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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顾心夏

    “清风潇潇何处飘?对酒当歌任逍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许渊再次走到山涧处,望着已经观赏过十数年的风景,内心感慨间低头望着向一侧,一条通往大世的小路映入眼帘。

    许渊曾不只一次想走出去,甚至儿时偷跑出去还被抓回来过,可当真的要走出去的时候,想象中的高兴却并未出现,回头望了眼隐约可见模糊轮廓的村子,深吸口气,坚定了心中的信念,沿着小路走进了大世…

    ...

    一间装饰古朴雅素的楼阁内,一位算命先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原本正仔细点数着今日所挣的铜钱,脸上是难以掩示的笑容,在他身旁站着一位衣着华贵,面容俊朗,举手头足间都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的青年。

    “先生,你我之间的赌约可还算数?”青年男子对着算命先生躬身一礼,态度十分谦卑。

    “我若靠自己的手段,让父皇兴办私学,减少苛政税收,并进行有效实施推广至县级,您便愿意辅佐我登上皇位。”

    头发枯黄毛燥的中年算命先生并未理会对方的言语,只是继续不亦乐乎的点数着铜钱。

    等将铜钱反复点数清楚后,他这才小心翼翼将其放进口袋里,转头看了眼始终弯腰行礼的少年,这才随意开口道:“晚上再来。”

    少年闻言,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内心一叹,但也没说什么,行礼后,便大步出了楼阁。

    算命先生转头望着窗外的风景,沐浴在阳光里,切意地闭上了眼。

    嗯?

    算命先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再次睁眼时锐利之芒向外泵射转头望向东方,目光似透过楼阁穿越数百里落向正延小路向下的许渊身上,却在数里外被一股无形之力所阻,一缕神念落入虚空被撕裂成无数意识碎片,顷刻间涅灭化作虚无。

    “咳…”

    算命先生闷哼一声,闭上了双眼,眼角两行血泪流下,身形微微晃动了下,气息略显紊乱。

    片刻后,算命先生的气息重新变得沉静内敛,拾去眼角的血泪,睁开双眼,一缕血丝萦绕于眼中。

    低眉沉思片刻,目光时不时地落向窗外繁华的都城盛景。

    车马声,鸟鸣声,人群的谈笑声不绝如缕...

    感受了下眼中的刺痛之感,目光又无神地望着楼阁屋顶。

    “大世将至…”他似欲言语些什么,只觉一股凉意瞬间充斥四周,让他遍体生寒,不禁苦笑摇头:“我于红尘炼心数千载,终不得道,到头来已是蹉跎了岁月,终究是我好高骛远了,不知如今,我是否还能寻到我的道呢…”

    他似终下定了某种决心,衣袍往自己身上一摆,一身黑色道袍附于身,眉毛变得浓密,五官线条硬朗,眼神变得幽深,如墨浸染过的长发无风自动,一股足以让此方天地无数生灵为之震颤的气息在楼阁内疯狂绕动,却未带起一丝动静。

    “我陈道存也该回来了…”

    不知位于何方的一处不底的深渊下,原本死寂的黑暗被一声惊疑打破。

    “因果的味道…”

    不知位于何处的山崖边,一尊盘坐已有数万载,脖子低垂一口腐朽致极的锈剑从后颈处竖直贯穿,早已生机全无肤溃败不堪的尸体突然颤动了一下,将其身上原本停留的乌鸦一瞬间涅灭成齑粉飘散。

    “更进一步的希望…”

    ...

    阳光透过树梢,洒在绿荫间,溪流在阳光波光粼粼,鱼儿欢乐地打转儿,许渊将手伸进溪水中,捧起一饮入喉,甘甜回味,让许渊大感畅快。

    望向四周只觉一切都新奇无比,村旁同样有很大一片森林和一条小溪,但给许渊的感觉很不一样,一个是神秘,一个是清新…

    他沿着森林旁的小溪一直向西走,这是村长爷爷叮嘱他的。从行囊中取出一块青绿色的手帕,拾去额头的汗渍,轻嗅着手帕上残留的那淡淡桅子花的清香,本有些起伏的气息重新变得平稳,内心宁静适宜。

    “小阿渊,到外面的世界去了,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姐姐在村里一直等你。”

    “雪儿姐…”

    仿佛耳畔依旧在回荡着临行前雪儿姐的叮嘱,许渊低声呢喃着。

    我一定要考取功名,然后答他们。

    从小吃百家饭的许渊深知若无各位长辈对自己的照顾,自己决然没有可能长大成人,更无可能去考取功名,虽然村长爷爷曾无数次说自己父母于他们有大恩,但依旧无法改变自己心中对各位长辈的敬爱,而如今,便是一个报答的机会…

    “总该是要加快些脚步了,再有两天时间应该就能走出森林,看见官道了。”

    夜,渐渐深了..

    许渊找了一些干燥的树枝,于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生起了火堆,从行囊中取出一些早已风干备好的肉干与精心烘焙过的大饼,盘坐在火堆旁静静地休息着。

    这一路来,许渊倒是遇到不少的小动物,其中还有些他从未见过只在书中闻起样貌的动物,即便依旧未遇到任何人,但此行同样乐趣多多。

    等上了官道,人应该就多起来了吧…

    许渊捡起一旁一根细长的树枝,挑拾了下火堆,似玩性儿上来了,突然站起身,拿着树枝挥舞起来,仿佛化作一位行走于天下的剑客。

    片刻后,许渊停下来凝视着手中的树枝,低声呢喃。

    “世上真的有飞天遁地的仙人嘛...”

    这个问题许渊曾不止一次问过村里的人,大家的回答都说有,但从未见过。

    可许渊时常会思考,像雪儿姐在自己小时候就是如今的模样,过去十几年了,对方外貌却依旧没有丝毫改变,可雪儿姐只说是保养得好,这让许渊很是疑惑,但无果后也只好作罢。

    我这是怎么了,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许渊不由觉得好笑,重新坐回火堆旁,正欲从行囊中取出书册继续研读,一旁的森林中却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激起林中鸟雀飞离枝头。

    许渊因惊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身子,转头将目光落入声音传来的林中,火光将地面渲染为赤橙,于黑暗的中摇曳,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要不要过去看一看呢...

    许渊皱眉思考,按理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荒山野岭尽量小心才是正确对策,可属于少年人的心性加之从未出山的背景下,好奇心牵动着许渊的双眼,不时去关注着林中的动向。

    见小片刻后,没有再传出任何声响,许渊始终没能抵住诱惑,从燃烧的火堆中取出一截依旧燃烧的柴火当作照明,向着林中声音传来出行去。

    话说要是我不小心引燃了林中的草木,怕是整片森林都会被烧光....

    许渊在内心腹诽着。

    大概走了两息,许渊便见一个被巨大枝杈压在地面的身影,许渊上前几步,见那人影似乎是位女子,满身血污,头发凌乱的披散着,还有些被枝杈所缠,脸色说不出的苍白。

    不会死了吧?

    许渊感觉有些瘆人,夜晚的森林里突然出现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想想就不寒而栗。

    自己还是缺少锻炼了...

    许渊苦笑,深吸口气,强压下内心中的不安,又略微上前了几步,拿着树枝的手捅了捅女子,见对方依旧毫无反应,许渊这才大着胆子走到女子身前蹲下,伸手试探了下对方是否还有鼻息。

    居然没死?

    许渊惊讶之余,也不由松了口气,是个活人,至少能说明自己还没有被一些阴邪之物缠上。

    确认对方还活着,许渊将燃烧的柴火竖直插入土里,向前将女子身上的枝杈挪走。

    每天与魏叔晨练还是有用的。

    许渊抓住女子的小臂,将其向上一拽,然后双手拖住对方大腿,背在身后,拿起插在土里已经快要熄灭的柴火,转身向火堆出走去。

    话说这是什么柴火,居然能燃这么久?

    等回到火堆旁,许渊现将女子背靠大树放在一旁,自己则是从行囊里取出一卷纱布,一个装有无色透明液体的小瓶子,一条没有有过的手帕和一个水袋。

    重新走到女子身前,许渊却是有些为难了,虽然她不信经书中男女授受不亲这类封建的思想,但随意触碰女子身体的确有伤雅俗,尤其是那条从脖颈处一直延伸到小腹位置触目惊心的伤口,许渊都难以想象在必定大出血的状态下对方是怎么活下来的。

    而且许渊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现对方的位置,她身下也并未形成血泊,证明血已经是止住了,但却并未有仔细处理伤口的痕迹,从伤口的大小与形状来看,应该是被刀器所伤。

    这是被仇人追杀了?还是出门遇到了匪徒?自己这怕是要摊上事了。

    许渊一时头如两个那么大。

    算了,都背回到这里了,救人就到底吧,说回来自己为什么会想救她?同情心泛滥了?

    许渊深吸口气,伸手将女子已经破烂不堪的衣群小心褪下,却发现衣服的布料已经与伤口粘在了一起,这让许渊只能更加小心的一点点将衣服与皮肤慢慢分开。

    即便许渊已经十分小心,但在帮对方处理胸前衣服时完全无法避免的会有所接触,柔软滑腻的触感,对于一个刚刚成年不久的男子来说,即便自己是出于帮助对方的思想前提下,依旧难免有些心跳加速,眼神飘忽。

    约莫一刻钟后,许渊终是将女子身上衣裙褪去,只留下一件遮蔽隐私的底裤。

    望着浑身是伤口的女子,许渊目光有些悲哀与不忍,打开水袋将手帕打湿后,便蹲在女子身旁帮对方将脸颊与身上的血渍擦拭干净,等将女子脸颊擦拭干净,许渊这才发现,女子极为年轻,是为少女,应与自己年纪相仿,鹅蛋脸颊,柳眉微蹙,小巧挺立的琼鼻,樱唇略张微微喘息,浓密的睫毛微颤,在如雪般洁白的皮肤衬托下,给人一种邻家小妹的温婉羞涩之感,似含羞草般,说不出的可爱。

    许渊都不由看得有些出神,如这般美丽的少女应是天上落凡尘的仙子,却又似梦中那模糊不清,夜夜思念的倩影。

    等等,我在干嘛,先救人啊喂!

    许渊一时间清醒过来,立马将透明的液体倒在纱布上,然后帮忙包扎伤口。

    等一切弄好后,许渊将少女平放在地上,取出一件布衣盖在女子身上,自己走到一侧坐下,拿起书册继续研读起来。

    夜色越发深沉,直到天空略微褪去如墨般的深黑时,一直未有动静的少女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她似有些怕冷般蜷缩起身子,双手环抱这自己,伸手扯动了下盖在身上的布衣,长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慢慢睁开眼微微眨动着,似在适应让她有些不适的光线,空洞的眸子逐渐聚焦。

    我...没死?

    少女有些艰难的低头,就见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用纱布包扎好。

    “看来是被好心人救了。”

    少女低声呢喃着,一幕幕画面在眼前挥之不去,让这位从始至终坚强着的少女,终是难以忍住泪水,忍不住的颤抖,双肩浮动。

    原本靠着一棵树本就处于前度睡眠状态的许渊似听见了一下声响,揉了揉眼睛,抬头见天色只是微微亮白,四下张望了一下,见不远处背对自己的少女似在微微颤抖,便开口道:“醒了的话就来吃点东西吧,想来你也饿了。”

    闻言的少女身体猛的一颤,救自己的是位男子,她又低头看了眼胸前被包扎好的伤口,发现自己如今只穿着一件遮蔽私处的底裤,一瞬间两颊绯红,只觉得羞怯至极,自己曾在对方面前不着寸缕,甚至对方或许已经摸过了...

    虽然帮自己包扎伤口无法避免的会有所接触,但要是对方是个色胚,不止想微微触碰呢...

    想至此,直觉更加羞愤难当,绯红爬至耳根。

    但她依旧还是艰难的试图起身,发现自己如果关节内被灌铅般沉重,略微试图起身便又无力的趴在地面上。

    “哎呀,忘记姑娘身体抱恙,行动不便,是在下疏忽了。”许渊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下后脑,连忙起身走到少女身旁,但走到一半又顿住步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那个,姑娘可有力气将布衣穿上,夜晚天凉,姑娘如今身体羸弱,怕生风寒。”

    少女闻言一怔,好像这男子并不是自己想象那般不堪,但也说不好是在惺惺作态。

    她尝试着穿起布衣,好一阵子才穿好,却是依旧无力的倒在地上。

    “呃,姑娘,要不在下把您扶到树旁,您可以靠着树,也好进食。”

    少女思考了一会,点了下头。

    便见一位气质儒雅,外貌普通的少年走到她身前蹲下,将她缓缓搀扶起来。

    可少女是在太过虚弱,没走两步,便没了力气,一头栽倒在许渊怀中,但少女却惊异发现,少年的身体变得僵硬,脸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但还是将她缓缓扶到树下。

    好像这个少年跟其他人有些不一样。

    少女脸颊红扑扑地望着同样红着脸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少年,不自觉的弯了下嘴角。

    “你叫什么名字啊?”少女的声音很悦耳,充满活力。

    “啊?我叫许渊。”

    “我叫顾心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