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案件
“分管我那涂总上个月被查处了，现在还没出来。我和他接触较多，被叫去问过话。我以为涂总不会有多大问题，没想到事情有些严重。”冷洋忧心忡忡。
“怎不早说？！”兰蝴惊骇道，只觉对冷洋的关心太少了，这么大的事她丁点儿也不知道，也许他一直想告诉她，但她这段时间总是很忙，总是三两句就回复了他。
“有什么好说的？利泉发布公众号上面、城市论坛上面，就有他被调查的消息，你太忙可能没注意。”冷洋有些悲戚怅惋，“涂总是在职工大会上被众目睽睽带走的，这段时间又有五人也进去了。”
“你没事就好，不至于为他们那些人垂头丧气吧！”兰蝴安慰道。业务她起来，她关注的是进账和应收款，新闻里与业务无关的大事都不叫事，她没时间关心。
“我经手了很多物资，签了些字，受了牵连，被调去了分公司行政内勤岗，岗位系数是倒数第二，比门卫高点儿。我咽不下这口气。”冷洋说。
“难道为了逃避这个岗位系数，你就想去驻村？”兰蝴不明白他究竟是个什么逻辑。
“不知是谁，在涂总被调查之前用‘清一色111’为账号，在城市论坛上发了个举报帖，说单位要被搞垮了，市纪委监委应该好好查查管理人员的违纪违法行为。很多同事怀疑是我在举报！我找了管理论坛的朋友，没查出究竟是谁发的帖。”冷洋气愤填膺地说，“我对单位不满，还不至于去举报同事，我又不需要上位，也不需要把谁拉下马。”
“你与世无争，谁与你有仇，要存心嫁祸于你？”兰蝴意识到问题不简单，猜想道，“可能是你平时说话不注意，对单位发了些牢骚，点醒别人去举报了。”
“也许吧。我没有一官半职，没有后台保护伞，加害我才最安全。我若查到是谁干的，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复仇。”
“涂总算不算你的保护伞？人家以为打掉你的保护伞，能牵出你的问题。”
“害我，我有那么重要吗？我影响谁的仕途和收入了？”冷洋不服气地说，“涂总还算能为大家争取福利的人，包括办内刊给稿费、搞技能竞赛发奖品，其实就是想办法增加大家收入。现在，这些文化活动不搞，大家什么也得不到，难道就好了？谁想，涂总反倒成了第一个被查处的高管。那些平时比他招摇的，正事没干个啥，还屁事没有，我难以接受。”
“你别感情用事。既然涂总被查处，事实摆在那里，不能将功补过，他就得自食其果。哎，你不至于没有了他，就逃避到村上去吧！”
“大家都避着我，怕我举报他们似的，或者认为我人品不好。我待不下去了！”冷洋望着有彩色射灯扫射的月色天空，“我要去替换单位的驻村帮扶队员，去乡下清静清静，做这行有些补助，至少待遇还不错。”
“你们帮扶的哪个村？”
“红圣村，在西梨县，很偏远，以前是全国贫困村。”
“红圣村！”兰蝴想起了，成就展上，那位有怨气的老人就是这里的，该村还没有脱贫，那么村上的生活条件应该较差，有些舍不得冷洋去吃苦，就说，“那地方很艰苦，你别头脑一热，去了就后悔呀！”
“我不想做那些无聊的后勤，去乡下还能干点实事来。上级已经批准了，周一我就要去红圣村报到。”
“你连中层管理者也不是，会允许你当驻村队员去管理村民？”
“我不去接替，没人去。有人把驻村队员当管理者，其实就是个服务员。”
“上一个队员都不想干下去了，你接替啥啊！”
“集团给红圣村的五万帮扶款被县财政截流两个月了，驻村队员一直没要过来，又突发脑梗，只得回来休养。没人想去接替他，我去好了，非把那笔帮扶款要回来不可。”
“你逞能！”兰蝴担忧道，“那么远的路，你坐客车去吗？”
“客车也不能直达，要再转一次车后，还有两公里才能到村委会。我可以蹭其他队员的车往返，他们有车。村里可以搭摩托或者三轮车。”冷洋看着兰蝴说，“我去驻村了，你面对这城市繁华，是不是很快会忘记我？”
兰蝴若有所失，想起他将不再经常与她同在一座城里，情不自禁地靠着他说：“我会来这楼顶，仰望你。”
“有你这一句话，我的一路上，就有你了。”冷洋握住兰蝴的手，两人的手都已冰凉。他说，“冻着你了吧，快回家吧！谢谢我的521，还能陪我这么久！”
兰蝴说：“我不能随时陪着你，但你需要我时，我会在。”
从天台回到家，兰蝴全身已凉透。她用冻僵的手从手机上查看了相关的新闻报道，已是上月底的消息。内容其实很简短，看不出犯了多大个事，就是“利泉粮油集团有限公司原副总经理涂磊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市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从他的简历来看，是从本单位采购员到购销科副科长、基建科长、办公室主任、储备分公司经理，再到集团副总经理一步一步走上领导岗位的。
继续查看冷洋所说的那个举报帖子，发帖时间是上月中旬。楼主网名正是“清一色111”，帖子点击量上百万，回复量上千。帖子内容说得含糊其词，并无实质举报内容，也没明确针对某人进行举报，内容基本就是冷洋说的那几句。从最前面的一些跟帖内容来看，明显有人在煽风点火，在给纪委监委施压，想把事情搞大，有的网友反复留言以顶帖。这一刻，兰蝴只觉如同井底之蛙般闭塞，两耳已不闻窗外事，心里眼里的业务浓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快要呛死自己了。
再查看“清一色111”的注册时间是在上半年，从他跟帖发帖的情况看，明显的预谋以久，此账号只为此帖而生。挖挖那几个可疑的跟帖人，更像是热衷搞事的喷子。
“清一色OK”才是冷洋用于论坛贴的网名。他偶尔会逛论坛，会对“人行道上隔离柱是安全隐患”“行道树怎么总是裁了挖，挖了栽”“十字路口信号灯设置不合理”之类的社会现象发表点评论，也曾为兰蝴寻找小猫领养人帮着发过帖子，并无不当言辞。
兰蝴点开冷洋的微信，想给他说些安慰和鼓励的话，正在思考说什么好时，却见他发来一首诗：
风无痕，你无情
——520致521
你迟迟不来，我片片凋零
这个冬天，风过无痕
唯有美人，背影多情
风过摧花落，终是心头泪
唯待春天，燕会随蝶来
只怕长风抚我思念的冢
埋葬所有的星空与归家的燕
这家伙居然会写诗！头像也换成了半只蓝蝶翅膀。兰蝴不由轻吟起这诗句来，泪水滑过脸庞。她不知如何回复才配得上这首小诗，就发了个拥抱的表情，回道：“蝶会随风来看你，520！”
“怎不早说？！”兰蝴惊骇道，只觉对冷洋的关心太少了，这么大的事她丁点儿也不知道，也许他一直想告诉她，但她这段时间总是很忙，总是三两句就回复了他。
“有什么好说的？利泉发布公众号上面、城市论坛上面，就有他被调查的消息，你太忙可能没注意。”冷洋有些悲戚怅惋，“涂总是在职工大会上被众目睽睽带走的，这段时间又有五人也进去了。”
“你没事就好，不至于为他们那些人垂头丧气吧！”兰蝴安慰道。业务她起来，她关注的是进账和应收款，新闻里与业务无关的大事都不叫事，她没时间关心。
“我经手了很多物资，签了些字，受了牵连，被调去了分公司行政内勤岗，岗位系数是倒数第二，比门卫高点儿。我咽不下这口气。”冷洋说。
“难道为了逃避这个岗位系数，你就想去驻村？”兰蝴不明白他究竟是个什么逻辑。
“不知是谁，在涂总被调查之前用‘清一色111’为账号，在城市论坛上发了个举报帖，说单位要被搞垮了，市纪委监委应该好好查查管理人员的违纪违法行为。很多同事怀疑是我在举报！我找了管理论坛的朋友，没查出究竟是谁发的帖。”冷洋气愤填膺地说，“我对单位不满，还不至于去举报同事，我又不需要上位，也不需要把谁拉下马。”
“你与世无争，谁与你有仇，要存心嫁祸于你？”兰蝴意识到问题不简单，猜想道，“可能是你平时说话不注意，对单位发了些牢骚，点醒别人去举报了。”
“也许吧。我没有一官半职，没有后台保护伞，加害我才最安全。我若查到是谁干的，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复仇。”
“涂总算不算你的保护伞？人家以为打掉你的保护伞，能牵出你的问题。”
“害我，我有那么重要吗？我影响谁的仕途和收入了？”冷洋不服气地说，“涂总还算能为大家争取福利的人，包括办内刊给稿费、搞技能竞赛发奖品，其实就是想办法增加大家收入。现在，这些文化活动不搞，大家什么也得不到，难道就好了？谁想，涂总反倒成了第一个被查处的高管。那些平时比他招摇的，正事没干个啥，还屁事没有，我难以接受。”
“你别感情用事。既然涂总被查处，事实摆在那里，不能将功补过，他就得自食其果。哎，你不至于没有了他，就逃避到村上去吧！”
“大家都避着我，怕我举报他们似的，或者认为我人品不好。我待不下去了！”冷洋望着有彩色射灯扫射的月色天空，“我要去替换单位的驻村帮扶队员，去乡下清静清静，做这行有些补助，至少待遇还不错。”
“你们帮扶的哪个村？”
“红圣村，在西梨县，很偏远，以前是全国贫困村。”
“红圣村！”兰蝴想起了，成就展上，那位有怨气的老人就是这里的，该村还没有脱贫，那么村上的生活条件应该较差，有些舍不得冷洋去吃苦，就说，“那地方很艰苦，你别头脑一热，去了就后悔呀！”
“我不想做那些无聊的后勤，去乡下还能干点实事来。上级已经批准了，周一我就要去红圣村报到。”
“你连中层管理者也不是，会允许你当驻村队员去管理村民？”
“我不去接替，没人去。有人把驻村队员当管理者，其实就是个服务员。”
“上一个队员都不想干下去了，你接替啥啊！”
“集团给红圣村的五万帮扶款被县财政截流两个月了，驻村队员一直没要过来，又突发脑梗，只得回来休养。没人想去接替他，我去好了，非把那笔帮扶款要回来不可。”
“你逞能！”兰蝴担忧道，“那么远的路，你坐客车去吗？”
“客车也不能直达，要再转一次车后，还有两公里才能到村委会。我可以蹭其他队员的车往返，他们有车。村里可以搭摩托或者三轮车。”冷洋看着兰蝴说，“我去驻村了，你面对这城市繁华，是不是很快会忘记我？”
兰蝴若有所失，想起他将不再经常与她同在一座城里，情不自禁地靠着他说：“我会来这楼顶，仰望你。”
“有你这一句话，我的一路上，就有你了。”冷洋握住兰蝴的手，两人的手都已冰凉。他说，“冻着你了吧，快回家吧！谢谢我的521，还能陪我这么久！”
兰蝴说：“我不能随时陪着你，但你需要我时，我会在。”
从天台回到家，兰蝴全身已凉透。她用冻僵的手从手机上查看了相关的新闻报道，已是上月底的消息。内容其实很简短，看不出犯了多大个事，就是“利泉粮油集团有限公司原副总经理涂磊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市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从他的简历来看，是从本单位采购员到购销科副科长、基建科长、办公室主任、储备分公司经理，再到集团副总经理一步一步走上领导岗位的。
继续查看冷洋所说的那个举报帖子，发帖时间是上月中旬。楼主网名正是“清一色111”，帖子点击量上百万，回复量上千。帖子内容说得含糊其词，并无实质举报内容，也没明确针对某人进行举报，内容基本就是冷洋说的那几句。从最前面的一些跟帖内容来看，明显有人在煽风点火，在给纪委监委施压，想把事情搞大，有的网友反复留言以顶帖。这一刻，兰蝴只觉如同井底之蛙般闭塞，两耳已不闻窗外事，心里眼里的业务浓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快要呛死自己了。
再查看“清一色111”的注册时间是在上半年，从他跟帖发帖的情况看，明显的预谋以久，此账号只为此帖而生。挖挖那几个可疑的跟帖人，更像是热衷搞事的喷子。
“清一色OK”才是冷洋用于论坛贴的网名。他偶尔会逛论坛，会对“人行道上隔离柱是安全隐患”“行道树怎么总是裁了挖，挖了栽”“十字路口信号灯设置不合理”之类的社会现象发表点评论，也曾为兰蝴寻找小猫领养人帮着发过帖子，并无不当言辞。
兰蝴点开冷洋的微信，想给他说些安慰和鼓励的话，正在思考说什么好时，却见他发来一首诗：
风无痕，你无情
——520致521
你迟迟不来，我片片凋零
这个冬天，风过无痕
唯有美人，背影多情
风过摧花落，终是心头泪
唯待春天，燕会随蝶来
只怕长风抚我思念的冢
埋葬所有的星空与归家的燕
这家伙居然会写诗！头像也换成了半只蓝蝶翅膀。兰蝴不由轻吟起这诗句来，泪水滑过脸庞。她不知如何回复才配得上这首小诗，就发了个拥抱的表情，回道：“蝶会随风来看你，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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