为阴大夫,以后便以“阴”氏为姓。

    秦末汉初,阴家举族迁到了新野,阴氏家族成为了南阳新野的豪门大户。阴家所占有的土地达七百余顷,车马和奴仆的规模可以同当时分封的诸侯王相比。

    当然,尽管他们虽然富甲一方,但是因为阴氏在秦、西汉时期已经数百年没有出过高官显宦,因此并没有什么政治势力。

    这一次,姐夫邓晨领着刘秀去拜访阴识,他认识了一个命中注定的女子。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刘秀与姐夫邓晨一同前往阴家的府邸,去拜访阴丽华的哥哥阴识。

    庭院深深,牡丹盛开,花香四溢。阴丽华身着轻纱,手持喷壶,在庭院中给牡丹花浇水。

    那一刹那,她的美丽如同绽放的牡丹,让人心醉神迷。

    此时的阴丽华虽然只有12岁,但已展现出了迷人的风采和独特的魅力。

    她身形娇小玲珑,脸庞如同精雕玉琢,皮肤白皙细腻,透出一种健康和纯洁的光泽,修长的眉弯恰到好处,媚眼如星,眼中透露出聪慧与灵气。

    卷发如同黑色的流水,优雅地垂落在纤细的肩膀上,随着动作轻轻摇曳。她的微笑中透露着一抹清新和天真,更是掩盖不住她脸上洋溢的青春与自信。

    阴丽华的衣着简洁典雅,犹如一朵盛放的花朵,散发出一股青春与活力。她修长手指抚摸着自己正在浇水的牡丹花,娇柔的动作仿佛诉说着她对生命的热爱和关注。

    她那清澈而晶莹的眼瞳中,透出一种与年龄不相符的深邃与智慧,仿佛隐藏着一个成熟和深思熟虑的灵魂。

    尽管她年纪尚幼,但她已经展现出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和自信,吸引着周围的人们为之倾倒。

    阴丽华的美丽在牡丹花的衬托下更加妩媚动人,令人对她的未来充满了期待与遐想。

    一眼万年,仅仅只是一眼,刘秀便沉醉了,他的目光瞬间被阴丽华吸引,他仿佛看到了人间的仙子。

    “秀!”

    “秀!”

    他的姐夫邓晨连忙喊了两声,刘秀都没有回过神来。

    “啊?”他脸色微微一红,连忙说道:“这牡丹太漂亮了,以前在乡下,没有见过,我想多看一会儿。”

    他借口欣赏那些美艳无比的牡丹花,但他的眼神却透露出了他真正的目标。

    姐夫邓晨一眼便看穿他的心思,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你这是看牡丹吗?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你。最终,刘秀和邓晨见了阴丽华的哥哥,几人开始熟悉起来。

    然而,回到家中,姐夫邓晨开口道:“怎么?看上了人家小姐阴丽华了?”

    刘秀如今22岁了,却显得非常局促,脸又红了起来,不过片刻之后,他落落大方的说道:“是。”

    “我早看出你心思了,今天在院子里,你那是要看牡丹吗?眼睛就没有离开人家姑娘,她确实长得漂亮,可现在的你甚至连没落王孙都不如。

    阴家是名门望族,阴丽华是阴家的掌上明珠,你一无所有,拿什么去追求人家呢?我现在就是替你上门提亲,人家也不会嫁给你的,再说了,如今阴丽华才12岁,还要好几年才出嫁。

    你现在要做的事情,一方面是与阴丽华小姐的哥哥阴识搞好关系,从而进一步培养与阴丽华的感情,

    这还是次要的,主要是你要发展自己的事业,男人要建功立业,若是能封侯,到时多少个阴丽华都可以随便娶……”

    邓晨的话虽然有些打击刘秀,但他明白自己的实际情况。他也意识到门当户对的重要性,决定接受邓晨的建议,不仅要努力发展自己的事业,提升自己的势力,还要与阴丽华的哥哥阴识搞好关系。

    “放心吧,姐夫,我懂得了。”

    刘秀眼中充满坚定,他也不再是当初田间的农夫了,有一种叫野心的东西,从他胸膛中升起来。

    很多年之后,他仍然对那一幕历历在目,一见钟情,便开启了他的帝王之路。

    或许是见色起意,但不重要,爱上容易,一直爱下去难,走出第一步容易,一直走下去难。

    于是,刘秀快速回到长安,开始更加发奋的读书。

    一天,刘秀拉着驴车在大街上,忽然有叫喊声,

    “快让开。”

    “都让开。”

    一个个士兵,他们身穿银光闪亮的铠甲,手持长枪短剑,威风凛凛,开始驱赶在道路中间的人。

    短短几个瞬间,道路中间的人都站到一旁了,被士兵拦住,刘秀也没有例外。

    “发什么了什么事情?”

    “那是执金吾王大人。”

    刘秀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庞大的行列从长安城的城门鱼贯而出,车马喧哗,马蹄声震耳欲聋。

    前方的队伍中,骑着雄壮的战马的执金吾护卫紧紧围绕着中央的车厢。

    执金吾的车厢上方,高高耸立着一面锦绣欲滴的旗帜,上面绣着特别的花纹,异常美丽,象征着权威和威严。

    车厢内,坐着一位仪表端庄的执金吾长官,他身穿华丽的官袍,显得意气风发。

    车厢的四周,还有护卫持长枪护卫着。他们高大威武,步伐坚定有力,目光警觉,时刻准备捍卫长官的安全。

    后随统骑兵二百人,持戟士兵五百二十人,队伍行军如长龙游过,前呼后拥,威严无比。

    这一下,刘秀知道了,原来是执金吾王承望出行。

    执金吾,原名中尉,秦代已有设置,武帝太初元年更名执金吾,秩级为中二千石,是古代保卫京城的官位,也是守卫皇宫军队的最高统帅,尤其在西汉时权力非常大。

    执金吾职掌包括徼循京师,禁备盗贼;逮捕罪犯,审治狱案;京戍屯卫,临时征伐,兵器管理等方面,官职上与九卿属于同等地位,可谓是真正的位高权重。

    以现代眼光来看,执金吾就相当于中央卫戍部队的司令。

    这和皇帝出行有什么区别?也太酷了吧!从乡下来的刘秀被深深的震撼了,他情不自禁的感慨道:“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他这话和当初老祖宗刘邦的“大丈夫当如是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史记·高祖本纪》:“高祖常繇咸阳,纵观,观秦皇帝,喟然太息曰: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当然,当年项羽也说了差不多的话,秦始皇帝游会稽,渡浙江,梁与籍俱观。籍曰:“彼可取而代也!”

    这些都足以说明,要成事,先立志,做不做得到两说,但志向得有,正如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一天,夜明星稀,皇宫内,一个侍卫一个男人去见了王莽。

    “陛下,彊华带到了。”

    “嗯,下去吧。”

    侍卫有些犹豫,怕这个彊华做出什么,但看王莽态度坚决,只能无奈下去。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又看着眼前的男人,王莽笑了,“先生,好久不见,要不要来坐坐?”

    他说着,指着龙椅,没有丝毫的在乎。

    彊华笑了,“你倒是逍遥,怎么样?当皇帝的滋味舒服吧?”

    “一点都不舒服,天天改地名,瞎折腾,又不能乱折腾,怕偏离太多,先生成了刘秀的同学,不去隐居了?”

    “没事也得入世一下,不然太无聊了,过些时日我就云游去了,对了,长生药练好了,放在以前的地方了,你自己去取吧,你是准备假死,还是真死?”

    “自然是假死,我还想这弄死那臭丫头,她当年那一刀,我还记着,整日打大雁,还被大雁啄了,不得被共工和祝融那两个老家伙笑死?”

    “行吧,你自己看吧,大势不改就可以了,昆阳之战你不用担心,我出手。”

    王莽忽然严肃起来,“先生怎么出手?天降陨石,先生能做到?”

    “一点机关术,从远处抛石头,再弄点火药,炸一下,不就成了?”

    王莽愣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也是,先生高明,当年的墨子还算是你学生你,好像你还当过墨家巨子,这些对你是小儿科了。”

    彊华转身要走,似乎想到什么,“刘瀚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回苏醒,得防着点,还有那个匈奴公主,你尽早解决吧,这个郑旦也是,一天天瞎搞,大概是无聊了,活够了?”

    “人家叫赵兰了,谁知道,朕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罢了,我走了。”

    彊华刚刚跨出几步,又想到什么,“老了,记忆力不好了,那三个去挖王莽尸体的人,我杀了两个,还有一个活着,你小心些。”

    “朕知道,叫刘胖子,还查过我,小人物,过些年自然就死了。”

    “你朕这个称呼是越来越熟练了。”

    彊华说完,像是一个警告,随即不紧不慢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