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止损
回到家，兰蝴盘点银行账户，能挤出来用于寿宴的不足三千块。不知这个数目过些天后能保住多少！
客厅飘窗下的柜子里存有贺威积攒的各类名酒。飞天茅台两瓶，五粮液三瓶，各类红酒洋酒十余盒，其他不同品牌和档次的白酒基本各有两三瓶。凑不齐，酒水还得花些钱。
冷洋在红圣村视频通话过来，关心起事故理赔情况。
兰蝴不得不从他这里想办法了，但不能提办寿宴的事，难得解释。她就发愁地说道：“租广告位把我掏空了。御庭灿海的钱还没到账，我豁出命，又给齐师傅补了五千慰问金。”
夜幕下的冷洋站在彩绘堡坎旁说：“做生意就是这样，小生意差几万几十万，大生意差千万上亿。永不知足、永远差钱、永在焦虑，是个死循环。”
“有些款收不回，能有什么办法。你有余钱的话，借我几万周转一下吧！”
“你要多少？明天我卖些股票出来，后天给你转。”
“暂借我三万吧！”兰蝴说着感觉不对，“你没有满仓交易吧？怎么要卖了股票才转？”
“不知不觉就满仓了。行情不太好，股票也没选好。”
“你不会割肉出来吧？”
“你差钱的话，当割也得割呀！”
“如果要割肉出来，就算了。”
“我还没达到割肉那步。你呀，不到万不得已，会找我借钱吗？”
兰蝴感觉他谈起股市不像上月那么神采飞扬了，担忧道：“我做生意不知足，是因起点太低，必须求发展。你炒股如果不知足，就容易被套。别去冒险了，能出就快些出来。”
冷洋静静地笑着，好一会儿才说：“好想抱抱你！在村子里看见你画的画，我就想起你。我想回城了，不想与商盾一起干了，他欺负你，就像欺负‘五仔’一样，也就是在欺负我。”
兰蝴想起近日红圣村在开现场会，村子的彩绘被市级媒体重点宣传了一番，远比散布的凤翎小茶苗吸引眼球。没赚到的彩绘钱，就当是拿去打宣传广告了吧，何况在村里见到了金予度和蒋远，那是千值万值。她就问道：“现场会不是圆满成功吗？你就想功成身退了？”
冷洋说：“还退不了。公交车延长路线的方案，还有几个瓶颈路段拓宽的方案，以及危险路段安防护栏的方案，说了一个多月了，银行和医院还没拿钱出来解决。金董很不满意，批评我没督促他们。我催过，商盾哪会听我的，他只会看尹董的心情，那心情就没好过。现场会都没解决这些摆在面上的问题，估计还要拖下去，我还得挨训。”
兰蝴说：“安全事故背后牵涉人和事太多了。村里游客多的话，与道路安全有关的必须重视，防护栏要尽快安上，说不定能挽救几个家庭。”
冷洋说：“没出过人命他们就不重视，认为只要今年完成就行。”
兰蝴提醒说：“你把安全责任尽到，当催就得催，要有所记录。即使出了安全问题，责任也要轻些。”
冷洋说：“记录有，就是没见行动。我给商盾赌了一把，如果一个月内防护拦和道路拓宽能动工，我就请他吃顿火锅；动不了工，他就请我。”
兰蝴笑道：“你只打有把握的仗。”
冷洋说：“金董问过我是不是想回来照管儿子？他听说我离婚了，儿子在小升初，在关心我。我还是想早点回城。”
兰蝴说：“机会送到你口上了，那就回呀！”
冷洋说：“我表态了，那三件事不解决，我决不回城。公交线路的事，金董协调了些单位，应该快了。”
聊着聊着，茹丽的电话打了过来，兰蝴只好与茹丽通起话来。茹丽知道出在自己公司门外的安全事故，一直在关注处理和赔偿进展，她似乎怕留痕，基本不在微信上留下文字。
事故一出，市安监局牵头的调查组就进行了全面调查，连广告位的审批手续是否合规也没放过，不合规就得拆除。茹丽是这个广告位的中间人，害怕查出其他什么问题来，曾叮嘱兰蝴千万别提到她。现在调查已全面结束，当复工的已复工，当协商的也处理到位，工作基本恢复正常。
兰蝴没别的可以说，就说：“我这边承担了一万的费用，可以清静了。”
茹丽说：“人没死，大家都算运气好。”
兰蝴只有独自郁闷倒大霉的份儿，便说：“丽丽，我妈已提前定了饭店，定金也交了五千。你这边，我只好下次照顾生意了。”
茹丽沉默了会儿说：“你是不是觉得，有些事太巧啊？”
兰蝴不懂：“什么太巧？”
茹丽说：“你获那一等奖，鲁克给你投完了票，你就把他拉黑了。我给你拉完了票，你就不肯帮我开发票了……”
兰蝴心想你们拉那点票，跟花了几大千刷出的票比起来算个什么啊，还立了汗马功劳欠你几万人情似的。她赶紧纠正说：“我是不敢虚开发票。万一今后像安全事故调查这样，倒查起来，你我就难自圆其说了。”
茹丽说：“你不敢开，你正直！我有的是朋友能开，我不勉强你。看看现在吧，我把广告位给你搞定了，你就要退席了。就有这么巧哈！”
兰蝴心想，你帮的哪次忙没有逼我给好处，哪次是无私帮我的，还好意思提及那些臭事。广告位，那是春节前定下的，与定宴席风马牛不相及。安装广告一出事，你是唯恐与你沾边啊！她就说：“我也没料到我妈自己会去定餐，她退不了。”
茹丽说：“是啊，我没收你定金的下场，就是你想退就退。”
兰蝴心想，我只是大体说了说寿宴时间，究竟定几桌，标准多少，哪些菜品，都还没想好，不交定金再作考虑也是我的自由，并不算退订，还猫爪糍粑脱不了爪子了？她又不好明说，故意打趣道：“还有一周时间，你进了什么食材嘛？我全部回购过来嘛！不让你的店吃一分钱的亏。”
茹丽不好气地说：“你纯粹在败我运气！其他几个股东准会笑死我。”
兰蝴说：“对不起嘛，亲爱的！我得让妈妈高兴，只有听她的嘛！下次一定来！”
茹丽说：“不来也无所谓，我又不差你这一家的客人。”
兰蝴见茹丽突地挂了电话，暗暗发誓，绝不再求茹丽帮忙。她们之间，连虚情假意的合作，已难再走下去了。
快入睡的时候，贺威又发来视频通话请求。他们因香香就业的事争吵后，还是头一次联系。戴着红色安全帽的贺威仍在工地上加夜班，路灯衬出他明暗分明又英气逼人的脸。这是熟悉的脸，是让兰蝴动心的脸，多日不见，她不由生出怜爱与心疼来。
自从她去全房网广告位下现场看过一次高空吊装施工，又遇上齐师傅高空出事之后，对“身上若无千斤担，谁拿生命赌明天”有了从没有过的体会，觉得做工程的男人在外拼命养家与风险同行，确实不易。
在安全事故的调查中，兰蝴见到了安监局带队的赵汇，赵汇给兰蝴公司提了些整改意见，兰蝴虚心接受，其他人以为他们是陌生人。
私下里，赵汇则提起了贺威在工程领域的专业与能干，包括他考取的注册监理工程师、二级建造师等多个含金量极高的资格证。那些证书每年能带给贺威不菲的收入，兰蝴已麻木了，不过从赵汇口里说出来，就镀了金，熠熠生辉。学霸就是学霸，这总是能吸引兰蝴的闪光点。
兰蝴则向赵汇在御庭灿海楼书比稿中的帮助表达了感谢。她本想再请他帮忙催催那笔设计款又觉不妥，人家本是来调查她的，她怎么好去使换人家帮忙呢！
兰蝴以为贺威从赵汇那里得知了事故消息，找过来问赔偿清况了，却听他说：“老婆，还有一周妈妈就六十大寿了，是不是要专门办一下？”
兰蝴反而意外他能关心这事，就说：“已经安排好了。”
贺威很意外：“安排了！如果不通知我参加的话，你妈妈是高兴，还是难过啊？”
兰蝴还没想到这一层，但贺威说过，如果他们真离婚的话，他母亲会大骂他。初三在表舅家做客那晚，贺母发现兰蝴不辞而别后，情况都没问就当众责怪了贺威一顿。因为除夕那晚得知贺威为了修路而离婚后，贺母就想骂他，考虑过大年才没发作，而且贺母注意到兰蝴没有上桌吃饭。贺威最清楚，兰蝴一直是贺母对外炫耀的儿媳。
兰蝴想了想说：“时间还早嘛！既然你问起来了，我就正式通知你好了。周六中午，你只管来吃现成的。”
“我去弄些好酒来。”
“别选太贵的。”
“在选酒这一点上，你听我的。”
“妈妈从没办过生日，其实她很想和亲戚们一起过生。这次要办隆重些，让大家都来热闹热闹。”
“妈妈说，寿宴不收情。”
贺威吃了一惊，又说：“随她吧，要办就办个大气的。这些天我在赶工期，你安排下，酒水到时有人送过来。周六一早，我争取赶回来。”
等聊完晴晴的照顾事宜结束了通话，贺威已给兰蝴的银行卡转账五万过来。兰蝴不由笑了，这家伙，情商有时就这么高！不过情商低起来，连句情话也不会说！
客厅飘窗下的柜子里存有贺威积攒的各类名酒。飞天茅台两瓶，五粮液三瓶，各类红酒洋酒十余盒，其他不同品牌和档次的白酒基本各有两三瓶。凑不齐，酒水还得花些钱。
冷洋在红圣村视频通话过来，关心起事故理赔情况。
兰蝴不得不从他这里想办法了，但不能提办寿宴的事，难得解释。她就发愁地说道：“租广告位把我掏空了。御庭灿海的钱还没到账，我豁出命，又给齐师傅补了五千慰问金。”
夜幕下的冷洋站在彩绘堡坎旁说：“做生意就是这样，小生意差几万几十万，大生意差千万上亿。永不知足、永远差钱、永在焦虑，是个死循环。”
“有些款收不回，能有什么办法。你有余钱的话，借我几万周转一下吧！”
“你要多少？明天我卖些股票出来，后天给你转。”
“暂借我三万吧！”兰蝴说着感觉不对，“你没有满仓交易吧？怎么要卖了股票才转？”
“不知不觉就满仓了。行情不太好，股票也没选好。”
“你不会割肉出来吧？”
“你差钱的话，当割也得割呀！”
“如果要割肉出来，就算了。”
“我还没达到割肉那步。你呀，不到万不得已，会找我借钱吗？”
兰蝴感觉他谈起股市不像上月那么神采飞扬了，担忧道：“我做生意不知足，是因起点太低，必须求发展。你炒股如果不知足，就容易被套。别去冒险了，能出就快些出来。”
冷洋静静地笑着，好一会儿才说：“好想抱抱你！在村子里看见你画的画，我就想起你。我想回城了，不想与商盾一起干了，他欺负你，就像欺负‘五仔’一样，也就是在欺负我。”
兰蝴想起近日红圣村在开现场会，村子的彩绘被市级媒体重点宣传了一番，远比散布的凤翎小茶苗吸引眼球。没赚到的彩绘钱，就当是拿去打宣传广告了吧，何况在村里见到了金予度和蒋远，那是千值万值。她就问道：“现场会不是圆满成功吗？你就想功成身退了？”
冷洋说：“还退不了。公交车延长路线的方案，还有几个瓶颈路段拓宽的方案，以及危险路段安防护栏的方案，说了一个多月了，银行和医院还没拿钱出来解决。金董很不满意，批评我没督促他们。我催过，商盾哪会听我的，他只会看尹董的心情，那心情就没好过。现场会都没解决这些摆在面上的问题，估计还要拖下去，我还得挨训。”
兰蝴说：“安全事故背后牵涉人和事太多了。村里游客多的话，与道路安全有关的必须重视，防护栏要尽快安上，说不定能挽救几个家庭。”
冷洋说：“没出过人命他们就不重视，认为只要今年完成就行。”
兰蝴提醒说：“你把安全责任尽到，当催就得催，要有所记录。即使出了安全问题，责任也要轻些。”
冷洋说：“记录有，就是没见行动。我给商盾赌了一把，如果一个月内防护拦和道路拓宽能动工，我就请他吃顿火锅；动不了工，他就请我。”
兰蝴笑道：“你只打有把握的仗。”
冷洋说：“金董问过我是不是想回来照管儿子？他听说我离婚了，儿子在小升初，在关心我。我还是想早点回城。”
兰蝴说：“机会送到你口上了，那就回呀！”
冷洋说：“我表态了，那三件事不解决，我决不回城。公交线路的事，金董协调了些单位，应该快了。”
聊着聊着，茹丽的电话打了过来，兰蝴只好与茹丽通起话来。茹丽知道出在自己公司门外的安全事故，一直在关注处理和赔偿进展，她似乎怕留痕，基本不在微信上留下文字。
事故一出，市安监局牵头的调查组就进行了全面调查，连广告位的审批手续是否合规也没放过，不合规就得拆除。茹丽是这个广告位的中间人，害怕查出其他什么问题来，曾叮嘱兰蝴千万别提到她。现在调查已全面结束，当复工的已复工，当协商的也处理到位，工作基本恢复正常。
兰蝴没别的可以说，就说：“我这边承担了一万的费用，可以清静了。”
茹丽说：“人没死，大家都算运气好。”
兰蝴只有独自郁闷倒大霉的份儿，便说：“丽丽，我妈已提前定了饭店，定金也交了五千。你这边，我只好下次照顾生意了。”
茹丽沉默了会儿说：“你是不是觉得，有些事太巧啊？”
兰蝴不懂：“什么太巧？”
茹丽说：“你获那一等奖，鲁克给你投完了票，你就把他拉黑了。我给你拉完了票，你就不肯帮我开发票了……”
兰蝴心想你们拉那点票，跟花了几大千刷出的票比起来算个什么啊，还立了汗马功劳欠你几万人情似的。她赶紧纠正说：“我是不敢虚开发票。万一今后像安全事故调查这样，倒查起来，你我就难自圆其说了。”
茹丽说：“你不敢开，你正直！我有的是朋友能开，我不勉强你。看看现在吧，我把广告位给你搞定了，你就要退席了。就有这么巧哈！”
兰蝴心想，你帮的哪次忙没有逼我给好处，哪次是无私帮我的，还好意思提及那些臭事。广告位，那是春节前定下的，与定宴席风马牛不相及。安装广告一出事，你是唯恐与你沾边啊！她就说：“我也没料到我妈自己会去定餐，她退不了。”
茹丽说：“是啊，我没收你定金的下场，就是你想退就退。”
兰蝴心想，我只是大体说了说寿宴时间，究竟定几桌，标准多少，哪些菜品，都还没想好，不交定金再作考虑也是我的自由，并不算退订，还猫爪糍粑脱不了爪子了？她又不好明说，故意打趣道：“还有一周时间，你进了什么食材嘛？我全部回购过来嘛！不让你的店吃一分钱的亏。”
茹丽不好气地说：“你纯粹在败我运气！其他几个股东准会笑死我。”
兰蝴说：“对不起嘛，亲爱的！我得让妈妈高兴，只有听她的嘛！下次一定来！”
茹丽说：“不来也无所谓，我又不差你这一家的客人。”
兰蝴见茹丽突地挂了电话，暗暗发誓，绝不再求茹丽帮忙。她们之间，连虚情假意的合作，已难再走下去了。
快入睡的时候，贺威又发来视频通话请求。他们因香香就业的事争吵后，还是头一次联系。戴着红色安全帽的贺威仍在工地上加夜班，路灯衬出他明暗分明又英气逼人的脸。这是熟悉的脸，是让兰蝴动心的脸，多日不见，她不由生出怜爱与心疼来。
自从她去全房网广告位下现场看过一次高空吊装施工，又遇上齐师傅高空出事之后，对“身上若无千斤担，谁拿生命赌明天”有了从没有过的体会，觉得做工程的男人在外拼命养家与风险同行，确实不易。
在安全事故的调查中，兰蝴见到了安监局带队的赵汇，赵汇给兰蝴公司提了些整改意见，兰蝴虚心接受，其他人以为他们是陌生人。
私下里，赵汇则提起了贺威在工程领域的专业与能干，包括他考取的注册监理工程师、二级建造师等多个含金量极高的资格证。那些证书每年能带给贺威不菲的收入，兰蝴已麻木了，不过从赵汇口里说出来，就镀了金，熠熠生辉。学霸就是学霸，这总是能吸引兰蝴的闪光点。
兰蝴则向赵汇在御庭灿海楼书比稿中的帮助表达了感谢。她本想再请他帮忙催催那笔设计款又觉不妥，人家本是来调查她的，她怎么好去使换人家帮忙呢！
兰蝴以为贺威从赵汇那里得知了事故消息，找过来问赔偿清况了，却听他说：“老婆，还有一周妈妈就六十大寿了，是不是要专门办一下？”
兰蝴反而意外他能关心这事，就说：“已经安排好了。”
贺威很意外：“安排了！如果不通知我参加的话，你妈妈是高兴，还是难过啊？”
兰蝴还没想到这一层，但贺威说过，如果他们真离婚的话，他母亲会大骂他。初三在表舅家做客那晚，贺母发现兰蝴不辞而别后，情况都没问就当众责怪了贺威一顿。因为除夕那晚得知贺威为了修路而离婚后，贺母就想骂他，考虑过大年才没发作，而且贺母注意到兰蝴没有上桌吃饭。贺威最清楚，兰蝴一直是贺母对外炫耀的儿媳。
兰蝴想了想说：“时间还早嘛！既然你问起来了，我就正式通知你好了。周六中午，你只管来吃现成的。”
“我去弄些好酒来。”
“别选太贵的。”
“在选酒这一点上，你听我的。”
“妈妈从没办过生日，其实她很想和亲戚们一起过生。这次要办隆重些，让大家都来热闹热闹。”
“妈妈说，寿宴不收情。”
贺威吃了一惊，又说：“随她吧，要办就办个大气的。这些天我在赶工期，你安排下，酒水到时有人送过来。周六一早，我争取赶回来。”
等聊完晴晴的照顾事宜结束了通话，贺威已给兰蝴的银行卡转账五万过来。兰蝴不由笑了，这家伙，情商有时就这么高！不过情商低起来，连句情话也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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