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事故
连天阴雨的清明节，兰蝴公司加班赶制被红圣村墙绘耽误的单子，新的单子又接踵而来。生意一好，资金少、人手少的问题就突显出来。
在结清誉橙公司那头的所有费用表示断决关系之后，兰蝴手头的流动资金已所剩无几。她一边在手下面前表现出不差钱的样子，一边在客户面前催款催得要命的样子。
兰蝴要对接客户、供货商、制作方，还要完成程召也忙不过来的设计，分身乏术，有时饭也顾不得吃。她没时间陪的女儿，被其外婆送回了重庆，外爷嫌那出租屋小、生活过不惯不肯去了。作为补偿，她给女儿五百块零花钱，让仅剩的童年不那么寒酸；也给了母亲四千块的生活费，让晚年过得宽裕些。她要在女儿、前夫和父母面前装出挣钱很轻松的样子。
只有冷洋知道兰蝴的窘迫。红圣村墙绘费倒是很快入了账，但也仅有两万，兰蝴公司还得分给八爪鱼公司和另几位帮忙的村民一些。利泉银行那方没有追加费用，仅是在大力地宣传村里的墙绘，花小钱办大事值得骄傲。
业务助理张维则忙于送货、安装、送发票、进物料，一天能在主城区跑个圈下来。等阴雨天一停，又连续三天去了泉通市政建设工程公司。这里在安装近五十平方米的巨幅拉布灯箱广告，他要监督安装质量和安全。这个广告位，正是兰蝴公司租来的，也是公司第一个定点的巨幅广告位。
施工现场一带拉了隔离绳，吊车，带兜云梯，从楼顶往下吊的坐板，地面脚手架等施工机械和工具齐上阵，众多人手在配合安装。高空作业速度较慢，上下配合，安装灯箱框，固定灯带网，线路通电，绷紧灯箱布……终于到了收尾的上扣板阶段。
兰蝴在公司赶做着一些设计，抽空在工作群里查看张维发来的施工视频，效果基本呈现出来，是一件吸引眼球的大作！整幅灯箱广告就如巨大的手机屏幕，长宽16：9的比例，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全房网”App，其他平台的App则模糊不清；上面还有醒目的广告词“找利泉好房，去全房网”，并配以巨大的全房网App二维码，站在很远的地方就能扫一扫进行安装。
视频里能看到有两位工人还在高达十多米的升降云梯兜里对扣板进行查看加固。这广告要管上一年之久，必须保证在日晒雨淋及狂风中不出任何故障。想起前两天在高空安装沉重钢架的危险，兰蝴已松了一口气，这一大单做下来，三年的广告位租金成本就赚回来了。身上若无千斤担，谁拿生命赌明天。
不一会儿，张维给兰蝴打来电话，用颤抖的声音说：“兰总，出事了！”
这时候出安全事故？！兰蝴难以置信。
说起这次广告安装，得从四个月前说起。
泉通公司办公楼临街有一面空白的外墙，以前被高大的法国梧桐遮挡，去年年底道路改造后，大树被改栽成了矮小许多的凤凰木。兰蝴在给这公司送发票时，发现那外墙很是醒目，适合打巨幅广告，一旦这个路段的凤凰木开出红花来，那面墙的广告可以成为画龙点睛的好景点。
机不可失，兰蝴立即请茹丽做了些工作，将总面积近百平方米的外墙租过来做了广告位。租金每年交纳的话，泉通公司可能会实行每年招标，出价最高的才能中标；如果趸交，则可以七万五包下五年，年租金为一万五。趸交的租金是在茹丽的关照下谈好的价钱，按茹丽的说法，这墙面年租金最低也能达到三万。
很多好的广告位已被其他广告公司占领，谁让兰蝴看上了这面原本一文不值的墙面呢！她选择了趸交，给茹丽返点两万，加上投广告时还要办理审批缴纳费用，年租金成本投二万左右。
前几月，针对楼市的热度，兰蝴联系到一家网络传媒有限公司，他们建有“全房网”网站，新开发了“全房网”App，成为全市领先的一站式购房服务平台和地产流通领域服务品牌。这家公司在一些小型广告位、房产中介链锁店门头上投放过不少广告，无意做巨幅广告。上个月，这公司见成都、重庆的房产中介公司，连同房产公司过来抢生意了，才决心做巨幅广告吸引客源。
兰蝴公司完成了全房网广告设计，并去城管局办理了审批手续，本是交给誉橙公司完成喷绘和安装，于总却因省利运煤电集团的事不接单了，字字酷公司就有幸接下了这一单。
字字酷公司以做各种立体字、发光字为主业，兼做室内外喷绘和布幅标语等，很多时候都是做代加工，在广告圈有些名气。其主要的制作车间是有五百平余方米的大棚式仓库，部分公园或者广场里的巨型景观立体字、楼盘上的巨型立体字和挂网字等，正是出自于这家动不动要使用钢结构作支撑的“重量”级公司，这也是家擅长高空作业的公司。兰蝴对这家专业的广告制作安装公司比较放心。
哪料到，安全事故恰恰就出在这次墙面巨幅广告安装上，而且出在没什么难度的扣板环节。
兰蝴最关心事故伤亡和损失情况，只有一人高空坠落受重伤，已被120拉到市中心医院抢救；一楼有家门店的门头被坠落的安装工砸坏。她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儿，匆忙赶去了医院。
兰蝴联系到了字字酷老板孔郞，他正在外地出差，晚上才能赶回来。他比兰蝴还焦躁，说：“完了！齐师傅平时没做过高空作业，没办高处作业证，意外保险也在上个月过期了！”
兰蝴赶紧撇清责任：“我们之间的合作协议写明的，你们派出的安装工，安全由你公司负责。我公司没责任吧！”
孔郎说：“谁的得任还得再调查清楚才能确定。万一是吊装公司驾驶员操作不当呢？还不知张维在现场参与指挥没？”
手术室外，兰蝴问小胡子张维，出事时是否指挥了驾驶员或者安装工？张维说没参与指挥，只是在协助劝离围观行人，疏通被堵车辆，因为有树枝遮挡，看不到齐师傅没系安全绳。
兰蝴小声责怪张维怎么不核实安装工的资格和意外险？张维说以前核实都没问题，以为这么大的工程更不会有问题。
兰蝴从另一位姓孔的安装工那里问清了事故经过。孔师傅是孔郎的表叔，安装事宜正是由他在安排，事故发生时，正是他和齐师傅在升降云梯兜里进行扫尾工作。
当时，孔师傅正通知云梯驾驶员朝灯箱广告另一头移动。齐师傅见速度太慢，就探出身子去盖扣板，想早些完工。正在他操作时，云梯往回撤了下，孔师傅失去重心就坠了下去。本来他们身上系了安全带防万一，但齐师傅认为云梯已降至三四楼高，下面还有门市的门头垫底，相当于只有三四米高度，不算高处作业，这点高度没什么问题，已松开了碍手碍脚的安全带。
云梯驾驶员并没赶来医院，说是他没有回撤云梯，全是按孔师傅的指令在规范操作，没他的丝毫责任，不信还可以看驾驶室的监控。
如此看来，事故主要是齐师傅违规参与高空作业，且操作不当造成。
不过，巨幅灯箱广告的承揽者是兰蝴公司，即使不负主要责任也脱不了干系。出了安全事故，就得立即停工，要将事故上报有关部门，要等事故原因调查清楚，并经整改到位后才能恢复施工。也就是说，灯箱广告眼看要完工了，还无法完工……
灯箱效果倒是出来了，但兰蝴担心的是，这笔需要用来救急的广告款短期似乎收不到了。
她更担心的是，万一齐师傅没救过来，出了人命，作为商家的全房网就会很在意了，解除广告合同，不付款也有可能，那损失就大了。
房屋一旦出了人命，就是凶宅，价值大跌。广告位第一单广告就出人命，道理也一样，这将直接影响今后五年……
兰蝴不敢往下想，对孔师傅说：“救人要紧吧！我们给齐师傅五千慰问金，愿他早日康复！”
在结清誉橙公司那头的所有费用表示断决关系之后，兰蝴手头的流动资金已所剩无几。她一边在手下面前表现出不差钱的样子，一边在客户面前催款催得要命的样子。
兰蝴要对接客户、供货商、制作方，还要完成程召也忙不过来的设计，分身乏术，有时饭也顾不得吃。她没时间陪的女儿，被其外婆送回了重庆，外爷嫌那出租屋小、生活过不惯不肯去了。作为补偿，她给女儿五百块零花钱，让仅剩的童年不那么寒酸；也给了母亲四千块的生活费，让晚年过得宽裕些。她要在女儿、前夫和父母面前装出挣钱很轻松的样子。
只有冷洋知道兰蝴的窘迫。红圣村墙绘费倒是很快入了账，但也仅有两万，兰蝴公司还得分给八爪鱼公司和另几位帮忙的村民一些。利泉银行那方没有追加费用，仅是在大力地宣传村里的墙绘，花小钱办大事值得骄傲。
业务助理张维则忙于送货、安装、送发票、进物料，一天能在主城区跑个圈下来。等阴雨天一停，又连续三天去了泉通市政建设工程公司。这里在安装近五十平方米的巨幅拉布灯箱广告，他要监督安装质量和安全。这个广告位，正是兰蝴公司租来的，也是公司第一个定点的巨幅广告位。
施工现场一带拉了隔离绳，吊车，带兜云梯，从楼顶往下吊的坐板，地面脚手架等施工机械和工具齐上阵，众多人手在配合安装。高空作业速度较慢，上下配合，安装灯箱框，固定灯带网，线路通电，绷紧灯箱布……终于到了收尾的上扣板阶段。
兰蝴在公司赶做着一些设计，抽空在工作群里查看张维发来的施工视频，效果基本呈现出来，是一件吸引眼球的大作！整幅灯箱广告就如巨大的手机屏幕，长宽16：9的比例，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全房网”App，其他平台的App则模糊不清；上面还有醒目的广告词“找利泉好房，去全房网”，并配以巨大的全房网App二维码，站在很远的地方就能扫一扫进行安装。
视频里能看到有两位工人还在高达十多米的升降云梯兜里对扣板进行查看加固。这广告要管上一年之久，必须保证在日晒雨淋及狂风中不出任何故障。想起前两天在高空安装沉重钢架的危险，兰蝴已松了一口气，这一大单做下来，三年的广告位租金成本就赚回来了。身上若无千斤担，谁拿生命赌明天。
不一会儿，张维给兰蝴打来电话，用颤抖的声音说：“兰总，出事了！”
这时候出安全事故？！兰蝴难以置信。
说起这次广告安装，得从四个月前说起。
泉通公司办公楼临街有一面空白的外墙，以前被高大的法国梧桐遮挡，去年年底道路改造后，大树被改栽成了矮小许多的凤凰木。兰蝴在给这公司送发票时，发现那外墙很是醒目，适合打巨幅广告，一旦这个路段的凤凰木开出红花来，那面墙的广告可以成为画龙点睛的好景点。
机不可失，兰蝴立即请茹丽做了些工作，将总面积近百平方米的外墙租过来做了广告位。租金每年交纳的话，泉通公司可能会实行每年招标，出价最高的才能中标；如果趸交，则可以七万五包下五年，年租金为一万五。趸交的租金是在茹丽的关照下谈好的价钱，按茹丽的说法，这墙面年租金最低也能达到三万。
很多好的广告位已被其他广告公司占领，谁让兰蝴看上了这面原本一文不值的墙面呢！她选择了趸交，给茹丽返点两万，加上投广告时还要办理审批缴纳费用，年租金成本投二万左右。
前几月，针对楼市的热度，兰蝴联系到一家网络传媒有限公司，他们建有“全房网”网站，新开发了“全房网”App，成为全市领先的一站式购房服务平台和地产流通领域服务品牌。这家公司在一些小型广告位、房产中介链锁店门头上投放过不少广告，无意做巨幅广告。上个月，这公司见成都、重庆的房产中介公司，连同房产公司过来抢生意了，才决心做巨幅广告吸引客源。
兰蝴公司完成了全房网广告设计，并去城管局办理了审批手续，本是交给誉橙公司完成喷绘和安装，于总却因省利运煤电集团的事不接单了，字字酷公司就有幸接下了这一单。
字字酷公司以做各种立体字、发光字为主业，兼做室内外喷绘和布幅标语等，很多时候都是做代加工，在广告圈有些名气。其主要的制作车间是有五百平余方米的大棚式仓库，部分公园或者广场里的巨型景观立体字、楼盘上的巨型立体字和挂网字等，正是出自于这家动不动要使用钢结构作支撑的“重量”级公司，这也是家擅长高空作业的公司。兰蝴对这家专业的广告制作安装公司比较放心。
哪料到，安全事故恰恰就出在这次墙面巨幅广告安装上，而且出在没什么难度的扣板环节。
兰蝴最关心事故伤亡和损失情况，只有一人高空坠落受重伤，已被120拉到市中心医院抢救；一楼有家门店的门头被坠落的安装工砸坏。她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儿，匆忙赶去了医院。
兰蝴联系到了字字酷老板孔郞，他正在外地出差，晚上才能赶回来。他比兰蝴还焦躁，说：“完了！齐师傅平时没做过高空作业，没办高处作业证，意外保险也在上个月过期了！”
兰蝴赶紧撇清责任：“我们之间的合作协议写明的，你们派出的安装工，安全由你公司负责。我公司没责任吧！”
孔郎说：“谁的得任还得再调查清楚才能确定。万一是吊装公司驾驶员操作不当呢？还不知张维在现场参与指挥没？”
手术室外，兰蝴问小胡子张维，出事时是否指挥了驾驶员或者安装工？张维说没参与指挥，只是在协助劝离围观行人，疏通被堵车辆，因为有树枝遮挡，看不到齐师傅没系安全绳。
兰蝴小声责怪张维怎么不核实安装工的资格和意外险？张维说以前核实都没问题，以为这么大的工程更不会有问题。
兰蝴从另一位姓孔的安装工那里问清了事故经过。孔师傅是孔郎的表叔，安装事宜正是由他在安排，事故发生时，正是他和齐师傅在升降云梯兜里进行扫尾工作。
当时，孔师傅正通知云梯驾驶员朝灯箱广告另一头移动。齐师傅见速度太慢，就探出身子去盖扣板，想早些完工。正在他操作时，云梯往回撤了下，孔师傅失去重心就坠了下去。本来他们身上系了安全带防万一，但齐师傅认为云梯已降至三四楼高，下面还有门市的门头垫底，相当于只有三四米高度，不算高处作业，这点高度没什么问题，已松开了碍手碍脚的安全带。
云梯驾驶员并没赶来医院，说是他没有回撤云梯，全是按孔师傅的指令在规范操作，没他的丝毫责任，不信还可以看驾驶室的监控。
如此看来，事故主要是齐师傅违规参与高空作业，且操作不当造成。
不过，巨幅灯箱广告的承揽者是兰蝴公司，即使不负主要责任也脱不了干系。出了安全事故，就得立即停工，要将事故上报有关部门，要等事故原因调查清楚，并经整改到位后才能恢复施工。也就是说，灯箱广告眼看要完工了，还无法完工……
灯箱效果倒是出来了，但兰蝴担心的是，这笔需要用来救急的广告款短期似乎收不到了。
她更担心的是，万一齐师傅没救过来，出了人命，作为商家的全房网就会很在意了，解除广告合同，不付款也有可能，那损失就大了。
房屋一旦出了人命，就是凶宅，价值大跌。广告位第一单广告就出人命，道理也一样，这将直接影响今后五年……
兰蝴不敢往下想，对孔师傅说：“救人要紧吧！我们给齐师傅五千慰问金，愿他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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